赏味秋色

清 欢。

　　两旁鸭掌楸的大路上，树荫开始稀稀朗朗。流年的光影里，印刻下我来去匆匆足迹，秋天，是从这条路上开始的。

　　大约在一个月前，走在校园的路上偶尔会遇到一阵香，很久违的，不禁侧目却找不到桂花树在哪。匆匆，无时间停留，内心却时时期许着这几秒钟的不期而遇。

　　国庆节难得清闲两天，突然想起来巴鱼。我故作责怪她都要忘记我了，其实，真正被忘掉的人是她，我总是以太忙为由。于是才只说了几句话，我们相约出来见面。

　　友实在是个很有情致的女生！初中时我们是同寝室，两个臭味相投的伪文青总是喜欢作无病呻吟状，相处起来自然是投机的很。唯一不满的是她太喜欢看言情小说了，而我不碰。高中我一个人选择了理科，她当然选择文科。《史记》、《资治通鉴》、《水经注》，这些让我坚持不了多久的书，她竟然能饶有趣味的看完通篇，还能对里面的段子信手拈来，这是令我十分佩服与羡慕的。我喜欢和她聊天，更享受两个神经质互相拽着"之乎者也"，或者钻牛角尖争论一个问题，或者点评小说或现实里的某个人物，津津乐道。她似乎从来都很悠闲自在，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养多肉是她次读书后的第二爱好吧，经她的折腾下，我第一次见到了各种各样的多肉开花。学校的小阳台已经不够她放多肉，每次我提及她的多肉好看，她都保证只要我去了就随便拿，只可惜我到现在都没去过。她说她的学校景致还是蛮古色古香的，是个适合拍照的地方。

　　一年多未见，友的变化还是有的！以前自称坚决不穿膝盖以上的裙子，喏，现在走起路来，自带微风，膝盖还是不自觉得露出来了。脸颊两侧晃着两只亮闪闪的长耳坠，不知道什么时候打了耳洞（好像和我提过）。大概唯一不变的，皮肤依旧白嫩。而我呢，裙子是越穿越长了，塌鼻梁越来越不能承受眼镜的重量。她看见我第一句话"你怎么越来越像教导主任了？"片刻懵神后我也不甘示弱"你的大耳坠实在是时尚最时尚！"

　　买了杯高颜值的网红茶，两人坐在桂花树下。香香的，尽管桂花还没有开放，但是抬手就可及的小花苞以及挨着肩头的叶子，这种感觉就很惬意。我们肩并肩坐着，这种情景似乎让我有点恍惚，一下子回忆了许多许多，谁说曾经经历过的美丽不能再次相遇，一样的午后，一样的芬芳，甚至一样的感觉，和我们以前在一起时是多么的相似，就是一模一样。我们在一起聊了以前，现在，以后。她还是一点都没变，对过去很少惦念，对于现在马马虎虎就能过得去，对未来继续凉拌，保持着随遇而安的态度。尽管如此，却也丝毫不将就，还是很洒脱，这点我是要向她学习的。老雍高，是公认的，她是一直比我高的。她像个姐大搂着我的肩一起沿着河堤散步，一边给我开导平时不要太要强不要太累要好好护肤等等的鸡汤，又一边语重心长得拽着我的手和我谈她操心过度的关于我的终身大事！（关于如何和异性相处她可一直甩我五条大街！）时不时摇着我的肩，"听我说，听我说！"，实在是争不过她的，在她跟前我只有扮一回小女生，跟着她的思路走，回头分手后，依旧我行我素。哈……

　　老雍："月饼，要晚了，快回家吧，我看着你走行不？"我嘟嘴摇头。于是，两个傻子在路上僵持了五分钟之久，"快走啦，我这还是反道呢！"到底还是要分离，瞪了她一眼我就走了，到底她有没有看着我走呢？我没有回头。

　　初秋的傍晚还是很凉的，我们都在朝着自己的方向赶路，尽管身旁的人群车辆熙熙攘攘。此刻老雍的心里会想些什么呢？我总是庆幸时间过了那么久，我走过了许多地方，那群人始终还陪着我。我实在是爱极了这个世界，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对我这么仁慈？我的朋友对我如此的偏袒和纵容？也正是因为这种幸福和满足，我竟有点难过和不安起来，在我的快乐里面总会掺进些忧伤，若有若无，如同这淡淡的花香。

　　经历了那么多的分离与不辞而别后，我明白：人生大多数的遇见，都会面对不可避免的分离。但是，当有一天我们在回忆过往里遇到的这些萍水相逢的人，我们还能够想起来的更多的是一份单纯、友好和善良，这就是我们的幸运。茫茫人海中相遇就是一种缘分，更何况还结伴同行了一段路。

　　节后回到学校，这时候桂花香味已经弥漫了整个校园。欣喜地拍照与朋友分享，不料秋风萧瑟，两三天的时间，绿肥黄瘦。

　　很多的事物，只有清空之后，才能知道它的好，是摒弃一切虚华之后的清透。我喜欢这种空，不是寂寞，不是虚无，是内心的繁盛，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安然与相守。

　　微风吹来，听窗外的银杏果"啪嗒，啪嗒"落下，不浓不烈，不张不扬，这是一个季节的生动。就像，每一朵桂花都有自己的秋天，适合自己的温度与阳光才是温柔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景，只有陪你走过聚散空幻，依旧独守着最初的暖，才是最绵实的贴心。大可尽情发挥，演绎你的故事，也可跳出故事，看云卷云舒，以低眉姿态，寂静来去。像一枚秋词，微凉，妥帖，不盲从，不媚俗，不气馁，不惹尘埃。

　　蒹葭，水湄，续一杯未凉的茶，与温柔言欢。

烟火，温情，合拢十指，惜之，爱之，即可。

——毕蓉 2018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