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走了那条红纱巾

冯晖

(散文)          <h1> 风吹走了那条红纱巾</h1>                                 文/冯晖  思念，像一对热恋中恋人的爱情的信笺缠绵不断;像淅淅沥沥的秋雨，缱绻思连：像吁吁带寒的秋风，把我的思绪抛向远方。远方的天堂，有我朝思暮想的亲人，有疼爱我的奶奶、有背我长大的二姐…… 1963年起7月的一天，这一天在我幼小的心灵中埋下痛断肝肠的回忆——背我多年的二姐，她围着她心爱的红纱巾去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雨天，温顺听话的二姐躺在母亲的怀里，脸色通红，不停地说着胡话……  那天，天下着特大雨，这时候，小小的屋子挤满了人，慈祥的奶奶拖着瘦弱的身体，给桌上上着香，烧着黄表，嘴里念叨着：“各位神灵保佑我那孙女平安，让我去换她吧！”嘴里念念有词、说道不停…… 母亲含着热泪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医生爷爷冒雨赶到了，人们好像有了救星似的望着他，母亲急忙给他诉说姐姐的病。大伯、大妈、四娘、五娘、大哥大嫂都相继赶到。还有邻居的爷爷奶奶都来了。小屋子里挤满了人。 七八岁的我，坐在炕上，傻乎乎地看看姐姐烧的通红的脸，再看看小屋里的每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是好？ 医生爷爷给二姐听了听，给打了一针，说了说话走了，父亲跟了出去。五娘取出毛巾用热水摆了摆给二姐吾在头上。 姐姐还在不停地说胡话，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条红纱巾，(那条红纱巾亲爱的二姐用眼泪换来的，她七岁那年，门上来了卖货郎，摇着拨浪鼓，那货箱上挂着那漂亮的红纱巾，二姐就哭着要买，妈妈没钱，父亲就撵上打二姐，母亲就用身子去挡，父亲就把母亲和二姐都乱打一顿，母亲和二姐哭了好长时间，母亲才用妗婆给她的戒指换下来，还换了一些她用的针和线。二姐知道它来之不易，平时都舍不得围戴，今天才让母亲给她……)用微弱的话语说让母亲给她围上。母亲双手颤抖着给她围着脖子上。 父亲穿着满身淋湿的衣服回来了，手里提着抓好的中药。四娘在窑门前窗底下用砖头支好了药锅，药锅里有水，马上不抓来的中药倒进去。开始熬药…… 四娘将熬好的药倒出来，端到二姐旁边，用勺子给二姐到嘴里喂，她已经咽不下去了，药水顺着两边的嘴角流下来…… 当母亲含着泪给她围在脖子上的时候，二姐微微一笑，悠然的睡着了，只是浑身抽搐一下。奶奶使劲抱走了我。“我不走，我要等二姐醒了和她说话。”我哭喊着…… 奶奶哭着强行抱走了我，屋子里响起了一片哭声。狠心的二姐就这么抛下我，戴着那条红纱巾飞走了，她平时最爱和我说话了。可她没有给我留下半句话，就这么走了…… 我整天以泪洗面，整天哭出哭入找二姐，奶奶母亲也整天哭着进进出出。只有父亲像没有事一样忙忙碌碌。 ……回想起二姐拖着瘦弱的身体把我背来背去的时候，我的眼泪宛如泉水涌出眼帘……我放声大哭，潸然泪下。整的奶奶和母亲都哭。我有时候满坳里疯跑找二姐。整的全家人十几天轮流看着我，不许我出去乱跑，我在家整天哭泣不止。 我多日不吃不喝，乏困无力跑不动了。就坐在门墩上等二姐回来背我。天天等、天天等……二姐还是没回来。只是每天晚上哭睡着了二姐就来背着我满街道里跑。我高兴笑了起来，一笑醒了，又找不到二姐了…… 　　回想和二姐在一起的日子，无知的我经常让瘦弱的二姐背上我撵这个，撵那个，经常嫌二姐跑的慢，有时候还揣她的头发。想起此事我愧疚万分，大声喊着：“二姐！你在那里啊！” 二姐背我的时候二姐就有病，父亲重男轻女，我说二姐有病，他就恶狠狠地说：“好着里，去背上娃到门上耍去，窝有啥病里窝。”我说：“二姐有时候吐血。”他说：“你懂啥呀！那是把嘴咬破了。”还骂二姐爱拾灯笼，是鬼缠住了。 ……是有那么回事，在二姐八岁那年的正月十五，二姐跟着母亲去给小姑家送灯笼，回来的时候天快黑了，路边的坟地里有人发了灯笼。被风吹在地里跑，二姐就撵，撵了好大一会儿才拿到手。那时候贫穷落后，火罐红灯笼特别少。二姐特别爱它，就拾下拿了回来。当时火罐灯笼只有有钱人家才有，大多数人家给坟上发灯，都是用纸用旧纸或报纸糊一个纸桶，在地上插四根或三根小木棍，中间放一个小萝卜灯(把萝卜切一节，中间掏空，倒上清油，在一个小竹棍上缠上棉花，插在中间就好了)，还有人家没有这个，只抱些麦草烧几张纸就算完事。火罐灯笼真的是很少很稀奇，孩子们都很爱它。奶奶就骂嫌拿回来了。父亲就打二姐。从那以后就说二姐是撞了鬼了有了病，整天叫神娃给她送病。你想，那里有鬼啊！没有给她看病。才造成这个结果。 由于父亲重男轻女，不给二姐看病，病魔长期摧残了二姐身体，耽搁她的病情，才造成这样的悲剧。那时候医疗条件差，没有西药，啥病都熬中药，有急病就来不急看人就殁了。看不了的病都说是瞎瞎病，看着让人死去。 　　二姐整天背着我去前院五娘家玩，五叔父在公社灶上做饭，家里经常有肉吃，在那个贫困的岁月里，有肉吃是神仙过的日子。五娘很爱我，经常给二姐和我肉吃。给下二姐的她背着我，她把肉一直拿在她手里，等我吃完了她又给我吃。她说她不爱吃肉，那时候饭都吃不饱，那有不爱吃肉的？是可怜的姐姐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我吃饱。我也很无知，什么自己都占为己有，没给姐姐吃一口。现在想给她吃，她又不回来。我越想越难过，我面对苍天，大声呼喊“奶奶、二姐！你们在哪里啊？你们回来吧！” 有一次二姐背着我去街道玩，这时候来了耕地的拖拉机车队。有一个人叫侯队长的人，他身材高大，很爱孩子。他更爱我，给了我和二姐一个烧饼。那时候白面烧饼在农村见不到的。我在二姐背上把那个烧饼全部吃完，没给二姐吃一口。至今我想起泪如雨下，悔恨万分。 今天两个疼爱我长的人突然离世，这真是老天爷要我的命啊！我想奶奶二姐整整哭闹了三年，（从八岁到十一岁）第四年我没眼泪了，我经常去坐在奶奶的坟前等她回来看我，我不知道二姐埋在那里，我怎么问父亲他都不说，他都不说话，还骂我：“你哭啥里哭，有啥好哭的，你整天嘤嘤嗡嗡不让人安宁！”我只好在奶奶的坟前去等。我就这么跑了三年，谁说我都不管傻等着。 十三岁那年，我才依依不舍地去学校读书。还经常望着奶奶坟墓的方向发呆…… 五十多年过去了，这件事在我脑海里还是记忆犹新。 我胡凑一首诗歌来抒发我的心情：<h1> 《思亲人》</h1><h1>         含悲思亲梦绕魂，</h1><h1>         望断白云思吾亲。</h1><h1>    白云飘走亲不来，</h1><h1>     梦魂思魄殇心怀。</h1> 多年了再也没有梦见过她们。那天吃了午饭我忽然躺下睡着了。我忽然看到二姐围着那条红纱巾向我走来，我高兴极了，我激动万分，急忙问她这么多年去那里了，你在哪里生活地好吗？她还是穿着那身衣服。她不理我的走了。我不停的喊她，一喊醒了。眼泪流淌了一大片……我当即写下此文来纪念她。（写在二姐去世五十六周年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