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h3><h3> 近读胡兰成三本书——《中国文学史话》、《禅是一枝花》、《今生今世》。</h3><h3> 以前,在些读物知胡兰成许。他是汪精卫政府“御用”之“ 文胆 ”(要员)。汪降日,他冠上汉奸文人之名。再,是他与张爱玲的一段悱恻之恋。</h3><h3> 看评他语,没有太多鼓掌的字,多为“口喷”。除汉奸文人外,还有小人、小文人、小花样文人,又配上烂情、圆滑、私己、猥琐之词,直是迹近游戏、不堪回思。</h3><h3> 这样一个人,得汪精卫器重、张爱玲倾慕是否令人匪夷所思?器重自不必说,倾慕却是有朵出尘。</h3><h3> 张爱玲,“临水照花人”。喜欢她的文字,亦就喜欢起她这个人。探寻胡兰成,源于他与张爱玲的那场情事。与其说对胡兰成有兴趣,不如说对张爱玲为何倾慕他更有兴趣。</h3> <h3> 胡兰成,旧式文人。没读他书前,自是“渔樵闲话”,可听可信不可言;读他书著后,且是“无言西下”,可见可思不可猜。</h3><h3> 即是文人,就要代天立言。立世事言、立士志言、立厘定言、立欢喜言、立七情言。作为文人的胡兰成做到了。中国传统文化过于沉重,《中国文学史话》纵览汗青、《禅是一枝花》择思意驰,胡兰成这般轻畅,以己视角之“利器”,将之“抄了个底儿掉”。字句细腻优美,开阖吞吐,回转自如,既有文心,又有文笔,一派的旧式才子文章,哼哼独造,深切入骨。读其文字,犹见一只火狐,狡黠灵动,闪显四野,只随意一瞥,便是满目的桃花荷花桂花梅花,伫立中央,狐媚生姿回瞄你一眼后,倏然消失。</h3> <h3> 胡兰成形容张爱玲“银紫色”,和我十年前《紫色张爱玲》文,小惊小喜一场,觉“银紫”比“紫”更是张爱玲。</h3><h3> 胡兰成喜欢张爱玲,是才子爱才女。惟许闻风相悦,又岂是一般的相悦。“ 她的调子是阴暗而明亮的 ”、“ 端然有忧色 ”。但凡有文有字的织趣,总是恻恻轻怨,脉脉情思,静静泪痕。这是张爱玲“ 低到尘埃里 ”,又在尘埃里育出花苞,只在胡兰成面前盛开的依因。</h3> <h3> 然此花比与不比凡花,才子也爱“ 俗 ”女。《今生今世》里,胡兰成诚恳记录与另外七个女人的尘情花事。文心更清丽,文笔更婉媚,如云南民歌“ 小河淌水 ”。 “ 我是陋巷亦可安住下来,常时看见女人,亦无论是怎样平凡的,我都可以设想她是我的妻 ”。妻,何等尊贵,胡兰成将八个女人视为“ 妻 ”,情不专,且不伪,自存点儿“ 诚意 ”在里面,捎带着怜香惜玉。</h3><h3> 喜欢才女,因男人是才子;喜欢“ 俗 ”女,因才子是男人。</h3><h3> 胡兰成喜欢张爱玲,因张爱玲不喜靠政治,还是“人的发现与物的发现者 ”;胡兰成喜欢“ 俗 ”女,因“ 俗 ”女有旧时(中国)女人亦愚亦柔小情调。 “ 以前女子少读书,女人的美感才是民间的。五 · 四运动后,西洋的理论使女人西化,把中国女人独有的美感能力来自己糟蹋破坏了 ”。</h3><h3> </h3><h3> </h3> <h3><br></h3><h3> 才女是尤物,可心可掬 ;“ 俗 ”女是生物,可嗔可矜。胡兰成用一样的感情喜欢不一样的女人,可谓谨诚。他屡能“ 永结无情契 ”,将情 “ 烂 ”到极致,却能做到“ 万物历然皆在,故觉得舒服安定 ”。不难想到,八个女人,受伤最深的依是初为胡妻的张爱玲,仅仅因为张爱玲是不愚且痴的才女。</h3><h3> 张爱玲“ 嫁 ”于胡兰成,便细密体察到男人的本质。由此说道 : “ 到女人心灵的路通过阴道 ”。胡兰成把情分成八份儿,分别送给八个女人。他只进入阴道,不想到达心灵。于张爱玲言,阴道是过程,心灵是彼岸。才女忧伤,且又“ 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 ”。 这是张爱玲的风范。</h3><h3> </h3><h3> </h3> <p> 尽管张爱玲在胡兰成心里有特别的位置,在“ 现世安稳 ”中,“ 烂 ”到绝顶的胡氏情事,最后变成一块儿五颜六色的小抹布,够不到高台,只能搽搽矮桌。高台尘埃,刻着张爱玲谶语 : “男人彻底懂得一个女人后,是不会爱她的了”。悲切的是,女人要彻底懂得一个男人后,才会去爱。</p><p> 男人有禁地,女人有圣地,这是胡兰成与张爱玲的区别所在。</p><p> 胡兰成,“ 狐烂诚 ”也 —— 近狐媚之文奇,附炫烂之日夕,拾浅诚之类矣。</p><p> 喜欢他的文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