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还没到的时候,父母就在那个百十平方的小院里忙活,春风一吹,院子里立马绿了起来,一畦一畦的是各种菜苗。辣椒、茄子最多,还有苦瓜、黄瓜、西红柿、扁豆、冬瓜,今年还增加了葫芦和秋葵,算是比较稀有的品种。 在赶集的头一天,父亲把各种小苗准备好,有杯托的摆放在周转箱里,不需要杯托的像辣椒苗,就直接拔下来,12棵一把,捆起来,一元一把。母亲说十棵一把就行,父亲非要每把里增加两棵,他说那样好卖。 集市上,来买苗子的人断断续续,他们大多是上班族,有的种在一楼小院里,有的种在盆里,放阳台上。 父亲在集市上忙,母亲在家也不闲着。她用那只能动的左手把发芽的种子挑出来,种在土里。 母亲自豪的说,所有的种子都是她放在碗里生芽,又一粒一粒挑出来种在土里的,她的功劳最大。 这个家里,母亲不说我们也知道她的功劳很大。父亲是个木讷的人,只一味地知道干活,一味地对母亲好,宠溺着她,家里的日子却是母亲操心多。就连我和姐姐上学的事,也是母亲坚持下来的。母亲说,家里男孩女孩一个样,都要上学。 集市上,忙完一阵的父亲,抽空从口袋里掏出钱整理一下,然后手蘸着吐沫数一遍。 父亲数的很认真,唯恐漏下一张两张的。 数完钱,不自觉的笑了,他说:今天已经卖了一百多块了。我说:你们至于吗,又不是养不起你们,何必这么辛苦。父亲说:那我们不干活干什么呢,还能光玩吗?他们认为只要能动,不干活就是罪过。 等人的时候,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张广告纸仔细看起来。父亲耳朵背,但眼睛的视力还不错。 家里没葱了,顺便买几根带回去。 又来两个人,人家和他打价,狡黠的父亲装作没听到,害得那人对他充满了同情,十二块五的苗钱,一分都不少的给了他。 人走了,掏出来再数数,看看又增加了多少营业额。 闲暇时,旁边的老哥过来给他烟抽,父亲急忙从口袋里拿出前会掐灭的烟头说:刚抽了,刚抽了。老哥俩让了会,又聊了会别的。 赶完集回到家,父亲把钱拿出来全部交给母亲,还自豪的说:“给,你不是喜欢数钱吗,快数数。”母亲接过来,开心的认真清点起来。 凑够一百,母亲把它抽出来放到一边。 继续清点 又数出来五十元,依旧放一边。 母亲说:“一百七十五呢?”父亲说:“不可能啊,点了好几遍是一百八十呀。”母亲递给父亲,让他自己再数数。 父亲又重新数起来,为了证明自己没说错,这次数的好像更认真了。 数完,父亲又递给母亲,说是一百八呢。还说刚在集上买了点菜,花了十多元,那今天就卖了快二百元钱了。 母亲又数了一遍,说没错,是一百八。她说今天是卖的最好的一天了,还说卖的这么好,都是二丫头带来的福。 父亲说,钱这么零碎,不好花。上次去买烟,100元,其中五毛的就三十元,人家卖烟的不高兴了,说下次再这么零碎的钱,就不卖了。 母亲把我叫到她的卧室里,一伸手从褥子底下掏出来两个方便袋,她说今年的菜苗已经卖了三千块钱了,今天的一百八再添个二十元凑成二百,就是三千二百块了。 母亲把钱整理成一百元一叠,然后放在塑料袋里。母亲说:“你看我们也能挣这么多钱,这钱我们花起来踏实。你们在单位都好好的,别为了养我们有压力,我们的日子也好着呢。” 父亲看到我和母亲在整理钱,也凑了过来。他对钱其实没啥概念,大半辈子了,每次从外面赚了钱回来,全部交给母亲,家里有多少钱,他都没数。 母亲告诉父亲,再添个二十元就三千二了,把院子里的苗子全卖了,还可以再育点,一直卖到割麦。父亲答应着,点头笑着。看到母亲开心,他也很开心。 就是这两个老人。 这一双手 这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零碎钱,把我们姐弟三个养育成人。 家里的这个座钟放在父亲卧室的三抽桌上,当年是为了读初中的姐姐买的,几十年过去,虽是老胳膊老腿的,走的依旧准时,连那沙哑的钟声都是准时的敲响。 院子里的各种花儿开了,很艳丽。 葡萄也结满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