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香悠悠

若水

出镜摄影：若水 文字：若水

喜欢秋天，不仅仅是因了天高云淡的清澈，亦不仅仅是桂香菊艳的绰约，我所盼望的 是在金黄的稻浪里重温儿时的记忆。

　　儿时的故乡有一望无际的稻田，每到栽谷的时候，父亲便犁地放水，细细的翻耙。至今我依然清晰的记得父亲大声的呼喝，老牛扬蹄激起的水花。

每到插秧时，我不敢下水，不是怕累，实在是恐惧蚂蟥附在腿上吸血，虽不疼，但一看见它黑黑软软，在水里游动的样子，便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于是，我便在田埂上捉蚂蚱，阳光暖暖的照着，父亲母亲极快的把一撮撮秧苗插进水田，看一行行绿色的韵脚在他们身前铺展。

刚冬眠过的青蛙，兴奋的此起彼伏的鸣唱，时不时从田埂上咕咚一声跳进水里，鱼一样的敏捷，悄然不见了。

　　秧苗渐渐繁茂起来，自然便少不了除草松土捉虫。因为不能下水，我便在田埂上捉虫，虫子往往藏在稻叶间，只要一看见打包的稻叶，便是害虫了，一剥开便可见绿绿的虫子或浅褐色的虫蛹。

父亲赤着脚，脚底踩了稻草绳编结的三角形笼子，拄着竹杖在稻田里一脚一脚的除草松土。父亲从稻田里出来，很淡定的从腿上揪下蚂蝗，我看到鲜血立即从父亲的腿上冒出来，顺着弯弯曲曲的青筋往下淌……

　　最快乐的就是钓青蛙了。稻子黄梢时，青蛙最肥，我和小伙伴用窝瓜花或蚯蚓做诱饵，一顿饭的功夫便可钓上二三十只。那青蛙极有趣，看见一跳一跳的诱饵便争相跳过来，试探性的仰头观察，并不急于吞噬，少顷，便按捺不住，敏捷的跳起来，一下子咬住了诱饵，这时若提杆，多半是钓不住青蛙的，因为它并没有吞进诱饵，所以极易造成滑脱。

每每钓到青蛙，母亲便炒了吃，在缺吃少穿的年代，那确乎是人间最美的佳肴了，香嫩的滋味至今记忆犹新。

　　到了收获的季节，父亲母亲便一担担把割下的稻子挑往场里，汗水浸透了父亲母亲的衣衫，看他们咬着牙、弯着腰艰难的在窄窄的田埂上行走，我真怕他们崴了脚或跌进田去。我虽不能挑担，但可以背，可父亲母亲总怕压的我不长身体，尽量少捆一些稻子，饶是如此，我依然记得背稻子的艰辛！

　　因为稻田临河，只要一发洪水，一季的辛苦便枉废了。记得有一年发大水，已经成熟的稻子便尽数淹没，父亲不住的叹息，母亲劝他想开些，天灾没办法，不要再去冒险捞稻子了，但父亲偷偷还是去了，看他穿着湿淋淋的衣服挑着一担子稻子回来，我真的不知道，不会游泳的父亲是怎样割下了这些稻子！我知道，父亲是怕我在学校挨饿，因为他怕交不起粮食。

　　如今回到故乡，父母早已离世，稻田亦不复存在，但莫名的总想在稻田中走一走，看一看，或许那悠悠的稻香里有太多的故事，勾起那些满满的爱和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