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话说弘治年间,浙江杭州城府,有一富家子弟,姓张,名然,家大基业丰厚,早年上过学,后来,父母早丧,张然没有了父母的管束,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索性学也不上了。整日沉迷于烟柳之地,只因这张然模样生的俊俏,虽是男儿身,却有几分女人的姿色,又加肚子里有点墨水,说话倒也是彬彬有礼,不仅富家纨绔子弟多喜与其玩乐,连青楼的女子也对张然青睐有加,为其争风吃醋倒也闹了不少风流笑话。<h3> 张然的夫人多次劝夫君收敛点,少去那风流之地。张然只当是耳旁风,并不放在心上,夫人见张然依然我行我素,索性随他。此话再也不提。<br></h3><h3><br></h3></h3> <h3>这日,正值春间,西湖上桃花尽开,隔夜,便包下两条游船,叫上狐朋狗友,三三两两,又叫上两名名妓作陪,张然带着小厮回家中打扮起来,离了家中,往钱塘们摇摆而来 ,经往十里巷子时,忽然抬头,看见一家临街楼上,有个女子掀起帘儿,泼那梳妆残水,那女子甚是娇艳,面若白粉团,鬓如乌云绕,若近其身,魂灵儿都掉了。<h3> 张然一见,身子就酥了半边,便立住脚,不肯转身,假意咳嗽一声,那女子泼了水,正欲下帘,忽闻咳嗽声,望下观看,一眼瞧见个美貌少年,风流倜傥,面若潘安,打扮富贵,也凝眸流盼,两面相觑,四目相对,那女子不觉得微微一笑。门里忽然走出个中年人来,张然急忙回避。等那人走远,张然又复回看,那女子早已下了帘,不见踪影。教小厮记了门面,明日再来打探。</h3><h3> 出了钱塘门,来到湖边,那时,子弟和两个妓女早已先到,见到张然,俱出船相迎。张然下了船,开船,往湖心中去,那日天色晴朗,堤岸桃花含笑,柳叶舒眉。这班弟子们一个个吹弹歌唱,妓女也是衣衫轻褪,把酒轻舞,卖弄姿色。偏有张然一心挂想那楼上女子,无心欢笑,托腮呆想,众人将他不像游春,到似伤秋光景,便打趣道:“张大爷平常可不是这般模样,今日为何如此不乐?”张然含糊答应,众人又道:“大爷不必如此,今日我众弟兄帮你解忧”又对妓女道:“想是大爷怪你们不来作陪,只顾自己玩乐,还不快去侍奉大爷”。妓女们便挨个斟酒相劝。不到傍晚,张然觉得无趣,便先行告辞。上了岸,进钱塘门,原路返回,经过那女子门首,复咳嗽一声,不见楼上动静。走出巷口,又转身回来,一连数次,都无声响。小厮道:“大爷明日再来吧,你这样往来,易被人疑惑。”张然依言,只得回家。</h3><h3><br></h3></h3> <h3> 隔日,带着小厮到她家附近访问,是何等人家。有人说;“他家名叫潘星,夫妻两个,只得一女,年才十六,唤作清儿。那老儿与一官宦人家有些瓜葛,借着他的势头,专在地方欺诈他人钱财。地方无一家不怕他,无一不记恨他,是个赖皮刁钻的主儿。”张然听了,记在心里,慢慢的在他门首踱过。恰好那女子开帘远望,两下又复相见,彼此以目传情,转加亲热。至此之后,张然不时往来其下探听,以咳嗽为号。有时看见,有时不见,眉来眼去,甚是深情,只是无门得到楼上。<h3> 又过了一夜,明月当天,浑如白昼,张然在家呆不住了,坐立难安,吃了晚饭,趁着月色,独步到清儿楼下。只见清儿正卷起帘儿,倚窗望月。这一幕美人观月,张然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轻轻咳嗽一声,上面清儿会意,彼此相顾一笑,张然从袖中拿出一条红绫汗巾,打了个同心结,团做一块,望上掷来。清儿双手来接,恰巧正中,就月底下仔细看了一看,把来袖过,就脱下一只鞋投下,张然双手接住,看时是一只鸳鸯鞋儿,轻轻一折纳在袖中。</h3><h3>此时,清儿被父母唤去,只得将窗儿关闭,下楼而去。</h3><h3> 张然也是兴尽而返,回到家中,在书房中歇下。又忍不住拿出这只鞋儿,在灯下细玩,果然是金莲一瓣,而且又做的非常精细,三寸金莲,轻罗软窄,绣的鸳鸯栩栩如生,鞋上不沾泥丝毫,看来只是在楼上转而已。</h3><h3> 张然看完之后,依然放回袖中,心中想道:“必须得找个人与她通信,最好能有办法上得楼上。若只是这样看看而已,亲近不得,那多没意思啊。”左思右想,终于寻思出一计。</h3><h3><br></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