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5>本文作者林立文是协和医院<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0, 0, 0, 0);">林钧才</span>老院长之长子,也<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0, 0, 0, 0);">是我少时邻居发小</span>。立文大哥年长我四岁,对当初那些人人事事亦有更深的印象与理解。在这篇文章中,立文大哥以对家父吴英恺医生之回忆为线索,生动地记述了家父与林伯伯几十年相惜之友谊,真情流露,感人至深……</h5><h5><br></h5><h5>征得作者同意,在此将原文转换为美篇形式,以便于更多读者传阅。再次感谢立文大哥著此好文,并提前感谢各位朋友点赞转发!</h5>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吴伯伯小忆</b></h1> <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林立文</h5><h5 style="text-align: center; ">2018年9月</h5> <h3>1961年,父亲从南京调到北京协和医院工作,十一岁的我也随之搬进了东单北极阁三条的协和医院南院宿舍区,成了吴伯伯的邻居。巧的是他的长子吴尚志和我同龄,很快我们就成了好朋友,吴伯伯家也成了我们童年的乐园。文革前的五年里,大人们各忙各的,我们兄妹都住校,只有周日回家,和吴伯伯接触不多,只觉得他是一个永远都笑眯眯的老者,酷似庙堂中的弥勒佛,让人有种特殊的亲近感。<br></h3> <h5>吴伯伯全家于六十年代初期</h5> <h5>林家全家文化大革命之前于协和南院,背景是我家居住的23号楼。左二是作者本人。</h5> <h3>1966年6月春夏之交,“文革”开始,吴伯伯被诬为“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走资派”而率先打倒,罢了官,抄了家,他的客厅兼书房被洗劫一空,只留下沙发和写字台等大件家具堆在屋子的东西两侧。我的父亲也被定为“与反动知识分子穿一条裤子的走资派”,罢官,打倒,关进“牛棚” (说来可笑,协和医院哪有牛棚啊?造反派有办法,找间地下室,铺些稻草,权当牛棚了),天天不是被斗,就是陪斗,根本不着家。母亲在部队医院参加运动,无暇照顾我们。学校都停课“闹革命”了,老师们也没了师道尊严,打倒的打到,靠边的靠边。这下可真真是便宜了我们这些原本就厌学的熊孩子们,个个似跳出了五指山的孙猴子,无拘无束,自在无比。吴家的空置客厅自然就成了我们的花果山水帘洞。冬天我们在这里磨冰刀,做球杆,雨天我们在这里打牌,下棋,做航模。为了释放旺盛的荷尔蒙,我们还常常分成两拨儿,藏在沙发和写字台下,用自制的弹弓互射纸做的子弹,厮杀的昏天黑地。十多个半大的男孩子天天啸聚于此,呼天喊地,试想一下谁家能够忍受如此折腾!可吴伯伯从不埋怨,更不驱撵,还时不时笑眯眯地过来看看我们。更可亲的是吴伯母,她是医院的营养师,说话轻言轻语,不紧不慢,极有涵养,时常招呼我们吃她亲手制作的酸梅汤,橘子汁,杏仁豆腐等那时难得吃到的东西。因为吴家那时有个老式冰箱,属稀罕之物,夏季每天早晨有人将大块冰送来放入箱内,冰镇饮料格外可口!我甚至觉得她比母亲待我们都好,更关爱我们。“少年不识愁滋味”,整个1967年我和弟弟除了吃饭睡觉,基本都“长”在了吴家,在这里度过了儿时最快乐的一年,期间的发生过的诸多事情至今难忘,珍藏一生。<br></h3> <h5><span style="-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0, 0, 0, 0);">协和南院发小们于</span>1967年,右3为作者本人,弟弟立军在正中间,左2是吴伯伯家长子尚志。</h5> <h5>1968年与协和南院伙伴摄于北京站楼顶,左起:王文韶,作者本人,吴尚志,曾泓。</h5> <h3>1967年初春,寒意料峭,“文革”处于癫狂之中,“走资派”,“反动学术权威”是主要打击对象,吴伯伯属“双冠王”,是被打击的重中之重,处境可想而知。一天下午,我照例在吴家玩到吃晚饭的时间才离开,在门口的台阶处遇到了“下班”回家的吴伯伯,记得他穿着一件深色的大衣,右手提着公文包,一脸的倦容,我喊了声吴伯伯便欲离去。</h3><h3>
“立文,你爸爸好吗?”吴伯伯喊住我,问道。<br></h3><h3>“还好吧。”我随嘴应付。<br></h3><h3>“他在家都干什么?”吴伯伯又问 。
“写检查呗。”我答。
“告诉你爸爸,不要怕,如果他是走资派,那天下就没有‘走无派’了!他是好人,要坚持,不要怕,比他个子高的人多了去了,就是天真的塌下来也砸不到他,千万别往歪路上想啊!”吴伯伯叮嘱着。</h3><h3>
我当时并不明白他嘱托的含义,只当做是一般的问候。晚饭时,我把吴伯伯说的话对父亲讲了,父亲叹口气说:“这个吴院长啊,他的日子比我更难过,还惦记着别人,真是个好人啊,替我谢谢他!”后来我常遇到吴伯伯,每次他都会关切地问一句“你爸爸怎么样啊?他还好吧?”都说患难见真情,在那个疯狂的年代里,在一个人人自危,相互倾轧的政治漩涡中,父亲许多曾经出生入死的战友或是怕粘包,或是求自保,都断了来往,可身处危难的吴伯伯此时却还惦记着爸爸,在寒冬中送去温暖,在绝望中送去关怀,相互支撑,共度难关!<br></h3> <h5>林家文革期间合影,父亲母亲坐在前排,后排左起:大妹立华,作者本人,弟弟立军,小妹立平。</h5> <h5>吴伯伯全家文革期间合影</h5> <h3>2015年父亲去世了,我才从母亲那里知道了文革初起时父亲的内心挣扎。为不连累家人,他提出与母亲离婚,并嘱托她带上我们四个年幼的孩子回南京军区,去找老部队给于庇护。这时我才理解了当初吴伯伯“千万别往歪路上想!”嘱托的真正含义,深深地感谢吴伯伯!我不知道父亲与吴伯伯的友谊起于何时,缘于何因,但我知道在“文革”后的每年大年初一,父母必去南院拜年,而拜访的第一家一定是15号楼的吴伯伯家,年年不落,直至他去世。期间我也曾陪同去过几次,客厅中温暖如春,鲜花斗艳,四老围坐,笑语盈盈。父亲和吴伯伯都是非常幽默的人,所以他们的交谈总是引起满堂的笑声,这亲切美好的图景至今都历历在目!我诅咒时间的流淌,它在带来新希望的同时,也带走了旧时最美好的一切,我们怀念吴伯伯,从心底里怀念他!<br></h3> <h5>父亲精心保存的《吴英愷院士学医、行医、传医七十年展览》开幕式请柬。</h5> <h5>1996年吴伯伯赋诗一首《咏中西医》,亲手书写,赠予父亲。</h5> <h5>1999年吴伯伯写给父亲的书信,赠诗一首:<br>杞人忧天天不老,自做多情是真情。<br>忧国忧民应常念,翠柏蒼松古人心。<br>我相信吴伯伯和父亲多年的友谊正是建立在如此“忧国忧民”情感之上。</h5> <h5>在吴伯伯寄来的信封上,父亲特意记录下“吴老赠诗,去看望。”</h5> <h5>2000年父亲 (右) 去南院吴家看望吴伯伯</h5> <h5>父亲母亲与吴伯伯吴伯母合影,摄于协和南院吴伯伯家客厅,时间是2003年2月1日。</h5> <h3>1967年仲夏,暑热难当。“文革”走向悄然发生了变化,斗争目标已从批斗“走资派和反动学术权威”转向上层领域的权利之争,“造反派”之间展开了狗咬狗的互殴,“口诛”已不解气,武伐便在全国盛行开来。而被他们撕咬的偏体鳞伤的“走资派”们却被丢到了一边,无暇顾及,有了些许喘息之机。我发现吴伯伯在家“办公” (实为写“检查”或“交代”材料之类) 的时间比以前多了许多。一日上午,在吴家玩的口干舌燥,便跑去厨房喝水。年轻火力壮,一年四季都是拧开自来水龙头牛饮而足,倒也无病无灾,远无今天孩子之娇贵。进至厨房,眼前一幕令我错愕,不是做饭时间,却见吴伯伯在蜂窝煤炉前煮着什么。时值盛夏,炉火红旺,又无空调,厨房里的温度可想而知。只见吴伯伯身穿背心,项挂毛巾,左手挥蒲扇,右手执竹筷,俯身于炉前鼓捣着什么。</h3><h3><br></h3><h3>“吴伯伯,您在干什么?”我好奇地问。</h3><h3>“哦,立文呀,你来看看。”他老人家一如以往,十分亲切地招呼着我。我凑前去看,只见炉子上的铁皮罐头盒里沸水翻滚,一些不明物体浮沉于内。</h3><h3><br></h3><h3>“这是什么呀?”我不解地问。</h3><h3>“这是我的发明,哈哈﹍”吴伯伯爽朗地笑答着。看着我疑惑的表情,他顺手从洗手池边拿了一块洗手皂递给我说“就是它。”这是一款与众不同的洗手皂,块头小,五颜六色,很奇特。</h3><h3><br></h3><h3>“把家里用剩的肥皂头收集起来,在水里略泡一泡,待软后取出,用刀子切成薄片,再在炉火上煮化,至黏稠状离火,冷却后取出,切成块状便可使用了,废物利用嘛。”吴伯伯详细地介绍着操作流程,一如他在手术台上教学生那样,细致准确。“唉!不让我工作了,不能为社会做事了,那我们就自觉地为国家节约一些物质,也算是另一种贡献嘛,这他们 (指造反派) 管不着了吧!”吴伯伯轻松揶揄地说到。</h3><h3><br></h3><h3>一粒水珠能够折射太阳的光彩,一件小事能够反映一个人的品格,什么叫做“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什么叫做“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什么叫做“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些是千百年来,历朝历代处于逆境中的品格正直的士大夫们的共同情怀,是难得的精神遗产。而今又逢乱世,能有几人继以惯之?吴伯伯是这一伟大情怀的践行者!今天正是因为缺少了这种处于逆境中仍然心境豁达,自珍自守,自信自强的士大夫精神,才有了著名的“钱学森世纪之问”!一个人不看他处顺风时能得意地跑多快,而要看他陷逆境时能初心不改地坚忍多久!我们敬佩吴伯伯,从心底里敬佩他!<br></h3> <h3>2003年11月,初冬寒凉,一天晚饭后,父亲突然对我说:“跟我们一起去看看你吴伯伯吧,他的情况不好。”情况不好?我疑惑着,前不久我曾去看过他呀?客厅里,吴伯伯坐在轮椅中,漆上盖着毛毯,在落地的玻璃门前晒太阳,我还和他聊了一会啊?都说老人是风烛残年,我担心起来。同行的还有董炳琨叔叔,他是吴伯伯1956年创建解放军胸科医院时的业务副院长,也是父亲在协和时的老搭档。当我们赶到安贞医院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几经询问,我们来到了吴伯伯的病房,这是一间特地为他临时改建的特殊病房,可以看出医院对这位贡献卓著的老院长的尊重。房间很大,吴伯伯的病床居中,四周环列输液、输氧、监护等设备,西墙处有两张对拼的写字台作为临时护士站,房间显得空荡荡的,室内的大灯未开,光线幽暗,一名值班护士正就着台灯的黄色光线写着什么。当她看到我们后立即起身迎来,开口欲言时,父亲把食指竖于唇上制止了她,护士便蹑手蹑脚地把我们引至吴伯伯的病床前。昏暗的光线下,吴伯伯平静地躺着,我们一起俯身看着这位在安睡中都面呈慈祥的老人,他憔悴了许多,面色灰暗,一个曾经那样和蔼可亲,睿智幽默,面色红润的长者,而今却一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间空荡荡的黑暗病房中,我的心像被捏了一把,疼痛无比!护士问明了父亲的身份便转身出去了,病房中只剩下我们四人,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原本昏睡的吴伯伯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及至看清是爸爸和董院长时,二目突然放出炯炯光芒,他奋力地向上挺身,挣扎着想坐起来,这一举动把我吓了一跳。父亲见状赶紧俯身伸手按住他,吴伯伯顺势握住了爸爸的手,用急促的语调说:“快点,快点,林院长,你们快回协和,快回协和,只有你们能救她了!拜托你们啦!”这时我看到大颗的眼泪顺着吴伯伯的眼角向枕边落去,我不忍直视,把头扭向一侧。以下是爸爸和吴伯伯的最后对话,声声震耳,字字敲心,至今铭记:
<br></h3><h3> “吴老,咱们这代人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交给他们了。”父亲指着我凄声回道。
“他们不行,协和必须林董!”吴伯伯倔强地说。
“我和董院长都是八十多岁的人了,干不动了,哪怕退回十年也行啊。”
“你这是借口,我给中央写报告,不然就真的来不及了!”
“大环境不同了,协和已经不是当年协和了,咱们的那一套不管用了。”
“什么不管用,管用!求求你们,快救救协和吧!一个这么好的医院不能在咱们手里毁了啊!”吴伯伯执拗地用力说完了他想说的话。
父亲与董院长互望了一下,同时摇了摇头。</h3><h3>
突然灯光大亮,在护士的引领下,一干院领导鱼贯而入,握手、寒暄、介绍病情,我注意到此时的吴伯伯如释重负般地悄然重新睡去,好像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直到我们离开,他的眼睛都没有再睁开。我想他老人家终于找到了机会,把憋在心里想说而一直无法说出的话说完了,像堰塞湖之水,一泻千里,心里安定了许多,能够安心入睡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样的执着与牵挂,无私与奉献,古今能有几人?!在回程的车里,气氛压抑,董院长一言不发,父亲也只是哀哀地叹了一句:“唉,这个吴老啊!”<br></h3> <h3>而我的思绪却飞去了更远的地方。1986年,父亲离休后,致力于创办中华医院管理学会。因为创办初期条件简陋,父亲的家便成了临时办公地点,总有人来开会、讨论、汇报,其中以老协和人居多,时间晚了就在家里吃妈妈包的饺子。一次民航总医院的王志明院长 (他曾经是老协和的医疗处长) 在饭桌上说了这样一件事,使大家感慨良多。阜外医院搞XX年院庆,院区内彩旗飘扬,礼堂中鲜花遍布,台上台下名流汇聚,场内场外喜气洋洋,当然医院领导也忘不了把阜外医院的创建人吴伯伯请去。会议在一片热烈的气氛中开始,吴伯伯在主席台上正襟危坐,一脸肃然。上级首长、医院领导、特邀嘉宾们逐次发言,祝贺之声飘荡,赞美之词四溢,台上台下一片和气。压轴轮到吴伯伯了,只见他表情严肃地环顾四周后,朗声说道:“看来医院真是赚钱了!”这出人意料的开场白使台下突然安静了,大家竖耳恭听,一如当年跟随吴伯伯查房时。“开个会嘛,摆这么多鲜花,插这么多旗子干什么?医院有钱啦?有钱把医生们的旧听诊器,护士站的老血压计都换一换好不好?把钱都用到医疗科研上去好不好?都用到交不起钱的患者身上去好不好?真是胡闹,再这么胡整,别请我。请,我也不来!”数秒钟的冷场后,会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大家都这么传的,不知真假。”王院长说。“这个我信,这符合吴老的性格,这个年代得有人出来说真话才行啊,这个潮流应该反!”爸爸说。作为旁听者,吴伯伯的形象在我的心中愈加高大,不但慈祥如佛,更加巍峨如山!我们崇拜吴伯伯,从心底里崇拜他!<br></h3> <h3>15年的时间就这么一晃眼过去了,然而吴伯伯握着父亲手流泪哀求的场景至今仍刀刻斧凿般地深雕在我的脑海中,吴伯伯的赤子之心天地可鉴!毛泽东在他的著名文章《纪念白求恩》中评价白求恩医生“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白求恩医生我不认识,但我认识吴英恺医生,在我的眼里他就是这样的人!阳光、雨露、春风这些显性的恩泽常被人们赞美歌颂,引力、重力、磁力这些隐性的规矩却因无感而被人们忽视,吴伯伯们这些科学人属于后者,他们学有所成,默默工作,正直做人,垂范后代!在一个人的心底真正值得敬佩的人不多,甚至没有,我们儿时的作文题目最多者便是“我最敬佩的人”,连我1973年考大学时的作文题目也是这个,熟门熟路,一挥而就,取得高分。今天想来可笑至极,一个涉世未深的屁大孩子,连“敬佩”二字的真正含义都未解得,遑论敬佩何人?无非是些胡编乱造,东抄西扯的垃圾,误人子弟,误我国家,罪过,罪过!半个世纪过去了,我矣年届古稀,心中敬佩之人唯父亲和吴伯伯们!领袖和英雄们与我距江湖之远,可敬而不可亲。父亲和吴伯伯们与我居庙堂之近,可敬更可亲!耳濡目染的点点滴灌,身体力行的养成抚育,玉汝于成的光辉典范,终把一棵埋藏于幼小心底的敬佩之芽培植成为参天大树!我感谢上天,让我生于一个好家庭,居于一个好庭院,遇到一个好邻居。“孟母三迁”的故事未曾在我身上发生,虽沒因此使我成为“伟人”,但我曾经与伟人们一起生活过,他们的风范影响了我的一生,也影响了他们的儿女,庇佑我们的人生之路去斜取直,逢凶化吉,各有成就,一生平安!如今我们也为人父母,甚至有了第三代,但敬佩您们,感谢您们,思念您们之情从未稍减,随着时光的流逝只有日深月重!<br></h3> <h5>2018年2月去看望吴伯母,摄于吴家客厅,就是我们1967年 (五十年前) 折腾的天翻地覆的那间房屋。右为吴尚志,左为当年南院伙伴胡力中。</h5> <h5>2018年5月林家兄妹在故居协和南院23号楼门前合影。左起:弟弟立军,大妹立华,弟媳涵涛,小妹立平,夫人学勤,作者本人。</h5> <h3><b>篇后话</b></h3> <h3>2013年10月4日,93岁的父亲因肺部感染住进了他服务了13年的北京医院。在此之前他已反复住院多次了,但这次我凭直觉感到他出不了院了,因此我们兄妹三人商定,即使请了护工,我们依然轮流去医院陪伴他,使他不至寂寞。漏夜绵长,人静之时,望着躺在病床上神智不清,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的父亲,我产生了为他写点什么的冲动,不想让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这个世界。在构思中,与吴伯伯的交往也在其中,但因为所掌握的资料太少,迟迟不能成文,拖时弥久。2015年4月13日,父亲也随吴伯伯一起去了天堂。他们生前悬壶济世,遍医天下,救人无数,我不能再为他们做些什么了,只想以拙文祭奠之,祈祷他们在天堂里再度携手,按照他们的心愿和目标去再造一个协和医院,我姑且称她为“天堂协和”,泽披天人!<br></h3> <h5>2018年5月协和南院部分发小们五十年后再聚首,合影于15号楼吴伯伯家门前。96岁高龄的吴伯母兴致勃勃与大家相见。</h5> <h3>2018年5月7日下午,在尚志的提议下,协和南院的发小们 (部分) 终在天涯离散五十年后重聚于南院14号楼胡力中家中。大家各备佳肴,环桌举杯,同称会面难,一举累十觞!96岁高龄的吴伯母也兴致勃勃地参加了这个具有历史意义的聚餐。吴伯母还是那样的慈祥可亲,雍容华贵,岁月似乎从未在她的身上流淌过,一如儿时我们共同的年轻母亲!我们的发肤受之于父母,我们的基因受传于父母,我们的灵魂受铸于父母,我们的今天受益于父母,怎样感恩都不为过!于是我决定把构思中的成熟部分抽出来,独立成章,一方面作为寄托哀思的小花,敬献于吴伯伯们的祭坛之上,深表思念之心!另一方面,想亲口告诉仍在世的母亲们,儿女们对她们的养育之恩虽沒齿而未敢忘,感谢万遍而难表其一!<br></h3> <h3>在天在地的父母们,在这中秋之夜,请收下我们的感恩之心!
林立文
2015年1月 初稿
2018年9月 终稿
(本文将于2018年中秋之夜发出,同时祝各家中秋节快乐!)<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