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褪色的记忆-从軍二三事

兵哥

人生总有不能忘却的事…… 时间过得好快，一晃儿应征入伍距今四十多年了。闲下心来，过去的一些往事偶而还会在头脑中闪过。 一、应征入伍 1978年2月中旬的一天，大队有人通知，让我去填写应征入伍登记表。到了大队部，一个一连姓王的知青，一个姓林的农民后生，还有我共三人在填写登记表。各自填写完登记表后，互相看了一下。他们发现我填写的年龄有出入。当年征兵最大年龄限制20周岁。于是我改写小了一岁(实际已经超龄一岁)。 我回家探亲住了几天。然后，我从鞍山市返回盘锦大洼县清水农场十一营(500多个男女知青)三连。 第二天上午，全连知青在水稻脱谷扬场。一知青战友告诉我，前两天，有一解放军到大队，来走访找过你。我听到后，立即扔下手中脱谷的稻子，回到宿舍后，换身衣服，下午三点钟赶到清水农场武装部。找到了武装部长，并见到了接兵的首长。表达了当兵的急切心情…… 当晚，没有赶回连队，在农场招待所住了一宿。 又过了数日。去大洼县医院应征入伍体检。血压测量时，低压90，高压125，不合格。到了外面休息一下，吃了一个冰棍。再回来测血压，低压80，高压125，顺利过关。接着脱光衣服各动作一遍，接兵的军人发现我有阑尾炎手术刀口，问主检大夫，行吗？主检大夫说，没问题。 体检身体各项合格。等待政审定招入伍。 家里突然来电报让我回家，已找好学校，准备复习补课，参加恢复高考第一年考试。我坚信当兵去，放弃了高考。 发放服装。我按时到了农场武装部，领到了冬式棉军装。向征兵首长请了假，回家看看。当我身着军装回家途中，在火车上遇到了一男同学(他刚第一年恢复高考考上中国科技大学)。下了火车又在国华照相馆见到了一个男同学(他考上了辽宁大学)。第二天，我去街里理发店理发完后，遇见中学李老师，并随他去了十五中学，见过先后教我的几个班主任。还遇见了一个初中同窗的女同学。在家呆了两天后，临走时，父亲去火车站为我送行。 回到连队当天，与知青好友辞行。然后，乘大队派出的马车，到了清水农场场部。当晚，新兵点名后，临时编排编班。在农场招待所住宿一晚。 次日，清水农场应征入伍的知青和农民青年，乘坐车辆到了盘山火车站。上了运送新兵专列的火车，途中，新兵一起学唱歌曲，“学习雷锋好榜样”，“我是一个兵”的歌声响彻车厢。 同时，有的新兵清扫车厢卫生，有的擦洗车窗玻璃和座椅。一个个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火车运行了好多个小时后，到了大庆市让胡路火车站。新兵们下车换乘了几十辆卡车向黑龙江省大庆市驶去…… 二、新兵训练 新兵们乘卡车到了大庆市乘风庄新兵集训驻地。我被分配到了新兵2连2排5班。当天，20多名新兵被安排到一个房间，东西两侧各一排上下通铺，各自放好行李背包。班长是个老兵，四川人，锦州546部队过来的。我和沈阳籍一名新兵任副班长。 吃过晚饭后，大家自由休息。新兵二连驻扎的区域，前后三趟干打垒平房。到了晚上九点钟，熄灯就寝。 第二天，六点半钟，起床。洗漱过后，七点钟，食堂门前，全连新兵合唱“我是一个兵”歌曲后，开始按排班进入食堂就餐。伙食主食是馒头，高梁米和大米的二米饭，菜是肉炒白菜，土豆片，豆腐，还有红烧肉。 八点钟，全连集合。开始队列操练。距离部队营房不远处一块空地，这就是我们全连新兵每天集训队列操练的场地。从三月份到七月份的五个月时间里，每天早出晚归，以班排为单位进行集合，点名报数，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前后左右转，立定，稍息。直到横竖成线，达到合格标准为止。只见新兵们各个汗流浃背，“一二三四”口号声响彻上空…… 　　整理内务。每天早晨起床后，第一项任务就是整理个人床铺，叠被子。每个人都不甘示弱。有的在外面搞来石板，有的弄块木板将被子叠完压上，沾点水将折好的被子四周边沿走一遍，用手捏成一条线，整整齐齐板板正正像一个切好的四方块的豆腐。然后，解手，洗漱。水壶，挎包，毛巾，牙具，脸盆，鞋子摆放成线，天天如此。 夜行军。半夜里说不上什么时候，突然哨声响起，全连紧急集合。规定三分钟内行李背包打好列队。头一二次怎么弄也达不到规定要求。不是背包打散，就是超过规定时间。印象最深的是第一次夜里紧急集合行军。夜里十一二点钟，集合哨声响起，起床着装，打背包，列队集合。然后，四五公里急行军。走的是气喘嘘嘘，不到两公里时，肩上的背包开始松垮下来，又不能停留，怕跟不上队伍，只好用一只手边走边托着勉强走到最后…… 　　露天观看电影。每个月所在地方晚上放映一场露天电影，连队各排班晚饭后，稍微休息一会儿，列队集合到场，席地而坐。电影放映前，各排拉歌分别合唱打靶歌，大刀进行曲，我是一个兵等歌曲。然后再观看电影。 新兵训练期间，我负责连队墙上宣传板报的书写，鼓舞士气。 佩戴领章帽徽。时间已到了五月份，我们还是穿着刚来部队时发的冬军装。随着天气越来越暖，不操练都出汗，何况是还顶着太阳一身棉服，一天操练下来，汗流浃背。终于等到了五月下旬，夏装发了下来。同时，发放了领章帽徽。我们每个战士用针线将红领章缝在的确凉的夏装军衣领上，鲜艳的红色的五角星帽徽别在帽子正前方。此时此刻，才真正成为了一个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心里的那个自豪感，高兴劲快乐洋溢在脸上…… 三、分配到连队 天气格外的晴朗。大庆采油三厂辖区北部一个院落，方园不大，南北和西侧各有一排平房，东侧是大门，门前有一位持枪站岗的战士。这里驻扎着刚组建不久的中国人民解放軍基建工程兵大庆八十二支队二团七连一百七八十名官兵(分别来自辽宁，黑龙江，湖北3个省市县)。 1978年7月新兵训练5个月刚刚结束，分配到连队第五天。我吃过早饭，刚回到班里宿舍，连部通讯员来到班里，和班长(工改兵)打过招呼后，通知我立刻到连部，副指导员找我。随后，我三步并做两步，到了南侧的连部办公室。“报告”，“请进”。我推开连部房门，连副指导员站起身来，我走向前去和副指导员握过手，相互寒暄了几句后，“从现在起，你是连部第一任文书，配合连指导员工作。”副指导员向我说道。同时，他打开卷柜，从里面拿出一卷大张的彩纸和提斗毛笔递给我。之后，我返回班里，打好行李，班长和几位战友将我送到连部的宿舍。临走前，排长也鼓励我到了连部，要好好干，为排里争光！ 我所在的连队领导(原82支队812团七连连队干部。左起:连长单日清，副指导员李明新，司务长胡振祥，副连长赵铁军，技术员李景武，指导员张仰德) 四、支农麦收 过了一些时日，全师800人去北安农场——北大荒执行支农麦收任务。我们连此次派出一百多人，打好背包，先乘火车到达德都县车站。然后分乘农场派的五辆卡车，向北安大庆农场方向驶去。我坐在汽车司机旁的座位上，不时的向外张望，公路旁的柳树在微风的吹拂下，欢快的摇曳着。汽车经过之处，我印象较深的是临近北安农场时，有一个高高的围墙的地方，司机说，这是监狱，里面曾经关押着电影﹤南征北战﹥国民党将军李军长的原型。 汽车一路行驶了好几个小时，不时掠过市县一座座厂房、民房，几乎没有高大建筑。一条条河流，一个个村庄从眼前掠过，从车内欣赏着外面的蓝天白云，不时还有一群群飞翔的鸟儿闪过，空气的清新淹没了车上的汽油味，外面的景色像似一幅幅美丽的自然风景画…… 到了目的地，北安农场下属的一个大队(新中国建立时，军垦战士开垦北大荒，当时建制为营)。只见锣鼓喧天，彩旗飘飘。大队领导和农场职工们列队夹道欢迎，鲜艳醒目的大红横幅“热烈欢迎解放军支农麦收”高高悬挂在建筑物的上方。其不亚于解放军解放城市后入城的热烈场面…… 下车后，全连参加支农麦收的战士列队，清点人数后，按排班为单位划分区域，安排到大队的一个很大的粮食仓库做为临时居住的营房。副连长和副指导员与我及通讯员4人安排在大队部办公室的对面房间居住。二十平左右的房间，上下4张床，两个连队副职住在下铺，我和通讯员住在上铺。连长和指导员住在我们隔壁的一个房间。安顿好后，下午，连队排以上干部连长、指导员、副连长、副指导员和排长等人召开到达农场大队所在地的第一次会议。传达了师首长下达的做好支农麦收的具体任务。 下午五时三十分，全连官兵列队到大队食堂(大队礼堂)。各排就餐前在食堂门口高唱歌曲后，进入食堂开始就餐。食堂内摆放很多桌椅，能容下二三百人吃饭。战友们按指定桌椅齐刷刷落座。到达农场的第一顿饭，印象较深的是有红烧肉和豆制品及土豆大白菜萝卜等蔬菜。特别是开花的馒头及花卷放在一个大大的盆子里，管够吃。这正是守着北大荒盛产的小麦大豆近水楼台。 次日上午八时，大队礼堂内召开了军队支农麦收动员大会。兄弟连队四连80人和我们七连100多人共200多人整齐的坐在凳子上，軍地双方领导做了战前动员，战士代表请战发言，坚决打好支农麦收这一仗，为解放軍争光！ 动员大会后，我及时书写张贴宣传标语，每天下到连队各排扬场作业区域，及时了解各排班完成脱谷装袋任务，发现好人好事，编写稿件。当战友们听到大队广播站播音员美妙动听的声音，一篇篇稿件，有新闻，有配乐诗歌，战友们的生龙活虎努力争先的事迹传诵开来，激励着全连官兵奋勇向前，不甘落后…… 湖北的一个战友，坚持三天装袋扛包，次次全连第一。他近一米八的个头，硬实的身体，别人能扛一百斤，他扛二百斤，真是铁肩挑重担，不愧英雄乃好汉。 一日夜晚，雷电聚加，狂风暴雨。脱谷场上堆放的袋装麦子和大豆覆盖的防雨苫布被掀，全连战士紧急出动，遮不住的地方，战士们主动一个挨一个躺在麻袋包上遮雨，直到找来苫布将掀掉地方盖好才撤下来。何来不惧风雨，正是中国军人一不怕苦，二不怕死，众志成城。 丰富战士们的文化娱乐生活。连队有文艺特长的会小提琴，扬琴，二胡，笛子乐器和敲鼓及唱歌的战士，连队积极组织他们编排节目，在全连作业休息时，举行文艺表演。战士们开怀大笑，无不欢欣鼓舞。 五、一场不该发生的事 一日，大礼堂内，农场大队领导招待参加会战的所有队伍，特别是感谢首战的二百多名官兵超额完成一期麦收任务。宴席上，连队领导干部一桌，围着丰盛的菜肴，喝得兴起，推杯碰盏。此时，副指导员已喝光了一瓶白酒，有点喝多了。从旁桌走近三四个人，前来向连干部敬酒。其中一人拿着瓶酒，给副指导员已满的差不多的酒杯又倒进去，当副指导员站起来干杯时，晃晃悠悠，溢满的酒水洒了出来。 霎那间，敬酒的人朝着副指导员脸上就是一拳打过去，当他拿起旁边一个板凳要砸到副指导员脑袋时，我随手操起座下的一个四方板凳砸在了敬酒人的胳膊上，副指导员躲过了伤害。 全场紧张之时，通讯员被眼前的场面吓呆了！我对他喊道，快叫人来…… 对方四个人中的一个，个头有一米九高，膀大腰粗，趁我不防，从后边提起我的裤带拎了起来。敬酒的人用方木凳打了我后脑勺一下，我拼命的挣扎着，并没感觉头疼。在我挣脱的瞬间，直奔厨房，找不到木制器械，欲抄起案上的砍肉刀时，被地方四五个炊事员将我拦住，避免了血案的发生…… 这时的我从食堂侧门出去，回到了驻地。 进到了宿舍。我看见通讯员的两只眼睛被打的乌眼青，眯成一道缝隙。副连长见状，气的要摘下领章帽徽，说道，“集合队伍，不能白白挨打，让这几个小子就这么算了……”此时，我立即和前来看望的二排长堵在了门口，没让副连长出去。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通讯员出去到旱厕解手。我在屋内听到外面有人喊，“救命啊！救命啊！”，然后，向屋外喊声处跑去。 我边跑边喊，“赶紧叫人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跑到旱厕处，才知道，敬酒的那几个人也在旱厕解手，见到通讯员还要威胁他。救命声中，这几个人离开了旱厕，奔大队礼堂而去。随后，我们十多个战士，有拿叉子的，有拿扬场木掀的，有拿扁担的，急奔大队礼堂而去。三排长堵住了正门口，战士拥挤着进了礼堂内。我们将对方四个人，逼到了舞台上。他们有的手执匕首，有的手执铁锹。双方僵持了半个多小时，打的对方四脚趴地…… 事发突然，当地农场大队的队长将支农麦收的解放军被打之事，迅速电话告知农场领导。 北安农场武装部部长带着两名武装部干事，驾驶着吉普车飞快的向事发之地赶来。一个多小时后，他们下了车到了大队礼堂内，只见他们腰带手枪，武装部长一脸怒气，说道，“敢打解放军，真是胆大包天！” 随后，武装部长了解了突发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这时，才得知这几个人是刚出狱的劳改犯人，放出来没几天，也来参加支农麦收了。 此事也惊动了大庆市市长和82支队的首长。 那几个惹事生非的人被武装部的人带走，交由地方进行了处理…… 圆满完成支农麦收任务。经过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全师八百人夜以继日，顶着风雨，苦干实干，提前完成了麦收任务。得到了北安农场的一致好评。 十月上旬，从北安农场返回部队途中，经过五大连池。全体官兵游览了半天，观看了火山岩浆，五大连池景观。 六、教导队学习　　1978年11月9日，我由连队领导推荐，正式到师教导队学习。教导队首批学员只有五十人，是从全师一万三千多軍人中选拔推荐出来的。按照专业培训要求，我被分到了施工计划统计专业班。两个班的学员十七八个人，分别来自一团二团三团。 依稀记得，教导队的驻地是在大庆让胡路区马鞍山，部队营房区域有师教导队，有师卫生队，有师汽车队。我们驻营的是橡胶帐篷，每个帐篷12平方米，四张床位。教导队食堂是砖房。教室是一层的砖房。每天三顿饭，伙食一般，主食是高梁米和大米的二米饭，还有馒头。蔬菜大多是土豆，白菜，萝卜，零星的几块肉。逢年过节，改善伙食，能吃到红烧肉印象最深。每天按部就班的进行专业学习。所有学员都十分珍惜学习机会，认真听讲，按时完成作业。 记得79年一二月份，教导队先后着了两次火。一次是食堂着火，房顶浓烟滚滚，火苗窜上房顶。学员们都投入到救火当中，及时扑灭大火。一次是帐篷着火。铁皮卷柜里有值班的枪枝弹药。刚发现冒烟，紧急救火也来不及，不到3分钟橡胶帐篷着个精光。枪枝被烧的只剩枪管和半个枪托，好在弹药没爆炸，学员们躲过了危险。 　　1979年2月17日，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打响后，为防备苏联从东北对我国进行突然袭击，军委急调16军到大庆布防，在大庆的基建工程兵第82支队（师级）一万三千多人归16军指挥。与此同时，沈阳军区对第82支队各团按步兵团的配备标准进行了武器换装。第82支队全体指战员进入一级战备状态。配合主力部队，在大庆重点区域进行防空袭、反空降的作战任务，确保大庆油田的安全。 部队建立了支队（师）、团、营三级作战值班室，昼夜值班，战备工事修筑更是紧张进行。每个士兵重新验了血型，并记在领章后面。构筑防御工事同时，加紧军事训练，并结合战时的作战任务，进行射击、“三打三防”、紧急疏散训练和班排连进攻等多项演习，全体指战员做好了打击苏军的战斗准备。 教导队和师卫生队在师部集中开了一次会，传达中央军委有关中越反击战的战况文件。会后，教导队每天组织学员观看中越反击战的电视并传达战况文件。同时，全体学员还有几天和衣睡觉，准备打仗。 教导队所在地的南面铁路线上，不时见到一列列装载的全新军车炮车武器装备和军马的火车向中苏边境黑河地区驶去…… 大庆的驻军23军坦克团一辆辆坦克在公路上行驶到指定区域集结。 大庆地区不同区域一个个导弹矗立着。印象最深的是导弹部队的军人个个身着四个兜的干部服。 3月份的一天，师政委到教导队视察工作。全体学员集中在会议室，师政委做了重要讲话。印象深刻的是，师政委鼓励学员们，“你们是全师一万多军人中选拔出来的优秀士兵，在教导队进行半年的专业学习，肩负着部队施工作战的使命，毕业后，都将提拔为干部……” 一日，从广播中听到，全军士兵提干从79年开始，改为考试进入军事院校学习，毕业后才能提干。(由于超龄一年，没有报考) 转眼到了4月份，首批教导队学员毕业。极少几个人被分配到了师部团部。我回到了连队的第二天，被通知到正在组建的二营营部报道。 1979年12月份，二进师教导队，学习培训定额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