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六日(3)

林东之南(徐光)

<h3>车过唐古拉山口,便是一路下坡,车头止住了喘息,轻快地前行。这里已是西藏境内,随着海拔的下降,曾经充斥满目的戈壁洪荒正在逐渐消退,视野可及的地方,越来越多的,是渐行渐近的绿色,还有隐隐的湿润气息。</h3><h3> 西藏,竟是隐藏在重重险阻之后的世外桃源么。</h3><h3> 可可西里已然留在身后,那些精灵一般的藏羚羊,竟然不喜欢这样温润的草地,宁可奔跑在苦寒和荒凉的高原,原来有些美丽,一定是要绽放在苦境中么。</h3><h3> 西宁到拉萨,2000公里,24小时的旅程,中间只停三站,分别是德令哈、格尔木、那曲,前两站都是子夜,没有机会下去透气,话说透气,也可能是透不过气,所以还是乖点吧,听话,乖乖的。</h3><h3> 总之,这一天的旅程,所有人,都在期待3号下午5点的时候,火车在那曲停站的10分钟,9小时,这是我乘过火车的最长的站间运行,格尔木到那曲,9小时,若是飞机,半个地球都飞过了。可是,这就是旷大高远的青藏高原,让你领略什么是西北,什么是苍茫,什么是浩瀚,什么是属于我们的十万八千里旅途,我们都期待到那曲的那一刻,我们会重新踏上世间的土地,实实在在的接触脚下的这片大地、雪域和冻土。</h3><h3> 青藏铁路还是单线运行,让车的时候很多,沿线星罗棋布的是护路的站点,敬业的值班人员,纷纷对着列车敬礼,我们则在车厢内,满怀感激地向这些皮肤黝黑的汉子挥手。在这人烟浩淼的高原,我们只是过客,他们则日复一日地在这里守护,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br></h3> <h3>车过那错湖,一片明净的水域,清澈碧绿,天光云影,让人惊叹不已。隔壁的孩子们早已激动和兴奋,挤在过道的车窗前拍照。人类活动的势力,已是越来越强大,真心希望,人们能够在认识到这个负面效应前,好好地保护她,这片宁静如处子的湖水是不会说话的,但我们不要伤害她。<br></h3> <h3>下午5点,那曲终于到了,停车14分,这里也是到拉萨的最后一站,海拔4600,与唐古拉那里的不适相比,这里还是感觉稍稍缓解了些,再说大家也憋得太久了,纷纷下车,雀跃着在站牌前留影。 还没走几步,明显的胸闷头昏气短就已经袭来,告诉我们这里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温润和柔情。列车员催促我们回到车上,回到加氧的空间去,人啊,在现代文明社会的舒适呵护下,已经变成了如此娇弱的动物。<br></h3> <h3>漫长的旅程终于渐渐接近终点,随着道路的纵横交错,房屋的渐次密集,我知道,这就是人类活动的终极成果——城市,就要到了。两边的大山依然密集和高峻,只是沿河的两侧,越来越多滴出现了现代社会的影像。 青藏高原,24小时的旅途,我似乎已经习惯了洪荒亘古,赤地千里。随着拉萨城的逐渐接近,现代社会的气息正不可阻挡地扑面而来,就在这一刻,又是让人何等的失落啊。 是啊,天行有常,自然自有其道,而我们,占据的太多,太多了。<br></h3> <h3>拉萨东站到了,铁路线一下子变得如此密集,几十个列队待发的火车头,吭吭吭地喘着粗气,像一队整装已毕的战士,即将踏上2000公里北上的征途。随便一来一去就是近万里,是否只有这些面带微笑的藏族汉子,才能谈笑风生地完成这样令人慨叹的任务。<br></h3> <h3>3号傍晚的7点半,远行的列车终于哐当一声停靠在拉萨站,人们在离开站台的时候,纷纷向走下来活动身体的司机们,致以温暖的笑容和注目礼。 这些皮肤黝黑的汉子,可能是赶着牦牛在荒原上走过了童年岁月,如今在新时代的背景下,驾驶着长长的列车,一次次庄重地驰骋在广阔的青藏高原上。 严格的查证,庄重的武警,让人觉得西藏的与众不同。出站后走了很远,仍然是密集的禁止摄影的标识,除了国家安全,这也是对战士们的一种保护吧。<br></h3> <h3>48小时的旅途,一大袋的方便面已经空空如也,嘴里全是防腐剂的味道,白汤、红烧、酸菜、豚骨,我好像把世间的方便面都一一品味。拉萨站前的出租车都是言不二价,打车不看表,看表不打车。司机告诉我这里都不打表,敬请我谅解他们生存的不易。我倔强地走过几个街区,我要的是求一个规则,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h3><h3> 拉萨站的附近,密密麻麻的全是四川饭店。四川人的势力如此强大吗?原来是真的,不看广告,看疗效。 我就在一个大嫂的饭店里犯了低级错误,2天的憋闷,事实上已经帮我戒了烟,但是随手从包里掏出的香烟,让我在短暂的美好之后,在错误的十字路口,失足侧翻。</h3><h3> 菜刚帮我端上来,就觉得剧烈的胸闷气短,蹲蹲跳跳都不能缓解,此前在登上这段路途时,内心对自己的健康已经有所评判,我不怕死,怕的是我一代英名,让爱我的人以为我是抽烟而死。我迅速让服务员打了包,然后滴滴去了驻地,那里订的是有氧的房间,就在大昭寺的门口。</h3><h3> 车过夜色中的布达拉,熙熙攘攘的都是朝圣的或者是带着朝圣心情的人群,夜色中的布达拉流光溢彩,这是藏民心中的圣地,一千多年前的文成公主,就像我一样跨越了关山重重,就像我不一样地跋山涉水,来到了飞鸟都难以企及的西藏,然后以自己柔弱的身体和坚强的内心,播撒阳光雨露,开启了西域文明,牵起了民族和解和天下大同。<br></h3> <h3>这是一个藏式的房间,到处都是艳红的花纹,和气的服务员帮我接上了床头的氧气,我在洗澡和不洗澡之间犹豫了半分钟,还是决定擦擦身,然后在氧气的香甜中沉沉睡去。 3700米,这是我做过的,最高,和最美的梦。<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