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在阿德莱德生活了近六年,一直想写写关于村里(因为跟国内繁华的大都市相比,阿德莱德简直像是都市里的村庄,所以人们常把阿德叫做阿村)local的印像。 半年前,认识了一位村里土生土长的local朋友,突然觉得他就是我心目中阿村普通民众最合适的“形象代言人”。<br>我的新朋友名叫“克瑞斯”,他是一位江南才女的男友。克瑞斯五十岁模样,帅气逼人,颜值很高,一头金黄的卷发,一张白净的嫩脸,一双蓝色的眼睛,一脸天真的笑容,既带着点影视明星般的英俊容貌,又不乏艺术家似的风度神采。无论是“颜值”,还是“气质”,可以称得上是人见人爱的“万人迷”,是女人眼里的“男神”。克瑞斯先生喜欢中国、喜欢中国文化,当然最喜欢的是他的中国女友,因此他还取了个“很中国”的名字叫“郝德龙”。</h3> <h3>克瑞斯是个电脑工程师,工作起来很“忘我”。但他经常“不务正业”,把大把的时间花在到慈善商店做义工,到尼泊尔去做志愿者,到海边去遛狗,去球场看球赛……。他不缺钱,又没有很多钱,开一辆迷你的小车,住租的房子。毕业于名校,有专业、有技术、有工作,但一旦觉得自己口袋里多了些银子,手头稍微阔绰,做捐赠、做义工、做志愿者的热情也随之高涨起来,大把的钱就用来“为人民服务”了。<br>这样简单的描述,想必大家对克瑞斯已经有了大概的印象:帅气、热情、友好、富有爱心……。但克瑞斯对我印象最深刻的却是,他喜欢赤脚!<br>第一次见克瑞斯,是在朋友的家里。我的那位江南朋友才华出众、兴趣广泛。乒乓是才女的业余爱好之一,每周四上午是我们固定的乒乓娱乐时间。又是一个周四,上午九点,我照例按时赴约去朋友家打乒乓。<br>一进屋,才女就招呼说,“正好克瑞斯也在,认识一下,待会儿还可以一起切磋球艺”。说着转身向室内呼唤:“克瑞斯~”。话音才落下,帅气逼人的克瑞斯已经在我眼前,我们握手互致问候。金黄的卷发、白净的嫩脸、蓝色的眼睛、天真的笑容,一如照片所见,帅气逼人,颜值很高。但高颜值的克瑞斯穿着却十分随意:一件皱巴巴的衬衣,一条休闲短裤,光着双脚。</h3> <h3>因为克瑞斯正忙着在电脑上工作,我与才女先进行热身切磋。你来我往,两局下来,我们打得正渐入佳境,克瑞斯从书房穿过客厅又穿过后花园走进乒乓房。我一看,他居然还是赤着脚。<br>克瑞斯一来,才女迎战就有点心不在焉,一下子少了锐气,两三个回合下来,就主动把球拍交给克瑞斯,“来,你跟Jack玩两下”。据说克瑞斯在认识江南才女之前并没有触摸过乒乓板。我想这没有关系,“友谊第一”,再说乒乓是咱“国球”,咱从小就在水泥洗衣板上玩这个,我根本没把赤着脚的克瑞斯放在眼里。<br>乒乓房是个简易板房,铺的是毛面的水泥地。乒乓在桌上噼噼啪啪快速地来回跳跃着,克瑞斯居然不急不躁,赤着脚前后左右地奔跑。虽然姿势谈不上标准,更够不上优美,却常常在不紧不慢中化险为夷。最神奇的是,他居然还能准确地判断球的落点方向,左右双手交替着左推右挡,不时倒让我手忙脚乱。<br>之后与克瑞斯熟悉起来,见面的次数也多了。身边的女性朋友们大多关注的是克瑞斯帅气的脸,而我最关注的却永远是克瑞斯的脚。没有意外,每次见他,不论场合地点,克瑞斯几乎永远是赤着脚的。</h3> <h3>几个家庭相约到我家聚会,克瑞斯是赤脚赴约;朋友女儿买了新房,朋友让我与克瑞斯一起搬运几个小家具送到相距十多公里女儿家里,他还是赤着脚;又一次,我们应邀到访他的住所---他出生和年轻时生活的南澳著名的海滨小镇维克托港,在自己的家里,那就跟不用说当然还是赤着脚。他走路赤着脚,有时连开车都赤着脚。<br>记得那天在维克托港,他赤着脚开车带我们和他的两条爱犬到附近的海滩去抓蛤蜊。晚霞映着碧海,远远地看到赤脚的克瑞斯和他的那两条爱犬一起在细软的沙滩上快乐自由地奔跑,扑向大海的怀抱,天真的像个忘情的孩子。<br>据说,因为克瑞斯经常赤脚,过于不修边幅,朋友也曾提醒过他,希望把他塑造成穿戴体面的绅士。一般来说,中国女性改造男人的能力是惊人而神奇的。为了赢得女人的芳心,男人往往也愿意自觉地“自我革新”、“自我改造”。<br>但这一次,我的朋友却失败了。克瑞斯不仅不为所动,还反过来告诉我的朋友:“你可别老把我当孩子管”,他的原话是“Please grant me freedom to act like a child, but please refrain from treating me like a child”。<br>是的,克瑞斯总是简单天真得像个孩子,但他不是孩子。我喜欢赤脚的克瑞斯,喜欢他的简单和天真。</h3> <h3>由喜欢赤脚的克瑞斯,再把目光延伸到澳洲人日常生活的各种场景,我发现到处都是光脚拖着一双“人”字拖鞋的人群,赤着脚的也是司空见惯:孩子们赤着脚在自家后花园里游戏玩耍;男人们赤着脚在门前洗车、修车;赤着脚的男女老幼漫步在海边的街头和沙滩;即使在社区的shopping centre赤着脚在超市购物者也并不鲜见,你可以时常看到婴幼的儿童坐在年轻妈妈的购物推车里,总是光着那两只嫩嫩肉肉的小脚。当然,你在城市的街头也能随处看到那些穿着时尚的俊男靓女,在写字楼的office里的也都是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绅士淑女。但一到家,他们中的很多也许就成了赤了脚的典型土澳。<br>最有趣的是,前段时间澳洲的议会选举风波迭起,各种趣闻也给原本单调的异域生活带来不少乐趣。我对澳洲的政治了解不多也并无兴趣,我所关注的是土澳选民们对选举的态度和投票方式。偶然在网络上看到一组土澳选民投票的照片,有妈妈袒胸露乳怀抱着孩子喂着奶的;有男人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咬着香肠的;有光着膀子裹着浴巾的;有穿着裤衩拖着拖鞋的;居然真的还有赤着脚的……。真是形形色色,充满奇趣。总之,好像谁也没把选举和投票当作“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br>一个个赤脚的人物和场景的组合,我终于若有所悟,知道为什么大家把阿德莱德叫做“阿村”,把澳洲人叫做“土澳”。澳洲人就是典型的“老土”,生活方式“土”得掉渣,看似简直落后得就像七八十年代的中国农民。</h3> <h3><br>喜欢赤脚的土澳固然只是一部分人,但是他们确代表着土澳们的一种生活方式,甚至是一种文化。<br>他们简单而随性,往往不拘小节,不修边幅,一切以自我的快乐和舒适为原则,并不太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更不会用别人的生活方式来约束和为难自己。<br>他们既不把自己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强加给别人,也不愿意为迎合别人而勉强地包装自己,更不会刻意去攀比和模仿别人的生活<br>他们的生活永远不紧不慢、不急不躁、不愁不恼。他们同样努力的工作着,又仿佛对一切都不那么在意,不那么着急,不那么较真。<br>澳洲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又是全球幸福指数遥遥领先的国度。<br>我猜想,除了澳洲宜人的自然,土澳们“简单而随性,自由而平等” 的生活方式,能够在现代化的都市生活中保持着一份最天然、最原始的生活本真,也是幸福感的重要因素。</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