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秋人醉千秋画

愚老安

文字 愚老安

拍摄 愚老安

　 10月3日，孩子驾车带我们去 “ 北京百里山水画廊 ” 赏秋。按照导航路线，车开出了城区，向着百里山水画廊所在之地的延庆千家店方向驶去。

　　从小就在小兴安岭山区里生活的我，对赏秋自然别有一番欢喜之情。记得每年一进九月中下旬，小兴安岭的山便呈五花色了。约一群小伙伴，进入五花山，边玩耍边寻找倒木，采摘圆蘑，也采拾野果：山葡萄、榛子，落地的松塔、核桃，什么都有……

后来大了，有了观赏情趣，每年一到五花山时节，秋游赏秋色的愿望就越发强烈起来。

小兴安岭的秋，是一幅绚丽多彩的山水画，不，是画卷，是色彩斑斓的待游人展开的山水画卷。

赏秋，就是以心用目全身心地去进入并体味这缓缓展开的山水画卷静美幽深的意境。此刻，调动起视觉、触觉、嗅觉等所有的感觉神经器官，全神贯注于欣赏品味秋意：阅五彩缤纷的秋色，尝沉甸甸的秋果，感受拂面的秋风，品评丰韵的秋姿一一真是秋艳，秋香，秋美，秋醉人啊！

(注：下图为小兴安岭的秋色)

　 五花山，是小兴安岭秋色醉人的代名词。

要说北京的秋色如何，北京山区的秋色是否也像小兴安岭五花山色那样醉人，别看我在京城已住十多年，还真是说不清楚。虽曾沉醉于地坛公园银杏大道的迷人之色，也曾迷于钓鱼台的银杏大道金黄之静美，但总感公园里尚有喧闹，也嫌钓鱼台的银杏色调单一了点。而对文人笔下所绘出的北京秋色浓烈之美，我还真的没有体会完全，这该与自已的阅历短浅，文学修养不高有关吧；至于说北京山区的秋色是否也如小兴安岭五花山色一样醉人，怕是也不如的，我想。

坐在车里，竟又猜想起今天将见的“秋”是什么样子来了。

(注：上图、下图为小兴安的秋色)

　 思绪被导航语音打断，导航提醒说 ：减速慢行，前方坡陡弯急。向窗外望去，路随山势，车贴山行，只看得眼前有山，不见前方有路，果真是险相横生。感觉车子时而如负重之牛，晃悠慢行，时而又如飞机向下俯冲…… 坐在车里的我，屏着呼吸，不时地盯着孩子手中的方向盘 一一惊恐，紧张！。

　　路渐渐舒缓了，心也随之放松了。不经意中，见山的裸石上有几抹红色，像是谁有意挂在上面的红色彩带，在坡上那片绿黄相间的叶色衬托下，格外的美艳显眼。见到红叶，叫人惊喜、令人兴奋。

　 正想再多看一眼那美丽的红叶，不料车随路又一转，那红叶就被甩在了山那头。夺目耀眼的红色彩带成了这次赏秋的一个记忆而留在了心里。

导航提示说，车已进入昌赤路，前方有连续急转弯。我们的车在弯中环山而行，转完这一弯，又进那一弯，一弯连一弯，一个弯就是一个环，环环相接，根本辨不出路的走向，是南北的，还是东西的。坐在车里，只知道这条路“上有青冥之长天”，不想知道是否还“下有渌水之波澜”，只感到路况险，“行路难”！走在这条路上的所有车辆，车中的所有人等，哪个不提心吊胆，谁人不惊心动魄呢?如果说有未心惊胆战者，怕是只有天知这人在哪了。

车又转了一个弯后，才顺着整体山脉峰岭的走势较平稳地前行。不过坡度还是不小，险情仍然存在。车在坡上走，尤如一叶小舟飘在浪头上，向下行，又大有小舟被推进深谷之感。导航不时地提示叮嘱：小心落石！若说走此路不难，走此路不险，恐怕信者只有那些没亲历的人了。

我们该算是亲历者了一一毕竟还没被这险和难吓昏嘛。想到这，竟然有了些许战胜者的自豪感了。便大着胆子向窗外捕捉可目之景了。

事随心愿，车过之处，几乎处处可见红叶。

那红叶，有的几束成团，有的团团簇簇，相连成片。

有的披卦在石上。

有的覆盖在坡上……

　　看到这些红艳若花的红叶，立刻会让人想到 杜牧的“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 的诗句来。

　　赏着红叶，吟着诗句，融身于景色中，既入诗的意境里，又进眼前的秋意中。真是心惬意，身舒爽啊。

　　山路边上有一个观景台，我们的车也随前车停下来，在这小憩放松一下。

站在观景台上四下望望，发现我们走过的路竟然多是环环相连，山坡陡斜，弯多且急，壁峭石险的。好在一路有相连成片的红叶，由那黄绿叶色衬托着，光彩入目，艳美可赏，有蓝天相衬的奇峰异石，时入眼帘，如画可观，心里还是快慰的。

回首已过的这一路段，险峻与舒缓相间同在，蜿蜒曲折与自然美景相结共存。在这已过的路段中，我们不仅在时间上早城里半月之余，先领略到了夺目的秋色光彩，还意外地观得了城中不曾有的自然山石险峭之美。红艳的秋色润着奇特的山石，这是大自然创作的立体之画。欣赏着这一幅幅美丽可目的立体画面，脑中留下了“秋红”，心里生成了悦愉。

走过的路段确实艰险，但我们观赏并享受到了在城里不可见的幅幅立体画作之美。路虽险，但行很值。回望这一路段所见的景观，不由想起了古人曾说过的“世之奇伟、瑰怪、非常之观，常在于险远”的话来，深感古人所言不仅成理，而且精准之极。当然也为我们历经了这段险相频出的山路后，观赏到了自然画作所展现的秋色景观之美而欢心，而自豪。

为了赶路，我们稍事休息之后，便又启程。

路况好了起来。秋之美景也似乎懂得人意，一路迎着车，向着人扑面而来。车在景中行，一辆跟着一辆。

　　车外的景色吸着我们的眼球。不知什么时候起，车行驶缓慢，出现了拥堵。可与以往路遇的拥堵不同，在这段拥堵路上，听不到后车鸣叫催行前车的喇叭声。想必是大家心照不宣一一景色如此诱人，谁会快行离开?何况你在车里观赏，他在车中取景，于是各自握着方向盘，却又都在走走停停。这个时候，大家眼中见的，心里想的，只有如画的景。谁还能责怪谁呢？

其实，这时在车上倒不如下车走来得舒爽。下车走，視野开阔，观景真切，拍照还随意。

像年轻人一样，我也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地走过了山弯。这里果真另有洞天！于是接连咔嚓、咔嚓地摁下了相机快门，以致自家车到了身边还不知觉。

回到车上，才知时间已过了中午。大家商定，在农家院住一夜，为明早游赏画廊而养精蓄锐。

4日早上，天清气爽。车似乎与人一样，行驶在空气清新的林荫路上，也显得格外地有精气神。朝阳把林荫路一侧的树干和枝叶画在路面上，让我们这城里来的赏秋人在第一时间欣赏了她今天刚创作出的的新画。

　 放眼望去，远处山林影影绰绰的，全被阳光涂上了金黄色。浅蓝的天空和金黄色的山林映衬着林荫路，路更显得幽深静美。幽深静美的路与浅蓝的天空、金黄的山林同入視野，既层次分明，又相融一体一一多美的一幅意境绝妙的油彩画作啊！就叫它“山间林荫路上的晨色”好了，我在心里为这油画命名。

　　车在山路间行驶，晨景随车行而变换。让人大饱了山间晨色之美的眼福！

　　在车里，我们正品评谈论着所见的幅幅晨景，忽见路前方右侧有座黑黝黝的山迎面而出。

车行其前，停靠在路边。我们下来观赏。这山对着路的这面，如斧砍刀削之平，崖险壁陡。壁上纵横有纹，似有青苔生其上。石色浅墨中又略含淡绿。

　　崖壁下平地处有丛丛叫不出名字的花，开得很旺。

此时还能有“ 野芳发而幽香 ”的不名山花，想必这花是耐寒的菊属。有它在前相衬，山更显挺拔峻秀，且有生机。

好一幅入目的水墨画!欣赏中不觉赞叹大自然伟力的神奇绝妙一一在其鬼斧神工之创力中大显魔力，既为爱好水墨写生的游客编画出了写生教材，又为我们赏秋人创作了这幅不褪色的立体水墨画作，让我们观而尽兴，赏而满意！

车虽行走在百里画廊外，但所见却是一路景色美，处处画作新。

上午九时许，我们进入了百里山水画廊的硅化木地质公园。

园中那露出地面的硅化木，如被锯断树干的树桩一般，上面树木的纹理、年轮清晰可辨。在这里，了解地质科学的奥秘，品地质文化的神奇，也感于自然久远，沧桑巨变之规律的不可抗违。园内山中建有诸多亭子，与秋山林木互映成趣(虽然这亭只是供展硅化木石之用)。进园沿石阶而上，游山赏秋色，很是神爽心悦。

不久，我们离开此处，驱车直向“滴水壶”驶去。通往景点的路依山傍水。我们一路所见皆山清水秀，无不入目成画。

所见之水，绿且平静，光亮如镜，映着天与山、树的倒影。

远山近树映在水中，水把它们互衬相融的美和盘托出，供我们尽情地目享，随心地欣赏。我们沉迷于此，几欲不步了……

　　天覆自然之美入于视野，地载山水之秀融记于心中。有感于天地为人世一睹之乐而献出的神奇之功力，奇妙之创作！实乃伟哉！

　　大约十时许，我们到了百里山水画廊的“滴水壶”。

“滴水壶”拥有天然溶洞、泉水瀑布等众多景观。据资料显示，“滴水壶”之名源于道家“方壶洞天”之说。乾龙二十三年，宣化县令黄可润撰文《口北三厅志》载：白河岸边一山中，石洞凌虚，“崖端有瀑布，水飞流直下，自洞口喷薄而出，如珠帘倒卷，激响若雷，散沫成雨，其下承以清潭，汇流东注……僻处荒裔，人迹罕至，故问津者寡，世无得而称焉，其名为壶，亦由道家方壶洞天，神仙之境云耳”。而另一说法认为，这道家所称之仙境的“壶”，是一形式独特的小瀑布，瀑布的上部较小且流细，远远望去，水由溶洞流出的形状恰似从壶中倒出的水，于是以“滴水壶”称之。

峻秀的滴水壶，“滴水飞瀑”虽未有“三千尺”，但其从洞中飞流直下，落潭轰鸣，其状其声足以引人为之驻足，观而赞声不绝。

　　据当地人说，滴水壶的冬景最具观赏。瀑布两旁峭壁上挂满冰凌，灌木丛上散落的水珠结成冰花，水流外部冻成半透明的“冰桶”，“桶”内的水却依旧在流，阳光照射下，溢彩流芳，蔚为奇观。

很遗憾，此次我们看不到这一奇观了。

　　滴水壶景区不大，但在“画廊”中的却都是美景之精品，水墨之力作。

　　看到这一潭柔美的绿水，竟怀疑自己的眼睛所见的是山区秋季之水了。

　　山树、亭台倒映在柔绵静美的绿水中。面对这厚软柔深的绿，只看上一眼，就让人爱之痴醉，以致不想离去，又不忍心去触碰它，哪怕只是轻轻的一下……

此时，仿佛就置身在“春和景明，波澜不惊”的大好春光里，不由得又想到“春风又绿江南岸”的诗句来，虽然这里是北方的山区，正处在真真的秋日里。当然，我们不是当年离乡北上任职的王安石，所以并没有“明月何时照我还”的期待，我们是尽情肆意的赏秋人。

说滴水壶一步一景，绝不是夸张。

　　你看，秀水含着蓝天绿树，蓝天绿树亲拥着柔柔的秀水。可前行一步，见的却是一幅人行曲桥阅秋色的画面。

一步一景的滴水壶，景景各自成画。

　　再向前移步，眼前所见的是像书斜摆在书架上的滴水壶单斜景观。

　　滴水壶的景还一景多变。你看，同是一座如玉带浮于水上的拱桥，它倒映水中，桥与桥影合为一体，半拱成圆如镜，而整个桥体又似庭院的圆月之拱墙，透过圆月拱望去，可见那边的景致。

而换个角度，由于位置和光线的明暗起了变化，这拱桥之美，在人的视觉中也起了变化，既像害羞的少女，半掩其面，又象成熟之人的举止，含蓄有度，显而又不全现。

滴水壶的水，多是水波不兴的柔深静美之水。但时而也会随风泛起细碎的波纹，闪着迷人的银光。

转过一个弯看，这里的水却是波起流急，水花四溅，喧闹翻腾。

滴水壶，游之让人忘返，赏之让人沉醉其中。只因滴水壶青山峻秀，绿水柔美，只因滴水壶木秀繁荫，滴水飞瀑姿美诱人。滴水壶的景啊，真的景景迷人！

　　游兴未尽，我们又来到了距滴水壶不足十里的乌龙峡谷。

乌龙峡谷，峰崎崖险，绝壁陡直。

峡谷里水碧潭深，“佳木秀而繁荫”。

栈桥紧贴陡壁，行走其上，下可见谷底水流激石。那声响震荡峡谷，似虎啸，如狮吼。上望可见天覆盖之下的悬崖峭壁倾斜之顶。那崖壁似欲向自己倾倒压来一般，明知这是不可能的，却还是紧握了栈桥扶手，小心地缓步前移(神秘的峡谷似乎在有意测试我的胆量 ) 。平视远望，见前方弯处的栈桥上有游人行走而过 。白色的栈桥，穿戴红红绿绿的 游人，郁郁葱葱的山林 ，相和一体，秀美夺目一一水在深谷流，人在画中走。又是一幅绝美的山水画作！我举起相机，为这幅山水画作拍照，定格并印在心底。

沿着悬崖栈桥行走在陡崖峭壁上，又见对面崖壁有爆布飞下，直落谷底深潭。水落之处，四溅的水花，如珠似玉，飞起落下，又随流向下而去。

　　水依山势而走，在深谷中时左时右，撞击在石上，顿时翻滚而起，水花成团，如卷起的“千堆雪”，其“声喧乱石中”。那声势似欲气吞山河！在栈桥上贴壁前移着脚步，而眼睛追流再看时，水却不见了先前那气吞一切之势了，而是轻轻地于石下缓缓流去，还唱着温柔清脆的“叮咚”歌儿。那坚硬的石头似乎听得感动了，石面湿润了，石体也显得柔顺了许多……

游走了乌龙峡谷后，感觉乌龙峡谷的美，美在山崎、崖险、壁陡。

美在石多且怪乱，美在“佳木秀而繁荫”。

　　美在瀑布飞泄落潭的壮观，水流急缓的神奇多变！

下午5时许，我们车回返途。天已现出暮色，沿途的山也披上了各色霞帔。我们却仍沉浸在赏秋的愉悦(兴奋)中。想起去往“百里山水画廊”的路上和在“百里山水画廊”中所见的如画美景，凡记在脑中的，都如放电影一般，一幕幕，一幅幅地又闪回叠印在眼前，随之，人也又一次沉醉在如画的美景中。

　　不是问北京的秋色如何吗?北京的秋色是四季中最美的。与小兴安岭秋色之美来得急，来得快不同，北京的秋色来得舒缓，美得柔深清透。而北京山区秋色之美，用“青山不墨千秋画，绿水无弦万古琴”来言其不尽的美，永在的美，实在是最恰当不过了。

来吧，小兴安岭的亲友们，当你赏完家乡的五花山色， 来北京赏秋正当时 。北京那“千秋画”“万古琴”的醉人山水，不单单在“百里画廊”中，进入山区，处处都有。只要你来赏秋，随便你从哪里进入山区，你都会在不知不觉中醉于那里的“千秋画”，一定的……

文中作注的三幅小兴安岭图片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在此致歉，鸣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