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如烟往事,往事随风。</h1><h1> 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个人的生活经历都变成了记忆。</h1><h1> 或许,这就是人生。</h1> <h3> </h3><h3><br></h3><h1> 戊戌年的中秋节和往年一样,是个团圆节。像小鸟归巢一样,我从千里之外的帝都飞回了父亲身边。</h1><h1> 在人们争相拜月、品尝月饼之际,花甲之年的我,像孩童般央求八十七岁的老父亲“讲故事”,让他打开了尘封的记忆……</h1> <h1> 老父亲说他是个“上寨伢子”(美篇中姑且称其“上寨伢子”吧)。其实,“上寨伢子”,是十里八乡对新干县麦斜镇上寨村男孩的统称。</h1><h1> 说起上寨,还得聊上几句上寨的来历。</h1><h1> 族谱记载,上寨袁氏祖先中,谓之珰公者,曾授汝州刺史。珰公之十二世孙南伯公长子求圣、求贤兄弟俩,因南宋金兵南侵,兵戈锋起,不宁惶恐,于元至元庚寅年(公元一二九零年)由永丰鹿冈徙居新淦上蔡,为今日上寨袁氏始祖公,迄今在上寨繁衍二十七代子孙。</h1> <h1> 上寨,是一个四面环山,风光绮丽的小山村,过去在县乡并不起眼。</h1><h1> 在人类生存环境每况日下,地球人环保意识愈来愈强的今天,上寨才为人们垂涎向往。</h1><h1> 言归正传,还是说说“上寨伢子”的故事。</h1><h3></h3> <h1>四面环山</h1> <h1>傍山村落</h1> <h1>古朴民居</h1><h3></h3> <h1>“上寨伢子”家的祖屋,文革时期修缮过</h1> <h1> (一)生于忧患</h1><h1> 一九三一年十二月,“上寨伢子”诞生于一个普通的山民家庭,父母为他取名“根孙”(村里人称之根子就是这么来的)。</h1><h1> “上寨伢子”的父亲念过几年私塾,写得一手好字,农活样样精通,还会做泥工、木工、篾工、佛香。他不仅打造的砻(去掉稻壳的农具,形状略像磨)很受村民喜爱,制作的佛香在当地也小有名气。</h1><h1> 1945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日军战败撤退时路过上寨,“上寨伢子”的父亲被抓,绑在一棵树上,他机智地磨断绳索,滚下山涧得以逃脱。然祸不单行。时隔不久,“上寨伢子”的父亲上山砍柴,被一只惊恐凶残的老虎咬伤脖子,等同行者喊来村民,父亲早已断气。村民说,是日军的枪炮声惊扰了山里的老虎才致。至今,“上寨伢子”对日军和老虎同样憎恨,夺父之仇在他脑海里永远挥之不去。</h1><h3></h3><h1> “上寨伢子”的母亲是邻县马埠女子,出生于“书香门第”,教过“私塾”的父亲对她影响很大。这个“小脚女人”深喑“耕读传家”之道,丈夫残遭不幸后,携三子一女辗转上寨、岭山、高岭诸地耕织,含辛茹苦供奉子女读书。</h1> <h1>下图为“上寨伢子”的祖父</h1> <h1>下图为“上寨伢子”的母亲</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二)求学之路</h1><h1> 解放前,“上寨伢子”家境贫寒,读书的钱都是母亲向村里人借来的。受先人影响,“上寨伢子”励志自勉,发奋读书。</h1><h1> 七岁发蒙,开始在村里读了两年私学。接着,转到麦斜乡西城小学(设在西城村的祠堂內)。后来,转到距离上寨村35华里的私立南强小学(桁桥村西面),一直读到小学五年级。六年级开始在新干县城的一中小(现为金川小学)就读。翻山越岭、风雨无阻,“上寨伢子”的小学求学之路就如此艰难。</h1><h1> 小学毕业后,因家庭负担不起学杂费用,“上寨伢子”报考了新干县简易师范(简易师范免学费和伙食费)。起初的名称是“新干县初级实用职业学校简师班”, 当时设在神头宝塔山旁的岳庙里。后改为“新干初级中学附设简师班”。一九四七年,新干县简易师范独立设置。</h1><h1> 当时的简易师范学制四年,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上寨伢子”读书非常刻苦用功,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连续几年因成绩优异而被免除书籍费。有个名叫邓水林的同学,是“上寨伢子”简易师范的同桌和好友,家住新干县城的“小东门”。他俩不仅学业上互帮互学,还时常会去对方家中玩耍。解放后,因工作繁忙而疏于联系,“上寨伢子”时常为此懊悔。听说邓同学起初在七琴乡当团委书记,后调到南昌市公安局工作了。</h1><h1> 读简师二年级时,因父亲蒙难,“上寨伢子”休学一年,次年才复学。为了减轻家庭负担,一到寒暑假,他都要帮助母亲农耕和砍柴烧炭,十四岁就学会了犁田、耙田。还时常挑生姜、辣椒、佛香赶圩(赶集)叫卖,来回奔走四十多华里。有一回,他挑了一担上好的生姜到马埠当圩(赶集),开价稍高一些。有人便说:“ ‘上寨伢子’,出鼻血啦”。他连忙摸摸鼻孔,压根就没有。原来,“出鼻血”,是当地人讥讽东西卖贵了的一句方言。</h1><h1> 读简易师范时,“撤校”一事“上寨伢子”印象深刻。那是一九四八年,出于经济等方面的原因,县参议会决定要撤销新干县简易师范。消息传出,校长陈鉴华(武昌高师毕业,江西三大数学家之一,后调江西师大)带领师生上街游行,振臂高呼:打到教育界劣绅!简师万岁!…… 游行队伍走到县政府,吓得县长落荒而逃。后来他才知道,这几次游行示威活动,都是县里的地下党发动和组织的。</h1><p class="ql-block"><br></p> <h1> (三)参加工作</h1><h1> “钟山风雨起苍茫,百万雄师过大江”。一九四九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势如破竹,风卷残云。新干简易师范学校停课了,不久便解散了。南下大军五月抵达了新干。</h1><h1> 一天, “上寨伢子”挑了一担辣椒来麦斜圩上卖,听闻简师同学有人参加了革命。他把挑子一撂,来不及和家人商量,飞快跑到县政府报名,很快被批准了(建国后,他的同学羡慕不已——辣椒挑子一撂,撂出了个离休干部)。参加了县里“庆祝江西省全省解放大会”后,他被安排在距离县城五里路的路口村集中培训。半个月后,分到沂江乡大洲痕头村、麦斜聂家坊村等地,和南下干部一起开展工作。当时的主要任务是组织农民协会、选举农协主席、划分阶级成份……<span style="font-size: 17px;"></span></h1><h1> 一九四九年十一月,“上寨伢子”被抽调到南昌地委干校(设在樟树镇,当时新干县隶属南昌地区管辖)学习一个月。学习结束后,新干学员安排到丰城县的边远山区灌山区邓溪乡开展农村工作,组织农协、划分阶级。由于解放初期形势严峻,工作条件艰苦又没有薪酬(每月发包干费三万元旧币,只能买半枝钢笔),同去的一人还开了小差。大年三十,工作组成员才步行八十多华里回到县城过年,住在丰城县委会。初一,“上寨伢子”又赶往新干,坐火车到樟树后,步行到三湖搭船而至。</h1><h1> 一九五零四月,“上寨伢子”被选调参加南昌地委干校学习(设在南昌市民德路)。学习结束后,被留下参加南昌地委工作团,安排在南昌县莲塘小兰村搞土改试点。第一批土改完成后,又调到新富乡搞土改。工作期间,南昌县委组织部干事戴孟班(南下干部,县大队长爱人)给“上寨伢子”讲了不少革命道理(“上寨伢子”至今还记得,戴时常考问他:是共产党领导解放军?还是解放军领导共产党?),并介绍“上寨伢子”加入中国共产党,在新中乡举行了入党宣誓,还发了一本《党章》给“上寨伢子”(首页还题字:祝**同<span style="line-height: 1.8;">志政治上取得更大进步!)。一九五</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一年元月,中共南昌</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县委组织部批准“上寨伢子”加入中国共产党,他是本地干部中最早入党者之一。</span></h1><h3></h3><h1> 在南昌地委工作团工作时,“上寨伢子”还不满十九岁,个子又矮。团里上上下下都喜欢他。许多人捏着他的脸称之为“小家伙”。因工作之需大家得学游泳(当时下乡途中,许多小河没有建桥),可“上寨伢子”一直都是“旱鸭子”。为了学游泳,“上寨伢子”有一次掉入了漩涡,险些被淹死,多亏工作组成员挺身相救。</h1><h1> 一九五一年大年三十,刚满二十岁的“上寨伢子”回到南昌莲塘过年。从未见过电影的他,约上了工作组成员邬明华,两人一起坐火车来到南昌市百花洲看电影(当时每月发的包干费只有三万元旧币,能看三场电影),影片名称叫《列宁在十月》。看完电影后,天黑了,火车也停开了,两人只好徒步数十里回到南昌地委招待所住宿(当时南昌市还没有修“八一大道”,沿途都是稻田,一路寒风呼啸)。</h1><h1> 南昌地委工作团的工作告一段落后,时任南昌县委书记刘登仁(南下干部)执意留下“上寨伢子”,无奈新干县委一直催“上寨伢子”回新干工作。回新干县前,刘还嘱咐伙房包饺子,以示欢送。</h1><h1> “上寨伢子”回到新干县,和母亲、姐弟们过了个春节。这个春节过得开心,一家人其乐融融。此前,家里已经两年多没有“上寨伢子”的音讯了,或许是信差丢失了“上寨伢子”的书信,或许刚参加工作的“上寨伢子”压根就没空写信。节后,县委安排“上寨伢子”到县委组织部上班,担任统计干事。一九五二年提拔为组织干事(副科级)。</h1> <h1>下图后排右为“上寨伢子”,时在南昌地委工作团工作</h1> <h1>“上寨伢子”(右)在南昌地委工作团、新干县委工作期间,共事的好友</h1><h3></h3> <h1> (四)教育为本</h1><h1> 一九五四年,为加强教育工作,县委决定派“上寨伢子”到新干中学工作,担任副校长(主持工作),成为该校有史以来第一位党员校长。当时学校只有“上寨伢子”和熊善岩(时任总务主任)两名中共党员。为了发挥党组织的作用和壮大党员队伍,学校首批发展了彭幼如(复旦大学毕业,时任教导主任)入党。</h1><h1> 一九五六年十月,县委决定调“上寨伢子”到卫生局工作,担任副局长。一九五七年上半年,县卫生局与教育局合并为文教卫生局,“上寨伢子”担任副局长。合并前,卫生局长、教育局长均“上山下乡”去了洋峰农场,县文教卫生局由副局长“上寨伢子”主持工作。一九五八年“上寨伢子”被提拔为县文教卫生局局长,当起了“一把手”,一干就是两年多。</h1><h1> 经过多年历练,“上寨伢子”养成了雷厉风行的工作习惯。一九五八年,“上寨伢子”在南昌参加全省教育工作会议。会上提出全省在几年内扫除文盲,普及中小学教育。这个晚上,他彻夜未眠,思考方案。第二天早上,他给县委书记贾**去电话,提出“先在谭丘搞试点,然后全县铺开”的方案,得到首肯和支持。贾书记亲自打电话,交代乡党委书记配合支持,使这项工作走在了本地区的前列。</h1><h1> 在新干文教卫生战线辛勤耕耘的“上寨伢子”,不仅政治上不断进步,而且还收获了“爱情”。“上寨伢子”的妻子是樟树人,曾在新干中学就读(解放初期樟树和新干同属南昌地区,新干中学经常到樟树调剂生源,从而促成了这份情缘)。巧的是,“上寨伢子”与妻子竟然身世相同,也是在一九四五年父亲英年早逝(那年端午节前,在汉口药铺当伙计的父亲,帮人带了一些药材乘轮船到吉安,返程时因轮船装载的煤油失火,在赣江一个叫“三丘滩”的江中蒙难)。“寡妇带子”艰难困苦,子女大都自强不息。“上寨伢子”的妻子在新干中学读书成绩优异,初中毕业后便保送就读吉安师范。一九五八年五月,在吉安师范读二年级的“上寨伢子”妻子,在吉安“北门医院”产下一男孩(即作者),初为人父的“上寨伢子”欣喜不已。吉安师范毕业前夕,“上寨伢子”的妻子因品学兼优,已在学校保送就读江西师范大学的名单之列。可对初为人母的“上寨伢子”妻子来说,却是个两难的抉择:一头是到江西师大深造后自己能有更好的发展,一头是嗷嗷待哺的孩子和公务繁忙的丈夫。她果断地选择了后者,相夫教子,当好“上寨伢子”的贤内助。</h1> <h1>下图为建国初期新干中学的三名中共党员,中为“上寨伢子”</h1><h3></h3> <h1>一九五八年的“全家福”,前排“上寨伢子”母亲怀里的娃即作者</h1> <h1> (五)听党召唤</h1><h1> 一九六零年二月,“上寨伢子”被提拔为县委宣传部副部长(主持日常工作,部长由县委副书记兼任),四月份在县党代会上当选为县委候补委员。</h1><h1> “大炼钢铁”时,新干县办了几个木炭场,“上寨伢子”被派到“岭山木炭场”挂点负责。有一次,县里开电话会通报工作进度,“岭山木炭场”碳窑数量排名显后。散会后,“上寨伢子”立即召开动员会,领着大伙干了一个通宵,赶起了几十个碳窑,第二天受到县委表扬。还有一次放竹排运木炭去新干,从拿埠出发,途径马埠下游的相公庙湾时,江流急喘,竹篙被卷走,“上寨伢子”险些坠入江中。</h1><h1> “上寨伢子”不仅工作身先士卒,雷厉风行,而且善于开展调查研究,“解剖麻雀”。一九六零年上半年,他深入七琴公社井下大队(当时属“三类村”),就整风整社开展专题调查研究,写出了一份内容翔实、有理有据的调查报告报送县委。县委贾**书记当即以县委名义批转全县,并抄报中共吉安地委,引起了地委领导的关注和重视。贾书记还作出批示,大意是:“上寨伢子”以身作则,深入“三类村”调研,提出了不少很好的工作意见,全县干部都要向他学习。</h1><h1>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五风三害”(共产风、浮夸风、强迫风、命令风、生产瞎指挥风和贪污、浪费、官僚主义)横行,导致吉安地区的个别县出现饿死人现象。一九六零年,吉安地委果断作出决定,抽调五名干部前去遂川县加强工作。十二月,“上寨伢子”由新干县委宣传部副部长(主持工作)调任遂川县委宣传部副部长(主持工作)兼文联主席(县文代会上当选),后来还兼任了于田区委副书记。那时,县委宣传部长大都由县委副书记兼任。同一批调动的领导还有:张冰冰,由吉安地委常委、农工部长调任遂川县委书记;孙家驹,由吉水县农工部长调任遂川县委农工部长、副县长;刘万真,由吉安县监委书记调任遂川县委副书记兼监委书记;焦学孟,由吉安市公交部长调任遂川县委副书记兼公交部长。</h1><h1> 遂川是吉安地区的一个山区县,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交通还很不方便。干部下乡,主要靠骑自行车和步行。有个叫“关口”的公社,离县城200多华里,其中有100华里连自行车都没法骑,干部下乡只能步行。途中,经常有野猪、山牛等野兽出没。在新干县工作时,下乡的道路大多平坦,到遂川后就大不一样了。一九六二年春节全县“三级干部大会”后,“上寨伢子”带了几名本地干部去下乡,从珠田到草林这段路还算平坦。一过草林,全是山路。由于还没有适应在这种急上坡和急下坡的道路骑行,下坡时他刹了自行车前闸,人车甩出几米远,险些滚下山涧。</h1><h1> 一九六五年,由于国际国内形势变化,毛泽东同志发出了“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号召,上级遂决定吉安筹办几家三线厂(军工厂)。省委和吉安地委决定从地、县两级选调一批干部。“上寨伢子”被选调至国营九三四五厂(又称吉安化工厂、811厂,生产梯恩梯炸药)任宣传科长,后改任安全科长。同时调去该厂的有一名地委常委,担任厂党委书记。还有一名南昌市抚河区委书记,调任厂党委副书记。</h1><h1> 不久,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爆发了,“停产”、“停课”席卷全国。厂里各级领导都被打成了“走资派”,“靠边站”了,“上寨伢子”也未能幸免。</h1><h1> (待续)</h1> <h1>在新干文教局工作时期的“上寨伢子”</h1> <h1>在三线厂(军工厂)工作时期的“上寨伢子”</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