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鹅记

悠游

　　国庆的第三天，为了安抚女儿想出游的烦躁情绪，我决定带她去诸葛亮火烧新野的新野县城，品尝一下很有名的“新野板面”。
我们吃过早餐，准备起程。我的早餐照旧是黑芝麻黑米黑豆等众多米豆放在一起打出来的五谷豆浆，女儿可不愿意了，非要去海记喝羊肉汤。当我们坐在海记门口那张破旧的桌子前时，微信群里有人吆喝着卖鹅。鹅？我一下子来精神了。
传说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坐稳了帝位之后，害怕武将徐达功高盖主权倾朝野，便千方百计想除掉老徐，可是徐达虽为武将，却为人谨小慎微，处处恪守人臣本份，在朱元璋面前，更是低调谦恭，从无不当之举，朱一时寻不到老徐的错处，断然是不能够安枕无忧的，那时徐达得了背疽，告病在家，朱听说得背疽者不可食用鹅肉，便故意赐徐达蒸鹅，徐达吃鹅后当夜便离世，朱追封其谥号武宁，赠三世皆王爵，以安抚徐达后人，实际上也就是缷磨杀驴了。这一典故我小时候便从家中那本泛黄的《民间故事》里已经得其三味。吃一吃鹅肉是不可能中毒身亡的，而且鹅肉是极其美味的吃食，相信吃过的人都深有体会，在微信群里卖鹅的童鞋刚好老家就是新野城郊的，于是我们约定好了去新野以后，顺便捉鹅。 女儿一听捉鹅，兴奋得手舞足蹈，三口两口喝光一大碗羊肉汤，便催促我出发。
黄金周的第三天，高速上并不像景区一样那么拥堵，能够选择在这样的日子里出行，我是提早有考量的，吩咐女儿安安静静观看窗外的风景，我专心开车。走出来就知道，为什么年年国庆到处拥堵，而人们游兴不减，实在是天公作美，秋高气爽，只是出来开车兜兜风，那种舒适的感觉便不言而喻，桂花开得正好，杮子是红黄成熟的时节，黄金梨也个个饱满香甜，生在大中华，长在新中国，奠定了我们晋级为吃货的根本。对比那篇《中国姑娘假期第一次去国外旅行，走进超市她哭了……》，我幸福感爆棚。文章是这样的，我摘取一段：国庆小长假，你有没有去寻找诗与远方的田野呢？闺蜜狗子去了日本，游玩得兴致高昂，热情似火，可走进当地的超市，看到水果价格标签，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粒葡萄1296日元，折合人民币80元，两个桃子人民币100元，一个芒果人民币120元，一个水果礼盒人民币650元，一盒中国产的枇杷人民币85元。如果说这盒进口枇杷的价格可以接受，可是这卖到人民币920元的西瓜是不是太夸张了？。看了这篇文章，再嗅着桂花香，在果农们“黄金梨，五元三斤”的吆喝里驾车出游，我的幸福值像温度计掉进了暖水瓶里一样，指数噌噌噌的上涨啊。而况且，我们很快就可以捉到高傲的大白鹅，不出意外的话，最多晚上，香喷喷的卤鹅肉就已经能端上我家的餐桌了。
且不说去新野的湿地公园如何逗弄毛毛虫，偷拍合家欢的三口人，和女儿追逐嬉戏，单说中午太阳升上头顶之后，坐在一家板面馆的凉棚下，看着戴眼镜的和面小哥啪啪啪的甩板面的声音，让我这等吃货的嘴巴里像鱼一样，不停的吐泡泡。柔滑劲道的板面上桌了，伴着它的是白生生的豆芽，绿油油的韭菜，再加上红油里泡着的几块香喷喷的羊肉，真让人食欲大开，佐餐的是清炒菠菜，店家给了一大盘，太奢侈了，看着就吃不完，女儿要了一瓶汉斯小木屋，小家伙就喜欢喝这个，我是怕这些饮料的，所有的饮料中，我只喝白水。水足饭饱之后，我安慰小家伙让她稍安勿躁，因为时间刚过十二点钟，想那养鹅的那家人这时候估计正在吃中午饭，我们去早了不好，于是小家伙非携了我去饭店隔壁的宠物店逗猫，这一逗，让我开了眼界，这世上竟然还有跟我小时候看过的黑猫白猫花狸猫不同品种的无毛猫，全身光光溜溜皮肤裸露着，样子有些渗人。猫是动物界出了名傲气的主儿，所以养猫的人也自嘲为“铲屎官”，无毛猫爱搭不理地躺在沙发边的衣服上，任我怎么喵喵喵地学猫叫，眼皮都不抬一下，更不会看我一眼，真是一只高傲的猫啊！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我开了导航，按照养鹅人发送的位置，驱车去养鹅的村庄。果然好找，出城几分钟便到了城效的一个村庄，电话打通之后，养鹅人便来接我们的。漂亮的妇人坐了我的车，领着我们来到她亲戚家的门口，驻车走路，沿着田边小道，下了一片不陡的坡地，那些被圈禁的大白鹅，就在坡下面的一块空地上。我这个从农村出来的女人，现在居然连鸭子和鹅都分不清了，鹅群里的几只小鹅和鸭子一样被我认错，汗颜汗颜。还有几只模样很漂亮的鸡，妇人说是珍珠鸡，也是要卖掉的。
在养鹅家人的帮助之下，捉了四只鹅，分别绑了翅膀和脚，放在一只大纸箱里，他们抬着往车子的方向走，我跟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走在硌脚的土路上，观看着这个村庄的风景，虽然现在的日子好了许多，但这个村子，看起来还是很穷，瓦房处处可见，门口坐着的老年人，满嘴里都是“我们这两年才能吃饱”的话，想想女儿刚刚在板面馆吃了两口便不想再吃的板面，再听听这些老年人的话，真让人心酸不已……后备厢放不下，我挪出储物箱，放在后排位上，又在后备厢垫了两个塑胶袋子，这才让他们把装鹅的大纸箱放进去。（幸好我在下面垫了两个塑胶袋子）只考虑到鹅会嘎嘎叫吵到我们，没想到它们的排泄功能，实在是太好了……
回来的路上，孩子已经非常疲惫，鹅也很配合，几乎没怎么叫，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坐车的缘故，晕车，孩子在高速上还小睡了一会儿。到小区门口时，我提前跟她商量，让她先下车回家，我要把这四只鹅找地方宰了，再给一位朋友送过去三只。没想到，这宰鹅的地方，竟然这么难找……
八中附近的菜市场外，有几家宰鸡店，等我开车过去的时候，正是三点多钟，家家门都关着，落了锁，把车停于一家副食店门口，问了副食店里熟识的老板娘，她说宰鸡店要四点多开门，如果急的话，市场里面还有几家，跟她交待我车占用她门口几分钟，并没有提鹅的事儿，便径直走进市场。一家宰鸡店门口，我掩着鼻子，低声下气的求了店主五分钟，那位长着一副黑面孔的男子终是没有答应我，帮我宰鹅，无论出多少钱的人工钱，都不可以。
他振振有词，宰鹅是要拔细绒毛的，这种细的绒毛非常难收拾，得用一种叫做松香的东西粘，说是松香有毒，被有关部门查到了，罚款都是上万的交。看看实在无计可施，我只好悻悻地走出菜市场，回到自已的车上，一边走一边埋怨自已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以为只要宰鸡的地方都会宰鹅，没吃过猪肉的人，非说看过猪跑，这就是我，唉……
午后有些热，车子里尽管开了空调，可我口渴难耐，出外游玩连续驾车的结果，就是身心俱疲，耐心也被磨蚀殆尽了，跟朋友商量，先开车回去，让鹅先生们暂寄居车上，晚上由她带走去市郊的街上宰杀。小区里地下车库阴凉，我又把车窗留了缝隙才离开，想那四只鹅一时半会儿不会有被闷死的可能。
回到家里歇息片刻，其实也根本没心思歇息，四只大白鹅圈养在车子里，想想头都是疼的。收拾完屋子，打扫完卫生，撑着又酸又困的腰，还是找地方把它们赶快宰了吧。
来到车子旁，就有一股难味的家禽屎臭味儿从车子里飘了出来，赶紧打开四个窗口，启动空调换气……第二次来到八中附近的菜市场，宰鸡店的第一家，由于我常常在那里买柴鸡，和店主女人聊过天，也算是熟人，人家张着一张无可奈何的脸，算是接受了我这个难为人的请求。又请求店主女人和我一起从后备厢拿鹅下车，震惊的时刻到了：装鹅的纸箱，已经被鹅们的大小便浸透，一拉箱底便烂掉了，鹅屎顺着后备厢流了下来，恶心之极……好想大嚎:我可怜的虎子呀……忍住气味，和店主女人一起，生平第一次一手提着一只鹅，快速向宰鸡店跑去，脑袋里面，满满是我那日日洁净香气四溢的坐驾“虎子”被污的场景。拿了两卷纸巾擦拭，又买了三瓶矿泉水冲洗，勉强把虎子被污的地方冲洗干净，这时候，就等待着店人收拾四只鹅了……
经历了一个多小时的等待，直到晚上六点多钟，四只大白鹅才被择得干干净净，我一脸媚笑千恩万谢的放下四十块钱，拎着剁好的鹅肉回家，顺便买了卤料，准备把这些肉好好地卤一卤……
想帅气地做一回吃货，尝一尝恩赏的鹅肉有多美味，真是不易！下次，如果有下次，我还会去捉鹅吗？还会用我心爱的虎子载鹅吗？鬼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