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今年八十寿辰

融融

今天是2018年阴历8月23日，我的生日。再过五天，8月28日，是父亲的八十寿辰。可是，父亲早在2002年6月5日去世，享年还不足64周岁。

父亲是一个懂生活、讲艺术、爱干净、很要强、有自尊、不低头、脾气暴的男人。这些年来，我常常思念父亲，写过数篇关于父亲的文章。今天，我得先感激互联网缔造者，感恩美篇创造者，因为有你们，让我今天的思念就从这本古董样的影集开始：

翻开影集的扉页，记录着父亲购买它的日期，以及父亲把这个心爱之物送给他的最爱二女儿的日期。我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父亲做出这个决定时，小学刚毕业，将要升入初中的我兴奋地在院子里直蹦高的样子，接下来的暑假时间我几乎天天都捧着这本相册。

因为父亲的生命太短暂，有很多问题我都没来得及问他，这本影集是不是当年在大连工作的父亲与正在青岛工作的母亲的爱情记录史的开始。不然，为啥第一页就摆放着这张青岛栈桥的照片。当然，也许这是父亲艺术细胞的一个体现。可惜，随着父亲的离世，我永远都无法得到正确答案。

一连数张都是青岛的风景名胜。也许父亲当年是个穷小子，没钱常去青岛，所以就保存这些照片。

那时的青岛，有父亲的娃娃亲恋人，那是只有19岁的父亲的一份牵挂。

父亲家是中农，母亲家是地主。

外公和祖父是拜把的兄弟，他俩订下的娃娃亲，决定了父亲和母亲的一生。

即使父亲被过继给他的大伯，去大连上学谋生；

即使母亲考学到青岛就业；

即使土改时期，俩人的家人都被净身出户；

即使母亲因为胆小怕事，工作认真，为采集吸血虫，过度熬夜，身患抑郁症，数次自杀未遂；

父亲还是克服重重困难，没有丢下九岁就没妈的孤儿母亲。

这就是当年父亲保留下来的母亲的最美照片。

其中一张是我后来加上去的，她是在我眼里最漂亮的舅母的照片。

这就是父亲那时的定情信物吧？

从我记事起，就常听父亲自述自己的艺术细胞很多。

尽管我对欣赏艺术的水平不会评价，但是，我亲眼见过父亲制作的各种艺术品，

诸如镜框，花架，鸟笼，鱼缸，家具……

现在不难理解我如此爱照相，应该是继承了父亲的爱好，

估计这张照片是父亲的第一张证件照。

因为父亲是一个勤俭持家的男人，所以他又得把照相的钱省下来，以至于我几乎没有父亲的照片。

这是父亲仅存的一张他自己的全家福。

作为长子，父亲始终不忘孝敬父母，爱护弟妹，即使他十几岁就离家去远方。

我的爷爷奶奶一辈子都为他们拥有这么一个儿子而感到无比自豪和荣耀。

父亲和母亲是在国家和家庭都最困难的时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低标准时期结的婚，俩人两地分居，吃尽苦头。

每个人的新婚时期都是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父亲和母亲也不例外，即使后来他俩如同针尖对麦芒。

那时虽然很穷，连吃饭都成问题，但是父亲很大方，不论是在大连，还是在青岛，都舍得花钱拍照，留下这些青春倩影，美好时刻，永存人间，让我们做子女的有念想。

青岛、大连都留下了父母青春的足迹。

父亲的影集里，不仅存放着家人的照片，还有这些风景照，那时的父亲就已经有旅游意识，就喜欢寻找和发现生活中的美，也善于欣赏艺术类的作品。所以，父亲的艺术底蕴丰厚。

这不，半个多世纪之前，父亲就已经带领母亲去欣赏青岛中山公园盛开的樱花，并留下照片。当时，别说人人没钱，就是有钱，又有几人能有这等眼界？

年轻的父亲，总是把我的母亲和他的岳父摆在重要地位。足见父亲的诚意。

当这个影集传到我手里时，我没改变原来的布局，只是把我们姐弟的照片找空装进去。

这是1976年初，我刚过10岁，我背着父亲给母亲新买的最流行的包与君子兰合影，是父亲的设计。父亲在1972年春节从青岛带回银川的这棵君子兰经过四年的精心陪护，花开了，是罕见的橘黄色，它的稀有与娇媚引起机床厂家属院及周边居民的不小轰动，银川中山公园派人来协商想借去做展览；周恩来总理去世，厂领导想用它做祭奠礼堂的摆设。都被父亲坚决制止，因为外面天寒地冻，君子兰经不起折腾。一向不求人的父亲专门花钱请来厂里的摄影师为这棵盛开的并带有新芽的价值不菲的君子兰拍照。想一想，当时，连吃半斤肉都不容易，父亲竟然如此厚待一棵君子兰，尽心尽力把它培育成如此壮观的景象，足见父亲对生活的品味有多高的追求。

弟弟小的时候，父亲还是很喜欢他的，这不，在给我拍照之前，其实是先给他唯一的儿子摆造型拍照的，这个儿子毕竟是申家长子长孙，父亲的心思就是要把这张照片邮寄给远在山东海阳农村的爷爷奶奶炫耀。但每张照片都是要收费的，而且也不便宜，但父亲在这方面一点都不吝啬。

后来，父亲这唯一的儿子令父亲大失所望，尤其是弟弟上技校以后，抽烟，惹事，不学好，结果父亲再也不愿待见他。父子关系很僵，在俩人心目中竖下一道厚厚的冰墙，直到父亲离世，也未能化解。如今，他父子俩都在天堂，是不是可以和睦相处？

我继承了父亲的很多习性，比如爱美，爱干净。

这不，父亲为了把自己制作的鱼缸留下倩影，为了把鱼缸里的那些父亲自己亲自从受精到排卵，到孵化出小鱼，再到在数百上千条小鱼中挑选出周正的漂亮的，精心养育成这样活蹦乱跳的色泽鲜艳的大鱼，拍下来留作纪念，可以说父亲不惜一切代价，用尽心思，宁肯自己省吃俭用。

有如此执着热爱生活的父亲，作为他最赏识的女儿我也跟着趁机沾不少光。

回顾那些年的生活，虽然穷，但一家人凝聚在一起，互相取暖。我身上穿的新衣服是父亲亲自挑选买回布料，母亲自己裁剪制作。家里的每一件家具都是父亲自己动手打造，我抚着的方桌，我身后的门窗都是父亲的作品。我们姐妹俩，每周轮流做饭，弟弟负责扫地和清理院子。每个周日全家改善一次生活，要么是用每人供应的半斤肉票买回肉打打牙签，要么杀一只家养的老母鸡；要么就是父亲拿着气枪，一早出门，骑着自行车到几十里路以外的山间树林，或者野地池塘打猎，经常带回一串麻雀，或者一只野鸭，曾经有一次，竟然带回一只死猫头鹰，它圆瞪俩眼一直盯着我，我被它吓得心惊胆颤。

如今看来，父亲的早逝，与年轻时杀生有太多的关联。可是，父亲在同等收入条件下，改善并提高了我们的生活档次。没有父亲的精打细算和猎取野味，我们恐怕都不会这样健康成长。

尤其是姐姐，恐怕还在病怏怏的状态中，不知要继续多少次的住院。还有弟弟总是不停地拉肚子。

还有我总是在冬季咳嗽不止，影响全家人的睡眠。是父亲在最贫瘠时期，靠自己出力流汗换来我们的美食。然而，父亲又在最该享受儿女清福时，毅然决然离开人世。

看姐姐坐的转椅、手扶着的写字台，甚至那盏台灯，都是父亲自己设计制作的。

文革伊始，红卫兵们抄家，硬要让父亲交出这盏台灯，因为红卫兵们没见过世面，硬说那是封资修的东西，必须砸烂。父亲哪里舍得交出去，为此惹出不少麻烦，本身出身就不好，哪敢再造次。

父亲一辈子很要强，不愿意求人，他总教育我们“求人不如求己”，可是父亲就是被出身低人一等压了一辈子。心里的火无处发泄，估计母亲就是他的出气筒。所以怒伤肝，以至于父亲晚年肝硬化。

为了这棵君子兰，在我的记忆里，这是我们一家五口人的第一张全家福。

仔细看父亲的脸，也不知为啥，我记得那天照着照着像，父亲就急了，他没好意思在摄影师面前发火，但明显他不开心，也不笑，眼睛是揪着的。我们娘四个最怕他眼揪。

悲伤的事情太多了，就会让人抑郁，

想要心平气和，还是多看看这些自然风景，多想想生活中的美好。

父亲的初衷是好的，这些照片一直原封未动，存放在这，留下历史的痕迹，给予我很多憧憬。

随着时间流逝，父亲的眼光不再局限于青岛和大连，这些图片可以作证。

从小我就被父亲灌输中国版图上的那些美丽风景，熟知了全国乃至世界的地图，了解各大州和各国的风土人情，地产资源。这些不属于书本上的知识，都是来自于父亲的潜移默化。

虽然父亲的学历不高，但他有丰厚的生活经验和自然界的知识。所以，我最敬佩我的父亲。

父亲是我眼里最优秀的男人，我不认为天下还会有哪个男人的生活技能可以胜过我的父亲。

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总爱挑剔老公的理由之一。

父亲的眼界很宽广，除非没有条件，一旦条件成熟，他就会走出家门，到处旅游。

就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父亲的机会来了，他被厂里派到绿化队，先去全国各地最有名望的绿化景点参观学习。古都西安，绿树成荫的榆林，人间天堂的苏杭，江南水乡和古镇风光，父亲作为改革开放以后，最早的一批游客，统统一览无余。

父亲的经历让我明白，人生的梦想就是活着的目标，父亲的人生态度就像一面旗帜，在我心里高高飘扬。我也要像父亲那样热爱生活，树立目标，完善自我，机会来临时，有能力有资格接住并享受。

父亲是一个讲究养生的人。我很纳闷，当年并没有养生书籍，也没有有关报道，但父亲早就知道：美味不可多用。还经常给我们讲朱元璋的珍珠翡翠白玉汤的故事。尤其是父亲每天喝茶，每顿饭八分饱，再好再赖都一样。但父亲吃菜很咸，不喜欢吃青菜。只爱土豆炖芸豆，冬天不吃大锅菜，经常做他的独创——大头菜西红柿土豆香菜汤。

在这里我放这张照片，就是想回忆父亲在院子里培育出来的苹果树，葡萄树，枣树，每到秋天的时候，果实累累，无核白葡萄和玫瑰香葡萄是我们每天中午饭后的经典美食。大大的黄元帅苹果，我们可以吃一个冬天。做父亲的女儿，我真没亏嘴。

这一张是我站在父亲家的花园似的凉台上，看父亲养的画眉鸟，还有珍珠鸟和白玉鸟，父亲很了解这些鸟的习性。

这是我上高一时，爷爷从山东老家到银川过年，是我提议去新开业的长城照相馆拍下这张全家福。

父亲感觉很称心，可以孝敬他的父亲在身边过年。从父亲那里我学会孝敬老人的方式之一，就是多买各种各样的美食，多尝试各种力所能及的所谓高级享受。

这是父亲最开心的时候，那一年，我们仨全部考学成功，姐姐和我考进大学，弟弟考进技校。我们仨的就业问题即刻全部解决，既不需要父亲低三下四求人给安排，也不需要父亲委曲求全操心我们将来的出路。还是我提议全家去银川新城照相馆拍一张全家福。看，这时的父亲多高兴，终于露出久违了的微笑。那天拍完照片，父亲就自己回山东老家探亲，顺便炫耀他的儿女们是如何做到自找出路。

我上大学以后，家从平房搬进楼房。我在1984年去北京旅游时买了一个玩具相机，回来练习拍照，生拉硬拽才给父亲和母亲拍下这张照片。中年时期的父亲不爱和母亲一起逛街，一起旅游，一起拍照。也许爱美的父亲嫌弃母亲太胖，形象不好？看，母亲的表情是无奈的，父亲的笑容是牵强的。但我是开心的，因为我的目的达到了。这是父母二人在我们仨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第一张合影。

看父亲这张多自如，可惜我的相机太差。看沙发、茶几、落地灯，镜框，所有的家具，都是父亲自己做的，这时候的父亲对生活太满意了，估计也很幸福，虽然弟弟时不常给他添个心烦，但他的心情还不错，发脾气的时候少多了，表现出来的姿态也很温和。

父亲心灵手巧，大到家具，小到钩针，都会做，而且他知道怎样的钩针好用。照片里姐手里的钩针就是父亲做的，姐用它钩出很多作品，比如上面照片的桌布，窗帘，弟弟的背心。看，姐身边的大衣柜，姐坐的床，姐脚前的花架，都是父亲的作品。这个造型也是父亲给设计的。再看那个花盆，是父亲在大连单身时省吃俭用买日本人撤离时的低价出售品，是父亲无比挚爱的艺术珍品，它是宝石蓝底色上浮雕白色干枝梅的细腻陶瓷花盆，如果不是那年被我和弟弟疯闹时从高处撞到地下摔碎，放在如今，这个花盆一定是价值连城。

到现在为止，我突然发现父亲的单人照片少的可怜，只有一张正规照相馆里的照片。为了仔细看父亲的面相，我只好再把这张合影中的父亲单令提出来放大。

那是1992年12月初的一个傍晚，一辆大轿车司机与身边的人玩闹，误将汽车开离正道，撞倒正骑自行车下班回家的我父亲，造成颅内出血。开始时父亲是清醒的，所以母亲就大意了，肇事司机把父亲送到一个没有Ct的工人医院，结果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等到母亲发现父亲已经瞳孔开始放大，才知大事不好，几乎跪求下班医生赶紧做手术。

术后父亲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我们动用全部力量，大姑姐两口大力协助，姐姐夫妇尽其所能，我们二十四小时昼夜陪护，给父亲揉搓，给父亲吸痰，经过漫长的二十天，父亲终于醒了，我是第一个看着父亲睁开眼的，可怜的父亲，曾经那样的龙精虎眼，如今竟然露出一副痴呆眼神。变得傻乎乎的。

父亲母亲从我记事起就不断的争吵，父亲嫌弃母亲做事愚笨，母亲埋怨父亲鸡蛋里面挑骨头，他俩不停地吵闹，对骂，甚至大打出手，无数次提出离婚。今天我在这公平公正的说，母亲的生活技能的确不高，父亲对母亲的期望值过高，所以，母亲一辈子都感到和父亲一起生活就是委屈。

老天似乎有意识惩罚我的父母，母亲愚笨，从医一辈子，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没有做出果断选择去最近的有Ct设备的医院，及早进行治疗，那样父亲就不致于成为现在的样子。而父亲呢，怎么啥知识都有，脾气还那么大，最关键的时候为啥就不知道强烈要求去有Ct的医院啊。

俩个冤家，一对夫妇，就这样葬送了自己的后半生。那年父亲仅仅53岁，母亲54岁，都不到退休年龄，就得提前病退，家里好好的美日子，全被打乱了。

这张照片是父亲1997年来威海准备定居时，我带他去照相馆拍的身份证照片，最终竟成父亲的遗像。

我的父亲曾经是这么俊朗帅气的男人。我不甘心也不想接受他受伤后的傻样子，但现实就是残酷的，等我理解了，已经为时晚矣……

这本影集里最后一张是这样的照片，它代表了父亲的心声。也是我的意愿。

合上影集，我百感交集，可以说从车祸以后，父亲就再也没有好好站直了享受生活。

我一直以为父亲是受伤，慢慢会好起来，迟早能恢复正常，

所以，直到父亲去世，十年时间，我竟然没有和父亲合影过一次。

扪心自问，我心灵深处有个地方，是看不起父亲的形象，我不愿接受曾经那么好看的父亲变成这样。

可是今天的我真后悔，十年间，我拍过无数张照片，竟没一张是和这傻傻的父亲合影。可怜的老爸，在你健康的时候，对我拍照的要求百依百顺，可你受伤以后，我却一次都不邀你和个影，如今在你离世十六年之后，我才猛然醒悟，那么爱美要强的你，不被邀请拍照时，心里是怎样的滋味。

老爸，你在天之灵是否听到女儿的后悔之声，女儿想你的时候，竟然没有一张和你受伤后的合影。

老爸，你算白痛养我这个女儿了，在你受伤后的十年，我几乎不在你的身边。

老爸，我对不起你，当你受伤后第三年，我就回山东落户，心想尽快帮你实现落叶归根的夙愿。

老爸，我错了，当你筋疲力尽来到山东时，我的前期工作没做好，害得你不得不再次回到宁夏。

老爸，归根到底，是我害了你，是我让你彻底失望，失去了回家乡的梦想。

老爸，你养了我，我却不曾为你尽孝，我该怎样回报你？我还有没有机会？

谢天谢地，这是那年父亲回山东老家探亲，是姑姑强求下，我得到的父亲唯一的一张伤后生活照。

十四年前，姐她们把父亲放到这里，不久，我就梦见父亲去车站接我去他的家。

等我亲自来到墓地时，这里竟然和我梦里的走向、位置和样子是惊人的一致。

这是父母二人在我记忆里的第二次合影，也是他俩唯一的一张彩照。那时的父亲做安技工作，家里顺风顺水，爱美的父亲非常喜欢这身制服。那时父亲的家温馨且漂亮。那些工艺品多数都是父亲的杰作。

这是弟弟结婚时的全家福。那时的父亲多开心。可惜拍照的人不会取景，把人头都削去了

弟弟很争气，19岁结婚，20岁做爸爸，还生个儿子。父亲多高兴，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我结婚时，父亲和母亲的心情都是矛盾的。家里只有我们仨的日子还是很快乐的。可是，女儿大了留不得，出嫁那天我们的合影。

爷爷第二次去银川过年，四世同堂，父亲怎能不开心。

我现在家里留下的有关父亲的纪念品寥寥无几，一件是桌子上放的那只水杯，它的把手是父亲帮我重新制作的。

看看父亲受伤前的家，女儿身后这个柜子也是父亲自己设计制作的。父亲不仅是业余的木工，还是业余的电工，管道维修工；父亲不仅会种花、养鱼、养鸟，还会烹饪美味佳肴。我父亲，真是万能的人。

父亲受伤前，我们经常在周末回去聚会。可是，在家没多长时间，父亲就心烦了，他一向不喜欢孩子，也没有耐心，看到这仨孩子把他的家作弄的面目全非，就立刻吩咐我们赶快收拾东西走人。

看父亲自己修改的凉台

这时，姐的家庭已经出现裂痕，但他们却在父母面前装作若无其事，如今看来已经满脸沧桑

父亲受伤后，已经没有精力顾家，是母亲全力照顾，基本保持原样。

后悔那时，我怎么就不知和父亲一起拍个照留作纪念呢？

我家还有一样有关父亲的纪念品，就是地上那只小板凳。父亲受伤前，经常来我家帮忙，有一次，辰辰看见姥爷来了，高兴地手舞足蹈，还不会说话，就把我给她准备的一块儿方型厚木块热情的邀请姥爷坐一坐。姥爷看了，于心不忍，立刻回家给我们做了一个这样的小板凳，后来我搬迁威海，两次搬家，所有的家具都被淘汰，唯有这只小板凳留下来，它见证了父亲的慈爱与心灵手巧。

这是父亲和母亲最高兴的时候，我把它提出来放大，留作美好的回忆。

我曾在父亲弥留之际问过他，既然知道母亲那么愚笨，当初为啥还娶她。

父亲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幽怨地说：哎，我怎么忍心看着她在精神有病的时候放弃不管。她的命也够苦了。

我可怜的父亲，你有一颗如此慈悲之心，却没有一张巧言善骗的嘴，你的出发点很好，却总是不能和母亲和和睦睦地过一段平静舒坦的日子。更别提浪漫之类的话。所以俩人一起生活了四十多年，仅有一张彩照合影。

爸爸，妈妈，你们都走了，我的人生不再有来处，也不再有家可探，剩下的只有去处。

爸妈在这别再吵架，好好相伴，就像我常在梦里看到的那样，爸不再傻傻的，妈也不再一瘸一拐。等到2020年，我退休以后，我就去把你们领回山东老家，让爸实现坐自家车回老家的梦想，让你们回到小时候生活和成长的地方，也和你们的父母亲人们团聚在一起。到那时，我也能经常去看你们。

如今我的日子过得很好，都是拜爸妈所赐，今生和来世我都愿做爸妈的女儿。我邀请爸妈在天之灵，常来我家吃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