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猫

瑞雪飘飘

自打我记事起，我就和父亲生活在一起。父亲对我很好，虽然没有女人的细腻，可他以自己特有的方式宠我，惯我，不让我干农活，再苦再累，他一个人撑着！支撑这个家，一心供我读书。他很少管我，更很少发火，有一次我用烤粉条用的废硫磺把我们赖以居住房子点着了，他只是瞪了我一眼，然后带好心邻居浇水救火。只是在我第二次高考失利，我坚决不同意再复读的时侯，他才拎着木棒追了我好远，可我还是去打工了，这个家太穷了，我要做自己的事儿！

后来我结婚了，在科迪上班，住在利民。他一个人住在老家芒种桥。他一个人种四亩地，农闲时还跟人打小工，挣钱。刚开始，我养家吃力，时常回家要钱，他总是把家里的大钱都给我，还问我够不？这俩年我买房买车，他都倾囊而赠。唉，毕竟六十多岁的人了！

女儿三四岁时，我害怕父亲一个人孤单，托人给父亲抱养一只小猫，通体金黄，只是在额角和嘴角有两片白，小猫挺瘦小，父亲细心地养。大概过了半年多，我回老家，看到那猫，己经很壮实了，见面只是喵喵地叫，我一靠近，它就躲到父亲身后。父亲走到哪，它就跟到哪。吃饭时，父亲给我讲小猫的事儿，它很乖，捉老鼠也在行，自从有了它，家里安静好多，邻居家也安静好多。平时晚上父亲一个人看电视，抽烟，它都陪着，卧在父亲床头或者蹲在父亲对面，目不转晴地盯着父亲。说着父亲不住地轻抚猫的头，那猫只是眯着眼，喵喵地轻声叫着，父亲一直说着，一直呵呵地笑着。

后来我忙于工作，很少回老家了。

那一年父亲来我家，一脸愁容，皱纹更深了，背也更驼了。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猫丟了。养了五年的猫，怎么说丟就丟了呢，找了好多天也没找到，或许被哪个狠心地抓住或杀了，或埋了。父亲一直喃喃地自言自语。我给父亲倒杯水，他不喝。中午吃饭的时候，妻子炖的鸡，父亲吃的不多，倒是孩子们吃的多点，饭后父亲看到在桌角堆着的鸡骨头幽幽地说：“要是小猫还在该多好，俺还能带回去给它吃呢”。说着话，父亲只是在默默地抽烟，全然没有了前几次我回家，说起小猫，看到小猫时的欣喜了。我劝父亲再抱养一个，他说不用了，养大了，却丢了，伤心，不想再养了。

我也默然了，结婚这十几年了，我总以工作忙为由，很少回老家看望父亲，父亲养了我三十多年，我不就是那只猫吗，养大了，却丢了！看来我以后要做只小乖猫了，常回家看看，多陪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