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米河纪事》（长篇纪实小说）第十二、十三、十四章

临风吴其同

长篇小说《柴米河纪事》的写作背景和写作线索：  

《柴米河纪事》是以革命烈士汤曙红，汤化赞，王根如，王根召等英雄为原型，根据他们生前革命斗争的事迹改编创作而成的。  

  书中描写了东灌沭地区的革命斗争历史以及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南进支队游击三团在抗战岁月里的英雄事迹和成长故事。  

    内容有两条线索，一条是以汤沟镇为中心的柴米河两岸的热血青年，在国难当头之际，毅然投身到抗曰斗争的洪流中，他们中的爱国知识分子一一汤沟小学的青年教师（汤化赞、汤化生、汤化达、汤朝元、汤若瑜)等人紧密地团结在校长汤曙红的周围，组织了读书会、救国会、抗曰宣传队、抗战剧社等各种抗日团体，在柴米河两岸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抗日斗争高潮，在党的领导下，在汤沟创建了民众武装抗日自卫队，后改编为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南进支队游击三团。    

  另一条主线索是以汤沟码头王元洪、马春瑤夫妇为首的码头工人和船民们，反对恶霸汤大猴的剥削和欺压，在抗日烽火来临之时，积极参加了汤曙红组织的抗日队伍，投入到抗日斗争的大潮中，并在革命的大熔炉中茁壮成长的故事。   

  小说以纪实的形式，讲述了三团在柴米河岸的创建、成立、挫折、发展的过程。刻画了一群抗日青年的英雄形象，再现了艰苦岁月的革命斗争历史。书中的人物真实朴质，栩栩如生；描写细腻生动，形象丰满；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引人入胜；英雄情节充满正义，大开大合，荡气回肠，是一部苏北抗日英雄史诗的再现。  

   书中主要人物  （以出场顺序为主）

王元洪（船民、码头主，汤沟商会会长，地下党） 

马春瑶（马家小姐，王元洪妻，小学校长，地下党员)  

王元楠（码头工人，三团连长）  

王元昊（码头工人，三团指导员）  

王元江（码头工人，革命烈士）   

王元宝（码头工人，地下党员）   

汤曙红（汤宜秀，小学校长，革命家，三团团长，革命烈士)  

 汤化赞（体育老师，警卫连连长，三团参谋长，革命烈士）   

汤若瑜（青年女老师，部队宣传部长，三团政治部副主任）   

 汤化生（青年女老师，部队宣传员，三团文工团副团长）  

汤化达（青年老师，抗战剧社社长，部队宣传员，三团文工团长）    

 汤朝元（学生，部队宣传员，三团文工团干事）    

王根如（学生，王元洪马春瑶之子，部队连长，革命烈士）  

王根召（学生，王元江之子，三团战士）  

王良媛（学生，王元洪马春瑶的长女，药房医生，地下党）    

王良淑（王元洪和马春瑶二女儿，妇救会  长）    

杨纯（中共东灌沭地区特委书记）    

 吴书（中共东灌沭地区武装部长，灌云县委书记）   

孙良浩（灌云独立团团长）  

 孙存楼（中共党员，东灌沭地区地下党负责人）    

 葛少河（原国民党军官，三团连长）    

赵大成（原绿林好汉，三团连长）   

席美霞（席二姐，席裁缝之女，女学生，土匪周法乾的姨太太)    

马三爷（当地商人，开明人士）    

张克辛（老八路，三团政委）  

陈飞（三团政治部主任）    

何雄（老八路，三团侦察连连长）    

陈树贵（老八路，三团文工团指导员）  

刘强（老八路，三团连长）  

魏大猛（魏王庄民兵队长）    

周长腿（抗日政府通信员）    

汤大猴（恶霸，汉奸，国民党汤沟区区长） 汤大毛（恶霸，汉奸）    

汤四毛（恶霸，汉奸）    

夏铸禹（国民党顽固派，沭阳县县长）  

 王叙五（国民党县警备队大队长）    

汤宜联（国民党沭阳县警察局局长）    

周法乾（汉奸，土匪，伪军大队长）     

仲兆贵（汉奸，土匪，伪军中队长）  

贾锡福（土匪头子）  

山田（驻新安镇日军中队长）  

目录  

第一章 码头扛活  

 第二章 暗生情愫  

第三章 乱世见真情  

第四章 冬去春又来  

第五章 重返汤沟  

第六章 老友重逢  

第七章   冲突又起  

 第八章 成立读书会和剧社  

第九章 明争暗斗  

第十章 风云突变  

第十一章 英雄聚义柴米河  

第十二章 迎接老八路南下    

第十三章 三团成立  

第十四章 五里槐伏击战  

第十五章 文工团轶事  

第十六章 稳定军心

第十七章  火烧义泽桥

第十八章  汤沟镇的阴谋  

第十九章 转战柴米河  

第二十章 坚持斗争  

第二十一章 女英雄除奸记

第二十二章 水上交通线   

第二十三章 革命情谊  

第二十四章 北撤山东  

第二十五章 血债血还  

第二十六章 南下分别

第十二章 迎接老八路南下    

一九三九年的春天，春风吹绿了柴米河岸的柳树，清澈的柴米河水泛着汹涌的波涛向东湍流。天刚蒙蒙亮，一支队伍行走在河边的小道上。   

“离汤涧还有多远？”汤化赞问身边的王元楠。  

“还有五里地，参谋长。”    

“听说王叙五的警备大队驻扎在汤涧，要不要绕道过去？”    

“这群狗日的，放着日本鬼子不打，一枪未放就丢了沭阳城，就会在自己人面前耍威风。”王元楠一肚子怨气。    

汤化赞看了看手上的表，“还有一个多小时，我们必须在七点钟之前，赶到汤涧街西边的马屯和八路军的先遣队会合。”    

“部队里有谁熟悉汤涧街情况？”    

“王根如兄妹常去汤涧街的席二姐家，他们熟悉那里的情况。”    

“你叫他俩化装到街里侦察一下情况。”    

“好的，我就去通知他们。”    

王元楠一猫腰，快步来到队伍中间招呼道：“根如、良媛，你们过来一下。”    

王根如和王良媛来到王元楠面前，“大队长，有什么任务？”    

王元楠在他俩耳边小声交待了侦察任务。   天大亮的时候，汤涧街西头走来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像是一对小夫妻在走亲戚串门。男的穿着白细布内衣，灰色夹袍，灰细布大褂，灰丝光袜子，黑色的双底方布鞋。女的身穿青色旗袍，短发，左臂挎只小提包，右手撑把黑布旱伞，看起来文静、秀丽、朴素大方。  

“站住，你们到汤涧街找谁？”两个端枪的士兵拦住了他们。    

“老总，我们是走亲戚的，到街上的席裁缝家串门。”王根如一手拉住王良媛，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香烟，“老总辛苦了，请抽烟。”  

  高个子士兵接过王根如手中的香烟盒，眯着眼说：“你们是到席裁缝家赶喜事的吧？他家的席二姐今天要嫁给新安镇的周大队长，你们快去道喜吧。”    

听到席二姐今天要出嫁，王根如和王良媛都楞住了，席美霞不是说父亲生重病，回家看看吗？怎么要嫁给土匪周法乾了？王根如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于是两个人脚下生风，快步向席裁缝家的方向走去。   

要到院门口的时候，两个人瞧见席裁缝家的门前有几个士兵端着明晃晃的刺刀站岗，屋子里传来席美霞的哭泣声。王根如心如刀绞，拉着王良媛的手向屋后走去。

院子后面有一条芦苇塘，顺着塘边，来到屋后的一个小窗户下。   

这时，听到院子里汤大毛破锣一样的声音在叫唤，“闺女啊，嫁给周少爷多好呀，人家在新安镇有权有势，有钱有枪，你给他做姨太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和你爹妈都跟着沾光呢！”  

“蓄牲，你不是我的亲大舅，你把我卖给土匪，把我住火坑里推，我死也不会嫁给他。”说着，席美霞又失声大哭起来。  

王根如对王良媛小声地说：“你回去给汤参谋长送个信，把这里的情况和敌人的动向报告他们。”  

  “哥，那你怎么办？” 

  “我守在这里，想法救出美霞，我不能看着她跳进火坑里受罪。”  

  “哥，你小心点，记住，千万千万不要义气用事。”  

“好的，哥记住啦，你赶快回去报信吧。”  

  王良媛咬了咬嘴唇，转身回去报信了。 

王根如伏在苇塘边，听院子里没有动静，就站起身子靠近墙边。他踮起脚尖往小窗户里看，透过微弱的光亮，看见席美霞坐在屋里的床边上流眼泪。 

“美霞，美霞，我是你根如哥啊！”王根如轻声地朝窗户里喊到。 

  半晌，席美霞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她心中顿时一阵惊喜。“啊，是根如哥，你怎么来了？”  

  王根如把手伸进窗户，紧紧握住席美霞白嫩而冰凉的手。  

  “根如哥，他们逼着爹娘，要我嫁给周法亁。娘被逼无奈，用我爹生病的借口骗我回家，我一回来就被他们关在屋子里，不让我外出，也不让外人见我，逼着我出嫁。根如哥，你救救我，救救我啊。”席美霞美丽的脸上满是泪痕，她苦苦地哀求王根如。 

  “美霞，你不要急，让我想想办法，我就是拚死命，也要救你出去。”  

  “根如哥，我有了。”席美霞红着脸，害羞地对他说。  

  “美霞，你有了？”王根如先是诧异一下，猛然间，他想起两个月前和美霞幽会的情景。

 那是一个月光淡淡的夜晚，还是柴来河边看林人的那间小茅草屋，王根如和席美霞紧紧的依偎在一起。  

  透过月光，看着席美霞雪白的肌肤鹅蛋脸，敞开的胸口露出一大片的雪白，一道深幽的沟壑，冒出来阵阵幽香。王根如深呼吸一下，头有点蒙，但却忍不住瞄了一眼她的胸。 规模不小，鼓囊囊的被内衣紧绷着，似乎稍有不慎就会破衣而出。望着席美霞两团白生生东西的轮廓，王根如感觉身体的某个地方，呼的弹跳而起。  

  热吻中的席美霞感觉到王根如身体的变化，她用手故意揉捏王根如的胯下，娇声地说：“根如哥，我真的很爱你，如果你想要我，就把我拿去吧。”说话间，席美霞的脸色徘红，心跳加快，喉咙中不断发出“喃喃”的呢语，身体不往地微微颤动。  

  王根如再也忍不住自己了，他抱着席美霞倒在小屋的木床上……  

甜蜜而幸福的回忆被院中的鞭炮声打断，席美霞焦急地说：“周法亁他们来娶亲了，根如哥，我害怕。”席美霞的手禁不住颤抖得更加厉害。

“别怕，美霞，有我在呢。你看看屋里的房间有没有挖墙用的工具。”王根如镇定自若地说。 席美霞在里面寻找了片刻，从窗口递出一个菜地里用的小铲子。  

王根如接过小铲子，二话没说，拼命地挖着墙。 

这时，屋内的席美霞听到了房间外的敲门声，母亲的声音传了进来，“二丫头，周家娶亲的队伍来了，你抓紧时间梳妆打扮啊，要不要开门让我进去给你帮忙？”  

席美霞用板凳抵紧了门，“妈，我忙着呢，你就不要进来打搅了，你忙你的事吧。”说完，转身对窗外的王根如说：“根如哥，你快点挖啊，”  

王根如用力挥动着小铁铲，狠命地挖着墙上的泥土。墙土非常坚实，铲子落上墙上，发出“咚咚”的挖墙声，惊动了院子里聊天的汤大毛和周法乾。  

“快，快带人去屋后看看，好像有人在挖墙？” “什么？有人挖墙？什么人吃了豹子胆？快去抓住他。”院子里一阵噪杂声响起，屋里的门被“咚咚咚”地敲打着。

“根如哥，你被他们发现了，赶快跑啊！”席美霞向窗外急切地喊道。 

“美霞，我不能丢下你不管。”王根如不顾一切地说。

“根如哥，你快走，他们是群恶狼，心狠手辣。你不能被他们抓住，快走啊！你要不走，我就上吊死给你看！”席美霞用尽所有的力气，急切对王根如喊道。 

这时，院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叫喊声，“有人在屋后，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王根如含泪望了一眼窗内的席美霞，转身沿着苇塘边的小路，快步如飞地向西跑去。

后面的匪徒紧追不放，有匪徒叫喊，“站住，不站住就开枪啦！” 

“不要开枪，捉活的，谁捉到这个毛贼赏十块大洋！”汤大毛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王根如一溜烟地跑出街口，抬眼看正前方，街西有一大片芦苇荡，他头也不抬地跑了进去。 

“快，快开枪，别让小毛贼跑了！死人也奖十块大洋！”汤大毛声撕力竭，挥动着枪，在后面发出狼一般的嚎叫。 

" 呯，呯呯呯”密集的子弹从王根如的身边、耳边飞过，不少苇杆被子弹打中，纷纷折断在水面上。  

忽然，前方有人朝王根如喊，“小伙子，往这儿跑。”  

紧接着，芦苇丛中射出了无数的枪弹，追在前面的几个匪徒应声倒下。 

“不好，苇荡里有埋伏，快回去报告！”汤大毛喊了一声，吓得转身就跑。  

王根如停住脚步，定睛往前面一看，芦苇丛中有十几个拿枪穿着灰色军装的人，他们膀子上印着臂章，“八路军”的三个字眼，格外引人注目。

“你们是八路军？”王根如惊讶地问。 

“小伙子，追你的匪徒是些什么人？”八路军中的一个高个子，手拿着枪，操着浓重的北方口音问。  

“他们是国民党沭阳警备队王叙五和新安镇土匪周法乾的队伍。” 

“他们在汤涧街有多少人？”  

“估计有三百多人，还有几挺机关枪。”  

“谢谢你们救了我，我是汤沟民众武装抗日自卫队的人，奉上级命令来迎接你们的。”王根如向高个子八路敬礼道。 

“你们的人在哪里？你能带我们到马屯庄吗？”一个年龄稍大的八路军走过来问。  

“行，首长。马屯庄就在西边一里地，我给你们带路。”王根如眼睛闪着亮光，高兴地说。

“你这小鬼，人机灵得很呵，你怎么知道我是首长的？” 

“首长，你说活的口音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是北方口音，而你是南方口音，南方口音肯定是南方人，那你就是曾经在南方打仗过的老红军。首长，你看我猜的对不对？”王根如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说。

“首长，这家伙太鬼了，是当侦察员的好料。”高个子八路拍着王根如的肩膀说。

“前边就是马屯了，你们先歇歇脚，我进庄看看情况。”王根如说着就要走。 

这时，村口传来“咕咕，咕咕”的鸟叫声。 高个子急忙用手卷成话筒放在嘴边，“咕咕，咕咕”，一样的鸟叫声传了过去。接着，对方又传来来“哇，哇，哇”的青蛙声，高个子八路同样用蛙声回应。 

高个子八路转身兴奋地说：“首长，是我们自己人，应该是自卫队的人来接我们了。”  

不一会，汤化赞、王元楠、汤若瑜带着队伍走了过来。  

“同志，终于等到你们了。”汤化赞一个健步上前，抓住了高个子八路的手。

高个子用眼看着首长，对汤化赞说：“这是我们八路军南下支队先遣营营长张克辛同志。”  

汤化赞上前握住张克辛的手说：“张营长，我是汤沟民众武装抗日自卫队的参谋长汤化赞，奉总指挥汤曙红的命令，前来迎接南下的八路军。”  

“这位是自卫队的大队长王元楠，这位女士是自卫队的宣传部长汤若瑜。”汤化赞接着介绍道。 

“同志们辛苦啦！”说着，张克辛又把高个子八路介绍给众人，“这位是我们营侦察排排长何雄，你们就叫他何大个子好了，还有这位小同志，我就不用介绍了，犬家都认识。”张克辛指着王根如笑着说道。  

这时，王良媛从人群中跑来，她抱着王根如大哭起来，“哥，你怎么回来的，美霞怎么样了？”  

王根如止不住眼中的泪水，哭着说：“是八路军救了我，美霞她……她没有救出来。” 

王良媛的眼里闪着激动的泪花，感激地暼了何大个一眼。

何雄看着王良媛，即使满脸的泪花，也掩盖不了一张人见人爱的俊美面容，青色的紧身旗袍勾勒出充满青春且婀娜多姿的腰身，美得几乎让人窒息。

忽然，一个侦察员前来报告，“在半里路的地方，有好几百人的队伍向马屯庄包抄过来。”   张克辛拿出望远镜，站在高处向庄外观察，“嘿，还真来了不少人，还有机枪小炮，这群王八蛋，不给点苦头给他们尝尝，还真不知道八路爷爷的厉害。汤参谋长，你们来了多少人？”  

“张营长，我们有一个大队，八十人，六十条枪。”  

张克辛转身说道：“够了。汤参谋长带自卫队沿着路左边的苇塘出击，我带侦察排从右边打。注意，现在是国共合作期间，打打枪吓唬吓唬他们，不要伤人。”  

“是，张营长，你们小心点。”汤化赞说着，带领队伍向左边苇荡靠去。 

何雄对手下喊到，“侦察排，跟我来。”

张克辛说：“把那挺缴获鬼子的歪把子带上，狠狠地揍他们一下。”  

马屯庄的村东外，王叙五、周法乾、汤大毛带着大队人马杀到村口。

　　马屯庄的村东外，王叙五、周法乾、汤大毛带着大队人马杀到村口。

“肯定是一群土八路，怎么吓得连人影都看不见。”王叙五望着村口失望地说道。

“都怪大毛兄弟，大惊小怪的，把我的好事冲淡了。”周法乾不满地说。

突然，左前方响起了枪声和呐喊声，有一股队伍山呼海啸般冲杀过来。

“给我顶住，给我顶住。”王叙五大声地吆喝着。

话音还未落下，右前方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周法乾侧耳细听，大叫道：“不好，是日本人的机枪声，碰到硬茬子了，快撤。”

“快撤，快撤！”王叙五声嘶力竭地向部下们喊到，带着队伍瞬间跑得没了个影子。

“这群乌龟王八蛋，听到歪把子机枪声，跑得比兔子还快！”何雄向远方狠狠地呸了一口。

“他们只知道打摩擦，欺负老百姓，这样的队伍怎么能打鬼子呢？”汤化赞忿忿道。

“国民党顽固派是救不了国的，全面抗战以来，不到两年就丧师失地，丟了大半个中国。只有我们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才是真正抗战的中流砥柱。”张克辛挥动着大手，慷慨激昂地说。

这时，王元楠发现队伍少了个人，他对汤化赞说：“参谋长，王根如不见了。”

“快，你和良媛带一个班的人去汤涧街席裁缝家找找，我们到李恒庄等你们。”

临近中午，春天的阳光懒洋洋照着路边的树木和芦苇。在通往汤涧街的一条羊肠小道上，王根如背着枪，没命地向前奔跑。

当他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赶到汤涧街的席裁缝家时，只见里面冷冷清清的，走进院落，看到席裁缝老俩口子坐在屋门口，呆呆地发着楞。

王根如跑上前问：“大爷，大妈，美霞人呢？”

“美霞被他们带走了。”席裁缝一边有气无力

地回答，一边使劲“巴嗒，巴嗒”地抽着早烟袋。一旁的席大婶不住地抽泣，嗓音嘶哑，泪水都流干了。

王根如的头脑顿时“嗡嗡”作响，莫名的火星在眼前闪耀，他懵住了，人站在地上一动不动。

猛然间，他端着枪冲向门外，“我要去救美霞，我要去救美霞！”

当他冲到街东头，一眼望去，空无一人，他失望地倚在一棵树上，举枪对天空扣动了板机，“呯呯”，枪声划过天空，空寂的街头格外的脆响。

这时，身后传来了王元楠的断喝声“根如，你要干什么？快，下掉他的枪。”

几个战士上前，收了王根如手中的枪。

“哥，你不要犯傻了，美霞已被他们抢走啦！”说着，她扑在王根如的怀中，“呜呜呜”的哭起来。

王元楠过来拍了拍王根如的肩膀，“孩子，把这仇先记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会收拾这班狗日的。”

“走，我们回李桓庄去。”王元楠带着队伍消失在茫茫的春光里。

傍晚的风有些微凉，灿烂的晚霞把柴米河映得异常美丽。柴米河畔的李恒庄，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昐星星，盼月亮，苏淮人民终于盼来了八路军，李恒庄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杀猪宰羊，慰劳着自己的队伍。

汤曙红和张克辛在院内喝着茶，商量着明天迎接八路军南下支队东进的事，王元楠和汤化赞把王根如带进院来。

王根如红着眼，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走进来。

汤曙红严肃地对他说：“王根如同志，你不再是一个任性的学生了。你现在是一个革命战士，是一个有组积纪律的人，你一个人随随便便带枪闯进汤涧街，严重地违反了部队的纪律，要受到相应的处罚。”

“汤校长，不，汤总指挥，我……我是想救人的。”王根如看到汤曙红严肃的样子，想为自己说些什么，可一激动就结巴起来。

“我，我什么？救人是你违反纪律的理由吗？”汤曙红的语气中有些生气的样子。

这时，张克辛接过话茬，“一个革命战士，有革命的热情是好的，救人的想法是对的。可我们的队伍是有纪律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第一条是什么？一切行动听指挥。这是一条铁的纪律，在井冈山时，是毛主席给人民军队制定的。我们的军队为什么会打胜仗？就是严格执行了毛主席制定的革命纪律，所以才能处处得到人民群众的拥护，才能打败强大的敌人。小王同志，你好好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张克辛语重心长地说。

王根如抬起头，来到汤曙红面前，“总指挥，王营长，你们教导得对，我错了。”

“好吗。能承认错误，认识错误，改正错误，就是个好同志，好战士。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写每一份检讨交给我。”

第二天，天色晴朗，和风劲吹。黄克诚司令员率领八路军南进支队的主力，从汤涧、李恒、汤沟，沿着柴米河岸，一路浩浩荡荡地向东挺进，沿途受到了成千上万苏北人民群众的欢迎。抗日的洪流如同万马奔腾，席卷着苏淮大地，苏北崭新的抗日局面就要到来了。

《

《柴米河记事》第十三章 三团的成立  

一九三九年的春天，八路军南进支队挺进苏北，打开了苏北抗日的大好局面。东灌沭地区的三支抗日武装得了很大的发展，经过扩充整编，部队的战斗力得到了空前的提高。  

春日融融，和风阵阵，柴米河两岸开满了金黄耀眼的油菜花，花儿随风摇曳，发出醉人的清香。  

柴米河南岸的魏王庄，汤沟民众抗日武装自卫队正在进行整训。河岸上，抗战剧社的学员们正自编自演淮海小戏《战地歌》  

不怕我们年纪小，  

我们战斗在前哨。  

用戏剧的武器，  

把日本强盗打倒；  

用钢铁的歌声，  

为民族而怒号。  

在偏僻的村庄，  

在前线，在敌人的后方，  

我们团结一致，  

我们坚强如钢，  

我们是战斗的号角，  

掀起民族解放的波涛，  

我们是无形的炮枪，  

把日本法西斯埋葬！ 

汤若瑜和汤化生正指挥抗战剧社的学员们，演唱这首激情飞扬的《战地歌》，正在指导自卫队进行整编的八路军南进支队营长张克辛，带着排长何雄，连指导员陈树贵走过来。

他们悄悄坐在河坡上，津津有味地听学员们的演唱。汤若瑜发现了张克辛他们，走过来打着招呼，“张营长，你们辛苦啦！”  

张克辛抬眼看到了汤若瑜，这位年轻的宣传部长，齐耳的短发，粉红的笑脸，苗条的身材，正迈着轻盈的脚步向他们走来。 

“汤部长，你们唱得真好听。”  

汤若瑜望着眼前的这位井岗山的老红军，三十多岁的年纪，轮廓分明的四方脸，宽大的肩膀，匀称的眼晴里闪出坚毅的光芒。对这位经历过无数次革命斗争考验的老战士，她心中产生了特殊的好感。  

“张营长，你喜欢听我们苏北的淮海小调吗？”汤若瑜眨闪着美丽的大眼晴，神态认真地问。 

“真的很好听，就像我们湖南的花鼓戏调，圆润、悦耳，听多了，更觉得像你们的汤沟老窖，清醇、醉人。”张克辛笑着用手比划着。 

“哈哈，张营长真会说话。”  

“我们营长是我们部队里的秀才，他年轻时还念过师范呢。”一旁的陈树贵自豪地说道。

“怪不得出口成章呢，走，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的抗战剧社。”汤若瑜望着满面笑容的张营长，心头的好感不时地涌来，脸色变得更加的红润。  

汤若瑜带着三个老八路来到抗战剧社的学员们之间，年轻的学员们听说他们都是老革命，就围着三人要他们讲战斗故事。 

王良媛从人群中钻出来，笑着向何雄招手，“何排长，何大个子！你还认识我吗？”  

“我当然认识了，汤涧街，化装侦察的女学生。”何雄见到王良媛，眼前一亮。 

“嘿，你现在穿着军装，不但漂亮，还有一股飒爽英姿气呢。”  

“何大个子，我不仅会唱戏，还会打枪呢，什么时候，我们比试比试枪法？”王良媛调皮地说着。  

汤化生走过来打着招呼，她笑着说：“良媛这小丫头，整天没个正行，就喜欢和人开玩笑，何排长不要介意。”  

“大个子不会介意，他喜欢着呢。”陈树贵笑着调侃道。  

这时，通信员跑来，“首长，总指挥叫你们去指挥部开会。” 

指挥部的大院里，东灌沭地区特委书记杨纯，正端坐在院子里听汤曙红汇报工作。杨纯，四十多岁的样子，短发、圆脸、大眼晴，一身灰色的土布军装，透出她为人的朴实，多年的地下斗争经历，使她的脸上多了一层平常人少有的沧桑，同时又给人一种果敢和睿智。  

开会的人陆陆续续走进院子，这二十来天，随着八路军南进支队的到来，东灌沭地区的斗争形势得到前所未有的发展，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会议由汤曙红主持，杨纯分析了东灌沭地区目前的斗争形势，“同志们，自从徐州会战结束以后，日寇占领了沭阳、海州、淮阴、涟水、响水、伊山镇、新安镇等中小城镇，国民党军队一败涂地，一些部队投降了日宼，成了汉奸，他们和鬼子一起，欺压百姓，残害抗日仁人志士。而国民党的顽固分子也退到了乡镇，割据一方，打着抗日的旗号，却不做抗日的事。有的还暗中勾结日寇，找抗日军民的麻烦。所以，东灌沭地区的斗争形势，不容丝毫乐观。虽然八路军南进支队挺进淮海大平原，打击日寇，消灭土顽，开创了东灌沭地区斗争的新局面。但是，与强大的敌人相比，我们的力量还相对弱小，还不可以正面抗击强大的敌人。因此，根据上级党组织的指示，要深入发动群众，团结一切抗日的力量，壮大我们的武装。上级决定扩大地方武装的力量，在东灌沭地区组建三个团，番号为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南进游击支队第一、第二、第三团。目前，我们的改编工作正在紧张而有序的进行。”  杨纯望了一眼会场，接着说道。

“同志们！今天，我要特别强调的是，一是团结的问题，众所周知，抗战是全民族的事，不管国民党，还是共产党，或者是其它党派团体，只要大家是打鬼子，我们都是同一战壕的战友，可以结成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二是斗争的问题，我们主要的敌人是日宼，这是我们斗争的主要方向，那些死心塌地投靠日宼的汉奸、土匪、恶霸，也是我们的主要敌人，我们要坚决地打击消灭他们。而对于国民党中消极抗日的顽固分子，我们在统一战线的旗帜下尽量团结他们共同抗日，如果他们假抗日、真反共，我们要按照毛主席党中央的对敌斗争方略，和他们作针锋相对的斗争。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我们在开展武装斗争的时候，必须坚持共产党的领导，我们所有的武装，都是党的武装，人民的武装，坚持党的领导，才能坚持正确的抗战路线，最终战甠日本侵略军。

杨纯的讲话阐明了东灌沭地区所面临的形势和任务，指出了对敌斗争的方向和原则，激发了广大军民的革命激情，赢得会场干部们热烈的掌声。

要建立根据地，在敌人的后方坚持斗争，就必须坚持党的领导，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发展壮大人民武装。把汤沟民众武装抗日自卫队改编成“八路军山东纵队为陇海南进游击支队第三团”，这是上级党组织正确执行毛主席、党中央的抗战路线，开展对敌斗争的正确策略。

入夜，汤曙红、张克辛、汤化赞、汤若瑜进行商讨，制定出三团改编发展的方案，决定：一，配合八路军南进支队进行军事整编；二，由张克辛、汤若瑜带人到大六湖收编绿林好汉赵大成的队伍；三，由汤曙红、汤化赞带人收编葛集街的自卫军；四，筹粮筹款。

会议结束的第二天，总指挥部的人马一分为二，分头行动。

张克辛和汤若瑜带着队伍去大六湖收编绿林好汉赵大成的队伍。一路上，汤若瑜详细介绍了赵大成的情况。

赵大成原先是汤沟街人，祖上世代在汤沟街开武馆，常年招徒授艺，借以给全家养口糊生。赵大成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林芳，家里在街上开豆腐店，十六岁的林芳长得水灵白嫩，模样俊俏，经常帮父母在豆腐店干活，惹得年轻的后生们时常光顾，久而久之，私下里大家称她为“豆腐西施”。

街东码头主的少爷汤大猴看中了“豆腐西施”

林芳，三天两头带人光顾豆腐店，有时对林芳动手动脚，勾引林芳，被林芳拒绝后，恼休成怒，在一个风高月黑之夜，带打手强行闯入林芳家门，奸污了“豆腐西施”林芳。

赵大成得知消息后，怒火填胸，他独自一人闯入汤宅，打伤了汤大猴。汤大猴仗着哥哥是沭阳警察局长，污告赵大成谋财害命。害得赵大成入狱三年，出狱后的赵大成无法在汤沟立足，为了报仇，在大六湖拉起了队伍，打家劫舍，杀富济贫，成了东灌沭一带有名的“善匪”。

因赵大成喜欢喝酒，经常到汤若瑜家的酒坊买酒，和汤若瑜的父亲私交很好。

听着汤若瑜的叙述，张克辛的脑子里思考着如何智收赵大成的计策。他问汤若瑜带酒了没有？

汤若瑜说早已备好了十坛好酒，还让父亲汤老先生给赵大成写了一封信，内容是在国难当头之际，要以民族利益为重，劝赵大成深明大义，投身到抗日队伍中来，共同抗击日寇的入侵。

张克辛笑道：“我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汤若瑜红着脸说：“老张，你说错了，我们这叫不谋而合。”

说完，两个都会心地笑了。

到了大六湖，张克辛命令连长刘强带队伍驻守在湖边待命，自己和汤若瑜带着何雄撑着小船进入湖心岛，去拜会绿林好汉赵大成。

小船刚靠近湖心岛的岸边，哨兵就吆喝着：“什么人？你们到岛上干什么？”

汤若瑜高声答到：“我们是汤沟街汤家酒坊的人，给你们岛主送好酒来了。”

不一会，赵大成的手下人过来给他们搜身，并用黑布蒙住三人的眼睛，把他们带到岛中心赵大成居所的客厅里。

赵大成命手下拿去三个人脸上的黑布套，笑着说道：“汤小姐，各位朋友，今天来贵岛多有得罪，在下赵大成给你们赔罪了。”

张克辛说：“赵岛主客气了，凡事都有规矩，赵岛主按照岛规办事，谈不上得罪二字。既然大家是朋友，我不妨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事直说了。”

张克辛滔滔不绝，有理有据给赵大成讲了目前东灌沭地区的形势，提出团结抗日，保家乡，保护百姓的设想。

赵大成听得直点头，“张先生说的有理有节，我等中华子民，在外敌入侵之时，理当共拒外侮，一致对敌。我湖心岛早就打出抗日的旗帜，与日寇水火不容。不过，先生要我入伙加入你们，有点不妥当，我们湖心岛人平常闲散惯了，不愿受人约束。我主张我们结为连盟，相互帮衬为上策。”

汤若瑜拿出了父亲的信递给赵大成，“父亲和乡亲们都关心赵岛主的近况，听说近日你的二当家带着人枪投奔了沭阳城的伪军，岛内人心不安，岛主想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赵大成低头不语，沉思半天，抬头问：“依汤小姐之意，如何安抚岛内人心？”

汤若瑜说：“顺天理，聚民心。”

张克辛接着说：“依目前的情况，沭阳的日宼伪军正在分化岛中的力量，汤沟的汤大猴，汤涧的王叙五，新安镇的周法乾早已对你虎视耽耽，他们随时都想把你消灭或吞并。而我们只有团结起来，把两股绳合成一股绳，才能够形成力量，战胜这些邪恶势力。”

“张先生讲得太妙了，我赵大成服了，从今往后，我赵大成就是你们的人啦！不过……”赵大成有点犹豫，欲言又止。

“赵大哥平时豪气冲天，胆量过人，今天说话怎么有点吞吞吐吐？你人爽嘴快，有什么话就直说呗？”汤若瑜看出了赵大成的心事，开门见山地道。

“那好，汤小姐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我赵大成是江湖之人，道义二字我讲，你们所说的道理我也服。但是，打仗是靠本事的，没本事的人，我赵大成从来就看不上眼。”赵大成举着满是肌肉块的胳膊，浑身带劲地说。

“这么说，赵大哥是要和我们比试比试了？”汤若瑜笑着问。

“汤小姐快言快语，直爽，女中豪杰啊！我想今天我们比试一下，都说你们共产党中能人多，在座的都比我赵大成有能耐，能不能亮一手，让弟兄们开开眼界？”赵大成爽快而得意地说。

“赵岛主，你说比什么？我们虽然武艺不精，但我们愿意奉陪赵岛主玩一回。”张克辛胸有成竹地说。

“若比力气，比刀法，我自幼学武，体格比你们壮，就不比了。我们今天来点时髦实惠的，一比枪法，二比酒量，怎么样？”

“好，就按赵岛主说的比。”张克辛和汤若瑜互相点头示意，心领会神地笑起来。

在岛上的一块空地上，赵大成命人摆上两张桌子，桌子上分别摆放六只装水的酒瓶。赵大成后退五十米，双手从腰间拨出手枪，“呯呯呯，呯呯呯”，瞬间的六声枪响，六个酒瓶应声破裂，水花飞溅。众人齐声喊好，“岛主好枪法啊！”

　　轮到张克辛他们了，只见汤若瑜抢着从赵大成手中拿过手枪，伸臂、平展、瞄准、扣扳机，射击的动作优雅且一气呵成，随着六声枪响，同样的六枪全中。

“好枪法啊！”众人惊讶称奇，赵大成竖起了大拇指，夸道：“汤小姐不愧是名人之后，女中豪杰，真乃巾帼不让须眉。兄弟佩服，佩服！”

说着，转身问张克辛，“不知张先生的射击技艺如何？”

有人又要在桌上摆放酒瓶，张克辛摆了摆手说：“不别了，把枪给我。”

说完，从赵大成手里接过手枪，他望了望手中的枪，猛地抬手举枪，对准八十米外的树林，扣动了手中的板机。

“呯呯呯”三声枪响，树梢上一群鸟儿被惊飞，有人跑到树林里查看，不一会儿，那人手中举着打下的鸟儿高叫：“打中了，打中了，全打中了。”

三枪打中三只鸟，神枪手啊。众人张开嘴，惊讶得半天不能合拢。赵大成双手抱拳，冲着张克辛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张先生真是共产党当中的顶尖高手，赵某佩服，佩服至极！”

张克辛笑了笑，把手枪还给了赵大成。

赵大成兴奋地吩咐手下，“快到大厅里摆酒！”，又转身对张克辛说：“张先生，请！”

赵大成住所的大厅内，餐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六坛汤沟老窖。赵大成领着张克辛和汤若瑜，在桌前分宾主依次坐下。有手下人在各人面前摆放了四只黑瓷碗：三只小黑碗，一只大黑碗。

张克辛眉头紧皱，正犯着疑惑。汤若瑜解释说，这是汤沟街历来道上喝酒的老规矩，喝酒要喝三加一，先喝上三小碗，这叫三碗不过岗，然后再喝上一大碗，这叫一心一意好兄弟。

张克辛心中暗想，汤沟真不愧是美酒之乡，这喝酒的规矩还挺吓人，看这小碗，每碗至少二两，那大碗，足足有半斤，这三加一不就是一斤一两吗？一斤一两喻一心一意，汤沟人不仅能喝酒，而且还有较深的酒文化底蕴。张克辛私下暗自佩服苏北优秀的酒文化。

酒倒满了，三十年的汤沟老窖酒，色泽浓稠，醇香可口。

赵大成抹了一下嘴，干咳一声说：“先干为尽，这酒算我敬二位英雄的。”说完，一口气喝下了三小碗酒，然后抹了抹唇口，又端起大碗，只听“咕噜咕噜”声，半碗下肚，接着又吐气纳兰，喝下了剩下的半碗。

张克辛带头鼓起掌来，“赵岛主海量啊！”

赵大成歇了半刻，对张克辛道：“二位英雄，看你们的了。”

汤若瑜望了张克辛一眼，端起小碗，不动声色的一气呵成，然后脸色略有红润地说：“喝酒我不跟你们男人比，我们汤沟的女人，从来喝酒不上桌子，今天我就破例喝这三碗，就把这当做妇女解放吧！”

“汤小姐真不愧是酿酒之家，书香门第的人，喝三碗就行了。但下面张先生不能这样，因为在我们汤沟有句老话，不能喝酒的男人就不是爷们！”赵大成望了望张克辛，有点挑衅的味道。

张克辛和汤若瑜对望一眼，汤若瑜慑人的眼神里更多的是关爱和鼓励。

张克辛说：“那就改变一下喝酒的程序吧，我先喝大碗，叫一心抗日；后喝三小碗，就叫三人拧成一股绳，共同打敌人。”

“好，张先生不愧是文武双全之人，说的好！”赵大成拍手叫好。

只见张克辛端起大碗，屏住呼吸，一口气喝下了大黑碗的酒。接着，他平平气，慢慢地，像品酒一样，慢条斯理地喝完三小碗酒。

当他放下酒碗时，身体似乎打了个愰，但即刻间，他又稳住了身子，笑着说道：“酒量不行，喝不过你们汤沟人，听说你们汤沟男人，人人能喝酒，大人能喝，小孩能喝，就连飞过汤沟的小麻雀子，也能喝上个二两。”

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赵大成抱拳施礼，大声地说：“服了，服了，弟兄们！明天我们就开到柴米河南岸去，接受八路军的改编！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八路啦！”

汤曙红和汤化赞带着一个排去葛集收编葛少河的自卫军。葛集是柴米河南岸的一个小集镇，一条街十家有九家姓葛，庄主葛尚田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葛少河，小儿子葛少海。葛少河原是国民党的一个连长，徐州会战时，率部坚守台儿庄，顶住日军的多次进攻，自己身负肩伤，离队在家养伤吋，徐州失陷，与部队失联。伤好后在家乡收留了国军撤退时的散兵游勇，在葛集成立了抗日自卫军。

前段日子，汤曙红派人和他联系，他口头上答应和汤沟民众武装抗日自卫队合并，后又借口说汤沟自卫队不是正规部队，拖延改编。这一次，汤曙红亲自带队，上门劝说葛少河接受改编，共同组建三团。

宾主相见，一阵寒喧。葛少河引汤曙红和汤化赞进密室饮茶商谈。谈意正欢时，庄口传来了几声枪响，有队员来报，高沟镇的徐三胖带伪军数十人前来抢粮。

葛少河提枪就要出门，汤曙红伸手拦住他说：“杀鸡何必用牛刀？少河兄和我继续谈吧，这件事让化赞带人去解决。”

汤化赞带着自卫队冲向街口，葛集自卫军正和徐三胖的伪军相持不下，伪军见有援军到来，吓得急忙后撤。

这时只听汤化赞喊到，一班向左，二班向右迂迴包抄，三班和我正面冲锋。

葛集自卫军也跟着汤化赞向前猛冲，不消半个时辰，一个排的伪军和中队长徐三胖无一漏网，乖乖成了自卫队的俘虏。

葛集自卫军和汤沟自卫队押着徐三胖和俘虏来见葛少河和汤曙红。葛少河看到这情景激动万分，他紧紧抓住汤曙红的手说：“汤总指挥，我葛少河信服你了。你的自卫队很有战斗力，就留在葛集多驻几天吧，防止高沟据点的敌人前来报复。”

汤化赞说：“敌人不会前来报复的，我已向高沟据点的鬼子放出风，说葛三胖私自带着队伍，投奔新安镇的周法乾了。”

“化赞老兄真是高明啊，我葛少河认识了大智大勇的人。走，喝酒去，我葛集自卫军明天全部接受汤总指挥的改编，我们也当八路军。”

春夏之交的柴米河，清亮亮的河水欢快地流淌。河岸的槐树花，一片银白，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

汤沟街南的连五村，整编一新的汤沟民众武装抗日自卫队，正式改编为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南进游击支队第三团。吴苏代表东灌沭地区特委和八路军南进支队宣读了任命：由汤曙红任三团团长，张克辛任三团政治委员，陈飞任政治部主任，汤若瑜为政治部副主任，汤化赞任参谋长。三团下辖六个连，第一连连长王元楠，第二连连长刘强，第三连连长赵大成，第四连连长葛少河，第五连长汤宜钢，侦察连连长何雄。另原抗日读书会和抗战剧社合并，成立三团文工团，由汤化达任团长，汤化生为副团长，陈树贵为指导员。

新成立的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南进游击支队第三团，戎装一新，精神焕发。团领导决定，为扩大三团的影响，在汤沟街举行武装游行。

三团，汤沟人民的子弟兵，穿着整洁的军装，肩扛擦亮的武器，迈着整齐的步伐，唱着嘹亮的战歌，走在宽阔的汤沟街道上。

街道两旁，彩旗飘扬，锣鼓喧天，欢声如雷，汤沟各界人民群众涌上街头，以澎湃的激情，夹道欢迎自己的子弟兵。

《柴米河纪事》第十四章 五里槐伏击战 　

　 一九三九年的夏天，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阳光无情地炙烤着柴米河两岸的田野和村庄。天上的白云缓缓地飘着，广阔的苏北大平原，被无边无际的绿色青纱帐覆盖。

  柴米河边的连五村，驻扎着八路军山东纵队陇海南进游击支队第三团的团部。村边的豆地里，有三三两两的村民在劳作，柔嫩的柳丝低垂在一所农家小院的院墙上。院子浓密的树荫下，团长汤曙红，政委张克辛，参谋长汤化赞正在地图旁研究战事。

  “近来，鬼子和伪军在盐河两岸的村庄修筑了不少据点，这是为了保障敌人从海州到大伊山、新安镇、涟水和淮阴的重要运输线。”   “鬼子的战线拉得太长，军需物资缺乏，这几个月，鬼子和伪军不断地到村庄抢粮，拉牲口，老百姓又遭罪啦！” 

  “小鬼子太猖狂了，我们要狠狠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给周围的老百姓解解气，泄泄恨。”张克辛看着地图，提高了嗓音。

  “打，一定要打好三团成立后的第一'仗，给小鬼子一点颜色看看！”汤曙红忿忿地说道。   “从哪里打起呢？”汤化赞在院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报告，有人要见汤团长。”卫兵进来报告。 “带他进来吧。”汤曙红点燃了一根烟，继续思考着。

  “哎哟，我来巧了，咱们的三位大领导都在啊！”来人取下头上的草帽，不停地用草帽扇着凉风。

“啊，是元洪来啦，好久不见啦！”汤化赞过来，亲热地握住王元洪的手。

“哎，元洪来的正是时候，我昨天还在犯嘀咕，这个王元洪，是不是和我们玩失踪了，自己吃好、喝好，把我们这些老朋友遗忘了？”汤曙红抬起头来，沉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我刚从海州运货到新安镇，一见到信，我就立马赶过来了。”王元洪用毛巾揩着脸上的汗水。 这时，张克辛递碗冷水过来，“不着急，喝口水再说。”

  王元洪接过碗，一口气把水喝完。 

“汤团长，近来鬼子的运输线比较忙。连云港的港口囤集了大量的军需物资，鬼子征集了很多民船，把物资运到海州后，再沿着盐河把物资分散到伊山镇、新安镇、涟水城和淮阴。每天，从海州都有十来艘商船出发运货，每两艘船都有鬼子的一艘汽艇护送，艇上的鬼子大约有一个小队，三十多人，佩有轻、重机枪各一挺。”  

听到王元洪的汇报，汤曙红的眼光顿时一亮，他把目光落在盐河一线的城镇和村庄，“老张、化赞，你们快来看。”  

汤曙红用铅笔指着盐河上的一个地方，“这里是六塘河和盐河的交叉口，名叫五里槐的地方，是日军运输船从海州到新安镇的必经之地。” 

  “这可是伏击鬼子最好的地方。”汤化赞看着地图说。

  “现在是夏天，河两岸的树木和庄稼有利于部队的运动、隐蔽和埋伏。”张克辛接着说道。 “我看，我们再派侦察连去详细侦察一下情况，然后制定详细的作战方案，确保这次伏击战的成功。”汤曙红对汤化赞说道。

“好，团长，政委，我这就安排何雄他们去侦察。”汤化赞应声说道。

“走，元洪，下连队去，一道去看看你的宝贝儿子和闺女。” 

  王元洪告别了汤曙红和张克辛，跟随着汤化赞走出院落。  

五里槐，是六塘河和盐河交叉口的一个小村庄，村边河岸上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槐树。河对岸是茂密的庄稼地，离五里槐向南五里远，就是新安镇码头，鬼子在码头设有炮楼和兵营。 清晨，五里槐河边的槐树下，有两个农民打扮的捕鱼人，两人的手里拿着渔叉和渔网。高个子的打渔人对身边的小伙子说：“根如，记清了，对岸的庄稼地边上有一条小河，河面较宽，鬼子的汽艇可以驶进。”  

“记住了，何连长。这里离新安镇只有五里地。”  

“走，我们上小船到河里看看。”  

  盐河的右岸边，有一条小渔船在逮鱼，船上的王根如飞快地摇着橹，船头的何雄不时地把网甩到河里。

河中心，鬼子的运输船和汽艇不时地开过。“突突突”的马达声和鬼子恶狼般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让捕鱼的渔民时常感到心惊肉跳。

  “走，到新安镇码头看看，看鬼子的运输船什么时候到。”何雄说着，拿起橹来，和王根如一起把小船摇向新安镇码头的方向。 

离新安镇码头约有半里远，何雄把小船停下，拿起渔网往河里不停地撒网，“根如，注意鬼子货船进码头的时间，关注码头炮楼的动静。”  王根如一边摇着橹，一边观察码头和河面的动静。上午十点钟的光景，鬼子的船队由北向南一路驶来，两艘货船和一艘汽艇离开船队驶向新安镇码头。这时，码头的炮楼上，鬼子的警报声呜呜作响，约两个小队的鬼子跑出营地来到码头警戒。  

王根如在小木船上把鬼子的情况一一记下，何雄仍然在船头手脚不停的撒着渔网。突然，鬼子的一艘汽艇冲着小木船快速驶来。

  王根如的头上，顿时紧张得直冒虚汗，船头的何雄用眼神示意他不要紧张。

很快，鬼子的汽艇靠近了小木船，汽艇的甲板上站着五个鬼子和一个汉奸，四杆三八大盖上的刺刀，在夏日的阳光下闪着明晃晃的寒光。 “喂，太君叫你们的过来！”汉奸向他俩大声吆喝着。 王根如把小船靠向汽艇的船舷，汉奸和一个鬼子军官走下汽艇，跳到小木船的船头，鬼子军官拿着指挥刀，凶狠的眼睛对着他俩左瞧右看，最后在汉奸的耳边叽哩咕噜的说着什么。

接着汉奸朝何雄问道：“你们打的鱼呢？”   何雄用手指了指船舱里的渔篓子说：“一上午的鱼都在那里了。”    

汉奸上前双手抓过渔篓，鬼子军官看了一眼渔篓里的鱼，叫着朝汽艇上挥手，“米西，米西米西的干活”，汉奸和鬼子军官把渔篓抬上了汽艇。

何雄向着汽艇上喊道：“太君，我的鱼钱呢？”  

几个鬼子凶神恶煞地瞪着眼晴，嘴里说着“八嗄呀噜的，开路！”汉奸跟着说：“太君说了，你们的鱼犒劳皇军，大大的好！”    

随着几声发动机的轰鸣，鬼子汽艇一溜烟地开走了。 

“呸，狗日的鬼子。”王根如向鬼子远去的方向骂道。  

“好了，快点摇船，参谋长还等着我们回去汇报敌情呢。”  

连五村，三团的指挥部里，烟雾缭绕。在听取何雄的敌情汇报后，汤曙红、张克辛和汤化赞正在商讨着作战计划。

“放过敌人前面的货船和汽艇，用全部的火力截住后面的货船和汽艇。” “如果鬼子前面的汽艇回救，就要用火力把他们堵住。” “战斗必须在半小时内结束，不然新安镇和高沟的鬼子就会赶到增援，那么，我们就会有被包围的危险。” “还有，鬼子汽艇上有轻重机枪，火力很猛，我们要集中投弹手，用手榴弹炸毁敌人的火力点。” “还有在河网密集的五里槐作战，要预备好运送部队撤退的船只，让若瑜去通知王元洪，让他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三个人研究到了深夜，终于研究好五里槐伏击战的作战方案。

第二天上午，团指挥部召开了连以上干部会议。团长汤曙红作了战前动员，“同志们，这次战斗是我们三团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对鬼子作战，我们一定要坚决地执行团部的作战命令，做好战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做到战必胜，胜必果，打响东灌沭地区抗战的第一枪。下面由参谋长布置五里槐伏击战的战斗任务。” 汤化赞来到作战地图前，开始布置作战任务。“一连，二连于六月十二日佛晓前埋伏在盐河的左岸，建好伏击阵地，一连负责正面伏击，二连派一个排监视新安镇据点的敌人，战斗结束后迅速集中到六塘河南岸，乘船撤退到汤沟附近。三连、四连在十二日佛晓前埋伏在盐河的右岸伏击阵地，三连负责阻击前面的鬼子汽艇，使之不能回头增援，四连集中火力打鬼子后面的汽艇，侦察连准备好火器，负责烧毁敌人的运输船，战斗结束后，各连利用青纱帐做掩护，迅速返回连五村。六连负责监视高沟方向的敌人。文工团和救护队负责战场救援和后勤接应工作。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在座的六位连长一起站立，大声地回答。 

政委张克辛最后说：“同志们，我们要充分认识到五里槐伏击战的重要意义，要在干部战士中进行细致的动员，明确各自的作战任务。因为很多战士是第一次作战，我们要做好战士们的思想工作，要充分发挥共产党员的带头作用，发扬我军英勇作战的光荣传统，打好五里槐的伏击战，给我们的三团树立军威，给家乡的老百姓出口恶气。”  

六月十二日佛晓，各连按照预先的布置，有条不紊地悄悄地进入各自的伏击阵地。 

战斗打响前，团长汤曙红，政委张克辛，参谋长汤化赞到各连的伏击阵地，逐一查看准备情况。 在四连的伏击阵地，汤曙红看到了两台土炮，他问四连长葛少河，“这土家伙从哪儿弄来的？”  

葛少河说：“报告团长，这是我家土围子里的，去年土匪围攻葛集街时，被我放两炮就吓跑了。你别看它笨，它的火力可猛的很，用来打鬼子汽艇，到时肯定派上用场。” 

“好，你们连准备得很充分，到时候你们不许恋战，听到命令就迅速撤退。”  

“是，团长，请你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安全撤退！” 

在一连的阵地，汤曙红查看了设伏情况，看到大家准备得非常充分。汤曙红叮嘱王元楠说：“要注意那边的小河汊，鬼子的汽艇可能会从那里进来增援。”

张克辛说：“一连要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攻击盐河里的鬼子汽艇上，我已布置二连派一个排埋伏在河汊口，阻击敌人的增援。”  

一切布置检查完毕，汤化赞说：“请团长和政委回河对岸的前沿指挥所，我留在一连、二连的阵地负责指挥。”  

临近十点的时候，夏天的太阳已照在了头顶，闷热的阵地上没有一丝儿风，有的战士趴在阵地上已有几个小时，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这时，侦察连的王根如跑到汤化赞面前，“报告参谋长，鬼子先头部队的运输船和汽艇开过来了。” 

“各连注意隐蔽，做好战斗准备，以我的枪声为令，集中火力向敌人开火。”汤化赞向各连长下达了命令。

鬼子的船队共六条船，四艘运输船行驶在中间，两艘汽艇一前一后保护着运输船。一阵马达隆隆作响，鬼子汽艇和两艘运输船开了过去，待到最后的汽艇和两艘运输船进入三团的伏击圈后，汤化赞扣动了手中的扳机，高喊一声，“给我狠狠的打！”  

顿时，埋伏在河两岸三团阵地上的火力，以排山倒海之势，猛烈攻击后面鬼子的汽艇和运输船。受到攻击的鬼子一下子被打懵了，甲板上的鬼子纷纷中弹落入河中，当鬼子一下子清醒过来时，两挺轻重机枪，吐着火舌，疯狂地向河两岸扫射，两岸伏击阵地上的战士们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投弹手，给我上！”随着指挥员的一声号令，一连和四连的投弹手纷纷向鬼子汽艇投掷手榴弹，雨点般的手榴弹落在鬼子的汽艇周围或甲板上，甲板上的鬼子被炸得血肉横飞，晕头转向。

汽艇上的鬼子轻机枪被炸得哑了火，但汽艇顶盖上的鬼子重机枪仍然不停地扫射，伏击阵地上的战士们又一次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四连的伏击阵地上，四连长葛少河高喊，“用土炮瞄准汽艇，准备点火！”四连的战出们从壕沟上架起了两门土炮，装好弹药，瞄准着鬼子的汽艇。一切准各就绪，随着“点火”的命令声，火炮的引线被点燃了。

“轰，轰”两声巨响，鬼子的汽艇上，火光一片，两个重机枪手被炸得飞上了天，艇上的重机枪终于哑火了。

“打，给我往死里打！”伏击阵地上的战士们终于抬起了头，仇恨的枪口一齐射向鬼子的汽艇和运输船。

“侦察连，跟我上，烧掉鬼子的运输船！”埋伏在岸边的何雄带领侦察连战士，猛虎般地冲下河堤，冲向河中敌人的运输船。 

正当后面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冲在前面的鬼子汽艇急忙转回头救援。

埋伏在盐河两岸的二连和三连战士，火力全开，顽强地阻击着鬼子的汽艇，枪弹，手榴弹雨点般地飞向鬼子汽艇，但很快，二连、三连的火力又重新被鬼子的重机枪火力压制。

　　不多时，鬼子的汽艇找到了盐河东岸的汊河道，汽艇在重机枪的掩护下冲向河口。二连一排的战士们集中火力，拼命地阻击鬼子汽艇的前进。

同一时间，何雄率领的侦察连战士，顺利地登上了鬼子的两条运输船，在船上浇上煤油，放置好炸药。何雄命令战士们撤向岸边，自己点燃了炸药的导线。

而盐河中的鬼子汽艇，在左岸一连，右岸四连火力的重创下，趴在河里像死狗一样一动不动，机舱里燃起熊熊的大火，不少鬼子哭叫着，从甲板上跳到盐河中逃命，结果被一连、四连的枪弹击中，陈尸河面。

看到鬼子的汽艇和运输船被点燃，汤化赞的心口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时，从新安镇方向传来汽艇的马达声和激烈的枪炮声，鬼子的增援部队马上就要到了。汤化赞看了一眼手表，果断地向部队下达了撤退转移的命令。

各连队按照预定的计划撤退，利用田野青纱帐的掩护，有条不紊地向目的地转移。

坚守河汊口的二连一排，英勇地阻击鬼子的汽艇，当接到撤退命令时，一排长命令战士们利用青纱帐依次撤退。这时，鬼子的重机枪疯狂地扫射过来，负责掩护的一班战士们被压得抬不起头，一班长汤树庭和战士汪小石被枪弹击中，英雄牺牲，多名战士受了重伤和轻伤。

中午时分，五里槐激烈的枪炮声渐渐平息下来。当鬼子增援的汽艇赶到时，看到的是被炸毁的汽艇，燃烧下沉的运输船以及在河面上飘浮的鬼子死尸。

柴米河南岸的连五村，汤曙红和张克辛不断接到三团各连安全撤退，到达目的地的消息。约莫半小时，参谋长汤化赞带着最后撤出的二连回到团部。汤曙红、张克辛和汤化赞三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庆祝五里槐伏击战的胜利。

三团五里槐伏击战胜利的消息，像电波一样迅速传遍了东灌沭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受鬼子压迫、残害已久的苏北广大人民群众欢欣鼓舞。汤沟街上鞭炮齐鸣，人们敲锣打鼓，杀猪宰羊，犒劳自己的子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