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印象

程麟越

　　行走在安仁，体验“古”与“现”的交融，感受历史与未来的重叠。玻璃和油纸到底谁更胜一筹? ——题记

　　午后的阳光最为恼人，刺在人身上更令我生躁不安。而那玻璃反射出的光，刺痛了我的眼，刺痛了我的心。

　　我回到了温存着童年回忆的安仁古镇，见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友，却不能道一声“别来无恙”。青砖黛瓦犹在，只是那些曾古香古色的老房子竟己换上了大片大片的玻璃。甚者，还有的装修了西洋风的彩色碎璃。

　　我沉下头，脚底不再是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路，而是灰冷的石砖。我的心窝里泛滥着一股不可名状的波涛，酸酸的、炽热的。这些是我记忆中不曾存在的，包括石砖中一直绵延到远方的电车轨道太光滑、太亮的东西我不想看见。

　　加快了脚步，去寻我记忆中的净土。终于，我发现了一条街道，头顶不再是热辣辣的阳光，而是一片清凉。一把把油纸伞悬在半空中，油纸的颜色十分细腻，伞骨轻轻撑开，那一把把伞像一朵朵春花、一个个舞女，在和微风细语，不时轻盈地旋转半个圈，一副小女儿情态浑然天成。

　　我慢慢地走，慢慢地品。我会停下脚步去抚摸木门上的裂缝，停在大树之下看繁密的树叶将阳光剪成一块一块的。我还会划过粗糙的石墙，听听人流的喧哗、孩童的嬉笑。这才是我的古镇，油纸和石木的不完美是钢筋玻璃无法媲美的。

　　不知不觉中，我已走到了刘氏庄园。这里有我最爱的气息，它同样存在于杜甫草堂、文翁石室、武侯祠这些名胜古迹中。是的，那是历史的气息，人文的气息。

　　且看那收租院吧刘氏家族多么强大，他们的庄园多么的大，但这只是地主们的幸福，是刘文彩建立于农民背脊上的幸福! 看看那交租佃户们脸上痛苦绝望的表情吧，再看看地主家那飞扬跋扈的嘴脸。可怜的农民哟，真的愿意被沉重的税赋压弯了脊染，被地主的手、豺狼的嘴吃光了血和肉？不然，他们站了、他们反抗，他们不甘愿做地主脚下受尽屈辱的奴隶!

　　可是这一切离我们太远太远，我们只能做漫漫历史长河之中的观影者。
这也是我喜爱那些古镇中老旧物件的原因。只有缝隙才能吸收历史的碎片；只有空缺才能将时空交融；只有古镇上的青砖黛瓦、油纸木门才能凸显历史的沧桑，和现代接轨。

　　试问，这是玻璃能相提并论的吗?我们有太多太多的文化被封印其中：历史的片段剧集封在屏幕中寻而不得，价值连城的文化被封在玻璃柜中无法展现光辉……

　　我相信，历史的时空与现实是重叠的，只要我对它足够认真地找寻。所以我会亲密地亲吻那些油纸窗棂，拜访潜没在古镇中快要失传的技艺。我要慢慢地走，慢慢地品，直到时间也变慢。这才是我心中的古镇记忆。

程麟越 2018年中秋作于安仁古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