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之恋

雨花

 老家门口有一个园子，园子里种了一些蔬菜：韭菜、茄子、辣椒、小白菜……园子里最显眼的是那棵形如大伞的杏树，她是我童年的摇篮，儿时的牵绊，时时勾起我向往故乡的亲切，享受心灵的宁静。

　　春天，小鸟啁啾，杏树绽放枝芽，当娃娃们忙于小河边捉虾，山坡上采花，观察蚂蚁搬家，招惹着毛茸茸的刚孵出的小鸡……不经意间，杏树的叶子就长成了一个个圆圆的小扇子，小花苞里满含着我们的希望。春风伴着人们在田野里忙碌，悄然间，满树的杏花忽如开放；伞形的大树越加迷人，远远望去，又像一个白色的大蘑菇，丰盈，圆润，我们姊妹们的心情显然喜悦了许多……

一到夏天，杏树茂盛的叶子浓密如蓬。回想起小时候，树下支了一张木板床，闲暇时，我们姊妹们争先在树下乘凉，嬉戏打闹。6月时节，绿伞中泛着星星点点的黄绿色，我们总是用期盼眼神打量着，计算着杏子成熟的时间。每当傍晚，我和伙伴们在园子旁边打沙包，跳皮筋，哼着那首《童年的小摇车》……天色渐晚，大人们卸下一天的疲惫，乘着月华，伴着蛙鸣，谈论家长里短，五谷杂陈。当繁星闪烁，大地清凉，园子旁边水流汩汩，小桥的轮廓清晰可见，杏树摇曳着小扇子的绿叶哗啦啦作响。农人们享受夏夜寂静的温良，久久不愿离开，确有“小桥流水人家”的乡土神韵……村里杏树很多，但果实都是普通的小杏子，唯有这棵杏树结的杏子又大又多，俗名“大接杏”。当麦穗黄了，在茂密的枝叶里点缀一颗颗金黄色的杏子，杏子成熟时，弟弟总会在大清早，脖子上跨上那个半旧的军用的绿色小书包爬上树，挑最先熟了的杏子摘了鼓鼓囊囊一书包，姊妹们都迫不急待，品着又甜又带点酸味的果实，感到无比的满足和愉悦。村里的小孩子们眼巴巴的带着几分羡慕和不舍，送给他们几个杏子，他们充满了兴奋和谢意。七月中旬，杏子完全熟透了，满树泛着红色的果实，颗颗红色遮住了绿叶，她一改往日的含蓄和矜持，肆意招摇；远远望去，杏树犹如一把大红伞，煞是耀眼，引来村里人们都要杏子。母亲给人家送杏子的时候不时强调：要给女儿留点，给儿子留些……杏子从刚刚成熟，到最后杏子变得水润甜腻，几乎能从树上掉下来。吃杏子的时间会持续一个多月，这段时间园子里总是充满欢声笑语。夏日里，尽管汗水湿透浃背，尽管还要上山打柴，下地割麦，但那收获的季节，是我们快乐的季节。

后来，姊妹们长大，各奔东西，追求奋斗儿时羡慕的高楼、小汽车，父母也搬到了城里。大家虽然天各一方，但一到杏子成熟的时候，我们都会相互联络打听，约到老家去吃杏子，看杏树，重温家乡杏的独特味道。在那里，隔着喧嚣，隔着云烟，留恋杏树，回忆童年，眷恋曾经的明月彩云。晃若间，找寻已久的诗和远方，似乎是故乡的那一片星光，那一抹暖阳。

二零一八年夏

　　文/孙玉娟 邮箱[e-m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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