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心香〔原创〕

疏淡波波

　　夜色阑珊，我临窗而立，手中轻摇着那只水晶的高脚杯，任杯里的红酒弥散着悠悠的馨香。这是我独处时临睡前惯常的行为，已经是20多年的习惯了。季节已过中秋，望着那一轮渐亏的明月，心里盘点着曾经的过往，悉数着曾经的遇见。形形色色，各有千秋。

“睡了吗？”电话那头传来荣轻柔的问候。这是晚上十点多，荣上完晚自习回家后，梳洗完毕，一天最后的一件事情――与我聊天。时间或长或短，内容可多可寡。习惯一经养成，就再难改变，所以多年以来，我俩的夜聊成了我午夜的一瓣心香。

　　我与荣的交情一直是纯纯的，不曾有一点俗世的玷污。自82年在师范学院相遇，36年的光阴走过，尽管昔日楚楚容颜已退，洗尽铅华，但这段情谊依旧芳心不改，依旧华年风情，依旧纤尘不染。

任凭我调动周身的记忆细胞，仍然回忆不起，师范毕业后我与荣是通过怎样的方式告知对方分配去向的。(好像是双方将分配的地址都寄到了各自的家里)。依稀记得，那年九月我们就互通书信了，并知晓了对方的落脚点，荣在家乡的一所学校，离家很近。我在霍矿，距家千里之遥。记得当时接到荣的信时，我哭的稀里哗啦，仿佛这山长水远的距离要隔断我们未来的日子。那时候还没有家用电话，交流只靠书信，一封信的往来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甚至更长。见一次面的成本非常高，就我们而言似乎难以支付，一是时间上不允许，一是经济上很难支出这笔开销。

　　荣是个美女，古典的那种。尽管人过五张，那双好看的眼睛仍清澈得令人动容，那美好的容颜显示的是她内在的纯净。她是一个心灵极干净的女子。尽管生活历经了很多艰辛，仍未泯灭她的高洁与纯粹。骨子里的善良是难以被举步维艰的生活所吞噬的，心灵里的清雅更是无法被生活的磨难所掩盖。此所谓“浊者自浊，清者自清”。

虽然荣有着慧质兰心的气韵，令我们同学垂涎。但荣的婚姻生活却很坎坷。第一次婚姻因男人的“走失”而不得不散。当时荣的两个孩子一个刚上初中，一个还在小学。荣就这样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走过了艰苦的十多年。当一双儿女都上大学之后，她开始尝试第二次婚姻，本着好聚好散的原则，两年的婚姻因性格难合而解体。两个好人在一起未必就会有美满的婚姻。生活还要继续，荣认了，无怨无悔，淡然面对，微笑前行。生活总是善待像荣一样乐观向上的人。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

　　工作投入，乐于钻研，勤恳敬业，荣是极要强的女子。当年荣生完两个宝宝之后，就舍家撇业的去东北师大进修数学专业，深造两年。毕业后就更为轻松自如，柔韧有余的驾驭着她的教学生涯。多年来一直担任重点高中重点班的班主任，教数学课，工作上风生水起，成绩斐然，硕果累累。

荣坚强的骨骼里有着洒脱的豪迈，有着踏实的坚定。在她的影响下，两个孩子茁壮成长着，大儿子英俊洒脱，小女儿出落得如花似玉，并都如愿以偿的考取了各自理想的大学。如今，儿子有了一份得心应手的工作和幸福美满的家庭。女儿以她高超的智商在西方的世界名校读博，儿女们优秀得羡煞旁人。的确，曾经经历的磨难在她奋力面对后都开花结果了，而且令人惊艳。

　　“忙完了吗？”我端着酒杯用微信扰着她。“嗯！”她那边应了一声。因工作性质不同，我有闲，荣繁忙。但这样一问一答后，我倍感舒爽，足够欣慰。感恩社会的科技进步，感恩国家的繁荣。因为社会的快速发展为我们的“这种屏幕相聚”降低了成本，由原来的火车汽车出行、漫长的书信来往、高费用的煲电话粥，到今天的微信语音或视频，零成本的“相聚”让我们心中各自把持着相识之初的纯洁，互相欣赏，互相倾心。

我们的话题广阔无边。小到每日的鸡零狗碎，大到国家时事，世界动向，可谓包罗万象。聊天时我们信口开河，无需组织语言，无需设置内容，更不忌讳声音的高低，语气的软硬。只管叙述，只管倾听。嬉笑怒骂，释放本真。心情在我们每日的倾诉中明丽起来，日子在我们每日的牵念中清亮起来。

　　有时微信没回，打电话停机，一定马上为其交上话费，以最快的时间知晓她的行踪才踏实。我家里事务繁杂时，顾不上回她信息，她也以同样的心情询问我的境况。就这样我们在对彼此的牵挂中，那些未了的心事，也毫无隐讳地在心里轻轻的说给月光，说给远方。她在听，我在听，因为彼此心里的一犀懂得。有时嘴角上的微笑是一抹晕开的惬意，有时衣襟上的泪是一片濡湿的思愁，这全部缘于会心。

白落梅说： 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对此我深信不疑。我与荣的相遇就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证明。自我从霍市迁至通辽，荣从家乡中学调到县一中。空间近了，日子丰腴了，我们见面的次数就逐渐增多。当时因先生在外地工作，女儿在北京读初中，我的生活除了工作之外，是率性而为。背上行囊，说走就走，依心而行，向光向暖。一个电话，我俩相约去大漠，感受风沙的肆虐；一个语音，我俩结伴探望老同学，忆往昔青春岁月。去她家，我俩把酒话桑麻；来我家，我俩共赏窗前月。情浓浓，意绵绵。

　　走着走着，岁月就深了。

又是一场秋雨，天气已是薄凉。恰巧路遇丰收(收土豆)，便因由想到自己人生路上众多的人和事，认真塞选着并喜悦地收藏着。

危难时护佑我的，窘困时周济我的，帮助我处理琐琐碎碎的，端着肩诬陷我的，添油加醋传播我个人隐私的，成我事的，败我事的……遇见，每天都在发生，但刻苦铭心，灵犀相通，相互挂牵的却只有一二。何其美妙，荣是其一。因为我们总是有“天涯共此时”与“干里共婵娟”的情愫。调侃的说，我们俩有时就像两个同性恋一样。

　　“睡了吗？”微信的提示音响了，荣的信息。这声音就如同百合的芳香弥漫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瞬间，我被柔软包围，暖意流遍周身。不知不觉的在老去的光阴中，荣成了我午夜的一瓣心香。有这一瓣心香相伴，心情就清明，日子就香氛。岁月不老，心香不淡！

和着这仲秋的旋律，唯愿我们：共品秋水共长天一色，共赏落霞与孤鹜齐飞！

　　附：图片来源于旭妹妹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