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未尽，记忆犹深

清闲尘梦

文字：清闲尘梦

图片：清闲尘梦

在世间的另一端，一定有个旧旧的地址，时常触动的瞬间，我们就可以轻易抵达那里。

缓缓伫立，听风声很静。用手拈出的情节，也很静。或许我说很静，只是存放的状态。事实上在这样的时候，很多东西是接近本质的。亦或，那些被搅乱的记忆，有点似是而非。

去广场，需经过一路的夹竹桃。相遇，错开，梦里，全是影。一直，想闲话关于夹竹桃，却又忍不住要怀疑：如此多的花枝，哪一枝才是我曾经的熟悉?

月如水，不可捡拾，花如影，方可与之相随。那谁与我去，天涯另端，同忆?

延绵的夹竹桃，常青不改。花开花落，此起彼伏。你看那些倔强的枝，挑着永不言败的叶子，默默的安静。

叶片，纤长而饱满，蓄着水意，在时间和空间里自由舒展灵魂，有着不可顺服的坚持。而树梢上，又是另一场风情：粉红的.米白的.一簇簇，一团团，挨着，叠着，绵延着，远远望过去，如雾，如云。

若有风掠过，柔柔的花瓣纷飞，飘落。像许多寂寞的厮守，轻轻的怅惘，淡淡的忧思。这样时刻，轻易想起一场，关于夹竹桃的故事。

从前，一女子为夫煎药。路过的院中夹竹桃，有花落而不知。饮后，毒发身亡。于是那女子，因毒夫案，成刀下冤魂。

年少，对此传说的凄惨故事，听听就过了去。就像从梦境醒来揉揉眼睛，再回味，情节简单而不用费心去思考的。后来才知，夹竹桃，真是有毒的。但对它的喜欢，依旧未曾改变。

第一次见夹竹桃，是大姐从远方带回。大姐嫁的远，要坐火车。夹竹桃，就是在铁路边摘回的。

那时只知名：万年青。名字不美，却有着长青的深意。初见时，因长途失水，花蕊焉焉的。可叶子，依旧翠绿。

随后，跟着大姐将夹竹桃扞插在屋后荒地。一段一段，插了若大的面积，可惜后来存活只有一株。年少，如此的小事儿，都是欢乐的。不用说话，不用理由，就是心生欢喜。

生活里，也有许多如此的痕迹，发现它只是需要心细而已。对年少那种简单的快乐和感动，如今在现实面前，只剩一缕记忆。

夹竹桃长的很慢，等啊等啊，总也等不到花开。

后来终于第一次出远门去姐家。坐火车。

想想该是十一岁吧。火车是新奇的，陌生的人群也是新奇的。而窗外的夹竹桃，却更是迷人。我终于发现对夹竹桃的偏爱，更胜初次坐火车的心情。

靠窗，心情无法言语，只觉欢欣。铁路旁的夹竹桃，像一片片红云，被绿托着，包裹着，弥漫窗外，映在脑际。那刻，我没有手舞足蹈，也没有大声欢呼。只是远远的隔着玻璃，望着那花儿在风中绽放着，翻飞着。

整条铁路边，看不到其他的花，或许有吧，都在季节过尽时凋零了吧。而此刻，在这飞驰而过的瞬间，夹竹桃是唯一开至绚烂的花。恍若间，我还闻到那些在风里淡淡袭来的清香。要不，我怎会如此的迷醉！

那是第一次，被如此场景的夹竹桃沉醉。以至天黑，困在火车上的梦里，也在夹竹桃下和小伙伴一起嬉戏。在想，梦里的我，一定含笑的吧！

后来大姐搬了家。那段路再也没去过。若干年后又坐火车，也看过窗外的夹竹桃，依旧很美。却再也没初次那种欣喜和感动。是心境变了？还是时间旧了？我迷惘。

或许生命里的许多事，就如此在时间里悄悄淡去。后来，每经过纷繁的夹竹桃下，花儿依旧娇美温润。而那些枝叶，仍不可顺服的直直坚持。透过枝梢缝隙，看那光影，很易让人想起曾经的过去。那么真，那么温情。

三十多年的光阴如此肯定的一去不返了。这一刻，我终于黯然。

此时，我经过夹竹桃树下，心情怅惘。月光零碎落下，夹竹桃有些模糊。

站在下面，花朵一团团，隐隐的含笑。香气很浓，从花枝袭下，又有一种恍若迷离的忧伤。而那些影子投到地上，风吹过，晃晃的，引起若干的幻想。

也许多年后，这一延绵的夹竹桃，又该是一场回忆。尘世间所有流逝的光阴，不都如此的循环反复么？

幸好有文字，可以轻易的把一截时光拦住。并且，随你将那些最美的时光，以最好的姿态，轻轻搁置。

就算逐日老去，某天，打开这些零碎的文字时，相信里面瞬间会长出夹竹桃的新枝和花蕾。而回忆之心，是欣喜的，感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