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小时候,绿皮火车是远方,载着许多梦想开往遥远的异乡;</h3><h3><br></h3><h3>长大后,绿皮火车是乡愁,带着许多记忆回望苍老的故乡。</h3> <h3>小时候跟在妈妈身后在田里玩耍,经常有火车在地头经过,绿皮的是客车,黑皮的是货车,一节连着一节,在转弯处缓行,犹如一条黑色的游龙,穿行于绿色的阡陌之间。
</h3> <h3>小孩子们通常会数着车厢,看看到底有多少,几十节或上百节便欢呼惊叹,觉得很神奇,就那么一个火车头,能拉动那么长的车身,走那么远的路。绿皮客车经过,有很多脑袋探出车窗向外看,偶尔抛出一个空的易拉罐,真是羡煞我也。如果能喝着饮料坐在窗口看风景,该是多么令人欢喜的事啊!那时候的我觉得坐火车是一件非常遥远的事,从未想过有一天它会把我带到很远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
</h3> <h3>第一次离家,就是坐的绿皮火车,它呼啸而来,嘶喊着冲向站台,然后慢慢停稳。手里握着那种硬硬的车票,印着起点和终点,然后挥别亲人和故乡,奔向远方。火车启动之后马上就穿过一个很短的山洞,瞬间的黑暗让人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再次拥抱光明,就能看到我们的土地了。有老乡在地里干活,除草或拔苗,那么熟悉的装束,那么亲切的身影,晃动在一片墨绿中,无视经过的旅人,仿佛几十年不变的埋头劳作亦能这样心甘。
</h3> <h3>作为第一批进城打工的村姑,我并没有出人头地,更没能衣锦还乡,在外漂了二十年,依然不知在寻找什么或是在逃避什么。后来很多姑娘纷纷涌向城市,或多或少的改头换面包裹一新,而真正能在城里落脚的寥寥无几,且付出不为人知的巨大代价。有时我真想把这些姐们们的遭遇记录下来,整理成一系列的关于离家关于情感的文字,又一想,这似乎是对她们的不尊重,毕竟光鲜的传奇并不属于她们。
</h3> <h3>于是我就想起这列绿皮火车,它是我们通向外界的唯一交通工具。不知疲倦的日夜奔走,承载了多少离愁别绪又卸下多少欢聚喜悦无人知晓,唯有故乡的站台,几十年始终如一的温润质朴,些许的沧桑倒让人多了一份亲近,不比城里的车站,很多站台很多出口,不及道别又要出发的仓促决然。长长的铁轨无限远伸着,寂寞的铺陈在每一个黎明与黄昏,时光,就这样老去,在无涯的荒野里。
</h3> <h3>我们也老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扎着马尾背着花布包的小姑娘了,一次次在乡村与城市间往返,脚步也越来越沉重。乡愁始终与土地的贫瘠富饶无关,它无时不刻无处不在的牵扯着一颗心,唤你回归。路,还是那条路,来来回回踩碎了多少春秋都不记得了,只是突见父母额前的白发,才在泪光中领悟,他们的心有多宽。想要儿女获得幸福,就得给他们自由,让他们飞翔,殊不知外面的天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辽阔和晴朗。
</h3> <h3>如果不曾远行,是否也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院,墙里种菜墙外开花,孩子们赤脚奔跑着,老人们摇扇端坐着,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是西转的日头催促了田里的男人回家了。如果不曾远行,绿皮火车变成红皮火车时,它依然只是我们眼里的一道匆匆而过的美丽风景。
</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