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幽兰风雨尤生

曹曹

小慧

自信

讲台

兰花

孩子

老师

同学

微笑

用墨

裤管

　　晴天的午后，夏日的阳光如水般音符一样灿烂的流动，去安置点的路上，脑海中不止一次想象过这里的孩子的会是怎么样的，因为之前没有了解过，所以一直也描摹不出它的样子。

　　当我慢慢走近一扇逼仄的大门时，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前面是崭新的房屋，但屋外空空如也，只有中间立的几张水渍斑斑的乒乓球桌在那一动不动；左边是孩子们的候鸟驿站，分成了几间小小的教室，我满怀期待的进入了教室。正在上书法课的孩子们向我投来惊奇的目光，都在偷偷打量着这个美术老师。在老师的提醒下他们才回过神。我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拿着毛笔就不愿意放下，书法老师介绍中国的文字，鼓励他们写好中国字。孩子们听得很专注，我在旁边也听得入迷。

　　接着是我上的美术课，我讲的主题的是：国画体验《指尖上的可能》。并准备好一些宣纸，让他们以小组为单位完成一幅作品，让孩子们自己动手体验绘画的乐趣。其实比较少在这种场合上课的我，还显得有些紧张，但看着孩子们一张张认真听课，毫不分心的面容，我便慢慢地拾回了自信。

“同学们，你们谁愿意站到讲台上来，体验一下用墨的浓淡？”我的眼光扫视了全班的孩子。可能是由于对我这个新来的老师分外不熟悉，他们有的面面相觑，有的怯生生地笑着又不敢尝试。这时，我忽然看到一个小女孩。那女孩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皮肤虽然黝黑，但看起来还是格外漂亮的样子。她静静地端坐在那里，眼睛里流露着的是自信、是渴望、是对我这个外来老师的好不畏生。大约是出于那一瞬间的心灵感召，我伸出手去，微笑着说：“请你上台来试一试！”于是她也微笑着站了起来。我下意识的转身走到教室中间把讲台留给她，可就在我转身的那一霎那，我感觉仿佛自己的灵魂都颤栗了！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她的下半身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她穿着蓝色的牛仔裤，一条修长的右腿笔直地站着，而左边的裤管里，确是空空的，我在努力的回想她是怎么走到讲台的，无数个画面在我的脑海里闪现，顿时我的脸火辣辣的。我不禁打了一阵激灵，不由自主地以极为震惊的眼睛打量着她，可她，似乎并没有发觉我的震惊，依旧满面自信，笑盈盈在讲台上“跳”“动”着。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嗓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愧疚而变得有些结巴，表情也十分都不自然。
“我叫小慧！”她的一只手支撑在我的讲台桌上，靠我只有不足半米的距离，但不知为什么，我没有扶她，不敢扶她，因为在这个自信而坚强的姑娘面前，任何的扶和帮助，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显得那么矫情、造作！
“好的。那我们一起来试一试怎么在兰花这幅图里表现用墨的浓淡好吗？”
“好的！”她的回答简洁而自然，一点也看不出扶贫区孩子身上的自卑与羞涩。
“来！这支笔给你，请你在纸张纸上画一画......”我的声音在发抖，我蘸墨的手也在发抖，最后抖抖的手将毛笔交到小慧的手上。她接过笔，将身子轻轻地伏在讲台上，以便调整好绘画姿势，然后在宣纸上认真地画了起来。

　　此时，全班的同学也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在作画。我又忍不住，往小慧那令人心疼的空空的裤管处瞄着。这空空的裤管，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我的目光，我的思绪都已经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这本该是一株多么美丽的花儿呀。可不公的命运，竟在她如花的年纪里将它无情地吹摧折！可面对无情的命运，这朵花儿没有自怨自艾，没有深陷自卑，一条残余的腿，迈着坚定的步伐，站在世人的面前，用自信从容的微笑去迎接所有的苦难与世间的冷暖.......。

　　“老师，我画好了！”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到我的耳边，我又再一次迎接着她淡然而自信的微笑。我担心自己满眶的热泪，被她发现，于是低下头整理好情绪，才慢慢地小声说：孩子们，我们一起来看小慧的作品好吗？”于是，大家抬起头来。
这兰花虽然在笔法上还略显稚嫩，但用墨浓淡得度，粗纤适中。几篇叶子尽显灵动，可以算得上是有模有样了。
“大家说一说，小慧画得好不好？”
“好！”听着同学们齐声的赞扬，她腼腆地笑了。
“同学们！兰花不仅形态很美，更有高雅脱俗的气质。她的花瓣通体一色，洁白透香，她的精神清雅高洁，纯真质朴。这样的兰花，即使碰到了冰摧霜折，风吹雨打，也一样坚强，一样从容，一样美丽......”而此刻，我抑住自己稍不留神就会夺眶而出的泪水。

　　后来，我从旁人的口中得知，小慧本来也是双腿健全的，只因不久前出了一场车祸，车祸夺去了她的双腿，肇事者没有赔偿能力。是国家政策、社会力量给了生的希望，撑起了她的生命，撑起了她的自信。

　　我是一名普通的教育工作者。这些年，一路播撒人世间的温暖，同时一路收获生命的真谛。当你看到那些身处艰辛之中，依然乐观向上的人；当你发现那些被苦难折磨的脸庞，依旧笑靥如花之时。你会明白，生命的可贵在于：不管身处怎样的环境，只要你笑对生活，生活终究会对你报之以幸福。在这些年的教育旅途中，

　　这个故事，我想我会永生难忘。在唏嘘感慨之际，我在心里给小慧写了一封信，信这样写着：
小慧同学：
你知道，我在课堂上说兰花时，你知道我心里想着是谁吗？我心里想着是你呀！遇见你，是我生命中的一大幸事。坚强而自信的你，让我看到了一株真正的兰花在风雨之后依旧从容绽放的之态。是你，让我们这些教育工作者，真正意识到，助人自助的道理。从此，我会将你的故事，告诉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在困难中挣扎的人们，让每个听到你的故事的人都相信：只要微笑着面对生活，生活总会还之以幸福！最后老师送你八个字，希望永远自信快乐地生活着：
我在信的最后，庄重地写下着八个字：
空谷幽兰，风雨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