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牛》

李淑娟

                    《放牛》
   想起小时候那次放牛弄丢牛事件，至今心有余悸，让我懊悔不己!
       那是上五年级的一个星期天下午，我和萍一起去放牛。苹是我家的邻居，胖嘟啷的小脸，红扑扑小嘴。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一排石榴籽似的洁白的牙齿，扎两个羊角辫人见人爱。我比她大两岁，她却比我辈份长，轮辈份我得叫她姑，但我们俩好的就像亲姐妹，也就不轮辈份就直呼其名。她天生有一付好嗓音，那声音像清亮亮的河水，唱啥都好听，我们一起挖野菜，一起摘酸枣，一起放牛，形影不离。
       这天下午，我和苹约上春玲小妮新玲到大前梁放牛。大前梁山连山，坡连坡，野花满地，水草肥美。中午，吃过午饭，我兴冲冲地赶着牛走出家门，妈急火火撵到门外，提醒我说:“放牛，操点心别只顾贪玩，不要到太陡的地方，也不要到庄稼地边放，特别是高粱地边!”“知道了，知道了。"我嫌妈啰嗦，不耐烦地说。妈说不让到高粱地边放，据说高粱苗里藏有红蜘蛛，牛吃了会肚胀，能撑死的。危言耸听，大惊小怪，我才不信呢?小小的红蜘蛛能把一头大牛撑死?这时候，正好苹在叫我，我欢天喜地的答应着心儿早已飞向大前粱那满坡的野花。
      我们几个小伙伴赶着牛朝大前梁出发。我家的牛走在最前头，昂着头，雄姿勃发。这是一头强健的公牛，全身的黑毛油光铮亮，膘肥身健，四肢坚韧有力。这头牛是队里干活的健将，耕地拉车耩地碾场首当其冲，爷爷对它疼爱有加，精心饲养。这头牛很有灵性，爷爷闲暇时常帮它梳理乌黑发亮的毛，牛乖乖地站着享受着主人的爱抚，有时用头温柔地摩擦爷爷的胳膊很通人性。我们全家也很喜欢。那一次爷爷去放牛，牛吃草时候突然折回头跑起来，爷爷也跟着下了坡，过后才知道，前边有一个大大的蜂窝。要不是牛转头，爷爷肯定要被大麻蜂蜇到。从这以后爷爷对这头牛更是爱护倍至。苹家的牛是一头忠厚朴实的老黄牛跟在我家这头牛的后边，脖子上挂了一个大铃铛，叮铃铃，叮铃铃，走着响着。后边几头牛一字排开。五头牛后面跟着我们几个小伙伴，一路上叽叽喳喳像山喜鹊惊得路边的小鸟扑扑噜噜乱飞。
         一路上说说笑笑，很快来到了大前梁。我们把牛赶到坡上，阳坡全是肥美的野草，阴坡下面是人家，坡上时不时看到几块小片地。我们直接把牛赶到了阳坡认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争先恐后地跑向山坡采摘野花做花环，戴在头上臭美美。步步登高，牵牛花，黄色紫色的野菊花，头上戴着，手脖缠着，怀里抱着，半天的功夫我们都纷纷地集合到了一棵杨槐树大大的树萌下。开始搭舞台轮流唱歌。啥舞台?稍高一点的草坪，周围放着采来的野花，算作舞台。轮到苹了，她头上戴着金灿灿野菊花编的花环，大方地走到舞台中央，唱起《澎湖湾》。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醉斜阳………优美动听的歌声越过杨槐树梢在山坡上回荡，我仿佛看到了金色的沙滩上外婆挽着我的手，正走向夕阳的余晖。"再唱一个，再唱一个。"伙伴们大声叫着。下面来一段曲剧小二黑结婚《清凌凌的水，蓝莹莹的天》苹自报节目，开始唱起来，掌声一次次响起。那声音明亮清澈。曲调愉快、舒展、纯净。仿佛看到小琴端着洗衣盆在河边洗衣服，焦急地盼望着二黑哥到县里去开英雄会回来的情景。又唱《南泥湾》《军港的夜》一首接一首，我们也都跟着唱。《牡丹之歌》《王二小》牛儿还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却不知道哪儿去了………突然春玲大声喊起来，"不唱了，不唱了，赶快找牛吧!"我们也好像突然想起来，顾不上取掉头上的花环便满山架岭地跑着找起牛来。
      这坡下来上哪坡阳坡没有?怎么办?我和苹一起跑到阴坡找，突然看到了一块高梁地，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们，心便突、突地跳起来。啥时侯这里有一块高粱地，为什么赶早没发现。"快看，妞妞，那不是你家的牛?"我顺着苹手指的方向，看见我家的牛躺在高粱地边。我的头嗡的一下大起来，两条腿一下子软起来，巨大的恐惧铺天盖地袭来，当我跌跌撞撞地来到牛身边，却看见牛肚子胀得鼓鼓地，头无力地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晴无神地望着我。我一下子摊在地上，大声哭起来。萍说不能哭赶快找大人，这荒郊野外，到哪里找人?萍说那边有个羊馆我叫他过来看看。萍去了一会儿功夫，羊馆就过来了。羊馆说:-"用针给牛鼻子那里放放血。"这到哪里找针?羊馆就用身上带的水果刀，给牛放了血。然后说最好用醋灌灌，这时侯春玲新玲都跑过来了，说她们的牛都找到了还在阳坡吃草。萍说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和春玲到坡下有人家的地方找醋，说完她们拔腿向坡下跑去，我眼巴巴地看着牛，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在心里祈祷山神保护我家的牛没事，焦急地等着她们赶快找来醋。我懊悔极了，为什么不听妈的话?为什么不好好地放牛?为什么只知道疯耍?我跪在牛的身边，抚摸着牛黑亮的毛，心如刀绞，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牛身上。大约过了二、三个钟头，萍和春玲终于回来了，找来了大人帮忙灌了醋，但无济于事，牛落下了两滴浑浊的眼泪，永远闭上了眼晴。我哭哑了喉咙，也没有留住这头牛的命。这时候萍才猛然想起自家的牛，等在隔一道岭处找到她的牛，她的牛也早己经断了气。
    晕晕糊糊，  我不知道怎么回到了家，到家就大病了一场，烧的糊里糊涂，总看见我家的黑牛昂着头向我走来。妈一边照顾我，一边担心生产队会不愿意。这咋办?这是生产队正干活的牛，这咋给队里交代。老队长来了，一位慈祥的陈爷爷，对妈说:"别埋怨娃，把娃吓着了。"妈千道歉万道歉，队长说，"娃们小，队里不会怪娃的。"
       我在家躺了一星期，病好后我听妈说，那晚爷爷在空荡荡的牛圈里吸着旱烟袋坐了整整一夜。又说:"苹来看你好几次。"苹，我的闺蜜，危难之中，你只想着别人，跑来跑去，顾不上自家的牛，结果也吃了高粱苗，送了命。……唉，为什么没有放好牛，我好悔!那以后，我们家里人爷爷妈妈，老队长，队里人从没有一个人提起我放丢牛这件事，我知道他们是爱护我，但我不能愿谅自己，悔恨是我很长时间都情绪低落。
      那次惊吓，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敢放牛。我们家是看牛户，过了一年又分了一头新牛，每次放牛我都牵着，生怕有个闪失，并且牛肚子一大，我都会心惊肉跳。
      几十年过去了，这次教训，是我刻骨铭心。是我今后不管干什么事，干什么工作，都非常认真，恪尽职守，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的马虎粗心大意，生怕失职造成严重的后果。放牛这件事给了我一个严重的警告!
    (  直到现在，我还是弄不明白，牛吃了高粱苗为啥会肚胀?能撑死?是不是中毒，说有红蜘蛛，我剥开过高粱苗并没有发现什么红蜘蛛。我曾经上网查过，也查不出所以然，求答案!)

       作者:李淑娟，女。河南省洛阳市栾川县人。手机[phone]注册笔名:李小溪。栾川县作协会员。爱好:看书，写作，运动。邮编471512 工作单位:栾川县潭头镇交通希望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