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彦套海知青50年后返乡纪实

殷晓春

1968年9月，我们32名北京知青从首都来到内蒙哲里木盟科左中旗腰林毛都公社巴彦套海村插队。这个地方位于内蒙东部，东靠吉林四平，西接赤峰，南依沈阳阜新，北与吉林白城为邻。

这是通辽市（原哲盟）的地图。巴彦套海位于科左中旗中西部，是半农半牧区。

哲里木盟：蒙语为马鞍肚带，成吉思汗时期，这里专门生产和供应马鞍肚带。

科尔沁：蒙语为佩戴弓箭。

腰林毛都：蒙语为雄鹰落在树上。

巴彦套海：蒙语为富裕的河套。

我们来到了成吉思汗的故里，英雄驰骋的疆场！

50年后，2018年，我们选择了当初插队的那一天一9月16日从北京出发，4部车、16人，直奔巴彦套海。这是我们在京承高速太师屯服务区会合。人员左起：王伟、陈士范、李根宝、李中媛、陈士范夫人、李中媛妹妹李昕媛、卢淑贤、李锡平、陈国英、文重麟妹夫王钢、钮俊新夫人栾居艳、钮俊明弟弟钮俊新、殷晓春、文重麟、卢子棋、崔伟英（乌兰察布知青、摄影者）。

一入通辽，昔日村里的小学教师韩达古拉及李根宝的战友们就来迎接我们。

当晚，达古拉做东，在通辽“万益和”宴请我们，并请根宝战友及夫人作陪。左起：达古拉，达古拉先生韩国栋、根宝战友崔连成、崔连成夫人、根宝战友赵岱山夫人、赵岱山（原二队队长张桑杰外甥）。达古拉、崔连成即兴演唱了蒙族歌曲。

卢子棋代表知青发言，感谢达古拉的盛情款待！

思念

无论时光多么遥远，

难掩对你的深深思念，

轻轻唤一声“巴彦套海”，

似孩儿依偎在母亲臂弯……

知青回村啦！村里正在杀羊，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老乡们早早来到村委会门口，迎接我们的到来。

“你是黄铁钢？”

“我是吴岐山呀！”

村委会会议室坐满了人。

村支部书记王国晨宣布，北京知青50周年返乡欢迎会现在开始！第一项内容：双方做自我介绍。

黄呼日乐，继韩努拉之后的第二任村支书。老书记，祝您健康长寿！

曹达布哈，吴岐山的弟弟，其父是为一队做饭的曹单都日哈，已于上个世纪90年代去世。

美琪琪格，二队的，老妇联主任。

佟秀兰，王海峰之妻，海峰已于2010年因胃癌去世。

白凤英，二队队长白锁柱之女，王海龙之妻，王国晨之母。

一队赵青山的大女儿赵秀英，现居保康，专程回来看望我们，并给我们带来了礼物🎁。

秀英的发言是有发言稿的，足以见认真、重视的程度。是的，当年是你父亲把我们接到巴彦套海，今天他虽不在了，但你们还记得我们，让我们觉得心里暖！

包桂兰，一队的，小卖部七郎的妻妹，其父是车老板包色布格，其夫是朱留成，均已去世。

李八斤和夫人包色音琪琪格，八斤约75岁，琪琪格约72岁。

张白乙拉，我们的同龄人，一队队长张桑杰之子。桑杰队长已经去世。老队长，我们永远怀念您！

包布仁孟和，一队的，车老板，70多岁了，祝您健康！

还有很多，恕未能一一拍下。有些人没见到，但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如韩努拉，我们插队时的村支部书记，他已于1999年因鼻癌去世。白音木林，领我们一队知青干活的队长，仍健在，80多岁了，现居外地儿子家。我们一队敬爱的桑杰队长也已去世。愿生者健康、逝者安息！

还乡知青的下落:

中间的两位男士：高个儿的海峰已于2010年因胃癌去世。矮个儿的铁山也已于2002年因癌症去世。

女士们：一排的美蓉、秀兰、双月，二排的乌云琪琪格、梁金花均健在。同龄的伙伴，愿逝者安息，生者健康幸福！

知青代表卢子棋用蒙语向家乡的父老乡亲问好！他提到，有些知青因家事或身体情况不能回来，如这次活动的总策划李新中和二队的知青王秋林、金哲民等，他也代表这些知青对巴彦套海的父老乡亲表示问候！他深情地说，50年前，我们从首都北京来到这里，是一群十几岁不懂事的孩子，在乡亲们的关心帮助下逐渐成长。如今我们岁数大了，头发白了，但50年，我们从未忘记过巴彦套海！今天我们重返这里，是为了谢恩，感谢当年乡亲们对我们的关心爱护、培养教育！我们只有一个心愿，祝愿巴彦套海的明天更美好！

知青代表李中媛、陈士范发言。

梦幻已成真，未语泪先流。知青李根宝（右）向大家介绍，昔日插队的队友钮俊明已去世，这次他的弟弟钮俊新（左）携夫人代表哥哥来看望老乡。感人一幕，许多老乡、知青都留下了眼泪……

知青代表殷晓春、文重麟发表感言。

两位夫人合影留念。（陈士范夫人和八斤夫人包色音琪琪格）

村委会前一起合影。

村委会欢迎会的第二项内容一宴请。看到后面的红顶房子了吗？是这一带有名的农家乐，我们就在这里就餐。

地道的蒙餐：烤羊腿、酸奶炒米、烤牛肉……家乡的味道，我们的最爱！

原腰林毛都中学中教高级教师黄铁钢代表村委会致祝词。

黄老师那热情洋溢的讲话带我们重温了过去那激情燃烧的岁月，他充分肯定了知识青年在农村所做出的贡献和得到的历练，公正而客观。

在讲话的结尾，他特别提到已逝的知青彭海锋（彭江江）和钮俊明。（照片左为彭海锋，右边高个儿的为钮俊明，矮个儿的为其弟钮俊新，钮俊新这次与我们同回巴彦套海看望老乡）50年了，巴彦套海的老乡牵挂着每一个知青，这让我们分外感动。

八斤夫人包色音琪琪格即兴演唱，72岁老人的歌声依然洪亮悠扬。

知音相遇。八斤拉马头琴，陈士范拉小提琴。

来，一起合个影！

这个农家乐是黄呼日乐的小儿子黄少平开的，看，老板向大家敬酒啦！

变化

悠悠五十载，

沧海变桑田，

故地四处观，

心中多感慨。

50年前，殷晓春给家里的家书，记载了当时村里的情况：全村共125户人家，561人，除6户汉族外，全是蒙族。耕地4305亩，每年产粮70万斤。共有绵山羊400多只，大牲畜1150头。现在村里的情况: 共有222户人家，812人，耕地8357亩。各家各户共有720只羊，1200头牛。概括一句话: 村子大了，人口多了，耕地多了，牧业队撤销了，农机、牲畜都是个人所有了。

村子外观：健身器材篮球场，与北京的街区有什么区别？

感谢前内蒙省委书记王君组织开展的“十个全覆盖”，使家家户户告别了土坯房，住上了砖瓦房。想当年，卢子棋和钮俊明都是抹墙的好手，但如今，再不用怕雨水冲刷年年抹墙啦！

上图：2016年8月包桂兰的大儿子家。

中图：2018年9月包桂兰大儿子家的客厅。

下图：2018年9月包桂兰大儿子家的厨房。

包桂兰大儿子的住房是全村各家各户住房的缩影。

今日的水泥路（硬化路）代替了昔日的土路，下雨💦两脚泥的时代一去不复返啦！

村民家里的牛及牛舍，牛舍也是砖瓦的！

散养的鹅和农机。记得刚插队时，村里没有拖拉机也没脱粒机，脱苞米靠牛蹄子踩，踩得牛蹄子血花四溅……

院里种庄稼是这里的一大特色，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青点故址：这是原二队知青点住址。当时男生住西屋，女生住东屋，现为私人住宅。

昔日大队部，现为私人住宅。原正北是放农机的地方。门口我们挑水的那口井呢？早已废弃不用了。过去打井是8米深，出的是盐碱水，现在打井80米深，出的是可饮用水。村里2003年就安上了自来水。家家都有净水器。小卖部的七郎呢？看大队部的小个子德喜呢？斯人已去，令人伤感！

一队知青点故址。曹达布哈指着这堆土说：“这堆土还是你们知青房子的墙土！”半个世纪了，恍惚间！

28号地。离村2里地，上工得走40分钟。当年我们在这里铲过地、割过高粱。这块地当年以垅长而闻名，全长806米，是最让我们知青望而生畏的一块地。记得当年割高粱，一割八行，社员一天出一趟，我们个别男生创造过三天出一趟的记录。现在因退耕还草，垅长已改为400米，其它部分为草场。现在种的是苞米，种植、浇灌、除草、收割全部实现了机械化，面对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这是村里的一座家庙。

供奉的是宗喀巴，藏传黄教格鲁派创始人。

这个家庙是五台山的巴彦套海佛教人士韩青山（七郎儿子）所建。韩青山现年52岁，离家修行已三十余年。

村子附近的敖包。敖包，蒙语即“堆子”，辽阔草原人工造出的标志物。还记得那首“敖包相会”吗？注意：敖包可不是蒙古包！这个敖包的基石和经幡架均为韩青山所建。这是全科左中旗第二大敖包，第一大敖包在敖本台。

一天的活动就要结束了，要跟巴彦套海说byebye了，来，再在嘎查（蒙语村）前留个影！

晚上，村委会送我们到腰林毛都镇并请我们吃晚餐。左一为知青代表卢子棋，左二为村支部书记王国晨，右一为大队会计张金玉，右二为村长包长寿。国晨书记还即兴演唱了蒙文民歌“打瓜甜，不如母亲的乳汁甜”，是的，千好万好，不如巴彦套海故乡好！

翌日清晨，黄铁钢老师请我们在腰林毛都镇吃蒙古早餐，并请来原腰林毛都中学总务主任韩哈斯巴根作陪。韩哈斯巴根曾在巴彦套海扶贫助学，他向我们介绍了一些巴彦套海的情况。现在，在巴彦套海发展畜牧业比单纯种粮食附加值要高。我们插队时，一头牛才卖100多元，现在卖15000-16000元，一只羊过去卖5-10元，现在卖1500元左右。我们不是看到许多农家院在院里种植苞米吗？这些家不是为收粮食，而是为收秫秸秆一那是牛的饲料。饲料分青储和黄储，黄储是把秫秸秆放饲料池子里发酵，变成酒糟样饲料。因为是纯天然饲料，没有任何添加剂，巴彦套海的牛肉质地纯、口感好。联想起国晨书记介绍的目前村委会的主要工作就是精准扶贫，包括帮贫困户买牛、建牛舍、建饲料池子，我们恍然大悟。

韩哈斯巴根还介绍，距离巴彦套海60里地的舍伯吐有个成峰牲畜交易市场，后来我们了解到，这里每月逢1、4、7下午，2、5、8上午为集市，每集牛、马、驴、羊上市量达20000余头，成交量达10000余头，是全国乃至亚洲最大的牲畜交易基地。依托这个市场，养牲畜的销路应该比较顺畅。

希望

辽阔的科尔沁草原，

是雄鹰展翅的地方，

雄鹰停落在哪里，

会给哪里带去吉祥。

热心的韩哈斯巴根帮助我们联系去与腰林毛都中心小学毗邻的腰力毛都中心幼儿园参观，美女园长孟根花在园门口迎接我们。

小朋友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向我们献哈达。

“小姑娘，你为啥梨花带雨呀？”

“只因没献上哈达（都有了）”

着民族服装的小朋友

孩子王

双胞胎

和小朋友们一起参加升旗仪式

孟园长带领我们参观。这是一类甲级幼儿园，1个汉族班，5个蒙族班，120个孩子，18位老师。

小朋友的寝室

小朋友的教室

印有蒙文谚语的窗帘

走廊

蒙文班教室。墙上挂着成吉思汗的画像！

孩子菜谱

收费标准（日托）

和老师们一起合唱<上学歌>和<我爱北京天安门>，又找回了童真！

在活动室与孟园长合影，后面的大屏是领导视察工作后对她们的奖励！

腰林毛都中心小学的logo与腰林毛都镇的logo如出一辙，都是一只展翅的雄鹰，切合了腰林毛都的蒙文含义“雄鹰落在树上”。希望雄鹰能给这块土地带来吉祥，希望腰林毛都的孩子们能茁壮成长！

这是腰林毛都镇的logo，韩哈斯巴根告诉我们，这个地标式的建筑，是花了300万人民币建造的。

感言：

是雄鹰总要腾飞，腰林毛都、巴彦套海充满希望。希望不仅寄托在孩子们身上，也寄托在巴彦套海的领导班子和全体村民身上。巴彦套海这套班子已经连任三届历时九年，稳定、年轻、团结、实干、守信。村支部书记王国晨42岁，村长包长寿37岁，大队会计张金玉42岁。2016年我曾回过巴彦套海，当时国晨书记正带领村民盖房，他告诉我，还要修路、绿化，他让我两年后再来，并说村子一定更美好！两年后我如约而至，他也承兑诺言，让我看到了一个更美好的巴彦套海！这里的百姓淳朴善良，50年始终未变。蒙族人大都信仰藏传佛教或萨满教，他们崇拜自然、敬畏神明，坏事从不敢干。这里养的牲畜绝对吃的都是天然饲料，有添加剂的精饲料乡亲们不习惯甚至也舍不得花钱买，所有的牲畜都是循自然规律养成。另外，这里有一定的天时地利，50年来，耕地不断扩大，农作物的种植和牲畜饲料的供应是有保障的。离这里60里地的舍伯吐有亚洲最大的成峰牲畜交易中心，牲畜交易方便，物流畅通。我们对巴彦套海充满希望，坚信巴彦套海总有一天会像雄鹰一样腾飞，展翅翱翔！

通辽知青雕塑“科尔沁知青之恋”。这是每个还乡的知青必到的地方。在雕塑前合影留念，给此次出行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再见了，通辽！再见了，巴彦套海！希望大家保重，身体健康！祝愿巴彦套海的明天更美好！巴彦套海，以后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