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题记。
统筹校对/多多
摄影/水木周庄<br></h3> <h3>死扣(续.4)
周六早上,电话里传来一个鼻音很重的女生的声音,“喂,我找柳总。”话音有几分调侃和玩皮。
“你好,我是南大经济学院柳宝平,请问,有事吗?”
“你好,我们学院毕业班同学有十几台电脑要处理,请问你能出多少价?”
“价钱好说。学姐,学姐,怎么联系你,喂,喂,我马上去。”我猴急猴急地央求对方。
电话那头忍不住笑出了声。原来是三姐这鬼丫头在作怪。
“大清早就忽悠人,对你弟弟尊重点行不行啊?”三姐却笑得更开心了。我忍不住被她感染了,抿着嘴笑了笑,无奈地摇着头,挂了电话。
三姐在我的眼里,总感觉她的一双大眼睛里透视出女孩的聪慧能干而又不乏几分野性和乖巧。一阵电话寒暄后,她要我在学校里等她,她说她马上就到。
那天安安也约了我,本来讲好去牵牛山景区玩的。我只好要安安等三姐来了后再讲。正好将安安介绍给三姐认识。
三姐一阵风式地来了,两手都拎着大包小袋的。这是三姐第一次见安安,出于礼貌,她只是笑了笑,算是认识了。
“她叫赵安安,南大机电学院的才女。”我向三姐介绍了安安。安安礼貌地向三姐示意,习惯性地伸出了手,却又缩了回来。
三姐两手提着手袋,尴尬地耸了耸肩。“柳宝平,我每次见你,你好象都要讲一下赵安安小姐,今天一见,果然不俗。我们家宝平真有眼力,也长大了哦。”三姐刻意的似笑非笑。拉着我执意要我陪她在学校里先转一圈。在她的眼里,俨然没有安安的存在。
我笑着对三姐说:“我们来省城快二年了吧,从未登临过云鹤楼。不如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云鹤楼,感受一下王之涣的‘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那种登高远眺的境界。”
“少拽文了,先去你宿舍。”三姐命令式地口气。安安只好要我好好地陪陪三姐。
“宝平,你陪三姐吧,我去图书馆查下资料。”她与三姐拜了拜手,礼貌地离开了。
宿舍里只剩下三姐和我了。那天三姐有讲不完的话。她说她带来了好多吃的喝的。
“宝平,我给你买了双鞋,你来试下。”三姐一边拿鞋一边非要我穿给她看看。
“三姐,你发财了?你打劫了?哪来这么多钱?”我不知是感激还是惊讶。
“这是老爸老妈给我的零花钱,还有你柳总每月施舍我的呀,怎么啦?”三姐象是自问又象是反问。三姐的调皮和任性我是知道的。
“姐,你怎么能这样呢?爸妈的钱多不容易啊,他们是让我们来读书的,又不是让我们来享受的。我给你钱,是让你自己花的。”我那天有点生气,讲她不该花那么多钱,为我买双名牌鞋。我无视了三姐要我试鞋的请求。
长这大,还从未见过三姐那天对我发那么大的火。她拿起鞋就朝窗户口走去。一手推着窗户,另一只手拿起鞋,口里还不断地重复着:“你不要,你不要?我就扔了。扔了,就都结束了。”<br></h3> <h3>她一手举起鞋,一手拖开窗前的凳子;我见她真的要扔,急忙抢先想拉住她。“三姐,你,你今天是疯了吧?”我说着就冲了过去。
“我就是疯了,我疯了你不就清静了吗?”说完,她就势推开我。
她真的要发颠了,我就势抱住了她。她向后一仰,失去了重心,就倒在了我的身上。
那一刻,我看到了三姐眼眶里闪着泪花儿,苦涩的泪水顺着眼角滑了下来,脸上出现一道道泪痕。她手里抓着鞋,举得老高,看那架势,她要打我这个她一向呵护的亲弟弟了。
我看着三姐说:“姐,你是我亲姐呀,你从未打过我,你真想打,你就打我几下吧,只要姐解恨。”说完,我闭上眼睛示意让她来打。
“宝平,我不,从来,不,不打了……”三姐断断续续,欲言又止。那高高举起的鞋,从手心中滑落在了地上。她双手紧紧地搂住了我。此时,我已感受到三姐的脸紧紧地贴着我的脸上了。我正准备责问她时,却看见了她的泪水流到了我的面颊上。
“宝平,我想家,我想妈妈了。妈妈,妈——,呜,呜,啊,呜呜——”
“你真是个疯女人。”我内心挤出一句话。我从未见过三姐这样伤心地哭过。那天她放声地哭了。哭得是那样地委屈和坦荡。
“宝平,我不是个好姐姐,我不该对你这样任性和发火,宝平——,好弟弟,我想对你说,可是,我好委曲,”她好似在倾诉,又象是在发烧后或醉酒后说的胡话。她不断地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对我倾诉着。
“三姐,怎么了,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啦,我不怪你啦。不就是几百块一双的鞋吗?我穿,我穿行了吧。”说完,我伸手去捡鞋。
三姐拽着我的胳膊,仿佛有话讲,又什么都没讲,她一直哽咽着,忍受着。她始终没有再讲什么了。象个在酣睡中的孩子搂着我,仿佛想就此强迫自己睡上一觉。我看着三姐的样子,一股自责之情从胸口涌了上来。小时候她总是那么天真调皮又搞笑,只要我不开心,总象大姐姐般地为我做这干那,直到我笑了为止。三姐有时也象男孩子一样,记得有一次,她为我去抓知了,不小心从苦楝树上滑了下来,可她一声不哼,手里还紧紧地抓着知了。仿佛她抓的不是知了,而是天上的星星和快乐。
我欠了欠身体,扬手抽了几张纸巾,拭去三姐的泪。慢慢地一个轻转身,将她拉了起来,扶着她坐在了板床沿。又给她倒了杯水,我第一次象个哥哥对妺妺那样去哄她呵她。她接过茶杯时,我冷不丁给她行了一个调皮的鞠躬礼:“三姐,请你原谅小弟的不是。”她见我那么滑稽而认真,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我与她对视而坐,我想把我心中的不解告诉三姐。她呷了口茶,望着我,左手轻轻抬起,理了理前额的长发。“宝平,你放心,姐真的很好。你去陪安安去吧。”说完起身就要走。
“三姐,不吃了饭再走吗?”我央求着三姐,却又提醒了她。她从包里拿出了几袋我最想吃的精武鸭脖和周黑鸭鸭翅、锁骨什么的。她象个魔术师,什么啤酒呀,什么烧烤呀等等,几乎堆放了一桌子。
她什么话也沒说就走了,她象风一样悄悄地走来,又如风一样悄悄地离去。
我急忙追随而去,听到的只是她下楼梯时,沉重而有节奏的脚步声。那“咚,咚,咚”的响声,步步踩踏在我的心里。<br></h3> <h3>“哎呦——,”三姐大叫一声,楼道传来一阵瓶瓶罐罐的滚动声。
“对不起,对不起。”楼下传来郝一丰的声音。
“你这人怎么这么冒冒失失走路?”三姐正要发怒,我忙赶了下去。
“姐,三姐,他是我同学,也是我好哥们,郝一丰。我跟你讲过的。”郝一丰见我解围,急忙转身,对三姐讲了好多个对不起。
“一个对不起就完了?没见我脚被你崴伤了?”三姐得理不饶人,“还说是好哥们,就你?”三姐见楼道上一地的易拉罐饮料和啤酒,眠着小嘴,阴转多云地暗笑道。“你叫郝一丰?本小姐看我弟弟面子,今天饶你一次。”说着正要走,她迈开脚,没等落地,踝关节却纠心地痛,她试了试,一蹦一跳地走了几步,只好扶着墙站着。
“先回寝室休息会吧。”我扶着三姐往宿舍走,郝一丰连忙收拾地上的七七八八,紧跟在后面。
只见郝一丰连忙抢在前面,给三姐端来一个凳子,用手拭了拭凳面上灰尘,很客气地示意三姐坐下。
三姐并未坐下,只是默默地盯着郝一丰,心里不停地想着治他的法子。郝一丰,看本姑娘怎么收拾你。“三姐,我可以叫你三姐吗?宝平常提到你,今天见到了真神了,果然是师大出了名的小青蛇校花。”一丰也是人精,尽挑好话讲。
“少来,少拍,本姑娘不吃这套。要想本姑娘原谅你,至少答应一件事。”三姐连珠式的话,让郝一丰退无可退。
“三姐大量,别说一件,十件百件一丰甘愿遵命。”说完,又请三姐落坐。
三姐看了我一眼,拽了拽,坐了下来。她指着桌上的啤酒,对郝一丰说,“这上面有十罐酒,你喝了,我就原谅你。”三姐淡然地指着桌上。<br></h3> <h3>郝一丰愣了下,才缓过神来,释然地拿起啤酒罐,巴啦一下拉环,正要喝,只听三姐又说,“一罐一口饮,你行吗?”
“行,行,行。一丰遵命。不过,我若喝完了?三姐可否答应一丰一个条件?”</h3><h3>“别瞪鼻子上脸了,你喝完了才有资格向姑奶奶讲条件。”三姐拿起一罐酒把玩着。</h3><h3>只见郝一丰咕噜咕噜地对着罐口吹了起来。三姐在一旁呵呵地坏笑着。
一罐,二罐,三罐,四罐...郝一丰被啤酒呛了一口,憋红了脸,咳嗽了几下,又继续喝了另一半。
我忙拦着一丰,想替他解围。“三姐,你别闹了,一丰他不会喝酒的。再闹下去,他会醉的。”
“宝平,我,我能行。”一丰打着酒嗝,舌头有点儿发颤。“今天,我,我见到师大的校花了。醉了,醉了也高兴。”说完又“巴拉”一下拉了一罐,他深呼吸了一下,“咕噜,咕噜,咕噜”地又干了一罐。只见他满脸通红,将易拉罐扬了扬,做了个倒立状;右手将易拉罐捏得变了形,左手在桌上找另一罐。这时,只见三姐拨开了一丰的手说“你才喝了七罐,人就怂了。认个输,叫姐一声姑奶奶,今天这事就算打勾了。”
“不,不行,你是师大校花,我也是南大的校叶。谁说我一丰不行?我喝,我喝。”
三姐一急,于是,拿了一罐酒,对着另一罐酒碰了碰。“那本姑娘随了你了,我陪你喝一罐吧”一丰见状,精神一振,人清醒了一大半。三姐又拿了一罐酒,抛给了我。</h3><h3>“今天也叫随个緣吧,那,那,我们仨,一起干!”说完一丰“咕噜咕噜”地干了。“宝平,本来想今天周末请你喝点酒的,几次想你带我见你三姐,不巧碰到,三姐,三姐来了,正好我有一件事对你说。”说着,说着,一丰看了看三姐,心里一热,他哭了起来。他哭着,说着。“我终于见到小青蛇了,我好开心,好,开心——”
一丰为什么哭?一丰有什么话要说?我与三姐都不知。也许被酒精麻醉了的人,偶尔会进入一种自恋的状态吧。
我把三姐扶下楼,帮她叫了辆滴滴。三姐临走,朝楼上瞅了瞅,似乎有话要说,可她终于未说出口。我知道她是担心郝一丰。
三姐从车上对我挥了挥手,车后留下一阵气浪,气浪卷起扬尘,随车而去。嘀嘀在都市里,渐行渐远,慢慢地被车流人流的喧闹声所淹没……
2018.9.25.初稿于汉.金雅居。
</h3><h3>(待续)</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