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军装的女车工们(连队生活轶事)

李洪瑞

<h3><b>上世纪60年代末,遵照毛主席的“五七” 指示,一批刚入伍的女兵成为穿军装的工人,那是部队女兵生活中的一朵浪花……</b></h3><h3><b><br></b></h3><h3><b> —— 题 记</b></h3> <h3>1966年5月7日,毛泽东主席对军委总后勤部《关于进一步搞好部队农副业生产的报告》作了批示(简称《五七指示》):“人民解放军应该是一个大学校。这个大学校,要学政治,学军事,学文化,又能从事农副业生产,又能办一些中小工厂……”</h3><h3></h3> <h3>为了满足军区部队农业生产需要,遵照毛主席的《五七指示》,济南军区后勤部在位于山东省新汶县城十几里的荒土地上,建起了济南军区五七农药厂。第一批建设者们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建起了大部分营房、厂房。一条通往厂区的火车道,彰显了它与众不同的大气魄!</h3><span style="font-size: 17px;"></span> <h3>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兵来到的不是机关大院,而是一座远离城镇,时常散发着氯气味道的农药厂。天天与敌敌畏、敌百虫相伴,多令人恐惧啊!我们不是像一般女兵那样从事医疗和通讯等工作,而是和男兵一样,分配到机修连,工作在修理车间里,干得是车工、电工和焊工等,是穿军装的工人,我就是车工中的一员。</h3><h3><br></h3><h3>尽管如此,对绿军装的憧憬成为了现实,很知足,满怀着欣喜和希望。<br></h3> <h3><b>  01 机修连就是我们的家</b></h3><h3><b> 02 机修连四班的战友们</b></h3><h3><b> 03 我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b></h3><h3><b> 04 裁缝掉了剪子光剩“吃”了</b></h3><h3><b> 05 挠头皮的“二班岗”</b></h3><h3><b> 06 菜地里不准抹“香香 ”</b></h3><h3><b> 07 猪圈厕所里的那些事<br></b></h3><h3><b> 08 抢不着的大扫帚</b></h3><h3><b> 09 卫生带不见了</b></h3><h3><b> 10 半夜抢看革命样板戏</b></h3><h3></h3> <h3> <b>01 机修连就是我们的家</b></h3> <h3>肥大的六五式绿军装,两个小辫子,素面朝天、清纯无任何修饰,是那个年代女兵形象的标配。看看我这张新兵第一照,是不是很有代表性?胸前的毛主席像章是那个时代不可磨灭的印迹。</h3><h3></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入伍第一张照片</h3> <h3>参军到部队,机修连就是我们的家。连队营房是清一色坐北朝南的红砖大瓦房,房间比较大,可以住十五六个人,设有两个出入门,地面是干打垒的黄土地。 房前有一排水泥池子是洗刷用的,冬季水管包着厚厚的草绳子,还得保持长流水防冻。一根固定好的铁丝绳就是我们的晒衣场。</h3><h3></h3><h3></h3> <h3>以宿舍为中心,连队食堂位于营区西北角,北面是一片绿油油的菜地,厕所和猪圈位于东北角。宿舍前面就是一连的宿舍。正南方向是主厂区,有生产车间、大礼堂、卫生所、澡堂和服务社,厂领导机关办公也在那里。</h3><h3></h3><h3></h3> <h3>机修连是标准的连队建制,属于男女兵混编连队。编有4个排,钳工排、电工排、车工排和电焊、钣金工排。每排设3个班, 共100余人(时有进出)。有车工班、焊工班、白铁工班、电工班还有钳工班等,当然还少不了炊事班。女兵分散在除了钳工班和炊事班以外的班排里。</h3><h3></h3> <h3>铺板,俩人一对,用红砖垛子支撑,这就是我们的床。铺板上配有稻草垫,铺上发的白褥子、白布单、白毛巾(当枕巾),还有白布包袱皮裹着一套内衣裤兼做枕头(也被称作“战备包”,打背包时必须带着),这就是女兵们一套完整的床上用品。我们的内务十分标准,也是豆腐块的被子,军大衣叠的方方正正(可惜没有照片)。</h3><h3><br></h3><h3>记得有一次发高烧在铺上休息,忽然说上级来检查内务卫生,不顾烧得满脸通红、头晕眼花,爬起来就整理被子……集体荣誉至高无上!<br></h3><h3><br></h3><h3>被子不像现在配发被套,一个冬天过去,尽管用长毛巾缝了被头,还是会有些油光,每年要自己拆洗一两次。对于十几岁的女兵来说,从来没干过,有点难,学呗!毛主席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我们比着葫芦画瓢,很快就上手了。<br></h3> <p>我们的第一任连长是1944年入伍的老干部,身材肥硕,但当会操喊口令时,一招一式都是标准的军人姿态,军事素养好。指导员是1959年入伍的老同志,战士们的思想脉搏和动向向来摸得很准。第一任排长是1966年入伍的赤红脸胶东大汉,十分直率豪爽。</p> <p>上排:李新民 董世玲 高祁英</p><p>二排:王鲁青 李洪瑞 陈建立 杜志华</p><p>前排: 樊明奎 徐学星 陈庆合</p> <p> <b> 02 机修连四班的战友们</b></p><p><br></p><p>四班就是我所在的车工班。四班第一任班长杨道兴,是1965年入伍的老战士,相处时间不太长,他就退伍了。他总是亲切地称呼我“洪瑞”,让我心里暖暖的。给我最深刻的记忆是他退伍前很遗憾地说,“入伍时没发领章帽徽就离家了,当兵4年从未回过家(规定服役最后一年才能探家),家里穷也没人来看我,现在复员又摘去了领章帽徽,家里人都没见过我穿军装是什么样……”听了令人好心酸。唉!那时退伍不像现在,物质条件差,都缺钱,似乎不近人情,连个合影都没有,一别就成了永远。这张合影都是我们相处最久的战友。后来,有数个女战友因工作需要先后调出四班,耿军、丛力军、王庆梅、丛秀云……</p><p><br></p><p>第二任班长樊明奎,他和我们同年入伍,是战士里的佼佼者,工作学习都很努力。他有点儿罗圈腿,队列训练时一本正经喊口令,他越严肃认真嘴就越歪,惹人发笑!每次都得强忍着。</p><p><br></p><p>副班长杜志华,虽然是干部子女,但很朴实,干活舍得卖力气,待人特别亲切,像个大姐姐。战友陈建立和我是“一对红”,互帮互学;还是祖孙,呵呵,在《红灯记》选场的演出中,我俩分饰李铁梅和李奶奶。王鲁青长我们几岁,很谦逊,一说话就脸红,工作扎扎实实,经常给我们指点。董世玲年纪最小,白白胖胖的婴儿肥,根据她的名字谐音我们给她起了个外号叫“董司令”,她脾气好,欣然接受了。哈哈!我和高祁英年纪相仿,天天形影不离。</p><p><br></p><p>男战友徐学星,又高又壮,记得他是烟台下乡知青,年纪最大,从泗水县的工厂入伍(估计当兵可以曲线回烟台)。他和言语不多、勤劳能干的陈庆合,都是我们的好兄长。</p><p><br></p><p>后来,职工李新民也成了我们的新战友。</p><p><br></p><p>大家相互以诚相待,既有分寸又亲如兄弟姐妹。也许应了那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在记忆中从来没发生过口角。</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副班长杜志华</h3> <h3><font color="#010101"><p style="text-align: center;">杜志华在车间工作照</h3></font></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李洪瑞 陈建立</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李洪瑞 高祁英</h3> <h3><b>  03 我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b></h3><h3><br></h3><h3>我最亲密的伙伴不是哪个人,而是一杆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虽然当了穿军装的工人,但我们首先还是一个兵。枪是士兵的武器,我们当然也不例外。那时我只有15岁,一米六出头,身材轻盈,耐力好,干什么也不觉累,是第一批配发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和50发子弹)的女兵之一。</h3><h3><br></h3><h3>淡黄色的木枪托,黑亮亮的枪管、明晃晃的刺刀,没有触摸过它,一定有几分敬畏。而在我看来,它是那么可爱,亲切,是好伙伴,我时时刻刻都惦记着它 。</h3><h3></h3> <h3>  </h3><h3></h3><h3></h3> <h3>看电影要背着枪,会操要背着它,野营拉练更是离不开它。每个星期还要常规擦枪一次,大卸八块,擦枪膛、子弹,上油防生锈……木质的枪架就在宿舍两头,十几支步枪一溜排开。那是真枪实弹啊!想象不出若是现在遇上歹徒偷枪、夺枪,那会是多么惊险,多么可怕的场景?!</h3><h3><br></h3><h3>擦枪时,很容易联想起电影《上甘岭》那首插曲的歌词,“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有猎枪”!真有几分自豪感!<br></h3> <h3>那是个物资匮乏,崇尚艰苦奋斗的年代,我们的津贴只有6.75元。战友们都以节约为荣,一个月除了牙膏肥皂卫生纸和邮票之类,一般就不花钱了,一个月最多剩5元。</h3><h3><br></h3><h3>照相是很奢侈的事。驻地离县城比较远,曾记得去一次照相馆,需要排队延铁路线步行一小时。纪律还规定星期天只能允许三分之一的战友外出。相机连队没有,个人也没有,只能去县城拍几张有限的照片。和半自动步枪将近两年的相互陪伴,没有拍过照,成了一生很大的遗憾!</h3> <h3>  <b>04 裁缝掉了剪子光剩“吃”了</b></h3><h3><b><br></b></h3><h3>当兵第一年,不知为什么总忘不了吃,每天不到饭点就饿了,像个饿死鬼。<br></h3><h3><br></h3><h3>吃饭哨音一响,立即列队唱毛主席语录歌,这是饭前必修课。文革时期的形式主义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h3><h3><br></h3><h3>没有食堂,没有饭桌,全班一人一个马扎子围坐在我们宿舍里,绿花搪瓷碗从白毛巾缝制的布袋里掏出来放在地上,值日的负责分饭,大家狼吞虎咽地就吃起来了。想来男战友有点亏,性别也不是多分的理由,干活可要一个顶俩,真对不住他们。</h3><h3><br></h3><h3>现在的士兵伙食费高高的,炊事班都有等级厨师,自助餐形式何其自在?!鸡蛋早就吃腻了,真是该知足了。<br></h3><h3></h3><h3></h3> <h3>有些往事早已随风飘散,但老战友王华(我小学的同班男同学)却是记忆犹新。他回忆说:“15岁入伍后(入伍晚几个月)分到炊事班,感觉心里很憋屈,闷闷不乐,还是你代表团支部去开导我,让我安心工作。”没想到我这老团员还发挥了一点骨干作用呢。<br></h3><h3><br></h3><h3>炊事员都没怎么培训过,多半都是山东农村入伍的,让我们尝尽了庄户饭的味道。<br></h3><h3><br></h3><h3>早饭总是黏黏糊糊偶尔夹生的大米饭。我猜想可能是计划经济时期,军粮大米配比少,只能早上吃,北方农村兵也不会做米饭。很不习惯,早上佐以常规的大葱段鸡蛋汤(估计10个人能摊上1个鸡蛋),还有自己腌制的白菜疙瘩和胡萝卜。<br></h3><h3><br></h3><h3>有好事儿的战友曾掀开咸菜缸看过,满眼的卷心菜疙瘩、芹菜根、青罗卜腚、白菜疙瘩、黄瓜把,全是青菜的下脚料!炊事班把它们变废为宝,腌制发酵后又是每餐不可缺的一道菜。<br></h3><h3><br></h3><h3>午餐是馒头,一个二两半,经常吃的菜是土豆炖芸豆,炖大白菜和萝卜,夏季还有用面制成棋子块(有假冒肉片的嫌疑)炸制后,与老西葫芦片同炒,能吃一夏天。<br></h3><h3><br></h3><h3>晚餐雷打不动是窝窝头,里面掺有剩大米饭,咸菜和玉米面粥……<br></h3> <h3>我们连炊事班也有拿手的主食,一是猪肉煮熟切丁配上韭菜的大包子,不知是谁家乡的风味,特别好吃!一闻到味道就要流口水。一连男战友宿舍跟我们是前后排,也很羡慕我们的包子却吃不到,数量太有限了。至今仍然很怀念。</h3><h3></h3> <h3>二是一个肉丸的饺子!平时吃肉不多,可拌饺子馅时炊事班不含糊,真舍得!虽然很少吃,包饺子的过程却是终生难忘。</h3><h3><br></h3><h3>没有盛饺子的器具,掀开铺板,铺上报纸就搞定。一个班为单位,从食堂领来饺子馅和面,各显神通就包起来。副班长耿军(第一任)老家是山东胶东地区的,挤出来的大馅饺子的确像样,我跟母亲学得是月牙形饺子,虽然包的很熟练但不受待见,说馅太小被迫改了,也成胶东风格了。</h3><h3><br></h3><h3>下饺子要抢第一锅,免得汤稠饺子烂。不等包完,男战友就抬起铺板跑步前进,抢在先了吃饺子,大家都笑逐颜开!吃不完时,用热水泡泡晚饭接着吃。<br></h3><h3><br></h3><h3>热汤面是很普通的家常饭,在连队来说吃它是奢望。有时候,也盼着发烧生病,生病了可以理所当然地躺在铺上休息,最美的事是可以吃到食堂做的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宽宽的清汤,飘着绿绿的葱花,黄白相间的荷包蛋(记忆中平时没吃过整个的鸡蛋),夏季还有几片鲜红的西红柿或者嫩黄瓜丝,香油的气味慢慢散开时沁人肺腑。吃上一口,病好像就好了一半!<br></h3> <h3>连队里共有5个姓李的战友,李吉德、李志国……都比较能吃,不知是哪个“讨厌的家伙”把我也排上了!我一般午餐都是半斤馒头,若是大包子就吃5个。最高记录是节日一顿饭吃了7两多馒头,外加半只烧鸡!星期天、节假日吃两顿饭,真难熬!到了下午三点以后,饿得肚子咕咕叫,只好躺在铺上等着四点钟开饭。后来胃痛了,才控制自己不敢多吃了。</h3> <h3>当时的伙食标准是0.45元/天。炊事班为节约成本,都是买煤矸石来烧。我们能吃也能干,星期天不休息,抢着去砸煤矸石备用,脸上鼻孔里都是黑煤烟子,没有人在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和姑娘,做熟吃饱就不错了,改善生活太难了!</h3><h3><br></h3><h3>现在想想那时长身体的确能吃,还有点儿馋。吃窝头时勉强吃一个。不过,能吃就是不一样,一年后我长高了5公分!</h3> <h3> <b> 05 挠头皮的“二班岗”</b></h3><h3><br></h3><h3>站岗是军人最基本的工作职能,没有哪个基层单位士兵不站岗的。排班很有规律,一个星期总要有一班,女兵两个人同站一班。如果中间有人因故不能站岗了,那就转得更快了。<br></h3><h3><br></h3><h3>据说,这里建国前是国民党的模范区,社情比较复杂,半夜站岗偶尔还可以看到腾空而起的信号弹,有点儿可怕!来来回回把连队营区转了两圈了,去看看窗台上的小闹钟,怎么才过了一刻钟?这两个小时真难熬!</h3><h3><br></h3><h3>夏天的夜晚,躺在密不透风的棉蚊帐里热得难以入睡。刚睡着了,就被战友推醒了,“站岗不站二班岗”,难受啊!</h3><h3><br></h3><h3>冬天站岗更觉得苦不堪言。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急忙穿上冰凉的棉衣和大衣,还要背子弹带,扛步枪,迷迷瞪瞪地就跑出去,在营区里溜来溜去,生怕自己的哨位出问题。夜间零下一二十度,在雪地里穿着布棉鞋也不管用,冻得直跺脚。好容易熬到下岗了,蹑手蹑脚回到宿舍。炉子早就灭了,用热水瓶里那点儿水,把冰冷的脚放进去泡泡,没觉得暖和,反倒是有麻麻的感觉。立刻脱衣钻进被窝,怎么也热乎不起来。刚觉得暖和一点儿,起床号就响了,还得出操……<br></h3><h3><br></h3><h3>除了去车间工作,我和陈建立经常要参加厂宣传队外出演出。晚上演出归来时,掌声过后的兴奋还挂在脸上。若接着上岗还好,就怕躺下睡着了再起来,真折腾人!那时,我们排练《红灯记》选场正紧,夜间叫岗的战友轻声叫陈建立起床接岗,睡梦中的她还在戏里,以为是(红灯记里)卖木梳的来了,就拖着李奶奶的长腔说台词:“谁呀?”“快起来,接岗了!”她这才猛醒,意识到是真得要起床了。早上这事一传出去,大家都笑坏了!</h3><h3><br></h3><h3>连长规定了演出回来晚了,可以不上岗。谁好意思呢,你有特殊情况她也有,都不站岗谁来站?战友们日间工作也很辛苦,况且对我们这些有点儿小风光的女兵或许还有点儿嫉妒呢。不能留话把,我们都咬牙挺着不叫苦。</h3> <h3>最后一班岗下岗时,天就要亮了。偶尔发现菜地周围有散落的西红柿蒂和黄瓜把,偷吃!这是谁干的?没有人追究,也没有人承认,都心知肚明。我们女兵可没这个胆量。</h3> <h3>  <b>06 菜地里不准抹“香香 ”</b></h3><h3><br></h3><h3>营房北面一大片菜地,那是我们自己种植管理的。除了去车间工作,也要经常出公差去菜地劳动。菜地是我们的菜篮子,要靠它来补充伙食费的不足。所以,我们都十分重视劳动生产。</h3><h3><br></h3><h3>记得菜地里最常见的品种是西红柿、茄子、辣椒和黄瓜,也种过大白菜。男战友里有不少人来自农村,非常懂得种菜技术。种黄瓜,别的没记住,就记住要去地里劳动不能抹擦脸油,香气会让黄瓜花枯萎,不结黄瓜。到现在也没明白,这有什么道理。西红柿需要打叉,每次我都不舍得把小嫩芽打掉,但是不打叉又长不出大西红柿,只好忍痛割爱了。<br></h3><h3></h3> <h3>战友秦宏伟 杨文广 李志国 董保田 滕 鲁在菜地里</h3> <h3> <b> 07 猪圈厕所里的那些事</b></h3><h3><br></h3><h3>连队有一个猪圈,靠近厕所,里面养了几头大肥猪。每到年前就要杀一头猪用来改善生活。</h3><h3><br></h3><h3>杀猪可是个技术活,我们女兵靠不上边,只有在旁边观望。大猪被困住手脚,经过放血、吹气,让它的身体鼓起来,再刮猪毛……那时没有冰箱,杀了猪的那一段时间,吃肉就比较多了。</h3><h3><br></h3><h3>猪圈管理主要由炊事班负责。记得那是夏季的一个中午,天气很热。我午休躺在铺上,睡了一会儿醒来了,忽然发现怎么宿舍没人了?急忙爬起来一看,宿舍里好几个战友都在猪圈里呢。立即参与进去,光着脚踩在猪屎尿里,臭气熏天,先用铁锨把猪粪清理干净,后转运存放沤肥,干了一个多小时。回来后麻烦了!怎么洗脚也没用,一两天过去了,脚丫还残留有猪屎味儿,又好气又好笑,我这脚是要变猪蹄了吗?!</h3><h3></h3><h3></h3> <h3>厕所是半开放的旱厕,定期要清理制作肥料。抬粪水的桶是那种空汽油桶,桶高有一米左右,直径有五六十公分,我和高祁英俩人,白布衬衣扎在军裤里,体重不过百,腰大概一尺八九,抬着大桶摇摇晃晃地走,时有粪水外溅,腰都快累折了……若是父母见了,不知会有多心疼呢。</h3><h3><br></h3><h3>回想起来,十几岁的女孩,那时不知哪里来得那么大力气?中午又是一顿大吃!这些粗活,真消耗了我们不少能量,怎么吃也长不上肉来。<br></h3> <h3> <b> 08 抢不着的大扫帚</b></h3><h3><br></h3><h3>大扫帚可是个宝!除了正常工作学习,业余时间都是想着怎么为大家、为连队做好事。厨房总有人去帮厨;厕所总有人去打扫;一不留神营区院子就被别的战友打扫干净了。</h3><h3><br></h3><h3>在那个以雷锋、王杰为榜样的日子里,大家脑子很单纯,可以用一句歌词表达,“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h3><h3><br></h3><h3>为了抢占先机,我也学会了提前把扫帚藏起来,天蒙蒙亮就起床去打扫,扫完了再出早操。每次抢到扫院子的机会时,心里就乐开了花!<br></h3><h3></h3> <h3> <b> 09 卫生带不见了</b></h3><h3><br></h3><h3>卫生带是我们女兵的宝贝,晾晒的时候为了遮人耳目,都是晒在内裤下面。男兵女兵同住一排房子,同用房前那一根长长的铁丝,晒衣服都要靠它。</h3><h3><br></h3><h3>有一天我们都去车间工作了,突然天降大雨,回来才发现铁丝上空无一物,内裤和卫生带去哪里了?到处去找,发现被好心的男战友一股脑儿的都收到他们宿舍去了。听见我们在找,他们也没人吭气,没有人好意思送出来。最后,还是有女兵斗胆闯进最近的男兵宿舍,一把都捞回来了。好心肠帮忙还是好奇心?我们都不怀疑,那是友爱之举。</h3><h3><br></h3><h3>男女混编的连队,除了睡觉那几小时不在一起,吃饭工作休息时间几乎都在一起。您可能想知道,还有没有更浪漫的故事?还真不太清楚。那时一是管理教育很严格,战士禁止谈恋爱;二是我们年纪还小没注意这事儿。<br></h3><h3><br></h3><h3>入伍三十年首次聚会时发现,全连男女战友近百人,既使原来听说相互有点儿好感的,也仅仅停留在了深厚的战友情谊层面了,战友之间就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姐妹!<br></h3><h3></h3> <h3>  <b>10 半夜抢看革命样板戏</b></h3><h3><br></h3><h3>八个革命样板戏是文革期间的产物,它的艺术性还是很高的,当时都被拍成了电影。由于片子发行数量有限,只能传片到各部队轮流播放。 </h3> <h3>在那个社会生产力低下的年代,没有电视机和手机,没有卡拉OK,更没有电脑,甚至连个半导体小收音机都没有。文化艺术领域也极度封闭、禁锢,只有为数不多的电影特别是八一电影制片厂的电影,给军营里的官兵带来快乐一刻。<br></h3> <h3>记得有一天晚饭后,接到了看电影的通知。晚六点半,我们都高高兴兴地列队背着枪,提着马扎子,跑步前往大礼堂。全厂部队都集合在那里。大家兴致很高,连队都有拉歌的习惯,“机修连,来一个!”“一连的,来一个!”,歌声此起彼伏,都唱了好几首了,高涨的情绪慢慢开始低落下来,不知为何电影片子还没到。严格的纪律不允许交头接耳,只能静静等待。</h3><h3><br></h3><h3>直到晚九点,电影片子终于传来了!《红灯记》《智取威虎山》《白毛女》……夜十二点过后,劳累了一天的我们都撑不住了,强打精神让自己别睡过去,演得什么早就不知道了。看到夜里三点,终于结束了。<br></h3> <h3>这究竟是享受?还是痛苦,真说不清楚……<br></h3> <h3>初入军营,成长中的许多事现在说起来都是笑谈,可身在其中时真有几分苦恼。随着年龄增长,偶尔也会想,这就是我的工作了?我的未来在哪里?只敢悄悄地想,从来没有说出去。不知那些大我们几岁的兵姐姐们作何感想?我猜她们一定会更惆怅。</h3><h3></h3> <h3>后来得知,1976年6月30日,我们亲手建立、初具规模的农药厂,完成了它为军队服务的历史使命,根据上级指示,移交给了当地政府。官兵们调动、转业、复员……</h3><h3><br></h3><h3>近五十年光阴过去了,战友们有的从政;有的学医;有的成了知名媒体的精英,我这个车工也早就转行且退休了。回望最初在军营的日子和美好的青春年华,有苦有乐有成长,岁岁年年,历历在目。<br></h3><h3><br></h3><h3> 谨以此文作为献礼,纪念济南军区后勤部五七农药厂战友们从军50年!</h3> <h3>注:《穿军装的女车工们——连队女兵工作训练轶事》待续</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