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贺兰山

玲子

　　在宁夏与内蒙古交界处，横亘着一座南北走向的山脉，四周被乌兰布和沙漠、腾格里沙漠、卫宁北山和银川平原所环抱，它就是贺兰山。以银川为中心，沿着贺兰山东麓行走，优美的自然风光，丰富的历史文化遗存，尽收眼底。

　　浩浩荡荡的黄河从青藏高原发源后，东下的路上咆哮奔腾、横冲直撞。只有在经过宁夏时，才显露出难得的和蔼与温柔，把宁夏腹地的银川平原，哺育成著名的米粮川，在干旱的西北大地上，留下一座河网交织的塞上湖城——银川。上苍大概早有意，要把银川装扮成一座特别的城市，给了它一条黄河，同时又给它三座沙漠：西边是腾格里沙漠，北边是巴丹吉林沙漠，东边是毛乌素沙漠。这样一来，这座叫银川的城市，即有了江南的婉约，又有了朔漠的粗犷。很难想象在缺水的西北种活一棵树有多么难，然而银川做到了，满城的绿色真不愧“塞上江南”的美称。是贺兰山，银川的守护神，给了银川这座塞上古城一片翠绿。

　　清晨，出银川城向西，都市的繁华不觉间已在身后，贺兰山就在眼前。车轮疾驰，山色如血。沿着笔直的公路与贺兰山并行，晨曦的光线与巨大的山影在旷野里伸展。微风过耳，车窗外依次闪过葡萄园、果园、沙砾地，还有两旁高大的白杨。

连绵的贺兰山背景下，一片无垠的大漠托起一个又一个金字塔形高大的黄土建筑，像一座座神秘的城堡，在苍茫黯色里静默，同贺兰山一起，在时间的流里缓缓地与风沙潜行。它们的断壁残垣在风蚀日晒下，却显示着一种永不屈服于时间和沙暴磨砺的顽韧。

　　西夏王陵在这里已静卧了千年。一千年前，一支拓跋氏的党项羌人，在历史的进程中逐渐壮大，从游牧民族到接受中原文化的官僚阶层，并最终以此为据点，开启了一个神秘王朝的传奇。在短短不到两百年的时间里，完成了华丽蜕变：由一个迁徙不定的游牧部落，变成了一个有完整政治体系和法律制度的国家，创造了属于自己的文字和灿烂的文明。

　　站在西夏王陵旁，仰望着这个早已灰飞烟灭王朝的荒冢，仍能感受到神秘西夏王朝的昔日辉煌。虽然它已遭到毁灭性破坏，然而，外形虽毁，骨架尚存。宏伟的规模，严谨的布局，残留的陵丘，仍可显示出西夏王朝特有的时代气息和风貌。

曾经如此辉煌的一个朝代，似乎是被历史抹杀了，明明在中华历史上屹立了近两百年，现在却连痕迹也没能保留。西夏就如一现的昙花，留给世人的，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神秘背影。

　　这是牛，这是虎，这是驼，这是鸟，这是奔跑的鹿、飞驰的马、长角的岩羊、摇尾巴的狗。。。

　　这是人面，这是人手，这是长犄角插羽毛的男人，这是戴头饰挽发髻的女人，这是镇山之宝太阳神像。。。

　　这是放牧，这是狩猎，这是祭祀、争战、娱舞。。。

　 水声潺潺，清泉流淌，贺兰山口这条河谷里，信步之处，目光所到之处，崖壁上，石头上，都刻着这样造型粗犷、构图朴实、姿态自然的岩画。

　　“岁月失语，唯石能言”，幸好有这些会说话的石头，讲述着远古人类的生产与生活，风俗与人情，向往与崇拜。

　　是无色的画？无声的歌？无动的舞？更是无字的诗。

　　有话总要说。有追求总要表达。有爱有恨总要呼喊。

　　与文字还互不相识？那就刻在石壁上。深深地凿进岩石的心里，凿进历史的记忆里。

沧桑已远，斯人已逝。站在贺兰山岩画前，白云在蓝天里缓缓飘移，时光仿佛静止。

　 巴音笋布尔峰，海拔3198米，是贺兰山的第二高峰。通向山顶的路，沿途野花满地，奇峰林立，怪石嶙峋。在斑驳的光影中，走过茂盛森林，走过廷绵青苔，走过高山草甸。

　　登高望远，银川平原尽收眼底，腾格里沙漠连绵逶迤。“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远眺锋刃般的山峰，长城与边塞蜿蜒着，西风呼啸，驼马嘶鸣，征人吟唱，草木萧萧，依稀传来悲凉的军中号角，征伐血泪染沙场，多少征人骨未还。

暮色中的群山，

由我逐一坐稳，

梵音、白云、梦痕，

静修止，动修观，

止于观之间，佛意绵绵，

我在树下梦游，

灵机一动，

便是千年万年。

—一仓央嘉措

沿着这一句“恰似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开始，往前，再往前。直到刹那之间发觉已经身在巴音笋布尔，蓝天白云下，贺兰山壮阔之巅。 被仓央嘉措称为仙境的巴音笋布尔，竟是如此柔软，这里应该是灵神居住的地方吧。藏传佛教的历史，也因为一个叫仓央嘉措的名字，在蒙古贺兰山下神秘地拐了一道弯。仓央嘉措隐遁于贺兰山下传经颂法，后圆寂于此。

在找不见自己的时候，到巴音笋布尔来，倾听风的吟唱和天籁般的颂经声，在此处，安放一颗放逐的心。

　 南寺。这是贺兰山深处的一片净土，一个没有尘世喧嚣的世界，一个让灵魂苏醒的地方，一个能听到心的声音的所在。哪怕只是一眼，内心已得到安宁。　

在这里，寻觅仓央嘉措的足迹。

　　留人间多少爱，

迎浮世千重变，

和有情人，

做快乐事，

别问是劫是缘。

一一一仓央嘉措

在看得见的地方，

我的眼睛和你在一起；

在看不见的地方，

我的心和你在一起。

一一一仓央嘉措

纵使高原上的风

吹不散

执着的背影

纵使清晨前的霜

融不化

心头的温热

你静守在月下

悄悄地来

悄悄地走

一一 仓央嘉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