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时的那点事(之三)

老杨

<h3>   站岗的故事</h3><h3><br></h3><h3> 站岗 ,这是一个广义的称呼。顾名思义就是哨兵在特定的位置上执行守卫、警戒任务。实际上在部队站岗是由两个要素组成,既站岗的哨兵和带岗的老兵。</h3><h3> 当时部队哨兵白天岗是两个小时一班,接班顺序是排好了的,到时候下一班哨兵自动去换岗。如果不放心,也可以提醒下一班岗。</h3><h3> 比较麻烦和讨厌的是夜岗,即晩上十时(息灯睡觉)至次日早晨六时(起床出操),一个小时一班。因为是夜间,大家都在睡觉,那就需要有人提醒下一班站岗的人去换岗,这个人履行的职责就是带岗。带岗和站岗一样,也是一小时一班,依次往后交。</h3><h3> 新兵站岗,老兵带岗,这是部队站岗的规则。如果新兵人手不足,也有少数老兵依旧站岗。</h3><h3> 一般来说,当年入伍的兵就叫新兵,等到次年又有新兵分来。那么你的新兵帽子就可以转给新来的战士戴了。每一个老兵都是这样走过来的。</h3><h3> </h3><h3> 各班之间对站岗的顺序、时间都清楚得狠。如果要是提前把岗交给下一班,那就必须说过一、二、三来,否则岗就交不出去。白天岗大家都不大计较,夜岗有少数人是会较真的。所以大家都是很遵守站岗规则的。只有生病可以不用站岗。少数老兵油子就钻了这个空子,那就是装病。当然,只能是偶尔。</h3><h3> 白天站岗,大家都乐意接受,这段时间可以不参加连队枯燥乏味的政治学习和累人的军事训练。</h3><h3> 只有部队看电影、看演出时,站下午六点至八点和八点至十点这两班岗的人就郁闷了。那个年代部队文化生活匮乏,个把月才遇一次,搁在谁的身上也无法,只能自认倒霉。</h3><h3> 夜岗是大家都不喜欢的。特别是冬天的夜岗,从温暖的被窝中被叫醒,冒着凛冽的寒风去站岗,那滋味是很不爽的。</h3><h3> 那时我们都是二十上下的小伙子,瞌睡大得狠,从没见过谁睡不好失眠的,都巴不得不站夜岗、不出早操,睡到自然醒。可这是部队由不得你呀。</h3><h3> <br></h3><h3> 我们炮团和师部以及师直高炮营、侦查连、防化连等单位驻地相连。营区面积很大,正面和侧面有围墙,有一个大门及多个小门,后面无围墙是山,山坡被部队开岀来做菜地。可以说营区是四通八达,需要设置岗哨的地点很多。我们一连负责的是炮团大门(正门)岗位。实际没有门,就两大砖柱,一个砖砌盖顶一个多平方米的小亭子。我在这个岗亭站了一年的岗。</h3><h3><br></h3><h3> 由站岗引发的故事五花八门。有些很搞笑;有些很让人郁闷;有些甚至很惨烈。</h3><h3> &nbsp;</h3><h3> 下面讲几个关于在站岗时发生的故事。 </h3><h3> &nbsp; &nbsp;</h3><h3> (一 )站岗囧事</h3><h3> &nbsp;.</h3><h3> 众所周知,部队哨兵必须着装整齐、佩带武器在岗位上认真履行哨兵职责。而我们连是全团大门岗,就更要做好这一点。</h3><h3> &nbsp;</h3><h3> 当了几个月的兵,夏季便来临了。换上了的确凉军装。相对于寒冷的冬天,站岗的感觉好多了。白日岗可在岗亭里蔽烈日;夜间岗不用双手插袖、缩头缩脑、不停踱步来御寒了。</h3><h3> </h3><h3> 白天站岗我一点不敢马虎,全副武装中规中矩,老老实实站完两个小时的岗。</h3><h3> 到了夜班岗,就开始耍小聪明了。到我站岗时,一般都是掀开被子将就睡觉的行头,即部队发的短裤(因该裤肥、大、长,我们都称它为大马裤)以及背心,免冠直接去接岗。省去了着正装的麻烦,又还凉快。反正晩上部队都在睡觉,整个军营静悄悄的,没人看得到。一班岗也就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我就一直就这么干。</h3><h3> &nbsp;</h3><h3> 俗话说“久走夜路要闯鬼”。一天半夜正睡得香甜,带岗老兵把我推醒,就两字“换岗”。我慢慢地翻身下床穿好鞋,睡意朦胧半睁着眼去接岗。连队距门岗有一百多米。</h3><h3> 到了岗位,前任岗哨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移交给我就走了。我把枪往岗亭里一放,坐在岗亭门口打起盹来,其实也睡不着,只是养养神。</h3><h3> 一会儿我抬头一看,怎么天不黑了,灰白灰白的。一下反应过来.......天亮了。</h3><h3> 正在这时部队的喇叭响了。我一听是起床号。随着全团各连的出操集合哨声此起彼复。</h3><h3> 原来我站的是凌晨五点至六点的岗。看着自己一身“短打”,自己都怀疑这是一个军人吗,更别说是在站岗了。心里那个急啊……。</h3><h3> 因为我知道六点来换岗的兵起码要六点十分才能到。这傢伙起来要上厕所、要洗溂。 莫约需要十来分钟。这也是这班岗的规律。</h3><h3> &nbsp;随着就看到了一列列队伍,喊着“一、二、三、四”向着大门跑来。部队出操基本都是跑步,出营房在野外跑上几公里。 </h3><h3> 没办法了,那就“装一把”吧。 </h3><h3> 于是我就离开岗亭十多米左右,一本正经地伸胳膊踏腿,做起谁也看不懂的操来。</h3><h3> 之所以这么样。是因为团直机关干部岀操不象连队那么组织严格,常常是自行出早操。他们的穿着同连队出操差不多,大部分都是军裤、衬衣。但也有少数就跟我现在这模样一样,大马裤加背心。</h3><h3> 就我这身打扮。除了本连的人及一起入伍的老乡外,谁能知道这是一个大头兵,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机关干部在早锻练。算是鱼目混珠吧。</h3><h3> &nbsp;</h3><h3> 在门岗处能看到营房,只见各个连队象一股股潮水向着大门涌来。</h3><h3> 这个时候我还得观察,当我看到本连队伍从营房跑出来时,我立马跑到岗亭后躲起来。队伍很快就跑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有人注意没有,这是一个无人岗哨。反正过后也没听人提起过。</h3><h3> 部队跑出去后,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要知道这跑就是几公里,没有半个小时是回不来的。 &nbsp;</h3><h3> 几分钟后,接岗的兵来了,他一身正装走到离岗亭十来米远的地方,我就开始向宿舍跑了,边跑边对他说:“枪在岗亭里,我走了”。谢天谢地总算交岗了。</h3><h3> &nbsp;如果这事被指导员抓住,那就惨了。不外乎两个结果,坏的结果就是直接给个警告处分;好的结果就是全连通报批评,班务会作检查,以后会没完没了的被指导员当作反面教材教育战士。</h3><h3> &nbsp;从此以后,凡是轮到我站夜岗,都要问一下带岗老兵,是几点至几点的岗。五点至六点这班岗是不会再出差错了。至于其它时间的夜岗就随心所欲了。</h3><h3><br></h3><h3> ( 二) 收拾赶马哥</h3><h3> </h3><h3> &nbsp;.</h3><h3> 我们连是负责大门岗,过往的车辆比较多,按照规定象自行车、马车等非机动车过岗亭时驾车人必须下车步行,过后才能重新驾车。</h3><h3> 当时二营四连就有一架马车,常见那架马车隔三差五地外出去买菜。其他连队都没有,也不知道他们是咋弄到的。</h3><h3> 赶车的那个兵挺神气的,每次出营门都是站在马车上,双手拉着缰绳,嘴里“驾、驾、驾”地催着马儿,马儿甩开四蹄拉着车风一般地驶过营门,赶车兵的军装被风鼓起煞是威风,哨兵还来不及阻挡,马车就绝尘而去,哨兵只能目送。</h3><h3> 还有一个根本原因就是都是兄弟连队能过就过不必认真。当时我也是这种想法。</h3><h3> 一天,听到连里几个兵在议论,说四连马车兵太张狂了,过岗亭不说点过头、示个意,简直就是把哨兵当空气,一点不尊重人。 当时我没吭气,但心中有了收拾这傢伙的念头。</h3><h3> 根据平常观察,马车出营门是空车、而且是一个小下坡,所以车速很快。回来上坡、载物,速度不快。马车兵有时会步行赶车,有时会坐在马车一侧赶车。</h3><h3> 一天中午到我站岗,那马车兵赶着马车耀武扬威地出了营门。心中暗想,只要你回来,老子没换岗就有你好看。</h3><h3> 一个多小时后,快到换岗时间了。这时候老远我看到这傢伙坐在马车的左侧回来了。我马上转到那一侧的路边,等着他到来。当马车过门岗一刹那间,我大叫一声“下车”,同时一个箭步靠上去,枪挎在右肩上,双手紧抓住他的左臂用力往下一拽。这傢伙没想到有人会拽他,根本没防备。结果一个狗吃屎从马车上栽了下来,直接爬地上。我历声对他说:“不知道过门岗要下车吗”。那傢伙自知理亏,看我一眼没吭声。爬起来追早己跑过的马车去了。</h3><h3> 其实这次收拾他,好玩是主要的。因为我是一个比较调皮的兵。</h3><h3><br></h3><h3> ( 三 )站岗、带岗莫打盹</h3><h3><br></h3><h3> 和平年代,营区站岗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加之我们营区地处乡下,周边没有机关、工厂等单位,只有几个村庄。常见的就是军人及周边的一些村民,环境还是比较纯的。</h3><h3> 正是基于这个原因,一些人站岗、带岗不是很严谨,夜间有打盹睡觉的现象。</h3><h3><br></h3><h3> 一天,一个消息传遍全团,三营被摸岗了。</h3><h3> 那是 三营的一个连(具体是哪个连记不清了)是站营房后小山坡的岗。就因夜间哨兵打盹睡着了,结果被离我团不远的师侦察连摸岗了。其实就是乘哨兵睡着把枪拿走了。哨兵醒来一看,枪不见了,吓了个半死。赶紧向连里报告,连又向营,营又向团里汇报。丢枪这可是大事,各级首长非常着急,都在调查分析,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到营区来偷枪。再三询问哨兵,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事情很僵。</h3><h3> 结果第二天一早,侦察连把枪送回团部。不知道团里是怎样和他们交涉的。反正以后再没有发生类似事件。</h3><h3> 后来听说这事不是侦察连的安排,而是他们搞完夜间训练几个兵路过后山岗哨,发现哨兵睡着了,枪放在傍边,顺手就把枪拿走了。</h3><h3> 这个事发生后,各连哨兵站岗,特别是夜间岗都认真多了。侦察连那几个兵的恶作剧在无形中给我们炮团岗哨上了一堂战备教育课。至于那个睡觉丢枪的战士一个警告处分是跑不了的。</h3><h3><br></h3><h3> 老兵夜间带岗是不用去岗位的,就在床上带都行,只要你按时提醒接岗人去换岗,并将带岗任务交下一班就完事了。</h3><h3> 往往就有这么一些人,接班后总是要躺在床上打个盹,等到时间(一个小时)再去叫人换岗和交岗。殊不知年轻人瞌睡大,一个盹天就亮了。结果站岗的兵因为没有人来换岗,傻傻地站到天亮起床号响起。这个就是误岗,铁定警告处分。</h3><h3> 但也有一些心眼多的兵发现自己被误岗后,会快速回到连队叫醒带岗的人履行职责,因为这事都发生在夜间,没有人知道,问题不大。既不超时站岗,又避免带岗人受处分。此举深得带岗老兵的赞赏。</h3><h3><br></h3><h3> 可我就有一老乡很不走运。一个盹就误岗了。偏偏站岗的新兵很老实,从半夜二点站到六点起床才有人来换岗。他一回连,大家都知道我那老乡误岗了。</h3><h3> 我那老乡和我是同年兵,是由学校入伍的学生兵,当时是个副班长。</h3><h3> 连里要给他警告处分,行文这个重任就落在了我这个文书的身上。</h3><h3> 按照当时连队处分文书的一般格式,即本人基本情况、误岗思想根源(所谓战备观念不强、警惕性不高等等)以及误岗事实、连里决定。我写了大半页信笺纸。</h3><h3> 他当时很沮丧,我说我也没办法,只能这样写,他也很理解。就这样处分装进了他的档案。或许会伴随他一生。 </h3><h3> 现在我们战友也常在一起玩,谈到这事都觉得很有趣。当时的上纲上线的确有点过了,这事都是年轻瞌睡大闹的。</h3><h3><br></h3><h3> ( 四 )压缩饼干惹的祸</h3><h3> .</h3><h3> 一九七九年一月,快打仗了(自卫还击战)。我们部队正慢慢向云南河口县集结。途经马关县八寨公社时,我们榴炮一营在那里驻扎了好几天。人都住在村里老百姓家,车和大炮只能停在村外比较平坦的地方。</h3><h3> 各连对各自的车、炮停放地都安排了岗哨。野外岗哨与营区岗哨有点区别,营区哨兵是空枪站岗。而野外是实弾站岗。</h3><h3> </h3><h3> 当时局势紧张,战争已不可避免。部队配发了压缩饼干、罐头等食品,全都放置在车上。</h3><h3> 压缩饼干大家都没吃过,都想尝尝。但饼干是有数的,也没开封。不过想想应该跟普通饼干味道差不多,所以对大家诱惑不大,也没人动那心思。</h3><h3> &nbsp;</h3><h3> 没想到的是。一天早上三班的一个兵起不了床,说肚子疼。班长紧逼着问他怎么回事。他才呑吞吐吐地说,他半夜站岗时用刺刀撬开压缩饼干铁盒吃了几块。班长一听明白了,这傢伙肯定吃了不少,现在饼干发了撑得难受。班长一面向连部报告,一面找营部医助开了助消化的药。这事连里未追究,只是成了大家的笑柄。</h3><h3><br></h3><h3> </h3><h3><br></h3><h3> ,</h3><h3> </h3><h3><br></h3><h3><br></h3> <h3> ( 五 )惨烈的误伤</h3><h3><br></h3><h3> 一九七八年底,作战部队没有搞一年一度的老兵复员。反而从其他军区抽调了一批老兵组成补训团,根据需要补充到各作战部队,这是要打仗的前奏。我们团也分了一批。人不多我们连没有。</h3><h3> &nbsp;</h3><h3> 战前几天。我团已经在河口中越边境一带的山林中布署好了炮阵地,随时准备开打,战前气氛紧张、浓烈。当时越方特工活跃,常过境偷袭、抓人或对军事设施进行破坏。对此部队加强了戒备,各连都在炮阵地周围安排了岗哨,口令一天一换,人员不得擅自离开连队单独活动。就在这种情况下,意想不到的惨剧发生了。</h3><h3> </h3><h3> 事情发生在战前一天(二月十六日)的晚上。三营(85加农炮营)的一个连队有一名副班长和一名战士外出执行培训任务结束后归队。接近连队阵地岗哨时,哨兵立即喝问口令。而这两名战士外出执行任务刚回来,并不知道当晚的口令,所以无法回答,只能自报“家门”。而这个哨兵就是从济南军区补充过来的老兵,据说轻武器射击还不错。他来到这个连队的时间不长,对连队的战士也不是很熟悉。</h3><h3> 据说他在站岗时,发现小道上有情况。因天色已晚,又是在山林中,只能隐约看到两个人向他走来。他当即用枪指着,并大声喝问口令。可那两个人未答口令,只是大声说:“是我某某某,连我都不知道吗?”而且也并未停下脚步,径直向他走来。</h3><h3> 按说一个连队的兵,天天在一起,时间稍长一点,无论是谁只要一开腔就知道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h3><h3> 可他从济南部队才来不久,自然不能辩别出来。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他可能认定是越南特工了,当即用冲锋枪打了一个点射,两人应声倒地。枪声惊动了连队,人们马上持枪奔向枪响处查看情况。这一下所有的人都楞住了,倒下的两个人是都是本连的战士。非常痛心的是都被击中了要害,就这样没了。</h3><h3> 唉。“岀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h3><h3> &nbsp;</h3><h3> 事后,那个老兵十分内疚、悔恨。情绪十分低落。但这事他并没有多大责任,他尽到了战时哨兵的职责。参加完自卫反击战后就复员了。</h3><h3><br></h3><h3> 在那种特殊环境下,任何一个环节不严谨、不周全都可能导致重大的失误。这就是血的教训,值得深思.......</h3><h3> </h3><h3> </h3><h3> </h3><h3> </h3><h3> </h3> <h3>当时我们哨兵的着装、佩枪就是这样子的。(网络图片)</h3> <h3>压缩饼干就这模样,当零食吃还可以,当顿吃可不中。一顿就把人吃腻了。在当时的情况下,部队推进很快,经常转移阵地,炊事班根本来不及做饭,也就靠它充饥了。尽管难吃还得吃,总不能空着肚子打仗吧。(网络图片)</h3> <h3>单人照及三人照中穿红衣的家伙就是误岗挨处分的那个,战后上了南京炮校,毕业后在北京军区服役。蓝衣是笔者,就是给他写处分文书的那个,战后大头兵复员。戴帽子的那个,当时是一班长,战后调往边防团提了排长继续打仗。我们都是76年的兵,这是今年九月我们在贵州黔西县乌江源百里画廊风景区游玩时照的。戴帽者就是黔西兵。</h3> <h3>这个国庆长假,几个战友到贵州息峰县看战友,在一景区照的。左一是一班副(𣈴准手)左二是一班长,左三笔者,左四炮车驾驶兵。</h3> <h3>息烽温泉很著名,几个战友去欣赏了一下。本人一时兴起,在小而浅的池子里扑腾了几个蝶泳。现在不年轻了,剧烈运动不适合咱们,游泳还成,俺一直坚持,四种泳姿都能比划,一次1500米。别说好多年轻人弄不过俺。</h3><h3><br></h3><h3><br></h3><h3> 本篇到此结束,谢谢观访。</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