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韵传千古，醉我中秋月——古诗词里的花好月圆

荷风细语

文：荷风细语

图片及音乐：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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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中秋节来临，皓月当空，赏月话团圆，万里共皎洁。“银波千顷照神州，此夕人间别是秋”，皎皎明月，菊桂飘香，赏月、咏月的风俗，代代相传，形成了一个传统的习俗。那一轮明月承载了无数中国人的牵念，也寄托了人们对美好未来的祝福和期盼。

“中秋”一词最早见于《周礼》：“中春，昼击土鼓，吹豳诗以逆暑。中秋夜迎寒，亦如之。”中秋祭月，在中国是一种非常古老的习俗，《礼记·祭法》中记载：“夜明，祭月也。”在周代已有“中秋夜迎寒”、“秋分夕月（拜月）”等活动。

到了唐代，中秋节成为固定的节日，《唐书·太宗记》中记载“八月十五中秋节”，祭月、拜月等形式渐成规模，各种活动也更加丰富多彩，后来这一节日一直盛行。

古人还赋予了月亮许多美丽的传说，从吴刚伐桂到嫦娥奔月，从灰飞轮阙到仙人乘鸾，描绘了一个斑驳陆离的月宫胜景，那里有广寒宫、有玉兔、有桂树、有神仙，月亮是碧空明镜般的仙境，赏月成为人与自然对话和交流的方式。

人们为何愿在中秋赏月呢？有诗云：“明月四时有，何事喜中秋？瑶台宝鉴，宜挂玉宇最高头；放出白豪千丈，散作太虚一色。万象入吾眸，星斗避光彩，风露助清幽。”还有诗云：“光辉皎洁，古今但赏中秋月，寻思岂是月华别？都为人间天上气清澈。”

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此时的华夏大地湿气已去，沙尘未起，空气格外清新，天空特别澄净，月亮看上去又圆又大，是赏月的最佳时节。

中国历代中秋咏月的诗词比比皆是，不胜枚举，人们借月感怀，月亮这一意象，成为表情达意、抒怀言志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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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描写中秋的古诗词中，最著名的是苏轼的这首《水调歌头》：

《水调歌头》

宋·苏轼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首词作于宋神宗熙宁九年（也就是西元1076年）。当时苏东坡为了避开汴京的政治风波而在密州做官，虽说出于自愿，实质上是处于外放冷遇的地位，其胞弟苏辙则远在齐州任掌书记。中秋之夜，皓月当空，面对孤高旷远的境界氛围，处在政治上失意以及与亲人离别之中的苏东坡，不免有感于怀，他一边赏月一边饮酒，直到天亮做了这首《水调歌头》。

苏东坡一生崇尚儒学，讲究实务，中年以后，也曾表示过“皈依佛僧”，每当挫折失意时，则借用老庄的思想帮助自己解释穷通进退的困惑。这首《水调歌头》，苏轼把自己遗世独立的意绪和神话传说融合在一起，渗进浓厚的哲学意味。

这首词以月起兴，以与弟弟苏辙七年未见之情为基调，围绕中秋明月展开想象和思考，把人世间的悲欢离情融入到对宇宙人生的哲理追问之中。苏轼把青天当作自己的朋友，把酒相问，显示了他豪放的性格和不凡的气魄。“把酒问青天”这一细节与屈原的《天问》和李白的《把酒问月》有相似之处，其问之痴迷、想之逸尘，都有一种类似的精、气、神贯注在里面。

接下来，苏轼把对明月的赞美和向往之情更推进了一层，“我欲乘风归去”也许是作者早已把那里当成自己的归宿，抱有超然物外的生活态度，摆脱人世间的烦恼，到琼楼玉宇去过逍遥自在的神仙生活。苏轼后来贬官到黄州，也时时有类似的想法，所以用“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来表达自己的生活态度。

然而，天上的“琼楼玉宇”虽然富丽堂皇，美好非凡，但那里高寒难耐，不可久居。一正一反，表现出苏轼对人间生活的热爱，显示出了词人开阔的心胸与超远的志向。

词的下阕由中秋圆月联想到人间的离别，虽然感念人间的离合无常，但又何必为暂时的离别而感到忧伤呢？这首词构思奇拔，立意高远，情韵兼胜，境界壮美，情与景融，境与思偕，全篇皆是佳句，体现出苏词清雄旷达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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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诗人张九龄的《望月怀远》是望月怀思的名篇：

《望月怀远》

唐·张九龄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 还寝梦佳期。

这首《望月怀远》写景与抒情并举，意境优美，情真意切，是作者在离开家乡时，望月而思念远方亲人而作。千古名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意境雄浑阔大，看起来平淡无奇，没有一个奇特的字眼，没有一分点染的色彩，却具有一种高华浑融的气象。

句中的“生”字，极为生动，与张若虚“海上明月共潮生”中的“生”字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天涯共此时”一句，是从谢庄《月赋》中“隔千里兮共明月”而来。作者巧妙地把写景与抒情融合起来，共对皓月之境，蕴含怀远之情。

从月出东斗到月落乌啼，这是一段很长的时间，“竞夕”是指通宵，远隔天涯的亲人，对月相思久不能寐，由怀远而苦思，由苦思而难眠，由难眠而怨长夜的种种动作过程，包含着多么深沉的感情。

月的清辉，最容易引人相思，诗人神思飞跃，幻想月光能成为所思念之人的化身，可与之相依相伴。“灭烛”是为了追随月光，“披衣”是为了让月华多停留些时刻，此中情景与张若虚《春江花月夜》中的“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有着相同的含义。

因望月而怀人，又因怀人而望月的情景相生写法，勾勒出了一个烛暗月明，更深露重，人单思苦，望月怀远的清幽意境。思念远方的亲人而不得见，面对月华情不自禁地产生将月赠送远方之人的想法，奇妙的构思，如果没有深挚的情感和切身的体会，是写不出来的。这里诗人借用晋陆机《明月何皎皎》中的“照之有余辉，揽之不盈手”两句诗意，翻古为新，悠悠托出不尽情思。

这首诗处处不离明月，句句不离怀远，将月写得那么柔情，将情表现得那么深沉，诗意缠绵而不见感伤，语言自然浑成而不露痕迹。这种风格对以后孟浩然、王维等诗人有着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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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多描写中秋的诗词中，清代词人纳兰性德的《琵琶仙·中秋》独具鲜明的个性：

《琵琶仙·中秋》

清·纳兰性德

碧海年年，试问取、冰轮为谁圆缺？

吹到一片秋香，清辉了如雪。

愁中看、好天良夜，知道尽成悲咽。

只影而今，那堪重对，旧时明月。

花径里、戏捉迷藏，曾惹下萧萧井梧叶。

记否轻纨小扇，又几番凉热。

只落得，填膺百感，总茫茫、不关离别。

一任紫玉无情，夜寒吹裂。

这首词作于康熙十六年（1678年）中秋。这年春天，纳兰性德的妻子卢氏病故，这首作于中秋月下的词作，是纳兰对于昔日情爱的思忆。“纳兰词”在清代乃至整个中国词坛都享有很高的声誉。他生活于满汉融合时期，虽生于贵族家庭并侍从帝王，却向往平淡。纳兰性德特殊的生活环境背景，以及个人超逸的才华，使其诗词创作呈现出鲜明的艺术风格。

在苍茫的夜色中，词人仰望夜空，中秋月圆，良宵美景；然而他却触景生情，发出悲凉的疑问：日月轮回不断，春花秋月年年，只会令他思念倍增，因为佳人不在，如今的他形单影孤。

不知哪里吹来的秋风，送来一阵芬芳；月亮的清辉笼罩了周围寂寞的空气，如同冰雪一样寒冷。此句写景，确是寄情于景，情景交融，寒冷的是清辉更是他那颗受伤的心。回忆往昔，曾经花前月下，一起欣赏这良宵美景，而如今物是人非，在这如同昨日的明月下重拾往事，只会令他“填膺百感”。

国学大师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称纳兰性德的词“北宋以来，一人而已”。这位写出“人生若只如初见”的清代第一词人，不仅写得一手翩然惊鸿的诗词，还是康熙皇帝钦点的御前侍卫，但文武全才的纳兰性德，在人人羡慕的才华和富贵背后，却有着说不出的寂寞和忧愁。

二十多岁时，纳兰性德的词已经名满天下，其文风清新隽永，“容若词一种凄婉处，令人不能卒读”，他自诩“不是人间富贵花”，有人做过一项统计，在纳兰性德创作的340多首词作中，用“愁”字多达90次，“泪”字多达65次，“恨”字多达39次，至于“断肠”、“惆怅”、“憔悴”之类的词更是触目即是。

正如这首《琵琶仙·中秋》，词人对故人往事的深深思恋，直抵人心深处。明月清辉未减分毫，中秋月光照耀，本该是万家团聚之时，词人心中却荒凉如大漠，吹裂紫玉箫也难散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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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千里万里，共赏一轮明月；千山万水，同浴如水月光。在中国传统古诗词中对中秋的描写不胜枚举，唐代诗人王健的《十五夜望月寄杜中郎》：

中庭地白树栖鸦，冷路无声湿桂花。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诗人用形象的语言，丰富的联想，渲染了中秋望月特定的环境气氛，把人们带进了一个月明人远、思乡怀人的意境，将离别的思绪表现得委婉动人。

唐代诗人刘禹锡的《八月十五夜玩月》：

天将今夜月，一遍洗寰瀛。

暑退九霄净，秋澄万景清。

星辰让光彩，风露发晶英。

能变人间世，倏然是玉京。

这首诗读来气象万千，天上人间，景物随时变换，感思随景而移，让人有起伏跌宕之感，足见诗人运思的匠心。

宋代词人辛弃疾的《木兰花慢·中秋饮酒将旦》：

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

是别有人间，那边纔见，光影东头？是天外。

空汗漫，但长风浩浩送中秋？

飞镜无根谁系？姮娥不嫁谁留？

谓经海底问无由，恍惚使人愁。

怕万里长鲸，纵横触破，玉殿琼楼。

虾蟆故堪浴水，问云何玉兔解沉浮？

若道都齐无恙，云何渐渐如钩？

《木兰花慢》为南宋词人辛弃疾仿屈原《天问》体所作的一首咏月词，它打破了历来咏月的成规，创造性地采用问句形式，表现了作者丰富的想象力和大胆的创新精神，别具一格，成为千古绝唱。

圆润澄澈的中秋明月，给人们一种精神上的寄托，体现出中国传统文化的深刻内涵。它以一种潜移默化的形式，展示着中华民族的精神世界，感悟宇宙，思考人生的意义和价值，追求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