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过了八十大寿的父亲母亲,身体越发显得精神,早先要带他们出去看看的念头,又一次浮现出来。父母是旧式生活习性,说旅游他们肯定不会去,就考虑带他们去一趟朝邑,去看看旬阳雷氏祖先的老家,这个方案也许可行。我把想法跟父母亲一说,就得到了他们积极地响应,父亲尤其高兴,说他早就想去朝邑看看了。</h3><h3> 初秋的一个天气晴好日朗气清的日子,我们踏上了去朝邑寻根问祖的朝圣之旅。</h3> <h3> 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其实是位于陕西渭南大荔县朝邑镇广济村,那里是我的太祖爷建魁迁旬之前的老家,因为这层关系,“朝邑”两个字,也就成了旬阳仙河雷氏家族至今念念不忘的精神故乡。 </h3><h3> 据旬阳仙河《雷氏宗谱》记载,迁旬始祖建魁老大人,“原籍同州府朝邑县东乡广济村”, 于“清乾隆四十八年,因原籍人廣地狭,迁居兴安府旬阳县仙河贸易经营”, 至今已过去235年。 二百多年中,由迁旬始祖到仙河时的孤身一人,繁衍成今日九代人三百多口,成了闻名仙河的大家望族。二百多年里,曾经有两代人先后回过原籍祭祖。但在我之前的一百多年时间里,家族就再也没有人回过朝邑,与广济村便断绝了任何联系。鉴于此,我心中其实对于此次的寻根问祖之行,不抱有任何期望,权当带着父母亲出去走走散散心,让他们高兴高兴就好。</h3> <h3> 到达朝邑的时间是在中午。</h3><h3> 我们是上午十点半由西安出发,开车沿着连霍高速,经渭南东转国道202至大荔,再沿着大朝公路到朝邑镇。全程二个多小时就到了,这让我有些意外,祖先世居之地离我竟是如此之近,完全颠覆了我先前的感觉。在镇上的方圆酒家吃过午饭,就迫不及待向店老板打听广济村方位,说是离此不远,在朝邑镇西南二里地。</h3><h3> 这个广济村是不是二百多年前,迁旬始祖建魁曾经生活过的那个广济村呢?我不敢肯定,觉得有必要先去朝邑镇派出所查询一下。</h3> <h3> 由于街上人车俱多道路拥挤,我们就把车暂放在酒家门口,步行去找镇派出所。朝邑镇看上去很繁华,街道两边全是摆摊设点的商户,一家挨着一家,大多数售卖些日常家用,农资农具,间或二三家卖盆栽绿植。父亲拉着母亲,一路走一路看,先是停下来围着一个三轮车上的花看来看去,选定了一盆观赏石榴,端在手上看了又看,末了又放回原位,说先办事去。走着走着又停在一个卖旱烟叶子的地摊前,对着老烟叶直看,随后弯腰伸手一摸,一转身拉着母亲又走了,说本想给谁谁捎点回去,但这烟叶太潮。街上的另一大风景是买吃食的摊点,大多数摊位前都有食客,所卖食品也是关中东府寻常所见的面食点心之类,没有发现比较独特的朝邑本地风味。</h3> <h3> 街道不长也就两里路的样子,熙熙攘攘的行人加上机动车,你来我往川流不息。眼看着街两旁的摊点越来越少,我们仍然没有找到派出所,问人,才知道走过了,折转身沿街道北边又回走了百十米,果然就看见朝邑镇派出所大门。进院到户籍室,拿出身份证和《雷氏宗谱》,向办事民警说明情况,两位姑娘倒是很热情,明白我们的意思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又打电话请来一位年长的警官。年长警官得知两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是来寻根问祖,忙请父母二人坐下,对着我们所带的家谱看了又看,于现在的广济村,究竟是不是家谱中记载的那个广济村,他也不能肯定,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后,对我说这个问题需要去县档案馆查询。</h3><h3><br></h3> <h3> 事情办的不顺利,这结果在我意料之中,毕竟家谱上记载的是二百多年前的地名,历经清代、民国及中华人民共和国,风云动荡世事沧桑,改朝换代有时也捎带着改变地名,这样的事例累见不鲜,若没有相关文档资料佐证,普通老百姓根本无法弄清楚。想着档案馆还在离此三十多里地的大荔县城,就临时决定先去附近的丰图义仓看看。丰图义仓是朝邑著名的文物古迹,兴许那里就能看到关于朝邑广济村历史演变的相关资料。</h3><h3><br></h3> <h3> 出了派出所原路返回取车,开车走了大约十分钟就到了丰图义仓。义仓位于朝邑镇东二里地的朝坂坡老崖上,其主体是一座以砖结构为主的窑洞群,五十八孔窑洞环围一周形成仓城,仓城外围有高大的土筑城墙,城墙外挖又有城壕护卫着粮仓。整体建筑从外观看酷似一座古城,仓城合一固若金汤,这样的构筑形式,对于保证非常时期的粮食安全,起到了重要的防范作用。</h3><h3> 这座以储粮为主兼具防御性质的古老建筑,历经百年风雨,现在仍在发挥作用,解放后一直由朝邑粮站管理,现有总仓容10000吨,年均储存调销粮食8000吨。因其所在地势高于四周,加之粮仓都建在结实厚重的城墙体内,因此,连续四十年被鉴定为无鼠雀,无霉变,无虫害,无事故的四无粮仓,为发展当地经济,保障社会稳定发挥着重要作用。</h3> <h3> 丰图义仓由清末东阁大学士,朝邑赵渡人阎敬铭倡议修建,现在成了大荔县著名的人文景观。阎敬铭时任户部尚书,以善理财为人有远虑著称,他倡议在家乡修建义仓,是出于丰年储粮以备荒年之用的目的。义仓始建于1882年(清光绪八年),历时四年竣工,竣工后就被慈禧太后御封为“天下第一仓”,它与苏州的丰备义仓一起,闻名天下名重一时。义仓建成的十多年后,就碰上了光绪二十六年的大饥荒,多亏了这里储备的粮食才度过灾年。朝邑人由此更加敬重阎阁老,也从心底更加佩服他的超前眼光。丰图义仓开工动土之时,我的太祖爷建魁已经离开朝邑,来到旬阳仙河整整一百年了。</h3> <h3> 阎敬铭高大的仿石刻雕像,就建在丰图义仓西门外的广场上,雕像后边就是进入义仓的城门,砖砌城门高大宽厚,门洞深似地道,两扇黑漆木门更是高大厚重。父亲对着木门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末了又用双手推拉活动,感觉份量很沉。进了西门迎面又是高高的砖砌城墙墙角,沿城墙南边再向东走几十米,靠左侧墙面才是义仓的西大门,进入此门,才是真正到了义仓存放粮食的地方。我们第一次所进的大门,只是外城墙的大门,外城与存粮的内城之间,还有几丈宽的距离。进到内城,才看见里面是个大院,大院四周全是窑洞门,个个窑门紧闭,知道里边都存着粮食。大院靠南侧的地方,是一排各自独立的歇山顶式四合院,里面分别是“粮食历史文化展”,“饮食器具展”,“粮食票证展”,另外还有一个“大荔历史文化展”。</h3><h3> 我们先从饮食器具开始看,这些展出物品父母看着都很亲切,全都是日常所用,他们一个一个展柜挨个看,不停手指并互相辨认,大多数展品母亲都认对了,只有少数几件母亲没有见过。母亲认不出来的,父亲总是一一解说。‘’粮食票证展‘’室里的展品,都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及八十年代,父母亲所用过的各种粮票、布票、油票、肉票等票证,母亲面对这些票证实物,只辨认出了少数几张,那是她当年曾经经手过的,其它大多数票证,母亲都不认识。这也难怪,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政府实行计划经济,购买各种生活物品,均需手持政府所发的相关票证,凭票再付款才能买到生活所必需的物品。这些票证已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被改革开放政策带来的丰富物资所淘汰,从此进入历史成了我们今天的参观对象。近四十年前的有价票证,八十一岁的母亲不认识也情有可原,毕竟母亲没上过学不识字,那些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的小纸条,母亲当然记忆不深。</h3> <h3> ‘’粮食历史文化展‘’室所展出的物品,父亲母亲更是兴趣盎然,父亲不停的为母亲手指着,嘴上又不停的提问,母亲回答不上来的问题,父亲又是不厌其烦地给她解说。这些粮食实物及粮食加工用具,父亲母亲在陕南老家时,大多数都吃过用过。改革开放后,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家庭收入的提高,吃穿用等生活物品,拿钱都能买到加工好的成品,原材料早已退出日常视线,进入了各类生产企业,除了种粮农民,一般人是不容易见到粮食实物。父母亲已离开农村几十年,在这里还能见到粮食原材料,很让母亲高兴。她能记得所有她吃过原粮的加工方法,也能回忆起她年轻时,白天下地干活晚上推石磨加工粮食的事,更是不忘当年缺衣少粮的生活场景。对现在中国人来说,没有哪一代人比我父亲母亲这一代,对粮食的感受如此深切,经历过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那场波及全国的大饥饿,让他们对粮食有了刻骨铭心的记忆。</h3><h3> 直到参观结束,我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广济村的文字资料。想着朝邑老县城就离此不远,既来此地,何不顺道去看看呢?</h3> <p> 驱车一路向东,下坡走了不多远,是个十字路口,停车左右看了看,发现是个村庄,村庄很小且全是新房,猜想这里应该不是朝邑老县城。拐弯向南直行约四五百米,路尽头是一条东西方向的公路,路牌标示西去是朝邑镇,东去是平民、赵渡。便向东走到尽头,又看见沿黄公路横在眼前,感觉已经错过了老县城,索性将错就错继续向前,带着父亲母亲去看看黄河也好。</p><p> 知道黄河河岸就在东方,左右观望却找不到东去的道路,恰好南边有个加油站,忙拐进去问路,老司机用手一指,说给南走看见赵渡再左拐向东,沿柏油路走就到了。按着指示的方向,向前走不远,果然就看见了赵渡,路左侧也真有一条往东去的水泥路,一把方向就直接开了上去。极目四望,视野里全都是农田,农田里全是庄稼,郁郁葱葱接连不断,四周都用道路分隔,路旁遍植乔木。没有看到通往河边的捷径,汽车只能沿着井田四周道路,大概对着河道的方向,左拐右拐的前进。又接连拐了几个直弯,眼前忽然一亮,黄河岸边到了,视线顿时开阔起来。夕阳正照在黄河东岸的中条山上,山便显得突兀。</p> <p class="ql-block"> 黄河流经朝邑的这一段,河道开阔水流平静,河水从靠近山西一侧向南流过,给朝邑留下了大片滩涂。从黄河岸边一直到西边的丰图义仓老崖,被水冲过的漫滩异常地平整,阎阁老的家乡赵渡镇,老平民县旧址的大庆关,就一南一北地座落在这一眼望不边的黄河漫滩上。河对面就是山西蒲州的辖地,隆起的山峰与这边的一马平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p><p class="ql-block"> 父亲母亲都没有来过黄河,见到平静的黄河水流那一刻,他们的表情一如往常,一副司空见惯不为所动的样子,犹如流经此处的黄河一样波澜不兴。母亲年轻时在仙河老家,经常去蜀河镇上办事,流经蜀河古镇旁的汉江河母亲是熟悉的,两山之间一水青绿逶迤东流,老家人管它叫大河,每次上街母亲都要沿着汉江河往返走三十里路,汉江河水在母亲的眼里颜色是青绿的,只有在河道发大水时,河水才会由绿变黄。当一眼看见浑浊的黄河水,母亲习惯性地问说河里涨水了?父亲便说,黄河黄河,不黄咋能叫黄河。</p> <h3> “黄河秋涨”是朝邑十二景之一。</h3><h3> 黄河自合阳以下,广袤开阔,朝邑黄河滩更是地势平坦。每年入秋,北方降雨聚增,上游的黄土高原上千沟万壑的雨水,一齐汇入黄河。骤然增多的黄河巨流,自上游汹涌而下,流经韩城龙门时,汹涌的黄龙从两岸高山的夹峙中喷涌而出,卷起千层巨浪,腾空而起的巨浪犹如万马奔腾,场面蔚然壮观。出了龙门的黄河水,又一下子变的十分平静,缓缓地平铺漫流在合阳、朝邑的黄河滩涂,这样的场景,与龙门的浊浪涛天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每逢此时,天空鸥鹭飞翔于滩渚,帆樯出没于烟波,好一幅太平盛世景象。这样的美景时常引来两岸人士竟相观赏,于是山陕两岸的文人雅士,就把此段流域宽阔又静若处子的黄河漫流,归为古朝邑一景。但对身受其害的黄河滩涂耕作百姓来说,黄河秋涨绝不是富于诗意的雅事。</h3> <h3> 秋涨的黄河水,给朝邑增添一大美景的同时,也给开阔的黄河滩涂带来了水患。清代黄河河槽西移危及县城,看似平静又肆意漫延的黄河水,时常浸袭县城的东、北、南三城门,有时也涌入城内,给朝邑县民的日常生活造成极大的困难,母亲河似乎也经常任性。</h3><h3> 1958年修建三门峡水库,朝邑县城及其东边的大片黄河滩涂,都成了规划中的水库库容淹没区域,国家组织将原居于此的村民迁移外地,撤销朝邑县,将原朝邑县辖地,并入现在的大荔县,1983年又设立朝邑镇。</h3><h3> 后来因三门峡水库因种种原因,始终没有达到设计蓄水高度,黄河水也就一直没有淹及朝邑黄河滩涂。原先迁移外地的村民,又陆陆续续地搬了回来,仍旧在他的祖居地上日复一日地耕种着。看起来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故土难忘啊!</h3> <h3> 父亲也许是见过黄河,站在河边张望了一阵后,便对河边叫不上名字的野草有了兴趣,开始研究起脚旁的草本植物。眼见得红日西沉,时间已是不早了,就招呼他们上车,顺原路返回,去大荔县城住宿。</h3><h3> 西返大荔再次路过朝邑镇时,我们就留意向路南观望,想看看广济村的牌楼在哪里,直到走过朝邑许久,也没有看见广济村的牌楼。从后视镜里看父亲,父亲已是半躺在座椅上休息,母亲也侧身靠在副驾驶座上,两个人都不再言语,知道老人们都累了。早晨由西安到这里,跑了一整天的路程,能做到今天这个程度,八十多岁的老人表现的很是不错。早点带他们去宾馆休息,便是今天旅程的最后一个项目。</h3> <h3> 晚上住宿同州宾馆,之所以选定这里,是因为母亲睡眠不好,对住宿环境要求安静,睡着后周围不能有响声,一旦被吵醒,就再也难以入睡,再加上母亲睡觉认床,换个床就更难以入睡,考虑到这些因素,车在县城转了几圈,最终选定这家。同州宾馆虽然身处闹市,却因客房全在院内,临街的一栋高楼档住了外面的喧嚣,院子里就显的异常安静,看样子很符合母亲的睡眠条件。晚饭只有父亲一个人吃,但父亲又不想去餐厅吃饭,就把中午的剩菜剩米饭,用自带的电热锅加热,父亲独自坐在电脑桌上吃饭。母亲和我都没有吃饭,给母亲调好水温,安排母亲洗过澡出来,又一同看了一会电视,母亲嫌父亲晚上睡觉呼噜声响,影响她的睡眠,就让父亲到隔壁房间去睡。等我洗过澡出来,母亲已经盖着被子睡了,便赶紧熄灯上床,看了看手机微信也睡了。一夜没感觉到母亲翻身,知道老人家是真的累了。</h3> <h3> 第二天早晨,母亲照例早早就起床了,习惯性地把床上的被子叠好,又把被子枕头摆放的整整齐齐,这才去洗浴间洗漱。父亲也已经早早地洗漱完毕,从隔壁的房间过来,坐在椅子上喝茶看电视,问父亲母亲,都说昨晚睡好了。还没有到早餐的开饭时间,就一边看电视新闻早报,一边给父亲母亲吃随车带来的点心,又给父亲母亲交待今日的行程计划。吃完点心,父亲又坐到窗前,拿出随身携带的《雷氏宗谱》翻开着,大概是想从中再多找些线索,好让今日的寻根行动进展的更顺利些。</h3><h3> 我们能如愿以偿找到祖先的居住地吗?我心里没底。</h3> <h3> 早餐后,便领着父母来到宾馆隔壁的同州广场,让他们在此活动活动,看看广场上热闹的人群,顺便等我出去办事。</h3><h3> 大荔古称同州,历史上的同州府,始设于西魏元钦三年(公元554年),府治就设在今天的大荔县城。距今二十万年前的“大荔人”,其遗址也在大荔县境内。大荔县名,始于西晋武帝末年,因地处大荔戎国而得名。经多次变更,至清雍正十三年(公元1735年)复设大荔县,大荔县历史上一直是同州府的辖地。同州于民国二年撤销,历行1400多年。现在的大荔县,是由朝邑、大荔两县合并而成,归渭南市管辖。大荔地处渭南北部黄河西岸,境内黄河、渭河、洛河三水环绕,镰山以南属于渭北平原,自然地理条件较好,物阜民丰,瓜果闻名,是渭北重要的粮食产地。</h3> <h3> 大荔县政府设在同州广场的北边,与广场只隔一条街,到县政府门口一打听,才知道档案馆在大荔县委大院里。返身步行穿过同州广场,就看见父亲正牵着母亲向宾馆的方向走去。我一路未停,走过中心十字,再沿着南大街向南,没走多远就到了,在门口完成豋记就进了大荔档案馆。听我说明情况后,一位姓黎的老先生告诉我说,广济村村名至今未改,还叫广济村,在现在的朝邑镇南偏东二里路,广济村里还有个雷家城。同屋的一个中年妇女接着说,她家就在广济村,雷姓人家主要住在七组,又详细地给我说怎么怎么走。谢过他们之后,就返身回到宾馆,父亲母亲已在房间等着我,给水杯装满开水,下楼通知前台服务员说房间不退,出门开车又向朝邑走去。</h3> <h3> 再到朝邑时已是上午十点多,想着马上就要吃中午饭了,赶在饭点去寻根问祖,就觉的有些不合适。和父母说明意图,说咱们先在朝邑镇走走看看,后去找一下昨天没找着的老朝邑县城,回来在镇上吃过中午饭后,再去广济村寻访。父亲母亲想想也对,就下车在街上随意行走。</h3><h3> 昨日寻找朝邑派出所时,走的是镇上最繁华的商贸大街,川流不息的车辆和颇有些拥挤的人群,再加上街上生意兴隆的商业店铺以及街两旁的经营摊位,显得十分的繁荣。一直在想这么个小镇,哪里来的这么多人?今日再来此街,却不见了昨日的热闹,机动车也减少了许多,问人,说昨日逢集。这才知道昨天的街上,人车为什么那么多,今日不逢集,冷清立马成了小镇的真实状态。</h3> <h3> 南大街是朝邑镇的新街,新街也是双向四车道。与商贸街不同的是,四车道的道路中间,有很宽的朝邑历史文化长廊景观带,长廊内遍植绿树,中间还建有几个不大的人工湖,人工湖之间用蜿蜒曲折的渠沟相连,湖渠边都用鹅卵石砌成,但湖和渠都干透见底不见滴水。除此之外,还有几组雕塑造型点缀其中。连接商贸街的北头,建成一个台式小广场,其上东西各立一堵方形矮墙,墙面刻有文字。再向北去十米左右,又立一堵长条形矮墙,上写“大德之城,人文朝邑”八个朱红大字。朝北一面的墙上,有‘’与时俱进‘’四个红字,因其面对商贸街,这四个红字明显地大。三道矮墙呈品字形叠立着,将南大街与商贸街明显地区分开来。</h3><h3> 关于大德之城朝邑,作家贾平凹在他的《定西笔记》中有过这样的描述: 在我的认识里,中国有三块地方值得行走,一是山西的运城和临汾一带,二是陕西的韩城合阳朝邑一带,再就是甘肃的陇右了。这三块地方历史悠久文化纯厚,都是国家的大徳之城,其德刚健而文明,同样的命运却是它们都长期以来被国人忽略甚至遗忘。</h3> <h3> 看看时间,觉得离吃牛饭还早,便带着父母二返朝坂坡,再去寻找老县城遗址,要看看老朝邑县城到底是啥样子,还遗存有什么古迹,好让我这个祖籍朝邑的外乡人借此凭吊一番。何况我们家谱上也标明了,从老县城到广济村的距离是五里路,找到了这里就能确定广济村的大致方位,这是一个很理想的参照点。也想循着祖先的足迹,感受一下朝邑老县城曾经的辉煌。这个离广济村五里地的城镇,当年可是渭北平原的繁华之所,商贾活跃名冠陕晋,终日为生活奔波的祖先们,出入此地应该是经常的事。</h3><h3> 据《朝邑县志》记载,“朝邑”一名始于西魏文帝大统文年(公元540年),因县城西靠朝坂坡而得名。曾经还用过临晋、五泉、河西、西塬、左冯翊等名称。我们这支雷氏堂号“冯翊堂”,既来源于朝邑古称左冯翊。朝邑县城最初建于朝坂塬上,后又迁建于塬下。明朝景泰二年,知县申润所筑之城,城墙周长四里,高一丈五尺,护城河深宽各一丈,有城门五处,东曰临河,西北曰金汤,西曰镇羌,南曰望岳,北曰迎恩。朝邑曾经是渭北棉花、花生、粮食、皮毛的集散地,也是黄河西岸著名的水旱码头。历史上通往山西的蒲津关,就位于朝邑县城东大庆关的位置,黄河之上还架有铁索浮桥连通山西,两岸有巨型镇水铁牛锁住浮桥,让古朝邑成了山陕之间的通衢大道。</h3> <h3> 老县城果然就在丰图义仓的东崖下,我们昨天见到的朝邑农场,既位于老县城的遗址上。老县城的原址如今是个小村子,沿村中道路向北走了百十米就到了村头,往南看也就近一里长,村西是朝邑农场大院,大门正对着历史上著名的“朝坂驿道”,背靠朝坂坡土崖,坡顶就是丰图义仓的东围墙。村东是一马平川的黄河滩,如今都被绿色的农作物覆盖。1959年三门峡库区移民后,老县城全部拆除。我们去的时候,村中空空的街道上不见有人,行至村子北边,碰见一位老者及一位妇女,那妇女对老朝邑的情况不甚了然,老者似乎知道一些,说你们现在站的地方,就是县城当年的北门。从北门往正西的土崖上看,是一圈新修的围墙,墙内矗立着一座象是七级的浮屠,远看看不出是新修的还是原来就有。沿村中道路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有年份的古物,返回再问刚才碰见的老者,说啥也没留下全拆走了。禁不住在想,当年渭北黄河西岸非常繁华的水旱码头,如今只落得连残垣断壁只砖片瓦都无踪影,心中便隐隐有些失落。</h3><h3> 这里既然没有任何朝邑老县城的遗迹可寻,身后那座貌似七级的浮屠,便吸引我们要去看个究竟。</h3> <h3> 从“大寨子村”门楼进去向右一拐,迎面是一堵很有特点的青砖文化墙,上写“朝邑历史文化村落”。文化墙的左右都是路,路的两边全是平房,一家挨着一家,家家门口都栽有柿子树,其时柿子正黄,各家门户紧闭不见有人。看看觉得应该靠右侧向南,走了十余米又遇一条向东去的路,便向左打方向向东,走到头又是一条南北路,左右看了看方位,觉得走北边的土路可以看到浮屠,土路两侧都是高墙,继续前行了二三十米,右侧的高墙上现出大门,大门正对着一条西去的水泥路。便将车停在土路上,在门口向里张望,见院内无人值守,就直接进了大门,门后立着简宜木牌,上写“正在施工,谢绝参观”。抬头便看见矗立着的半截佛塔,塔前有平房档住半截塔身。远处有人挥手示意,喊叫不让参观。急忙手指东边高声说,‘’到崖边拍几张老县城的照片‘’,又喊‘’你拍不到,有高围墙挡着呢‘’。大声问‘’那里可以拍到‘’?那人手向南一指,再喊‘’你到丰图义仓的窑顶上就可以拍到‘’。忽然想起来,昨日到丰图义仓,忘了带父母上窑顶城墙上头去参观,那里还有紫阳仓祖朱熹老夫子的纪念馆呢。冲着那人一挥手,转身出门走到车前,见父亲正拿厚纸衬着,从西侧的高墙上摘取仙人掌,说回去栽花盆里。摘下来两片后就上了车,开车前走左转,向西走走到头又是一条南北路,再向左拐朝南走去。行不远才发现又转回文化墙前。不停车顺原路驶出,向西,向南,再向西,就上了去朝邑镇的路。<br></h3><h3> 晚上在宾馆,百度朝邑县历史资料,得知大寨子村是老朝邑最早的县城,如今大寨子村中的街道,还是按照八卦图式建造而成,走的不对就出不来了,晃然大悟,难怪村中恁多岔路,且每个路口都是三岔路。而那个正在施工的院子,里面藏着“岱祠岑楼”,我们在崖下看到的浮屠叫“金龙宝塔”,建于唐代贞观年间,和丰图义仓一起,成为古朝邑的三大著名古迹。</h3> <h3> 午饭是在镇上一家老朝邑豆腐菜饭馆吃的,看招牌觉得这种吃食是朝邑的地方风味,名字又叫着老朝邑,觉得应该是有点历史了,兴许祖宗们就经常吃呢。父亲点了三个小碗豆腐菜,等端上来一看,才发现青花瓷碗着实不小,碗中连汤带水,主料是过油豆腐切丝,辅料是粉条,间或少许黑木耳,几叶青菜和几叶香菜叶子,这些食材烩在一起,看起来还是料多汤少。母亲自是吃不完这么一大碗,拿起筷子先朝我的碗里很很地夹了几筷子,碗中立刻只剩下半碗,母亲还要夹被我极力档住,说你先吃吃不完了再给我,母亲这才停止动作,乘我埋头吃饭时又夹过来一大筷子,这才低头吃起来。随同豆腐菜一同端上来六块月牙饼,我将满满一碗豆腐菜吃去一半,拿起一块饼辦碎泡在碗里,又教父母也如法炮制,父亲母亲都没有泡饼,各自吃完碗中汤菜就说饱了。</h3> <h3> 吃完豆腐菜,时间已经是中午二点钟了,觉得当地人差不多也吃过中午饭,现在去应该比较合适,就再一次核实了路线,出门上车向广济村的方向开去。</h3><h3> 沿着大朝公路向西走不多远,就看见路南广济村的牌楼,很奇怪我们昨天怎么就没有看见。拐进去靠边停车,请父母亲下车,站在牌楼下照相留影,然后上车继续向南走,就看见道路两边有了人家。村头迎面的白墙上,赫然挂着四个竹编蒲团,里面各写一个朱红大字,组成“凤秀广济”,在凤秀广济的正中,是一个拓圆形图标,图标中间篆书“朝邑”,两边八个小字“大德之城,人文朝邑”。知道这就是广济村了,回头一望,看见朝邑镇上的金龙大酒店招牌,才发现这里距离朝邑镇街道,也不过二里来路,可以说是近在眼前。</h3><h3> 后来才知道,这里是广济村第五村民小组,保存着《雷氏族谱》的雷经孝前辈,他的家就住在离此大约百十米外的街南头。</h3> <h3> 走过“凤秀广济”不远,路边站一中年妇女,便停车问雷家城怎么走?说向前下坡再右拐,谢过之后循路前往。下坡右拐之后再行几十米,路两边都是农舍,心想这大概就是雷家城了,车停村头步行几步,问街道北边门口的两个妇女,答说这就是雷家城。闻听此言,父亲脸上便有了笑容,忙问哪有雷家人?说她们家就姓雷,这里的人也全都姓雷。父亲便说我们是来寻根问祖的,要找雷家族长,答复说雷家没有族长,再问可有雷家老人知道家族情况?两个妇女互相看了看对方,其中一个便说你去找雷成才,他可能知道,另一个用手向右指了指,说你从西边给南拐就到了。</h3> <h3> 顺着手指的方向,我们在第二排的第三家找到了雷成才。知道来意后,雷成才便忙请我们进屋里坐,又忙着进里间烧水沏茶,茶泡好后这才坐下来,我们边喝茶边说明情况。里屋雷成才九十二岁的母亲听到动静后,也慢慢地柱着拐棍走了出来。我们忙起身让座,老人招了招手,说你坐你坐,便在雷成才的扶持下,坐在她的专用轮椅上。雷成才便指着我们对其母亲说,他们是来寻根问祖的,二百多年前咱村的雷家人去了陕南,现在他的后人回来认祖来了。老人耳聋,不知是否听清,脸上不见有啥表情,但还是朝我父子三人望了望,算是打过招呼。对雷家祖上的情况老人也不甚清楚。于是,我们又和雷成才继续着我们的谈话。根据家谱的记载,我迁旬始祖建魁,‘’原籍朝邑县广济村至城五里,及黄河水崩迁移西园七合堡至城五里,乾隆四十八年因原籍人廣地狭,迁旬阳县仙河铺水田里而家焉‘’。因此,针对这些记录,我们需要向雷成才核实以下这些事: 一,广济村距老朝邑县城多远?二,西园七合堡在哪里?距城多远?三,村中雷姓族人还有没有家谱?四,现在的雷氏族人是上院还是下院?我想,只要弄清楚了这些事,就能确定现在的广济村,究竟是不是迁旬始祖建魁的原籍。</h3> <h3> 据雷成才介绍,过去老朝邑有七十二堡,雷姓人家居住的地方又叫三合堡,因为这原因,三合堡又叫成雷家城,雷家城这个名字到现在还有人叫。过去的七合堡,地址就在他家北边不到一里路的台地上。但三合堡、七合堡、雷家城都属于广济村,广济村现有十个村民小组,他是七组人,雷家人主要都住在七组,另外十组和五组还有一部分雷姓人家。过去,这里的雷姓人家分为上户雷和下户雷,他家属于下户雷,村子里的雷家人都是下户雷,对于上户雷后人的情况,他无法说清,又指着他屋子南边说,那几排人家也姓雷,但和他不是一个雷,至于是不是上户雷的后人,他说他也不清楚。翻开随身携带的家谱,指着建魁“原籍朝邑县广济村至城五里”让雷成才看,雷成才看后说没错,广济村到老朝邑县城刚好五里路,说明你们的祖先原来就是广济村雷家的人。再问,村里咱们雷家的家谱还有没有?他说这他还真不知道。末了,就说你们先喝茶,我去找个年长的来,兴许人家能知道,便骑着摩托车走了。</h3><h3> 因无法和雷成才母亲交流,我们便慢慢喝着茶,等候雷成才回来。</h3> <h3> 按《雷氏宗谱》的记载,当年太祖爷建魁一开始居住在广济村,后因“黄河水崩,迁移西园七合堡‘’。广济村、七合堡、距朝邑县城五里,“吾门属下院廷秀祖后裔”,家谱上记载的这些信息,都从雷成才口中一一得到了证实,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个广济村正是当年太祖爷建魁,二十四岁前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二百多年的岁月过去,广济村依然是广济村,而同州府朝邑县,却变成了大荔县朝邑镇,不由的让人感慨世事的沧桑。</h3><h3> 关于“防于里”这个地名,我后来查了一下资料,“乡”“里”是明朝政府的一级基层单位,据《雷氏宗谱》的记载推测,应该就是广济村曾经的地名之一,家谱上不是也有“仙河里”的记载吗。至于“雷家城”这个叫法,我们家谱上没有,可能是太祖爷建魁离开广济以后的叫法。</h3><h3> 过了一会,雷成才回来了,说人出门去了,又说他本门八十多的大哥在家,咱们去看看,他家可能还保存有家谱。闻听此言,父亲起身就向外走,我心想,今天如果能看到这里保存的雷氏家谱,再能找到关于建魁的记载,那真是天大的收获,更不枉我们这趟寻根之行了。</h3><h3> </h3> <h3> 告别雷成才九十二岁高龄的母亲,我们一同来到广济村五组雷经孝家,适逢雷经孝上街会友去了,雷成才就说你们先在此歇着,他上街去寻,又骑着摩托车走了。</h3><h3> 恰恰此时,老家四房族叔宣声来电,说四房二爷几十年前从旬阳仙河走失,他听说二爷的后人,目前已从山西回陕,在朝邑落脚定居,知道我正在朝邑,让帮忙查找一下。听到这个消息我立即来了兴趣,心想二百多年前,先祖建魁从朝邑,跋山涉水来到旬阳仙河贸易经营,难道二百多年后,他的后世子孙,又沿着他当年的足迹重返朝邑故里了吗?</h3><h3> 乘雷经孝没有回家的空档,我决定去探个究竟,如果碰巧找到了,我们父子此次的寻根问祖之行,又收获一件寻找雷氏家门失散人员,岂不是锦上添花的美事。返身又到了朝邑镇派出所,说明来意,昨天那两个接待我们的姑娘说,公民信息他人不能随便查,让去找带班民警,说明情况,请他派个民警来查,见了带班民警我却说不出更多的信息,电问族叔宣声,他也提供不出更进一步的信息,最终没有查成无功而返。</h3> <h3> 等我二次来到雷经孝家时,雷家客厅的茶几上,已经摊开了一本发黄老书,一看正是家谱,八十多岁的雷经孝正低头一页一页地翻着,旁边还放着父亲所带的旬阳《雷氏宗谱》。顾不上自我介绍,我连忙坐在旁边一起翻看,见首页就是我所熟知的雷氏始祖雨公的名字,心中顿时欢喜起来,这正是我们梦寐以求的雷氏家族老谱啊!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小心翼翼地一页一页地下翻,从始祖雨公以下,廷秀祖的名字排在第五世,在第二十世找到了我太祖爷建魁的名字,接着又找到了迁旬第二代成富成贵的名字。难以抑制的眼泪,又一次止不住地往下流。这本纸色发黄的《雷氏族谱》(为了区分旬阳《雷氏宗谱》,我将朝邑家谱称为《雷氏族谱》),真实的记录了我那孤身一人不远千里,去旬阳贸易经营的太祖爷建魁,当年正是从这个村中出走,跋山涉水历尽坚辛去陕南开劈了另一片天地,繁衍至今九代人三百多口,成了仙河当地的名门望族。235年后的今天,我们又在我太祖爷建魁的原籍广济村,找到了白纸黑字的文字证明,这是祖宗有灵降我以福。</h3><h3> </h3> <h3> 这本封面无字的《雷氏族谱》,内页正文文字竖排手写,从右至左阅读,起首钤印“永兴雷记”红色印迹,从始祖雨公开始,一直记录到二十三代,后面的部分记录从字迹上看,明显不是一个人所为,这中间除了缺失第二、三、四世祖的记录外,建魁之前的十六世列祖列宗,都记录的清楚明了。族谱还清楚注明了廷秀祖属于下院上户,后边还有下院下户廷气祖序列的记录。但族谱记录的终归简单,只是一个雷氏家族的世系图谱,仅写着某世,谁生谁,生几人,对每个人的生殁年月这样重要的家族资料,族谱一律缺失,更没有关于始祖自耀州迁朝邑的任何记载,反到是修订于清光绪戊申年(公元1908年)的《雷氏宗谱》,对始祖雨公的迁移时间迁徙地点及迁徒原因,有着较为详细的说明。好在《雷氏族谱》详细地注明了,我二十世祖建魁迁徙旬阳仙河 一事,这样的记录,对于建魁的后世子孙来说,是一件事关家族来源的重要记载。 但不管怎样说,《雷氏族谱》是第一次以文字记录的方式,准确无误地载明了,从始祖雨公开始的家族世系传承及代际划分,成为雷氏家族重要的文史资料。能亲眼看到保存了几百年的《雷氏族谱》,成了我父子此次寻根问祖的重要收获,完全是个意外之喜啊!</h3> <h3> 从《雷氏族谱》中的记载推断(族谱缺二、三、四世记录),一世祖雨公定居在广济村以后,接连三代单传人丁不旺,到第五代时,一下子又生育了廷安廷然、廷秀廷气四兄弟,人口的增多分家便成了必然的选择。遂花开四枝分居两院,廷安廷然居上院,廷秀廷气居下院。族谱恰好就是下院列祖列宗世系记录,其中的内容分为下院上户和下院下户前后两部分,下院上户是廷秀祖世系,下院下户是廷气祖世系,分部编写自成系统。但族谱里没有上院廷安廷然后裔的记载,那么同为始祖雨公后代,上院廷安祖的后代在哪里?</h3><h3> 对于上院后人的情况,《雷氏宗谱》序言中有所反映:“至二十代及后,豋贤书列虎榜,蔼蔼有人;食饩廪泮釆芹,济济多士,上院尤称光显。二十二代孙名在夏,于光绪丙子,科身列翰苑,位居道员”。从中可以看出,上院的后人发展势头要优于下院,那时,他们都还同住在广济村。二百多年后的今天,同根同祖的上院后人,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在同一族谱的雨公后裔,雷成才对此不清楚,也就可以理解了。那么,从四川回广济寻根问祖,又没有在《雷氏族谱》上找到祖宗的雷姓人,会不会就是上院的雷氏后裔呢?我想,有可能是。</h3><h3> </h3> <h3> 自我太祖爷建魁迁到旬阳定居以后,家族先后有三代人回过朝邑两次,分别是,迁旬第二代成富(生殁无考)携其长子雲衢(时年29岁),于清咸丰戊午年(公元1858年)回原籍祭祖。迁旬第四代振堃(时年28岁),于清光绪甲辰年(公元1904年)回原籍祭祖。此后,这个家族就再也没有人回过原籍朝邑广济村。但这三代人的两次回籍祭祖,都没有见到过这本现存的《雷氏族谱》,步衢在《雷氏宗谱》序言中对此事有比较详细的说明。但我就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都没有找到这本《雷氏族谱》呢?</h3><h3> 直到2018年9月12日的今天,我父子三人又回到了朝邑广济村,并有幸看到了《雷氏族谱》,这是托了家族列祖列宗的福,我父子不胜荣幸之至。感谢经孝、成才两位同门前辈(据谱推算,二位是雨公二十五世孙,对应仙河雷氏“起”字辈)的热情接待,感谢广济雷氏的列祖列宗,为后世子孙精心保管《雷氏族谱》,如果没有他们保存的《雷氏族谱》,我迁旬始祖出自朝邑广济雷氏血脉一事,终究缺乏有力的族谱证明,而没有了连接祖先的文字证据,旬阳仙河雷氏家族,也便成了无根之木。</h3> <h3> 这是一个东距黄河二十里地的村子,村南一里就是洛河河道,洛河从此向东流去,在三河口与渭河一同汇入黄河。洛河两岸种植着大面积的桃树,形成了蜿蜒几十公里的桃树林带,每年春天,洛河两岸的桃花一齐盛开,姹紫嫣红灿若云霞,春风扑面蝶飞蜂舞,这就是朝邑十二景之一的“洛岸桃花”。桃花掩映中的广济村,地势平坦一望无垠。这样好的耕种条件,留住了我的家族始祖雨公,在此安居乐业,却没有留住我那二十世祖爷建魁。</h3><h3> 尘封了多少祖先往事的广济村,也铭刻了旬阳仙河雷氏几代人的集体记忆。这里不光是迁旬始祖建魁的故乡,也是全国各地许多支雷氏后裔的祖居之处。我在《雷氏族谱》中,就见到多条人名之下,加注着迁往某省某地的记载。大荔县档案馆的黎先生也说过,去年江西也来人查找过广济村,说自己是雷家后人回来寻根问祖。雷经孝也说河南有一支广济雷氏后人也回来过,已经在族谱上找到了相应的记载,四川回来的几个雷姓人,却在家谱上没有找到相应的记录。但他们仍然坚信,他们的祖先就是朝邑广济村人。广济村雷氏家族有这么多子孙外迁,“因原籍地广人狭”,大概是他们远走他乡的主要原因之一。</h3><h3> </h3> <h3> 婉拒了雷经孝的晚饭邀请,我们便告辞返回大荔县城。沿着大朝公路一路向西,布满白云的天边,露出道道红霞,红霞中我仿佛看见,我那二十四岁的太祖爷建魁,正迈开有力的脚步,走向陕南旬阳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为人口逐渐增多的雷氏后人,开劈一片新的天地。</h3><h3> 但建魁出走陕南旬阳,真的是因为“原籍人廣地狭”吗?</h3> <h3> 第三天的行程计划是返回西安,关于祖宗、关于朝邑、关于广济村的寻访,收获已经超过预期目标,在大荔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了,虽然附近还有几个旅游景点,但我知道父亲不会去,父亲不去母亲也不会去,直接回家就是唯一的选项。父亲母亲依然早起,母亲依然叠好床被,洗漱完毕,照例去同州广场走走,大荔县城的早晨天空阴暗,没有丝毫要出太阳的意思,看样子今天有雨。走了一会,便带父母回到房间看会儿电视,到了九时又领着父亲母亲在同州宾馆餐厅,去吃当地名吃“水磨丝”和“密汁轱辘”,又给父母亲点了一个红烧茄子下饭。凉菜“水磨丝”受到了母亲的称赞,直说拌的不错味道好,“蜜汁轱辘”却让父亲母亲作了难,色泽金黄外脆里嫩的圆形同州名吃,本来预意我们此次的寻根问祖之旅圆满成功,却让满口假牙的父母无法嘴嚼,我吃了几个后,便有意剩下好打包回家,让他们回锅热软了再吃,这样的行程方才觉得圆满。</h3> <h3> 我那不远千里来到旬阳仙河的始祖建魁,在他走出朝邑广济村之前,事实上已经是孤身一人了。建魁的父亲十九世祖之贤,曾经生育四子,建魁是最小的老四,《雷氏族谱》中注明‘’长、二、三绝‘’。在父亲名下注明其三子已绝,我的理解是,这三个儿子都是在未成年时就已不在人世了,最终只剩下老四建魁一个人。建魁在原籍也曾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他娶了东顿村李生花之女为妻,但我的这个太祖婆却未生育过一儿半女,且不幸短命,婚后没过几年就已仙逝,逝后“葬原籍”,宗谱上是这么写的。结合“因黄河水崩,迁西园七合堡”的记载,可以想象,我那命运多舛的建魁祖,在朝邑广济村的生活是相当的不幸。于是,当父母双亲驾鹤西游后,孤身一人的他,离开村子外出谋生,就成了他扭转命运的一个机会。如果不是孤身一人,我想他应该不会远走他乡,父母在,不远游,这是祖训。从建魁之子成富,在建魁离开广济村75年后,还跋山涉水专程回原籍祭祖,可以看出,我雷氏家族自古就有“孝行纯笃”的传统。我不知道我那连遭厄运的太祖爷,在走出广济村的那一刻,是否停下匆匆的脚步,回望一眼桃花掩映中的茅屋?但我知道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过他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这一年,他二十四岁,清乾隆四十八年,也就是公元1783年。这一走,还真成了“柳暗花明又一村”。</h3> <h3> 耀州是朝邑雷氏始祖雨公曾经的居住地,位于现在的陕西省铜川市耀州区,地处关中平原的北部,是关中平原与陕北黄土高原之间的过渡地带,也是通往陕北的天然门户。其境南隔三原、富平,与长安(北宋之京兆府)相望,素有“北山锁钥、关辅襟喉”之美誉。耀州历史悠久,秦朝时,耀州其地置北地郡,耀州之名,始于缘于唐天祐元年,至后梁改耀州为崇州,北宋将耀州升格为感义军节度,金、元、明、清仍为耀州,民国始称耀县。解放后仍置耀县,曾先后吏属于咸阳、渭南及省直辖,后改属铜川市辖县,2005年撤销耀县,设立铜川市耀州区。耀州山原具备,河谷纵横,气候适宜,地理条件优越,是人类繁衍生息的理想环境。境北的金锁关在冷兵器时代,更是历代军事斗争,攻防双方志在必得的重要关口。</h3><h3> 北宋末年,雷氏家族第一位有文字记载的祖先雨公,因避战乱,从耀州迁往同州府朝邑县广济村,这是家族历史上的一件大事。</h3> <h3> 中国历史上,宋朝是一个相当特殊的朝代,一方面政治开明经济发达,《清明上河图》见证了东京汴梁的繁华盛景,另一方面军事孱弱防御消极,割地纳钱,战败求和,基本上伴随了大宋王朝的始终。这一时期,正是北方游牧民族兴起和强盛的时期,先后有契丹、党项、女真、蒙古等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这些游牧民族政权,依靠强大的骑兵优势,对宋朝国土进行肆无忌惮地烧杀抢掠,在这些战争中,宋王朝总是败多胜少,但武人出身的大宋皇帝赵匡胤,从后周“孤儿寡母”手中夺的政权后,为维护政权稳定社会,采取了“杯酒释兵权”等一系列削弱军事力量的措施,又重用文官执政,致使宋朝形成了重文轻武的社会风气。自废武功的后果,直接导致了“徽钦二帝”被虏的“靖康之耻”,结束了北宋167年的历史。</h3><h3> 从公元1127年到1130年,经过山东、河南、陕西战场的激烈争夺战,金兵尽占淮河以北,迫使南宋龟缩江南定都临安,但金兵的烧杀抢掠行径,也激起了当地百姓的激烈反抗,各地纷纷组织义军,在金兵后方实施打击,南宋政权为了获得立足之地,也派出军队北上抗金,涌现出了岳飞、韩世忠、张俊、吴玠兄弟等抗金英雄,他们渡过淮河,在河南等地打击金兵,曾经一渡打到汴京附近,在川陕利用险关,把金兵成功的阻挡在秦岭以北。但主战派的一系列胜利,仍未能挽救懦弱地大宋王朝的命运,公元1279年,随着最后一个小皇帝赵昺投海而亡,苟延残喘了152年的南宋王朝也寿终正寝。</h3> <h3> 以公元1127年,宋朝皇室从东京汴梁南迁南京应天府为标志,历史学家将大宋王朝划分为北宋与南宋两个时期。因此,对于确定我雷氏始祖雨公的迁移时间来说,就有了北宋末年与南宋末年两个时间段。而北宋与南宋这两个时间段之间,还并存过“西夏”与“金”两个少数民族所建立的王朝,但西夏政权从未染指过耀州及关中地区。</h3><h3> 对中国历史上各王朝的分期断代,是历史学家的研究成果,比如汉分西汉东汉,宋分北宋南宋,这种分期只是后来历史教科书上的叫法,跟当朝当地的百姓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是西汉东汉,或者是北宋南宋,在当朝臣民的心目中,依然是刘家江山赵家天下,只要皇室没有改姓换人,自己依旧是刘家或赵家百姓。但老百姓对一个新兴政权的接纳,往往和统治者对该地实际管辖的时间不同步,可能都进入金朝了,老百姓大概还会说是宋朝,这种现象有个过程,其认可新兴政权的快慢,取决于新兴政权对该地实施管辖的力度,但不管怎样,该地的百姓迟早会接纳改朝换代后的新政府。</h3><h3> 这样理解历史,对确定我雷氏始祖雨公从耀州迁往同州的时间,又造成了极大的不确定性,好在家谱记录了这样两组关键词,既迁移的时间是“宋末”,迁移的原因是“避乱”。这就是说,只有同时符合“宋末”与“避乱”这两个条件,才是我雷氏始祖从耀州迁往同州的准确时间。</h3><h3> </h3> <h3> 查阅剪伯赞先生主编的《中外历史年表》,我找到了北宋末年,宋金在陕西耀州等地所发生过的战争,兹录如下: </h3><h3> “公元1127年,十二月,金分三道侵宋,东道攻山东,中道攻河南,西道攻陕西。是岁,宋各地大乱,纷纷戕官据城,河北河东更群起抗金”。三个主要战场上,金对宋朝的攻击,是从北边开始向南推进。</h3><h3> “公元1128年(金天会六年)十一月,金破延安府,自是陕北诸州多沦于金”。陕北位于耀州金锁关以北,金兵一旦攻破金锁关,直入京兆府(长安)将势如 破竹 。</h3><h3> “公元1129年,宋将邵兴败金于潼关,虢州”。虢州位于宝鸡,关中渭河两岸全被金军占领。</h3><h3> “公元1130年,宋将张浚攻金,大败于富平”,富平在耀州南。</h3><h3> “公元1131年二月,宋以秦桧参知政事,金连下熙河诸州,于是尽得关中 南山以北地”。熙河治所位于今甘肃临洮,辖熙、河、洮、岷诸州,这正是金朝的西部边界。以西归党项族李元昊的西夏国土。关中则指现在的八百里秦川,耀州与朝邑一样同属关中,南山指的是关中南部的秦岭。</h3><h3> 历史上每一次的改朝换代,伴随的都是战争、屠杀、掠夺、秩序混乱,尤其是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的争夺战,其屠杀掠夺的野蛮程度,往往更加残酷无比,宋金在关中这场持续了四年的争夺战,给当地百姓造成了巨大灾难,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四年,历史已经先后进入了金与南宋,而耀州还处在宋金激烈的争夺之中。</h3> <h3> 南宋初年,宋王朝重修金锁关,筑要塞建关城,重兵防守从陕北甘肃南下的金兵。公元1128年,南宋龙图阁侍制兼经略使王庶,节制陕西六路军马,以金锁关为中心,组织抗击金兵战役,这一年,金兵攻破延安,占据陕北诸州,并南下攻破金锁关,进耀州过渭河直入京兆府(长安),随后又西进大散关。公元1131年,宋将吴玠吴璘兄弟,在宝鸡和尚原击败金军后,便及时派兵加强大散关、阳平关的建设,并派吴璘把手仙人关,公元1134年二月,十万金兵攻打仙人关、大散关,以期打通入川道路,吴玠兄弟以劣势兵力,凭借坚固关塞,发挥强弓优势,击退金兵多次进攻。吴玠、吴璘在大散关抗金十年,粉碎了金兵由此入川,再顺长江而下直捣南宋临安的战略企图,迫使金朝以秦岭淮河为界,划分两国彊域(参见《兵家要地•中国名关新考》)。双方以秦岭淮河为界,秦岭以南归大宋,秦岭以北归大金,耀州、同州也划入了金朝的地界,直到公元1234年后,南下的蒙古铁蹄,在耀州与金军重燃战火,夺取了金朝对耀州同州的统治,耀同两州又提前进入了元朝(元朝公元1271年建立)。因此,耀州同州两地百姓,臣服于大宋王朝的历史,早在北宋末年就彻底结束了。</h3><h3> </h3> <h3> 北宋战败之后,女真人的金朝开始统治耀州及整个关中地区。后来兴起于北方草原的蒙古人,在其势力壮大后,也不断南下,对金、宋两朝发起了攻击。这一时期,女真人与蒙古人在陕西一地所发生过的战争,我也从《中外历史年表》中兹录如下:</h3><h3> ‘’公元1221年,十一月,蒙古攻金陕北‘’,战争同样是由北边开始。</h3><h3> “公元1222年,九月,……是岁,蒙古攻金河东,陕西”。</h3><h3> “公元1223年,正月,蒙古攻金凤翔,不克”。蒙古军队遭到了金朝的强力的抵抗。</h3><h3> “公元1226年,正月,蒙古成吉思汗攻夏,六月,取甘州、肃州,七月,取西凉府”,蒙古军队同时对金、夏展开攻势。</h3><h3> “公元1227年,四月,蒙古破金洮河、西宁。六月,夏主李睍降于蒙古,夏亡。十二月,蒙古兵入京兆(长安),金敛兵保潼关,蒙古兵破西和州,丘处机死”。是年,一代天娇成吉思汗死,拖雷监国,但大汗之死丝毫没有延缓金的灭亡。</h3><h3> “公元1230年,六月,蒙古破金京兆(长安),一十一月,蒙古攻潼关,不克”。京兆一破,陕西战场大的战事就基本上结束了。</h3><h3> “公元1231年,四月,蒙古破金凤翔”,八年后终于拿下凤翔。</h3><h3> 公元1234年,女真人立国119年的金朝灭亡。</h3><h3> 从公元1221年到公元1234年,这十三年间,耀州始终处于女真人与蒙古人的金元争夺战中,最终,女真人不敌更加凶狠的蒙古大军,陕西关中连同耀州同州,又处于蒙古人的实际统治之下。这一时期的耀州,虽然也是战乱不断,但时间已经不是北宋末年,而是大金王朝的末年。耀州也由此提前进入元朝,直到45年后南宋灭亡,耀州都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战乱。</h3> <h3> 从北宋末年、南宋末年以及金朝末年的历史记载中,可以发现,南宋末年,耀州没有战乱,且南宋在其存在152年中,耀州一直都是金国的地盘。金国末期(金国终结于公元1234年)的十三年中,女真人与草原新贵蒙古人在耀州发生过争夺战争,最终金国战败灭亡,蒙古人又取代了女真人,成为耀州的实际统治者。</h3><h3> 只有在北宋末年,大宋与金国在耀州发生过激烈的争夺战,公元1128年,金兵在夺取延安府及陕北诸地后,迅速南下直扑耀州金锁关,而宋朝大将王庶也集结了六路军马,在金锁关及其周围摆开了战场,大战的结果是宋军退守大散关,耀州及秦岭以北落入金国之手。这是北宋末期,宋金在耀州境内所发生的第一次战争。</h3><h3> 因此,只有北宋末年,尚处在宋金战乱中的耀州,才符合我雷氏始祖雨公,‘’自耀州避乱迁于同州府朝邑县东乡广济村‘’的条件。而这其中的公元1128年,对于我朝邑雷氏家族来说,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h3><h3> </h3> <h3> 为了进一步确认始祖雨公逃离耀州的时间,我还查阅过《耀州志》、《续耀州志》,在《续耀州志•纪事》中找到了北宋末年,耀州及其周边地区所发生过的战争,兹录如下:</h3><h3> ‘’高宗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秋九月,金兵犯,永兴(既永兴军路,辖区大致从耀州至长安)守将贺师范战死。王庶节制陕西六路军马援(曲)端,吉州团练使充节制司统制端,雅不欲属庶。九月,金人攻陕西,庶召端会雍(州)、耀(州)间……‘’。这一年也是金太宗天会六年,历史已经进入了南宋,但宋金在耀州的争夺战方才开始。</h3><h3> “(建炎)四年,秋八月,复永兴军。张浚治军入卫,金人北归,复还关陕。时金帅兀术犹在淮西,浚惧其复扰东南,谋牵制之。遂决策治兵,合五路之师以复永兴,大战于富平(时富平归属耀州)”。</h3><h3> ‘’金天会八年九月,元帅宗辅等败宋于富平,耀州凤翔皆降‘’。</h3><h3> “金天会九年夏四月,金兵犯耀州,击却之”</h3><h3> “金天眷三年(公元1140年)夏五月,金人犯凤翔之石壁砦,吴璘遣统制姚仲等拒御之,金人围耀州,郭浩遣兵救之,金兵解去”。</h3><h3> 《续耀州志•纪事》的这些记载,也直接印证了北宋末年,宋金在陕西关中、耀州、凤翔等地的那场战争,是从公元1128年秋开始的。而早在战争开始之前,游牧民族的残忍、嗜血以及对交战区域的烧杀抢掠,种种暴行,早已风闻全国,所到之处,百姓无不望风而逃。我雷氏始祖雨公在这一年里,随着避乱的百姓逃离耀州,也就成了合情合理的事。</h3> <h3> 始祖雨公自逃离耀州以后,一路向东来到了同州府朝邑县广济村,这个位于洛河北岸又能看得见黄河的地方。广阔无垠一马平川的地形地貌,有黄河洛河两条水系的滋润,土地看起来应该是很肥沃,这和耀州的山川台地相比,条件是明显的好多了,又远离战乱之地。黄河东岸蒲州境内的荒山秃岭已经清晰可辨,耕种条件明显没有这边好。多方权衡之后雨公便决定,暂时在黄河西岸落脚,等待战乱平息后再作打算。我猜想我的始祖雨公,一定是带着全家逃离耀州的,至于带着全家几口人一同逃难?目前没有发现相关文字记载,家族也没有与之相关的传说,在此我也不便妄加猜测。战争结束后,游牧民族的金国政权取代了大宋皇室,开始对耀州同州以及整个秦岭北部的统治,朝邑广济村也变成了大金国的国土,我的始祖雨公也就成了金朝皇室当然的子民。打不过女真人的大宋王朝,只得与金国以秦岭淮河为界,以临安为都偏安江南一隅。</h3><h3> 雨公后来没有返回他曾经的家乡耀州,就在黄河西岸朝邑广济这个地方永久地住了下来,到了他的第五代子孙时,由于人丁兴旺,家族人口开始分居上下两院,各自独立发展。至第八世祖雷翥(廷秀祖曾孙,即户名雷十)时,我这一门的雷氏祖先,已经开始创修了我这次所看到的《雷氏族谱》,这差不多已经是元朝中前期的事了。“元明及国朝前,家声克振书香继启”,成了当地的望族。他老人家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一个不经意决定让他的子孙后代,从此在朝邑广济村,这个三水环绕桃花掩映的秀美乡村,扎根定居繁衍了近三十代人,走过了金、元、明、清四个朝代及民国时期,直至现在的华人民共和国,延续了千年的家族香火。</h3> <p> 清光绪戊申年(公元1908年),我那年近七旬的二十二世祖步衢,“心切宗谱,寤寐难忘”,于当年开始组织编写《雷氏宗谱》,一年始成(我称其为步衢本)。这是自建魁迁居旬阳以后,雷氏家族所编写的第一本家族。这本家谱编排简明记录翔实,首次制定了“雷氏家训十六条”,以规范雷氏子孙的日常生活。又创立了旬阳仙河雷氏三十二字辈排行的“宗谱论”,尤其是《雷氏宗谱》在序言中,记录了始祖雨公,“自宋末由耀州避乱 迁于同州府朝邑县东乡广济村”,这样一个事关朝邑雷氏来源的历史事件,这是对我家族的最大贡献。但此次修谱工作,未将建魁以前的十九代列祖列宗记录入谱,成了这部《雷氏宗谱》最大的缺憾,愿《雷氏宗谱》再次修订时,能弥补这个遗憾。</p><p> 七十余年后的1985年秋季,家族二十五世起龙、起翽、起炎、起耀、起鸣五人,开始了雷氏宗谱的第二次修订工作,这次修订是以《雷氏宗谱》步衢本为基础,补录了步衢以后家族增添的新生成员,同时,也舍弃了步衢本《雷氏宗谱》中的一些内容。我至今也没有看过步衢本《雷氏宗谱》,不知道修订本究竟舍弃了原本的哪里内容?只是听我祖父起龙这样说过。那时我正好回老家休假,见过几个爷爷的辛苦,每日齐聚起炎爷家,摊开几桌书稿,完全凭借手工抄写,后边还要一本一本地手工线装,工作十分繁重。问为何不拿出去印刷,回说,去县印刷厂联系过,人家印完要给厂里留一本,我们的家谱怎么能让外人保留呢?我听后无语。那时,我还年轻,感觉祖宗离我还很遥远。</p><p> </p> <h3> 家谱是家族文化的重要体现,而文化的传承,又是家族兴旺发达的根本保证。起源于耀州的雷氏家族,自公元1128年,因避宋金战乱,始祖雨公因避乱迁居同州府朝邑县广济村,从此落地生根,至今已在此居住了890年,成了朝邑人丁兴旺的千年望族。清朝乾隆四十八年(公元1783年),二十世祖建魁又离开朝邑,来到旬阳仙河贸易经营,也逐渐发展成仙河两岸的名门望族。家族近千年的繁衍历史,生生不息枝繁叶茂,显示出了旺盛的生命力,这是始祖雨公深仁厚泽,列祖功德泽被子孙的结果。</h3><h3> 明朝初年,那场规模巨大影响深远,波及大半个中国的大移民浪潮,虽然雷姓也是山西洪洞外迁移民之一,但现在看来,我祖雨公这支朝邑雷氏子孙,显然并不是大槐树下过来的人。我们这支朝邑广济雷姓家族,从北宋末年始祖雨公开始,九百多年的时间里,从未跨出过陕西一步。</h3> <h3> 朝邑广济《雷氏族谱》的存在,对我迁旬雷氏家族具有重大意义: 将家族的历史向前推移到北宋末期的公元1128年,使我雷氏家族真正成了千年望族,也填补了旬阳《雷氏宗谱》所缺失的,从始祖雨公到建魁之间十九代列祖列宗的世系传承图谱,更是厘清了从北宋末年雷氏一世祖雨公,到如今二十八代子孙的代际划分。尤为重要的是,从族谱上找到了旬阳仙河雷氏支系,出自朝邑广济雷氏血脉的文字证据,一世祖雨公,从此不再只是一个家族传说。</h3><h3> 写到此处,我忽然想起来,步衢本《雷氏宗谱》的编写组织者,雷步衢一生都没有回过朝邑老家,他肯定没有看见过老家所保存的《雷氏族谱》,否则,作为曾经参与过《旬阳县志》编纂工作的文化人,他应该不会对家族的十九世祖宗视而不见无动于衷。这样一来,未将建魁之前的十九世祖宗写入《雷氏宗谱》,也就可以理解了。但在步衢组织编写《雷氏宗谱》的前四年,二十三世振堃曾经回过原籍朝邑,为什么他也没有看见过这本《雷氏族谱》?</h3> <h3> 从朝邑返回后,就一直在想,始祖雨公是到底是哪一年逃离耀州(我用逃离二字来形容始祖的迁徙,丝毫没有贬低祖先形象的意思,平民百姓躲避战乱的方式,哪一个不是逃跑呢?),‘’宋末‘’,是北宋末年还是南宋末年?‘’避乱‘’,又是避什么乱?迁居朝邑时是一个人还是拖家带口?雨公以前的祖宗又是从哪里迁居耀州的?“永兴雷记”背后隐藏着哪些信息?还有,迁旬始祖建魁离开朝邑的真正原因?这些家谱背后的所隐藏的秘密,让我有了浓厚的兴趣。作为雨公的后裔,我想我有义务在力所能及的条件下,尽量还原与祖先相关的历史细节,以便家族后世子孙,对列祖列宗有更加丰富的了解。</h3><h3> 三天的朝邑之行,让父亲母亲十分满意,看到了迁旬始祖建魁的出生地,也看到了祖先青年时期的生活环境。每当说及此事,两人的脸上便笑如春风,父亲更是觉得,自己总算是了却了一个心愿,于他的人生中,又完成了一件大事。心情平静之后,父亲也有些遗憾,在广济他忘了问祖先雨公埋在哪里?更是因没有亲去祖坟祭奠而叹息不已。再后来,父亲又开始念道耀州,说,不知道老祖宗原来住在耀州的哪个村?母亲问,知道了你还要去看呀?父亲笑了。</h3><h3> </h3><h3> </h3><h3> </h3> <h3>谨向</h3><h3> 迁旬二十世祖建魁致敬!</h3><h3> 迁朝一世祖雨公致敬!</h3><h3> 家族列祖列宗致敬!</h3><h3> </h3><h3> </h3> <h3>以此,纪念</h3><h3> 雷氏家族一世祖雨公,自耀州迁居朝邑890周年。</h3><h3> 二十世祖建魁,自朝邑迁居旬阳235周年。</h3> <p> 始祖雨公第二十七代孙 迁旬第八代 雷声谱 于长安拾旧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