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节思亲

山回路转

佳节思亲



每逢佳节倍思亲，不错的，又要到中秋节了，会不由自主地想念亲人。

以前奶奶在世时去看她，有时她会说：“啥时再回来呀？”一句看似平常的话包含的是未分别已开始的想念和盼望。

不知为什么，同样也是亲人，我最不喜欢听到的话是：“以后别来了！没意思！……”一句看似平淡的话却如一盆凉水，人还未走就已泼冷了心。

人心思暖，怎么能不怀念那些远去的惦念？又一次梦到了，奶奶在一条山谷里跟在我后边走，我回头，含泪说：“奶奶，你回去吧！回去的时候慢点，不行，让他送送你！”转身，是难忍的不舍……

昨天，偶然翻到了一本杂志上父亲的照片和写他的文章，熟悉的面容，熟悉的身影，使我又想起他曾在世的一幕幕，往事一去不返，却有一丝丝温暖留在记忆中，想父亲就算而今在世也会有他宽容豁达的思想有对儿女设身处地的体谅……

有些想念，根深蒂固，是因为他或她是那么根深蒂固地爱他人体谅和宽容他人，所以爱和思念便会成为情不自禁的永远！

想起奶奶在世时过的最后一个中秋节应该是很幸福的，因为两个姑姑回去看她了。记得姑姑说给奶奶拿了不少东西，中秋节给奶奶炒了几个菜，奶奶吃得也很称心如意。那年奶奶病得已皮包骨头了，在临汾姑姑家住了一两个月，姑姑给她洗澡，洗头，洗衣服，做好吃的，还给她修剪了头发，奶奶有了精神，看上去依然是那么时尚漂亮，她头上的根根银发就像她本人一样温柔慈祥。奶奶有了精神，就天天闹着回她自己家，来看她的几个姑姑里她先找其中最大的训斥：“你是大的，你把我送回去！……”这稍大的姑姑说等她退了休就可以接奶奶去她家照顾了，奶奶却心急如焚地要回去，姑姑性格开朗，哈哈哈哈几声也不计较。人年龄大了，也许都想落叶归根吧，只有在她自己的家才会住的安心。

奶奶后来确实身体差了，按照她原来的个性，只要自己能动就一定会下地烧火做饭，从不想依靠别人。可她慢慢做不动了，姑姑们买回去好多吃的喝的东西，就是分门别类地给她放好并告诉她，姑姑们走了之后她还是拿不到拿不动了。那时就只能依靠叔叔和叔叔家的儿子与媳妇了。那年奶奶生日，西安伯伯也回来了，奶奶第一次郑重其事地问她大儿子：“我实在做不动饭了，你怎么安排我呀？”这一问可把伯伯难住了，伯伯笑着说：“你跟我去西安吧！”伯伯也无可奈何，这一回答等于逗奶奶开心或是没有回答，风烛残年的奶奶是多么可怜呀！还是得依靠叔叔家儿媳妇给她端饭。

奶奶在世的后来的几年，也许真的是体不能支力不从心，她总是哎声叹气的，有时脾气也变得很暴燥。遥远乡村，每做一顿饭，奶奶都得步履蹒跚地去院里捡拾柴火，她艰难地弯腰，动作缓慢地捡柴，又艰难地搂柴起身，艰难地往回走。回到家里放下她搂的几根柴火，却如放下千斤重担，一放下她就哎声叹气。她又慢慢地往锅里舀水，水也得靠叔叔家儿子给她往回担，一瓢一瓢水在她心里也觉得来之不易，每一瓢都似乎万分金贵，每一瓢都似乎融入了她的许多无可奈何。她又慢慢地点火，火着起来了，锅里的水慢慢冒开热气了，奶奶却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一顿饭做下来，似乎是完成一次二万五千里长征，似乎是经过了千难万险的雪山和草地。奶奶会不时地往门外看，目光中似乎有无限期待，无限期待……

奶奶，怎么会老啊！我常想，奶奶应该是永远有精气神的。原来，她能做一大家子的饭，每天早上很早就起来摊剪饼，去地里摘菜去小河里洗菜，回家做菜。饭熟了，大家吃得香喷喷的，尤其是那方块儿窝窝头我能吃三个还加一碗豆角菜，奶奶炒的豆角菜别有滋味我最喜欢。姑姑们也一个个地拿窝窝头啃，边啃边夸奖奶奶做的好吃。晚上，有时奶奶敢一人去村里磨面和担粮食，借着朦胧的月光走在弯曲的山路上，还得过一条河，奶奶都没说过难和苦。有时，我们已睡下了，可一听到猪圈里的猪叫声奶奶就一骨碌爬起来推开门去院里看，因为狼会常常趁夜里进猪圈。有时，院里的玉米也会在夜里被人偷，也得马上出去看。奶奶那时胆子大也有精神，似乎是我们全家最大的依靠。有了空闲时间，奶奶便带我走几里路去三合姑姑家吃饭串门，夏日的乡村小路上，我们一边走一边说话。那时，我最发愁的是奶奶去县城张家沟村去看她母亲，奶奶一个人从山上走，要走几十里山路，去了还要住几天给她母亲洗衣洗头做吃的，关键是我几天见不了奶奶白天没滋没味儿的晚上睡觉也很怕。奶奶曾经多么能干，多么有精神，她怎么会老呢？

奶奶老了，奶奶走了，奶奶永远永远离开了我们，我想念奶奶，相见却只能是在梦里。中秋佳节了，希望奶奶在天国也能吃得好些，能和我爷爷和我伯伯及爸爸快乐地团聚、畅谈，但愿也如在她生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