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的记忆

晋中方言搞笑麻二爷

<h1><b>   陈思</b></h1><h3> ——《尘封的记忆》序</h3><h3><br></h3><h3> 麻恒祥 </h3><h3> </h3><h3><br></h3><h3> 1970年,我8岁,上一年级,每天斜挎着妈妈用旧衣服给我改的书包,从最东头跑到最西头——老爷庙去上学,一天来回四趟,哥哥姐姐领弟弟,天经地义,父母农业学大寨,上学从没接送过一回。</h3><h3> 老爷庙东西南北中念了个遍,然后,打游击又念了几年,直到正式学校盖起我们才稳定下来。转眼已升入初中,虽情窦初开,但男女从不说话,谁都怕被扣上有关系的帽子,这种关系一直到我们结婚生子都心存芥蒂,男女同学拘束的很。时事弄人,时事害人。</h3><h3> 聚会偶遇我的同桌,旧时影像历历在目,我从未欺负过她,也没划过三八线,记得那时深刻领会毛主席的三篇著作,而那本小册子是我自费从新华书店买的,多年以后整理我的旧物,她的铅笔小字的心德批注依然清晰如新。四十年后,物是人非。把酒言欢,近前探问:曾记否?对方一脸茫然:不认的!即使相逢不相识,如今相见是路人,谁也无错,只是岁月在我们的生活中逗了一下趣。</h3><h3> 权力、金钱、财富、命运,五十多年的岁月,长也不长,短也不短,少时,我们是有棱有角的方型石,经过时间的冲刷,老矣,变成了涂河滩中的一枚鹅卵石,圆润、光滑,珍惜眼前,活在当下。</h3><h3><br></h3><h3> ——戊戌年初秋于卧虎山微醺杂言</h3><h3><br></h3><h3><br></h3><h3><br></h3><h3><br></h3> <h3>田秀兰 宇文变仙</h3> <h3>前排左起:郑国保 王庆林 赵保安</h3><h3>后排左起:张金虎 冀学林</h3> <h1><b> 那些年 那些人 那些事</b></h1><h3><br></h3><h3> 麻恒祥</h3><h3> 70年代,全民抓阶级斗争,要斗私批修,凡是涉及到个人与集体,家庭与社会的问题,一切以大局为重。那年月,粮食产量上不去,不讲究科学种田,每到粮食成熟的季节,都是各级领导最头疼的时候。分的口粮不够吃,出现大量顺手牵羊小偷小摸集体粮食的事情。那时各生产队都有一到两名专职护粮员,称号“保秋的”,那是个操心又惹人不落好的活儿。记得我们一帮孩子也就十三、四岁的时候,裤子里梁生产队起了土豆,我们早早的准备去翻遗留下的土豆,在当时那也是不允许的,秋天的早晨,天还不明,也就四五点钟的样子,我们十来个孩子,浩浩荡荡地向地里进发。等到了地里一看,早有人火星一闪一闪蹲在那抽烟了,近前细看,是我们的邻居,保秋大爷宇来虎:“你们干啥呀”? “翻山药”! “回的,谁允许你们翻山药了,嗯?” 我们知道,虽然起了土豆,但遗漏的仍是生产队的,耕地时翻出来专人捡拾仍就回归集体。 一帮人只好悻悻地原路返回,心里恨的直咬牙,真想一群孩子丢倒揍他一顿解气。 那时我们放秋假,主要任务去生产队当小社员,帮队里干活,我们一帮不省心的孩子,割了点黄豆,用手起了几根红薯,在沟里点火烧的吃,正等待熟的时候,被来虎爷逮个正着,不依不饶非要把我们弄大队处理,我们那见过这慈眉善目的大爷这来凶恶,早吓坏了。最后还是生产队长出面,反复求情,并每人做出书面检查才完事,那场面,那阵势,几十年后还恍如昨天,厉厉在目。 “保秋的”刚正不阿,六亲不认,为保障集体少受损失的故事好多好多,如今,很少有那种“不精明”,发“楞”的人,怀念那个时代,一心为集体,毫无私心杂念的人。 向逝去的往事和人致敬<br></h3> <h3>前排左起:郑建平 郭金书</h3><h3>后排左起:张金虎 李 华 宇爱顺</h3> <h3>田秀兰 翟翠萍 张爱香</h3> <h3>孙爱萍 翟翠萍 宇文玉梅.</h3> <h1><b>  想明白了,就再也不会生气了 </b></h1><h1><b><br></b></h1><h1> 佚名</h1><h3><b><br></b></h3><h3> 当你不开心的时候, 想想自己还剩下多少天可以折腾, 还有多少时间够你浪费。 你开心,这一天过了; 不开心,一天也过了。 想明白了,你就再也不会生气了。 当你烦恼的时候, 想想人生就是减法, 见一面少一面, 活一天就少一天, 还有什么好烦恼的呢, 不忘人恩,不念人过, 不思人非,不计人怨。 不缺谁,不少谁,对得起良心就好。 当你忧伤的时候, 想想生活就是一场路过, 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带不来一丝尘土,带不走半片云彩。 什么功名利禄,什么人情往份, 啥你都带不走, 想明白了,还有什么好难过的? 当你不满的时候, 想想和富人比,我们活着知足就是幸福。 和病人比,我们活着健康就是幸福。 和死人比,我们还活着就是幸福。 人这辈子想活好, 心要简单,人要糊涂。 当你生气的时候, 想想是否有必要为不值得的人生气? 有必要为不值得的事闹心?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好好养老,好好花钱就可以了。 你好好的,家人好好的, 一切也就好好的了! 当你计较的时候, 想想人在世间走,本是一场空, 何必处处计较,步步不让。 话多了伤人,计较多了伤神, 与其伤人又伤神,不如不烦神。 一辈子就图个快活舒坦,无愧于心。 人活着,开心就好! 莫在意钱多钱少, 老了以后,谁在乎你是乞丐还是富豪。 快乐,才是真财富。 人活着,看淡就好! 莫计较权大权小, 老了以后,谁在乎你头顶几尺官帽。 人呐,活着就好! 有饭可吃,有觉可睡,有衣可穿, 有山可爬,有水可喝,有书可看, 有事可做,有路可走, 有人可伴就是最好。加油!<br></h3> <h3>翟翠萍 宇凤香</h3> <h3>翟翠萍 张桂兰 翟金香</h3> <h3>入伍留念</h3><h3>前排左起:张海义 褚瑞喜 陈振平</h3><h3>后排左起:张金虎 李 华 麻恒祥</h3> <h3>孙翠香 翟翠萍 郭兰香</h3> <h3>杨文兰 翟翠萍 宇春兰</h3> <h1><b>   忆苦思甜趣事</b></h1><h3><br></h3><h3> 麻恒祥 上世纪70年代,上至县、公社,下至大队、小队和学校,非常流行忆苦思甜,而每次上台的贫雇农,苦大仇深的人民群众,都是斗大的字认不的半升的文盲,往往把年代搞混,新旧社会的界限分不清,闹出了许多哭笑不得的笑话。 村里一李姓大爷,解放前多年给地主扛长工,村里开大会请他为大家忆苦思甜,讲讲旧社会的万恶,新社会的甜,李大爷一上台,看下面黑压压的人,早吓蒙了,教的词早忘了;“万恶的旧社会,太他妈不是东西了,只有到夏天锄苗子才给每天吃白面,一天一顿三擦油烙饼,吃的你实在俗气的不行,要不是我老实肯干,海生(大地主)哥能给我花钱娶老婆,梦去吧……”,吓的大队干部赶紧捂住话筒,把李大爷请下台,公社下令调查,可祖宗八代都是穷人,只好不了了之。那时,我们真想给地主去扛长工去。 那个时期,大力提倡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培养又红又专的接班人,红倒是红,专不专可说不来,贫下中农都是文盲,而学校一开会必请贫下中农代表讲话,而每次开会的开场白,必定是一段毛主席语录,一宇姓大爷,头天晚上好不容易让家人教会一段毛主席语录,一上台开口便道:“你们年轻人,骚(朝)气蓬勃,正在兴旺时期。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逮了半天(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的”,可把全校师生笑坏了。多少年以后,我们还都当笑话在传播。 时事变迁,几十年过去了,回忆那段往事,笑声中依然有苦涩和对过去的怀念。<br></h3> <h3>麻恒祥</h3> <h3>张书琴 翟翠萍 李煜青</h3> <h3>宇凤香</h3> <h3>赵秀彩 田秀兰 张玉苹</h3> <h1><b> 人生不易 且行且珍惜</b></h1><h3><br></h3><h3> 佚名</h3><h3> 人生不易,不要笑话别人。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人人都有难唱的曲。再风光的人,背后也有寒凉苦楚;再幸福的人,内心也有无奈难处。谁的人生都不易,笑人等于笑己,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最穷无非讨饭,不死总会出头。谁的人生十全十美,谁的生活没有薄凉,谁敢保证一直都是人生   缘分,不是偶然,要心向心;朋友,不是随兴,要诚对诚;感情,不是儿戏,要惜对惜;相识,不是新鲜,要真对真;懂得,不是随便,要忠对忠。真情本无语,尽在珍惜,尽在真心。岁月若水,走过才知深浅;时光如歌,唱过方品心音。   爱情因珍惜而美好;友情因真诚而长久;亲情因相依而温暖。人与人之 间,就是一份缘;情与情之中,就是一颗心。若爱,请珍惜;若惜,请真诚。情最浓,时间久了,也会淡忘;爱最深,回应少了,也会心凉;心最热,冷漠惯了,也会冷却;人再好,疲惫累了,也会离开。   感情,没有取悦,只有真心实意的不离;人心,没有践踏,只有相伴相依的温情。一段情,始于心动,无言也欢;一份爱,止于心冷,无语也多。爱可以守望但不奢望,情可以包容但不纵容。心灵共鸣,才能继续;心无旁骛,才能长久。   人呀!你再优秀,也得碰上识货的人。 你再付出,也得遇上感恩的人。你再真诚,也得赶上有心的人。 你再谦让,也得面对珍惜的人。提醒那些没心没肺的人们。知道点好赖,懂得点珍惜,对你好是因为在意你,而不是欠你的。   不要等到有一天,人家头也不回地离开你了!才知道失去的意义!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真情难遇,知音难寻,珍惜眼前人!且行且珍惜。人呀!你再优秀;也得碰上识货的;你再付出,也得遇上感恩的 !   请你晚上吃饭的人很多,能给你买早餐的人太少;请你喝酒的人很多,喝醉了照顾你的人太少 ;生病的时候问候的人很多,能给你买药带你去看病的太少;喜欢给你脱衣服的人很多,喜欢给你穿衣服的人太少;喜欢你追求你的人很多,能对你不离不弃一如既往好的人太少;嘘寒问暖的很多,能真给你雪中送炭的太少 ;平时说大话的很多,当有困难帮你的人太少;用心体会真正值得我们知足与珍惜的朋友!   人心难懂,知人知面不知心;相遇太美,相爱容易相处难;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进了心里,恰似故友;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淡出视线,难以交心;所以,人与人之间的相遇靠缘分,心与心相知靠真诚;人生若有二三好友,无话不谈,不离不弃,可谓幸运。   人生若有牵手一人,心灵相通,冷暖与共,可谓幸福;人生短短,真心难遇,知音难得,遇之,加倍呵护,情愫漠淡,真爱难求,深情难许,得之,倍加珍惜,约定今生。   一段路,走了很久,依然看不到希望,那就改变方向; 一件事,想了很久,依然纠结于心,那就选择放下;一些人,交了很久,却感觉不到真诚,那就选择离开。一种活法,坚持了很久,依然感觉不到快乐,那就选择改变。放下过去,让心归零…… 一切财富、名誉、地位,都是外在表象。德行才是根本,厚德载物这句话丝毫不假。为什么学习中国传统文化之后能够轻松获得财富?因为厚德才能载物,千金财富必定是千金人物。<br></h3> <h3>宇丽香 翟翠萍 郑春英</h3> <h3>前排左起:宇巧玲 宇文巧仙 李煜青 宇丽香</h3><h3>后排左起:孙爱萍 宇文变仙 宇文燕</h3> <h3>宇凤香 宇文燕</h3> <h1><b> 夫妻·家·幸福</b></h1><h3><br></h3><h3> 佚名</h3><h3> 什么是夫妻?相爱一辈子,争吵一辈子,忍耐一辈子,这就是夫妻。 什么是家?家是夫妻共同经营的,编织着梦和苦辣酸甜的窝 家不是房屋,不是彩电,不是冰箱,不是物质堆砌起来的空间。物质的丰富固然可以给我们一点感官的快感,但那是转眼即逝的。试想,在那个空间中,如果充满暴力和冷战,同床异梦,貌合神离,“家”将不成为其家。而成为一个争斗的战场。 家需要有爱的亲人。需要那份特别的真情实感,两个相互牵挂的人就是家,家在这里上升为一种信仰,一种宗教,一种支持精神力量。 家是爱的聚合体,试看天下之家,皆为爱而聚,无爱而散。 别说女人离不开男人,男人更需要女人,没有女人的男人没法活,没有男人的女人照样过。男人是水,女人是堤,没有不想决堤泛滥的水,人是一座情欲的火山,外表虽平静,地火在燃烧,一旦火山爆发,那就是洪水猛兽。 家是一个感情的港湾,家是成长的摇篮,家是一个灵魂的栖息地,家是最能让自己放纵的地方,家是一个精神的乐园。家就是你和你家人在一起的情感的全部.拥有它时,它平凡如柴米油盐酱醋茶;失去它时,掏心掏肝也找不回。 “百年修得同舟,千年修得共枕。”夫妻就是两个半球,“半个球无法滚动,要有另一个半球。”那么夫妻之间如何相处才能使家庭和谐呢?夫妻之间相处要理解、信任、尊重、宽容。它就象握一把沙子,松松地握着,它一点也不会漏,你握得越紧,它漏的就越多。 都说老婆是人家好,其实脚大鞋小都知道,爱妻子也爱情人,掺了水的假酒,是水还是酒,爱丈夫也爱情人,只有愉快的起点,没有愉快的终点,好男人太多,不可与丈夫比,好女人太多,不可与妻子比,那是危险 最佳的婚姻配署不等于最佳的婚姻状态,没有对男人的仰视,没有对女人的欣赏,爱情将无从发生。婚姻将无从缠绵,爱在于“迷”,过分的清醒,盘算和比较,这不是爱情。美满的婚姻,爱情加良心就是一切,婚姻是纯洁的“自私”,爱情是神圣的“贪婪”,一旦对你不在自私了,说明你对她已不在重要了。 婚姻就象泡茶,第一道茶象恋爱,浓烈馥郁香; 第二道茶象新婚,清新可人;第三道茶则象刚过密月或密年的婚姻,平淡如水,需要我们用平常心去品味,才能领略到其中的真趣。 当今离婚是“富贵病”,穷则想安,富则想变。没有爱情的婚姻不稳定,只剩下爱情的婚姻也不稳定,时间和距离能使爱情升温和降温。最差的女人也想找到个优秀的男人,最差的男人也想找到个优秀的女人,所以,婚姻是个永恒的遗憾。 夫妻好比两条腿,要站稳,要走路,谁也离不开谁,为何一条腿对另一条腿总是抱怨不休。有夫妻说结婚数十年无矛盾无分歧 ,可以断言,他们至少有一个人对家庭毫不负责,对对方毫不关心。婚姻是舒服着的烦恼。家庭不是讲理的地方,夫妻之道“难得糊涂。”倘若两个人谁都不愿糊涂,这个家庭永无宁日。托尔斯泰说:“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自的不幸”。 妻子贤惠是最宝贵的家庭财富,贤惠的女人首先是聪明,然后才是贤惠,傻女人以贤惠为吃亏,聪明的女人往丈夫脸上抹金,傻女人往丈夫脸上抹黑,妻子鄙视丈夫是家庭最深刻的悲剧。 妻子关心的过程是一定要唠叨的,这是她幸福感的渲泄,千万不要打断她心底那幸福感的奏鸣。妻子撒娇是爱的赐予,把柔情献给丈夫,鄙视丈夫的女人是不会在丈夫面前撒娇的。哪个男人不怕老婆,“怕”是谦让,是爱的凭证。 夫妻之间如果能把对方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相处,那么,两个人的手就会握的很紧. 爱一个人最重要的也许不是山盟海誓和甜言蜜语,生活中的一些琐事,更能体现他对你的用情,那才是爱的密码。 与所爱的人长期相处的秘诀是:放弃改变对象的念头。为了爱情的继续,婚姻的美满,妻子固要取悦丈夫,丈夫也要取悦妻子,至于如何取悦,乃是一种高级的艺术。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的夫妇是经得起一切可能发生的灾难的袭击的,当他们一块儿过着穷困的日子的时候,他们比一对占有全世界的财产但离心离德的夫妻要幸福得多。 年轻时代的夫妻吵架是爱情的纠葛,而上了年纪之后的夫妻吵架则令人心灰意冷.妻子不贞,丈夫有一半责任。丈夫不贞,太太也有一半责任。如果把对方逼得落荒而逃,责任就更大。合格的妻子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使丈夫成为社会财富的创造者。 在现实生活中,好男人不一定能娶到好女人,好女人也不一定能嫁得好男人,好女人和好男人在一起生活又不一定幸福。人有千种,世有百态,每个人的性格、品味、素养皆不同,夫妻相处的方式就不同,一百对夫妻有一百种相处的方式。婚姻就象一桌酒席,爱是主食,宽容、理解、信任、尊重就是一道道菜,欣赏、幽默、趣味就是酒和饮料,只有同时具备上述。几个品种的酒席,才算得上完美无缺的 席,但愿大家在婚姻这桌酒席上,吃得安逸,吃得泰然,吃得永久,直到生命的最后一息。<br></h3> <h3>张金虎</h3> <h3>翟翠萍 宇凤香</h3> <h3>翟翠萍 张秋花</h3> <h3></h3><h1><b> 母亲</b></h1><br><h3></h3><h3> 佚名 </h3> 父亲去世10年后,在我的“软硬兼施”下,母亲终于同意来郑州跟着我——她最小的女儿一起生活。这一年,母亲70岁,我40岁。70岁的母亲瘦瘦的,原本只有一米五的身高,被岁月又缩减了几厘米,看起来更加瘦小,面容却仍然光洁,不见太多沧桑的痕迹,头发亦未全白,些许黑发倔强地生长着。 我们借了一辆车回去接她,她早把居住了几十年的老屋收拾妥当,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那些行李中有两袋面,是她用家里的麦子专门为我们磨的,这种面有麦香。但那天,那两袋面我决定不带了,因为车的后备箱太小,我们要带的东西太多。母亲却坚持把面带着,一定要带,她说。 她这样说的时候,我忽然愣了一下,看着她,便想明白了什么,示意先生把面搬到里屋,我伸手在外面试探着去摸。果然,在底部,软软的面里有一小团硬硬的东西。如果我没猜错,里面是母亲要给我们的钱。 把钱放在粮食里,是母亲很多年的秘密。十几年前,我刚刚结婚,在郑州租了很小的房子住,正是生活最拮据的时候。那时,我最想要的不是房子,不是一份更有前途的工作,只是一个像样的衣柜。就是那年冬天,母亲托人捎来半袋小米。后来先生将小米倒入米桶时,发现里面藏着500块钱,还有一张小字条,是父亲的笔迹:给梅买个衣柜。出嫁时,母亲给我的嫁妆中已有买衣柜的钱。后来她知道我将这笔钱挪做他用,便又补了过来。那天晚上,我拿着10元一张厚厚的一沓钱,哭了。那些年,母亲就是一次次把她节省下来的钱放在粮食里,让人带给我,带给大姐二姐,在我们都出嫁多年后,仍贴补着我们的生活。但那些钱,她是如何从那几亩田里攒出来的,我们都不得而知。这一次,即使她随我们同行,也还是将钱放到了面袋里,在她看来,那是最安全的。 面被带回来后,我把钱取出来交还母亲,母亲说,这是我给童童买车用的。童童是她的外孙,这段时间他一直想要辆赛车,因为贵,我没有给他买,上次回老家,他许是说给母亲听了,母亲便记下这件事。2000块,是她几亩地里一年的收成吧,我们都不舍得,但她舍得。记忆中,母亲一直是个舍得的人,对我们,对亲戚,对左邻右舍,爱舍得付出, 东西舍得给,钱舍得借,力气也舍得花。有时不知道她一个瘦小的农村妇人,为什么会这样舍得。母亲住下来,每天清晨,她早早起来做饭,小米粥、小包子、鸡蛋饼……变着花样儿。中午下班我们再也不用急赶着去买菜,所有家务母亲全部包揽。阳台上还新添了两盆绿莹莹的蒜苗,有了母亲的家,多了种说不出的安逸。 母亲带来的两袋面,一袋倒入桶里,另外一袋被先生放到了阳台上。过了几天,我却发现阳台地板上的那袋面被移到了高处的平台上晾晒。先生是个粗心的人,应该不会是他放的,我疑惑地问母亲,她说,啊,我放上去的,晒晒,别坏了。我一听就跟她急了,那平台, 一米多高 ,那袋面,六七十斤,身高不足 一米五,体重不足90斤的母亲,竟然自己把它搬了上去。我冲她大喊,你怎么弄上去的?那么沉,闪着腰怎么办?砸着你怎么办?出点儿什么事怎么办……一连串地凶她。她却只是笑,围着围裙站在那里,等我发完脾气,小声说,这不没事吗?有事就晚了!我还是后怕,但更多的是心疼。直到母亲向我保证,以后不再干任何重活,我才慢慢消了气。 母亲来后不久,有天对先生说,星期天你喊你那些同学回家来吃饭吧,我都来了大半个月了,没见他们来过呢。先生是在郑州读的大学,本市同学的确很多,关系也都不错,起初还会在各家之间串门,但现在,大家都已习惯了在饭店里聚会。城市生活就是这样繁华而淡漠,不是非常亲近的,一般不会在家里待客了。我便替先生解释,妈,他们经常在外面聚呢。母亲摇头,外面哪儿有家里好,外面饭菜贵不说,也不卫生。再说了,哪儿能不来家呢?来家才显得亲。然后,母亲态度坚决地让先生在周末把同学们带回家来聚一聚。我们拗不过她,答应了。 先生分别给同学中几个关系最亲近的老乡打了电话,邀请他们周末来我们家。周末一整天,母亲都在厨房忙碌。下午,先生的同学陆续过来了,象征性地提了些礼品。我将母亲做好的饭菜一一端出,那几个事业有成、几乎天天在饭店应酬的男人,立刻被几盘小菜和几样面食小点吸引过去。其中一个忍不住伸手捏起一个菜饺,喃喃说,小时候最爱吃母亲做的菜饺,很多年没吃过了。母亲便把整盘菜饺端到他面前,说,喜欢就多吃,以后常来家里吃,我给你们做。那个男人点着头,眼圈忽然就红了,他的母亲已经去世多年,他也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乡了。 那天晚上,大家酒喝得少,饭却吃得足,话也说得多。那话的内容,也不是平日在饭店里说的生意场或单位里、社会上的事。很少提及的家事,被慢慢聊起来,说到家乡,说到父母……竟是久违的亲近。那以后,家里空前热闹起来。母亲说,这样才好,人活在世上,总要相互亲近的。 母亲来后的第三个月,一个周末的下午,有人敲门,是住在对面的女人,端着一盆洗干净的大樱桃。女人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送给大娘尝尝。我诧异不已,当初搬过来时,因为装修走线的问题,我们和她家闹了点儿矛盾。原本就不熟络,这样一来,关系更冷了下来,住了3年多,没有任何往来。连门前的楼道,都是各扫各的那一小块儿地方。她冷不丁送来刚刚上市的新鲜樱桃,我因摸不着头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的脸就那样红着,有点儿语无伦次,大娘做的点心,孩子可爱吃呢……我才恍然明白过来,是母亲。母亲并不知道我们有点儿过节儿,其实即使知道了,她还是会那么做,在母亲看来,"远亲不如近邻"是句最有道理的话。所以她先敲了人家的门,给人家送小点心,送自己包的粽子,还送自己种的新鲜小蒜苗……诚恳地帮我们打开了邻居家的门。后来,我和那女人成了朋友,她的孩子也经常来我们家,奶奶长奶奶短地跟在母亲身后,亲好得犹如一家人。 邻居们,不仅仅是对门,前后左右,同一个社区住着的许多人,母亲都照应着。她常在社区的花园和先生同事的父母聊天,帮他们照顾孙子。不仅如此,还有物质上的往来,母亲常常会自制一些风味小点,热情地送给街坊四邻,这也是母亲在农村生活时养成的习惯。小点心虽然并不贵重,却因有着外面买不到的醇香味道,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 有一次,得知先生一个同事的孩子患了白血病,母亲要我们送些钱过去。因为是来往并不亲密的同事,我们只想象征性地表示一下,母亲却坚决不答应,说,人这辈子,谁都可能会碰到难事,你舍得帮人家,等你有事了,人家才会舍得帮你。孩子生病对人家是天大的难事,咱们碰上了,能帮的就得帮。我们听了母亲的。 在母亲过来半年后,先生竟然意外升职,在单位的推荐选举上,他的票数明显占了优势。先生回来笑着说,这次是妈的功劳呢,我这票是妈给拉来的。我们才发现,最近我们的人际关系竟然空前好起来,那种好,明显地少了客套多了真诚。一个字都不识的母亲,只是因为舍得,竟不动声色地为我们赢得了那么多,是我们曾经一直想要赢来却一直得不到的。再想她说过的话,你舍得对人家好,人家才会舍得对你好。于她,这是一个农村妇人最朴实本真的话;于我们,无疑是一个太过深刻的道理。 温煦的日子里,我很想带母亲到处走走。可母亲因为天生晕车,坐次车如生场大病,于是常拒绝出门。那个周末,我决定带她去动物园。母亲说,没有见过大象呢。动物园离家不远,几站路的样子。母亲说,走着去吧。我不同意,几站路,对一个70岁的老人,还是太远了。可她又坚决不坐车,我灵机一动,妈,我骑车带你去。母亲笑着同意了。我推出车子,小心地将她抱到前面的横梁上,一只胳膊刚好揽住她。抱的时候,心里一疼,她竟然那么轻,蜷在我身前,像个孩子。 途中要经过两个路口,其中一个正好在闹市区。小心地骑到路口,是红灯,我轻轻下车,还未站稳,却有警察从人流中穿过来,走到我面前说,不许带人你不知道吗?还在前面带。说完,低头便开罚单。母亲愣了一下,攥着我的胳膊要下来,我赶忙扶稳她,跟那个年轻的警察说了声对不起,解释说,我母亲晕车,年纪大了,不能坐车,我想带她去动物园看看…… 警察也愣了一下,这才看清我带的是一位老人,还不等他说什么,母亲责备我,你怎么不告诉我城里骑车不让带人呢?然后坚持要下来。我正不知所措,那个警察伸手一把搀住了母亲,大娘,对不起,是我没有看清楚, 城里只是不让骑车带孩子,您坐好。然后他忽然抬起手,向我认认真真地敬了个礼。接着,他转身让前面的人给我腾出一个空间,打着手势,阻止了四面车辆的前行,招手示意我通过。我带着母亲,缓缓地穿过那个宽阔的路口,四面的车辆静止行人停步,只有我带着母亲在众人的目光里骄傲前行。 那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厚重的礼遇。因为母亲,因为舍得给予她一次小小的爱,一个萍水相逢的年轻警察,便舍得为我破例,舍得给我这样高的尊敬。这礼遇,是母亲送给我的。 母亲是在跟着我第三年时查出肺癌的。 结果出来以后,有个做医生的朋友诚恳地对我说,如果为老太太好,不要做手术了,听天命尽人事吧。这是一个医生不该对患者家属说的话,却是真心话。和先生商议过后,决定听从医生的安排,把母亲带回了家。又决定不向母亲隐瞒,于是对她讲了实情。母亲很平静地听我们说完,点头,说,这就对了。然后,母亲提出要回老家。 母亲在世的最后一段时间,我陪在她身边。药物只是用来止疼,抵挡不了癌症的肆虐。她的身体飞快地憔悴下去,已经不能站立,天好的时候,我会抱她出来,小心地放在躺椅上,陪着她晒晒太阳。她渐渐吃不下饭去,喝口水都会吐出来,却从来没有流露过任何痛苦的神情,那些许黑发依旧倔强地蓬勃着,面容消瘦却光洁,只要醒着,脸上便漾着微微的笑容。那天,母亲对我说,你爸他想我了。妈,可是我舍不得。我握着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想握牢,又不敢用力,只能轻轻地。梅,这次,你得舍得。她笑起来,轻轻将手抽回,拍着我的手。但是这一次,母亲,我舍不得。我说不出来,心就那么疼啊疼得碎掉了。母亲走的那天,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从村头排到村尾,除了亲戚,还有我和先生的同学、朋友、同事,我们社区前后左右的邻居们……很多很多人,里面不仅有大人,还有孩子,是农村罕见的大场面。 队伍缓缓穿行,出了村,依稀听见围观的路人中有人议论,是个当官的吧?或者是孩子在外面当大官的……母亲这一生,育有一子三女,都是最普通的老百姓,不官不商。母亲本人,更是平凡如草芥,未见过大的世面,亦没有读过书,没有受过任何正规教育,她只是有一颗舍得爱人的心。而她人生最后的盛大场面,便是用她一生的舍得之心,无意间为自己赢得的。 读完比文,我被深深感动了。<br> <h3>前排左起:麻文花 田改珍 张玉苹</h3><h3>后排左起:宇春兰 田秀兰 赵秀彩</h3> <h3>赵秀彩 翟翠萍 宇巧玲</h3> <h1><b> 我有病</b></h1><h3><br></h3><h3> 方清平 小时候写作文,头一句总爱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其实那时候总是抱怨日子过得太慢,望眼欲穿总也到不了春节。 我今年虚度四十五岁,不是谦虚,真是虚度。现在终于感受到光阴真的似箭,日月真的如梭。回首往昔,感慨颇多! 而立之年,我写剧本挣了几万块钱。朋友前呼后拥,每天吃晚饭至少一桌,都是我请客!后来买了辆两厢夏利,还雇了个司机,在我心目中那车相当于现在的顶级路虎。那时候我很快乐。但是如果我是个节俭的人,把那几万块留到现在花,还能买着当年的快乐吗? 现在我一次挣几十万也没那么快乐,一套别墅上千万,这刚哪儿到哪儿呀? 以前天天挤公交的时候,最大的享受就是上车有个座儿,一直睡到下车。现在出门儿坐着商务车,车上几个座儿,想坐哪个坐哪个,享受吗?还没当年挤公交抢个座位快活呢。 人的欲望跟时间的脚步一样,永不停歇。现在我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时候能买辆房车,想方便就方便,省得憋着伤肾。 兴许有一天我真买了房车,随时在车上撒尿,那时候我肯定还不满足,脑子里指不定又胡琢磨什么呢! 以我的经验,您有了钱别乱花,也别不花,要快快乐乐地花。甭管买什么,只要您喜欢——当然了,手枪跟冰毒除外。 我仿佛有点儿顿悟了。 “人生如梦”这话太准确了。回忆起过去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仿佛是另一个自己经历过似的,都变成了过眼烟云,随着时间的消失蒸发了,没在生命里留下一点儿痕迹。真正留下的就是自己的身体,没病你就舒心,有病你就难受。 我现在终于可以拍拍老腔儿奉劝一下年轻人,如果你正经历着幸福或者煎熬,荣誉或者羞辱,都别当回事儿。那就是个梦,早晚有醒的时候。你只要把这一觉睡舒服就行了,保养好身体,等梦醒了的时候,还能出去活动活动。 我还悟明白四个字——“人生如戏”,这话在追悼会上体验得最深刻。以前参加追悼会,是刻骨铭心地难受,痛哭失声。现在呢,感觉跟演了一场戏差不多,恍恍惚惚就过去了,和演戏唯一的区别就是没地方领劳务费。 现在演起电视剧来倒跟真的似的。去年演杨亚洲导演的《生活有点儿甜》,在戏里我母亲去世,演完戏回家我难受了好几天,这就叫“戏如人生”。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是人生还是演戏,从人的内心感受来讲没什么区别,都是一次经历而已。 我十几岁时的理想是,跟马三立先生似的,每场演出都那么火爆,一出场满堂掌声,我冲观众频频作揖。 二十岁时,我的目标是,挣好多好多钱,天天吃卤煮火烧,隔一天来一顿爆肚,一个星期一次涮肉,一个月去一回全聚德。 三十多岁我希望的是,出去跟哥们儿喝酒的时候,有个漂漂亮亮的女星跟着我。我轻描淡写地向哥们儿介绍:“这是我马子。”马子羞涩地冲我一笑,“讨厌!” 现在四十多岁了,我的人生目标就是,身体健康,多活几年。 怎么突然不着边际地发了这么多感慨呢?因为我有病。 活四十五年了,身体从来没这么不舒服过。上医院看看吧,医生给我开了一摞检查单,我把所有的项目全检查完,已经是十几天之后的事儿了。 这十几天我把医院复杂的地形全摸清楚了,估计当个医导都没问题。 我把化验单交给医生——他是我的哥们儿,看了我的化验单,他跟我说:“方哥,你太不注意啦!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吗?七八十岁的老年病的指标,都该进ICU啦!” 其实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很糟,但是我没想到糟糕到这种程度,化验室的哥们儿还说,我的情况真的离死不远了。 我托朋友安排了个单间,高干的待遇,一天交一百多块钱,比如家还便宜。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突然感觉病房有点儿像寺庙,让我可以把尘世的欲望和烦恼都抛在脑后。眼前一片雪白,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外面传来凄惨的哭声,我突然冒出个念头,感觉死的人是我,哭的人是妻子……后来哭声变成了骂声,再后来我知道了——原来是个病人喝多了,在撒酒疯。 隔壁一个怪老头儿又在骂人了。估计给他输液的不是年轻护士,而是上了岁数的护士长。怪老头儿已经病危了,连儿女都不认识了,但是他能分出年轻护士和老护士。年轻护士给他输液,他就笑;老护士给他输液,他就骂街。 这不值得大惊小怪。每个人都好色,只不过有人隐藏得深,有人暴露得明显。怪老头儿以前可能过于压抑,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终于爆发了。 护士长又在数落对门病房的那个护工。女护工是农村中年女性,照顾一个单身老头儿。俩人私定了终身,女护工到了晚上总是跑到病床上睡,让老头儿睡她的折叠椅。 白天老头儿的儿女还把女护工骂了一顿,说她想霸占老头那两室一厅,没门儿。 医院是个神奇的地方,外面很乱,我的心却出奇的宁静。以前脑子里想的是前途、事业、金钱,现在脑子里考虑的是健康、活着、死亡。出大名、出作品、挣大钱、买别墅、上栏目……这些事情彻底抛在脑后了,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假想着妻子听到医生说“我已经尽力了”之后,痛哭失声的情景。 我假想着亲友们听到噩耗,惊讶的表情。 我假想着自己的追悼会—— 追悼会一定要在八宝山举办,老字号讲信誉,保证骨灰是自己的!估计进不了一号厅,我的级别不够,团里不给报销。不进也好,一号厅太大,万一去的人少,显得太冷清。 二号厅就可以,大小适中,显着温馨。二号厅有四个,梅兰竹菊,就在梅厅吧,离洗手间近,亲友们上厕所方便。 致悼词的是谁呢?理想的人选应该是冯巩,他是我们单位领导,我又是他调进团的,这事儿他应该帮忙。他会不会说那句“我想死你啦?”这回是真给我想死了。 要说死了也挺好!平常我见着他点头哈腰,这回他得给我鞠躬。我连礼都不用还,一还礼能把他吓死! 亲友们还要转着圈瞻仰遗容。不知道给我化妆的师傅手艺如何,我不希望化得面无表情,最好有点儿笑容。活着的时候说我是“冷面笑匠”,死了的时候总该笑着跟大伙告别。 我估计没几个真哭的,好多都是来看热闹的!追悼会结束还得请大家吃饭,在中国生孩子、死人、结婚……干什么事儿都离不开请客吃饭。 这帮人吃饱喝足,拿着打包的剩菜回家了。家里人还问哪—— “今天干吗去了?” “参加追悼会去了。” “谁去世了?” “就那谁……哎,今天烧的是谁来的?哦,想起来啦,方清平。” “方清平死啦?” “啊!” “……你带回什么菜啦?” 这事儿就算永远过去了。 第十天,大夫的话打断了我的遐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指标大部分都恢复了,看来就是喝酒造成的。” 突然间,买别墅、出大名、挣大钱这些事情又一起涌上了我的心头…… 但我还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写一本书。 以前写过不少剧本,那都是为了挣钱瞎编的。现在我得写写自己的真实感受,万一哪天有什么不测,也得给世人留点儿东西吧! 我的同龄人总说,“我活了半辈子了”。我的长辈们则说,“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这两种话我都没资格说,我只能说“我活了四分之三生了”。 我如果是能活到九十岁,现在有资格说“我活了半辈子”。我如果能活到八十岁,有资格说“我活了大半辈子”。问题是这两种假设,我估计都没戏。我估计我只能活到六十岁,所以说自己是“我这四分之三生”。 我摸着黑打开电脑,开始写书。 我应该总结一下儿了,活了四分之三生,没经验有教训,给年轻人当个反面教材也好。我年轻时候就是因为没有教材,生了好多不该生的气,着了好多不该着的急,也享了好多不该享的福。 不过话说回来了,那时候真有这书我也看不进去。俗人都是事后诸葛亮。当然了,也有一辈子糊涂的。<br></h3> <h3>宇文燕 赵秀彩</h3> <h3>张金虎 李 华 麻恒祥</h3> <h3> </h3><h1><b> 五十岁时你会明白</b></h1><h3><br></h3><h3> 贾平凹</h3><h3> 我今年五十岁,到了五十,人便是大人,寿便是大寿,可以当众说些大话了。   差不多半个多月的光景吧,我开始睡得不踏实,一到半夜四点钟就醒来,骨碌碌睁着眼睛睡不着。我知道我是在老了。明显地腿沉,看东西离不开眼镜,每一个槽牙都补过窟窿,头发也秃掉一半。老了的身子如同陈年旧屋,椽头腐朽,四处漏雨。 人在身体好的时候,身体和灵魂是统一的,也可以说灵魂是安详的,从不理会身体的各个部位,等到灵魂与身体分裂,出现烦躁,身体某个或几个部位肯定出了毛病。 我常常在爬楼时觉得,身子还在第八个台阶,灵魂已站在第十个台阶,甚至已经坐在了屋里的椅子上。我真是害怕身体太糟糕了,灵魂一离开就不再回来,往后再不敢熬夜了,即便是最好的朋友邀打麻将,说好放牌让我赢,也不去了。 吃饭要讲究,胃虽然是有感情的,也不能只记着小时候在乡下吃的汤面和土菜,要喝牛奶,让老婆煲乌鸡人参汤,再是吃海鲜和水果。听隔壁老田的话,早晨去跑步,倒着跑。 还有,蹲厕所时不吸烟,闭上嘴不吭声。勤搓裆部,往热里搓。没事就拿舌头抵着牙根汪口水,汪有口水了,就咽下去。级别工资还能不能高不在意了,小心着不能让血压血脂升高。业绩突出不突出已无所谓了,注意椎间盘的突出。子女能考上大学便是父母的孝顺孩子,现在自己把自己弄健康了,子女才会亲近。 人的一生到底能做些什么事情呢?当五十岁的时候,你会明白人的一生其实干不了几样事情,而且所干的事情都是在寻找自己的位置。性格为生命密码排列了定数,所以性格的发展就是整个命运的轨迹。不晓得这一点,必然沦为弱者。 所以我很幸福地过我的日子。不再提着烟酒去当官的门上磨蹭,或者抱上自己的字画求当官的斧正。当然,也不再动不动坐在家里骂官,官让干什么事偏不干。 谄固可耻,傲亦非分,最好的还是萧然自远。别人说我好话,我感谢人家,必要自问我是不是有他说的那样好?遇人轻我,肯定是我无可重处,若有诽谤和诋毁,全然是自己未成正果。 在屋前种一片竹子不一定就清高,突然门前客人少了,也不是远俗了。还是平平常常着好,春到了看花开,秋来了扫落叶。 我病多,总是莫名其妙的这不舒服那不舒服。但病使我躲过了许多尴尬。 比如有人问,你应该担任某某职务呀,或者说你怎么没有得奖呀、没有情人呀,我都回答我有病!更重要的,病是生与死之间的一种微调,它让我懂得了生死的意义,像不停地上着哲学课。 人活得活出个滋味来,所以我提醒自己:要会欣赏。鸟儿在树上叫着,鸟儿在说什么话呢?鸟的语言我是不懂的,我只觉得它叫得好听就是了,做一个倾听者。 还有:多做好事,把做的好事当做治病的良方;不再恨人,对待朋友亦不能要求他像家人一样。钱当然还是要爱的,如古人说的那样,具大胸襟,爱小零钱嘛。以文字立身,用字画养性,收藏古董让古董也收藏我。不浪费时间,不糟蹋粮食。还是一句老话:平生一片心,不因人热;文章千古事,聊以自娱。<br></h3> <h1><b>  《尘封的记忆》后记</b></h1><h3> 麻恒祥</h3><h3> 孔子曰: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当然,这句话不是实用于每个人,要不怎会有那么多贪官污吏落马呢。</h3><h3> 人这一生到底和命有关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混的风生水起的往往标榜是自己努力奋斗的结果,而生活不如意者恰恰都归咎于老天不公,命运使然,这该许是人性的先天必然吧!</h3><h3> “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注福注禄,命里已安排定,富贵谁不欲?人若不依根基八字,岂能为卿为相? 吾昔寓居洛阳,朝求僧餐,暮宿破窖,思衣不可遮其体,思食不可济其饥,上人憎,下人厌,人道我贱,非我不弃也。今居朝堂,官至极品,位置三公,身虽鞠躬于一人之下,而列职于千万人之上,有挞百僚之杖,有斩鄙吝之剑,思衣而有罗锦千箱,思食而有珍馐百味,出则壮士执鞭,入则佳人捧觞,上人宠,下人拥。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 嗟呼!人生在世,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焉”。</h3><h3> 此段文字是北宋宰相,状元吕蒙正的高考作文,把人生的福运财权说的淋漓尽致。我相信人生有命,富贵在天,但自认老天对我不薄,身体擦破了皮,庆幸它不是断了腿;手上扎了根刺,庆幸它不是扎在眼睛里,我骑摩托,还有骑电动的;我骑车,还有走着的;我走步,还有没腿的;我沒腿,还有没命的。这么一比较,哈哈哈哈,我笑了,天是这么蓝,生活竟如此美好(我看见牵牛花开狗追羊,可还有盲人了呀)!</h3><h3> 五十岁以后的人生,看开了,看淡了,一杯酒、一壶茶、一枝烟,品茗叙旧,笑看云卷云舒,起初,年轻气盛,老死不相往来的友人,人生灿烂辉煌的和坷坎叠加的都坐下来,笑谈当年,淡看前程,无所顾忌。尽可放心,既然年轻时无财权瓜葛,之后更不会有,笑看杯中酒,一醉泯恩仇。</h3><h3> 昨夜无眠,朦胧中似见菩萨,求佛:我想见我的发小、同窗、故友、战友、新朋……,佛说:飞机雾,高铁堵,开车苦,走着土,估计来不了,我也沒辙。</h3><h3> 呜乎!此生一別即是永别,若有相见便是奇迹,在我的心里有一块净土,保存着我对他(她)情恰意绵的思念</h3><h3> ——戊戌年中秋节卧虎山体恙偶记</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