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h1><font color="#010101"><b>四月二十三日的早晨,星期三,工作日,起得比平日稍早一些,春困犹未消散。正刷牙,忽闻手机铃响,赶紧吐掉口中泡沫,走到卧室床头,手机刚拿在手中就断了,是爸手机打来的。这么早,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告诉我吗?怀着做儿女的特有敏感和担忧,我赶紧回拨,一直占线,我着急了,打座机,妈接的电话,我问爸给我电话没,妈说不知道,那爸在家吗?妈说在。</b></font></h1><h1><font color="#010101"><b>爸接了电话,温和的声音传来,充满慈爱,说是忘了书签的“签”字怎么写了,想问问我,不过刚才在妈的提醒下,他已经想起来了。哦——我长舒口气,只要不是他们哪个得病,说什么都好,就算是唠叨的话多一点,也没关系,感觉到我这个熟透了的年龄阶段,已经能理解并接受父母的很多东西,况且现在父母也变了,对我和姐姐也非常宽容,毕竟,我们已早不是那个时常“犯错”的年龄了。</b></font></h1><h1><font color="#010101"><b>爸在电话里,激动地告诉我,今天是世界读书日,自己保留了一张五十四年之久的书签,待会儿QQ发过来给我看。我听后有一种莫名的期盼,五十四载,对一枚小小的书签来说,有着怎样的历史且值得如此珍藏呢?我一直觉得爸是个很恋旧物的人,但没想到他念旧的程度深至一枚书签。</b></font></h1><h1><font color="#010101"><b>回想起来,这一生我零零散散读过的书,期间书签也不知遗失了多少,如果保存至今,应该也会形色各异,充满诸多回忆吧。</b></font></h1><h1><font color="#010101"><b>早饭时,手机放在餐桌上,收到爸的信息,两张照片,是书签的,一张正面,一张反面。三寸多长、一寸见宽的书签,正面是湖畔生花的美景,已古旧泛黄,下面提着“西湖早春”的小字。索着这旧图,可以想见当时图景里的春花灿烂的色彩。我想,这书签原本应该是黑白的,历久褪色才变成这般古色古香的吧。总之这样的古旧的模样,很有一种“值钱”的味道。</b></font></h1><h1><font color="#010101"><b>但令我惊讶的是,看书签的背面,才发现,真正“值钱”地方在这里——那个本来空白的狭小地域,竟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我仔细辨认,大致弄清了情形。这些字,不是一次写上去的,按时间顺序依次是:</b></font></h1><h1><font color="#010101"><b>只有我们才是生命的青春,只有我们才是永恒的春天,只有我们才是未来——牛虻</b></font></h1><h1><font color="#010101"><b>祝永林同学节日愉快!</b></font></h1><font color="#010101"><b>曾馥馥 虞友德
陈雪琴 王成美
60年元旦
</b></font><h1><font color="#010101"><b>这几行字,写在书签的正中央,落名的那四位,应是爸当年意气风发的同窗。书签的最上方写着:</b></font></h1><font color="#010101"><b>5年后的今天,我又想起了那些难忘的同窗好友
</b></font><h1><font color="#010101"><b>显然这是爸写的,睹物思人,充满怀念。时间应是65年元旦,爸当时在南充51医院,入伍3年。书签的左下角写着:</b></font></h1><font color="#010101"><b>今天已不是5年了,而是18年了
</b></font><h1><font color="#010101"><b>这该是爸78年元旦写的,当时仍在51医院,我6岁。18年的时间,它漫长又短暂,足以令任何人在回忆里对人生唏嘘、感慨、喟叹。</b></font></h1><font color="#010101"><b>20年以后…
</b></font><h1><font color="#010101"><b>——写在左中,80年,爸在泸州38医院。</b></font></h1><font color="#010101"><b>21年以后 81.1.23
</b></font><h1><font color="#010101"><b>——写在左中偏下,爸在达州(当时叫达县)163野战医院。</b></font></h1><font color="#010101"><b>24年了同学们 84.1.10
——写在中下方。爸在成都军医学校。
40年了!!! 2002.8.5
</b></font><h1><font color="#010101"><b>——写在左上。此时,爸部队退休已好几年了。这是最后一句话。我相信,如果这书签背面,还有余地的话,爸一定还会写下去。</b></font></h1><h1><br></h1> <h3></h3><h1><b>我想爸现在应是思绪万千,感怀过往——在特定的年纪,穿透时光,自觉和思索,寻找那段岁月最深处的烈火青春。这枚小小的书签承载了一代人五十多年的历史回顾,而我有幸分享了这段美好的纪念。</b></h1><h1><b>自工作后,我的旧物都留在家里,爸一直帮我珍藏,特别是满满一大抽屉拉出来,都要往外掉出几封的信件,还有七八本日记。记得刚当兵时,我在雅安兵站部新兵训练,通讯主要靠写。老爸信里给我说:“你的房间还是原样,你在山上采的芦苇还在。”记得当时,芦苇是插在一个硕大的茶色玻璃啤酒罐里的——我青涩的浪漫的年代啊。可我在当时读着,却不讨好地在想:那个应该是他和妈懒得扔掉吧,所以才留至现在。</b></h1><h1><b>老爸是个念旧的人,可我却好像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怀旧。读书那会儿,交往的朋友都是学校的同学,每一个来我家的,爸都比我还关心,惦记着:那个陈敏呢?刘蕙呢?李小玉呢?怎么好久没来了呢?请她们到家里来玩呀,同学要经常联系啊。</b></h1><h1><b>在我仔细读完书签背面后,我在QQ里回复爸说:“好有意义啊,爸(笑脸)。”</b></h1><h1><b>“找点时间多读点书。”爸复。</b></h1><h1><b>“我每天都在看哈。”我复。</b></h1><h1><b>其实,我是有一阵没一阵地,凭心情在看。还好,恰巧这几天,我天天在看,也没算说谎,总之这话能令老爸高兴。</b></h1><h1><b>果然,爸复:“我很高兴。”</b></h1><h1><b>我这恰逢其时的“实话”,着实让爸感到欣慰,而我也不用太“内疚”。</b></h1><b>“谢谢爸。”
……
</b><h1><b>“牵手(图标)”爸复。</b></h1><h1><b>“三个笑脸(图标)”我复。</b></h1><h1><b>其实,心里也知道,读书的好。道理如麦家说的:“阅读有什么好处,不读书的人是不知道的。因为不读书,你可能连自己都不认识;因为读书,你可能了解所有人,包括五百年前和五百年后的!”</b></h1><h1><b>只是,我读书的自律性比较差。我读书,是怀着闲散的心思,多是花一些“边角”时间,读的一些无用的书,漫无目的,但想来却也充实,仿佛生活的质感也随之饱满。</b></h1><h1><b>我平时用的书签,形形色色,比较随意。使用最多的便是购物标牌,取之便捷,不慎失之,亦无可惜。而真正的书签,太精致了,舍不得用,都放在抽屉收纳盒里,这也算是种收藏吧。</b></h1><h1><b>想想爸的书签,也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人的寂寞,有时候很难用语言表达。他总是需要一些温暖的怀念,哪怕是一张书签的纪念,也是意义非凡吧。</b></h1><h1><b> 现代化生活,缩短着人们的时光,压缩着人类的情感。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缅怀往昔,咀嚼友情。而爸对书签的保留和怀念,恰是难得的人生一幸,懂得珍惜——珍惜那些我们愿意留下的记忆,和那些我们执著地、不断想要记起来的人和事。</b></h1><h1><b>岁月的美好,在于它必然流逝且不能回去的过往,人们在一遍遍的回想中,给它添姿润色。我们在一段时间喜欢一段音乐,之后再听这段音乐,总会怀想当初听它的那段时光,会去怀想当时一起听歌的人,他们会是怎样的心情?如同此刻,爸的同窗在书签背面,摘录牛虻那段话时的心情该是怎样,多年后,他们是否还记得那些人,那些事,和那时的心情,怀想那段曾经原汁原味的自然与诚挚的时光,无法抑制地想念和憧憬从前那段纯真年代完美邂逅的友谊。一枚小小的书签,深藏着那些我们曾经怀疑的、地久天长的事实。</b></h1><b>
(2014年4月23日 星期三 晴 双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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