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随笔(十七)

幽兰

一

这是一所小学，矗立在一片田野上。学校的背面，是小村庄，小村庄伫立在山脚下，我是在中巴车上拍下这张图片的，在中巴上看学校，风景优美，稻田、村庄、山恋，环绕着，它如同是一座山庄，引人入胜。

我的本意是拍村庄的，却拍下了学校的一角。这是深山间的一处风景，因在公路边，也为外人知晓。我回老家，都从学校边过，学校在四季中的景色，我都刻骨铭心。

虽然从未为它停留过，它却一直在我的记忆里。就让这张图长存我心吧，它会让我记起人生旅途上，不仅有崎岖不平，也有美丽的田园风光。

二

雨，伴随着鸟声，翩翩然来到我身旁。我在厨房忙早餐，窗外的风景，与锅里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厨房成了一幅画。

生活无处不是风景，厨房可以说，是清晨里最动人的景色，它有声音，有画面，有色彩和情调。

桂花就在窗户外，在雨水滋润下，翠绿绿如春芽。秋雨，轻盈盈的，如一缕绿荫，清晨的光阴如梦如幻。

三

初秋的清晨，搭乘中巴，在根弄屯路口下车，因扶贫任务在身，我想尽快的赶到帮扶户家中去，谁曾想，中巴车启动后，有一缕晨光，透过脊背，穿进心房。

回眸，我看到了对面马路雾纱缥缈的画幅，随手拍了下来。

那天的工作很繁重，整个上午，一直奔走在几个帮扶户的家里，我竟然把下车时，赋予我美丽景色的村庄，给忽略掉上了。

几天后，我再一次在路口下车，才想起上次的情景来。我没有再拍照，虽然今早的村庄也多么的绚烂，可我还是愿意记住那早的雾纱。

秋天的雾纱，胜过名画，当时穿透心房的颤动，已成永恒。

人生里美丽的事物太多太多，就让这图片，也成为记忆长河中温柔清丽的一朵浪花吧。

四

记得这张图，是因为背竹篓的女人。图片的产生，也源于这个女人。

当时我从山里出来，长途跋涉后的疲惫，让我在路口停歇了下来。背竹篓的女人，恰好从我面前过，竹篓的沉重，压弯了她的腰，她弓着背，却昂起了头，脚步虽缓慢，却是铿锵有力。

我来不及看，她就从我眼皮底下，悄无声息的走过去了。然而，我却记住了，她看我时的眼神，非常的柔软，似乎还带着一丝微笑呢。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依然前行在，跋山涉水的旅途上，每当懈怠袭来时，我就想起背竹篓的女人，她在生活的重压下，依然义无返顾的向前，我为什么就不能。

遗憾的是，女人的背影拍得太模糊，当我打开手机时，她离我已经有一段距离。

五

这是在三斗水库的堤坝上拍摄的。图片中的田园风光，我饱览无数，都是在地平线上。在高高的堤坝上俯瞰，却是第一次。

那天，天空蔚蓝，水库的水，与天空的颜色一致，″水天一色″，我在堤坝上，就分享到了。那种美不胜收，心旷神怡的触觉，真的好美。

然而，当我的心情，转移到坝下的村庄、溪流、树木、小路上时，我又觉得，"水天一色″，怎么都不及田园风光，更让人赏心悦目。

坝下的风景，原本就是那个样子，因为站的高度不同，呈现出来的绚丽多彩，也就不同。于是我懂得，人生要想更出彩，必须要站到一定的高度。

六

这是果立屯的老巷。拍下，是为了留下一份纪念。果立屯地处偏远山区，可以说是里高镇最偏远的自然屯之一。

几天前，我因扶贫产业验收，再次光临，距离上次，时间已经跨越了好几年。

果立屯处在半山坡上，沿着斜坡或陡坡进村，几年前，我是健步如飞，可这一次，却大不如前，我的步代沉重，有点力不从心，岁月不饶人，可却饶过了果立屯。

果立屯几乎没有变化，还是过去的巷子，还是过去的房子。其实果立人，靠山吃山，种树栽果，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他们纷纷去镇上或者城区买房，因为地处深山里，可能有很多生活上的不便之处吧。

老巷子，见证了果立屯的光辉历史，它是果立屯留在岁月中的痕迹，只是不知，等到我下次光临，它是否还是如今这个模样！

七

这处农家，就在我去扶贫帮扶户的小路边。几年了，我不间断的下乡扶贫，农家象一朵山花一样，嫣红了我的行程。

记得有一年的冬天，寒风夹着冷雨，吹得我的耳朵，失去了知觉，我走过时，门是虚掩着，但屋里的人家还是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一家几口人，同时出现在门外边，异口同声的邀我进家烤炭火。

我虽然没有因此停下来，可心是暖烘烘的，好象农家的炭火，一直在身旁。那天的工作异常艰辛，焦头烂额带来的疲惫，让我对扶贫的未来产生了迷茫的情绪，是农家的温暖，给予了我雪中送炭的慰藉，及时化解了我的愁绪。

后来，农家就成了我扶贫路上，一盏明亮的灯火，无论遇到什么，我都能在光明里成竹在胸的前行。

八

攀援在石缝间的青枝条，最初进入我的眼帘时，觉得很平常。当时我刚从别的村庄过来，心力交瘁，想找个落脚的地方，说来也真奇怪，村头苍茫的旷野，竟然找不到可以歇息的平地，这处石头堆起的矮墙，自然而然的就成了首选。

矮墙的四周，除了一个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再也没别的建筑物，矮墙可以说，是旷野上的一堵城墙。旷野荒凉的气息，衬托得矮墙增添了几分绚烂。平凡又略显丑陋的矮墙，因为处在了荒芜之地，它的美丽也被展露在了阳光下，我因此对矮墙，也有了一份惊羡的情感。

矮墙上的青枝条，瞬间成了我眼里艳丽至极的一抹风景。

离开矮墙，过去了几日，我依然每天跋涉在乡村工作的第一线上，旅途中有许多赏心悦目的美景，而更多的，是身心的疲惫和灵魂的无处安放，是矮墙在萧瑟中彰显出来的瑰丽，抚平了我心灵和肉体上的酸痛。

我的人生，虽然默默无闻，可当我不顾一切穿行在乡村的行程中时，我自信也是矮墙上的那一抹青枝条，会引来无数羡慕的眼光。

九

标语，是乡村别具一格的风景。

很早以前，我就有一个设想，要把小镇上的标语，尽可能多的去拍摄下来，留作一份纪念。然而事与愿违，根本做不到。标语拍摄，其实不容易，首先是标语分散，东一条西一条，下乡进村，任务重，事情多，工作起来，哪里还记得标语。

所以这么多年下来，拍标语的愿望，成了泡影。标语拍不成，但欣赏标语的心情，自始至终存在着。

标语是乡村工作旅程中美丽的景色，累了困了，它能赏心悦目，也能陶冶情操，更能积蓄力量，让身心有一种海浪翻腾的气势感。

乡镇的标语，是时代的产物，它因时代而产生，它的任务就是为所处时代的某一时期，完成使命。所以，标语更新的速度很快。

标语种类繁多，一个部门有一个部门的标语，标语是工作的方向，透过标语，就能知晓当前的方针和政策，标语是明亮的灯，有标语的地方，特别的光辉灿烂，标语是引人入胜的景，标语出现的地方，格外的令人瞩目。

虽然对标语有一份怦然心动的感觉，但不是对每一种标语都产生美妙的触觉，纵观乡镇标语，我最喜欢和欣赏的，是美丽乡村类的标语，每一条都是诗是画。政治类的标语也感人，但缺少了诗画的意境，我总嫌它有点美中不足。

十

水稻杨花了，芬芳满屋檐。我在农家旁，寂寞的等待，等待帮扶户快点回家来。帮扶户的屋边，开满了各种野花，我却弃之而来到稻田边。

稻田边的农家，笑声满天，我就是因为这而走过来的。早晨的雾还未散去，稻花却是纯纯净净的，好美。寂寞的等待，是孤独的，可稻花是那么的鲜丽，再孤独的心，也会被融化。

农家人笑吟吟的，好象洞察到我看稻花的心思，纷纷朝我眉开眼笑。我的孤独啊，消融在了今早的和谐吉祥里！

十一

我是在进村的路口，拍下这张图的。雾实在太大了，从山那边缥缥缈缈的飘过来，好象要把我笼罩住。

我喜欢今早的雾，也愿意被它覆盖着，那是多美的一种分享啊，我激动到眼睛都要湿润了。

可我转身就进村去了，错过了一次被雾气笼罩的机缘。

人生中，我错过的风景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有它言不由衷的理由。今早，我真的没法停下来。

十二

我是在田野上，拍下这幅画面的，就是羡慕树下几个老人的安逸。

乡村的晴朗，把村头涂抹成了一幅宁静的画。几个老人在树下聊天，我隔的远，听不到声音，看不见表情，但整个画面呈现出来的吉祥安逸，深深的打动了我。

在这个偏远的山间，树下的老人，把一种诗情画意的生活，洒满了山里边。

我不停的工作，不停的奔走，不就是为了山里的一方水土，富裕平安吗？

树下的老人，传递出来的不就是这样的人间世界吗？

十三

这是新修建的楼房，还未完工，可一家人已经入住了。记住这户人家，是因为楼房前边的荷田。

今早的荷田，枯萎了，可它曾经的青葱和烂漫，还镌刻在我的脑海里。

荷田开第一朵花的时候，楼房刚建好第一层楼，我在田边看荷花，女主人在楼前看我。我记得女主人的笑容甜甜蜜蜜的，如同荷田盛开的第一朵花。

一晃就过去了几个月，荷田枯萎了，楼房却修好了几层。今早的楼房一家人，在屋子里欢欢乐乐的情景，比女主人当初看我时的笑容，美到不知有几多倍。

十四

这是帮扶户屋边的风景，我千辛万苦、路途迢迢奔她而来，却是房门紧锁，全家人不知去了何方？电话联系，又关机。

乡村工作，真的是不容易。

野花肆意的开放，争奇斗艳，它不受我沮丧的心情影响，越开越鲜艳，做一朵乡间的小野花，多幸福啊！

拍下一组照片，留住这一天吧。在我孤立无助的时候，有如此纷繁的野花陪着，不也是一种快乐吗？

2018.9.19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