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

谭国华

致吾儿 生活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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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 写给儿子的信

　　今天收拾屋子，无意间收拾出来一些儿子小时候的照片，坐下来，一张一张的看。

儿子出生的时候，是我接的生。那时候，春天，大夫说还得几天生呢，于是心里有了数，就陪媳妇白天到地里挖了一些野菜，晚上吃野菜卷饼。吃过饭，媳妇说肚子有点疼，于是马上去医院，可是儿子也是个急脾气，刚进医院大门，儿子出生了，生在了车上，接生的，就是我这个当爹的。

儿子出生了，我当了爹，开始伺候月子。头两天，五姐从老家过来，帮了我几天，但五姐还得给学生上课，不能耽误时间太长，于是，一切就由我来了。现在和别人一说起伺候孩子的事，我说的非常详细，怎么给孩子换尿布，怎么给孩子洗澡，怎么给孩子肚脐上药，怎么给孩子冲奶粉，怎么给孩子开包散热，等等，我都有经验，说得头头是道。谁叫咱干过呢，咱也是当爹的人，亲自经历过，亲手操作过。

孩子还是婴儿的时候，要想孩子不哭，不闹人，那大人就得多辛苦，发挥出一不怕苦，二不怕累，三不怕不睡的精神来。孩子哭就有三种可能，一是饿了，马上喂奶。二是尿了或拉了，马上换尿布。三是有病了，不舒服。自我承认，儿子六个月之前，我伺候的非常好。那时候住的是租来的房子，十八平米，一个走廊三户人家，一个公共厨房。这屋说话声音大了，那个屋都能听见。六个月，儿子几乎没怎么哭过。连邻居家嫂子都说我厉害，会伺候孩子。骄傲呀。

　　用五姐和家里人的话说，儿子是散养长大的。儿子六个月以后，我就去外地工作了。那个时候去外地挣得比在本地多一些，能多赚一点是一点，另外，去外地工作也攒钱，花销少。省下钱好给她们娘俩用。

儿子十八个月的时候，去了幼儿园，媳妇在离家近的地方找了份工作。刚开始的时候，媳妇的工作还好，每天早上送儿子去幼儿园，晚上下班了接回来。过了一段时间，媳妇的工作加大，有时候就下不了班，到接孩子的时候，只好打电话给朋友，还有邻居大哥，叫他们帮着接一下。很多时候都是等媳妇下班到家，孩子都在邻居家吃完饭，自己一个人睡着了。

等儿子再大一点，就可以自己一个人从幼儿园回来了。幼儿园的老师不允许，儿子就说可以找到家，但是也不行的。很多时候，都是朋友去接的。

儿子回来后，就自己在家玩。有时候会跑到屋外，大院子里玩。到了院子里，也不到处乱跑，就在家门口玩。那时候邻居大哥家孩子刚上小学，是个女孩，就她们俩玩。这俩孩子从小就好，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姐姐领着弟弟玩。等大哥和嫂子下班回来，儿子就在大哥家吃饭。有时候人家孩子回奶奶家，儿子就自己一个人玩。记得住二楼的是一对老夫妻，对儿子挺好，看到儿子自己玩，就帮着看着，怕跑远了。到天黑的时候，如果媳妇没下班，老人就把孩子领到自己家，给孩子做饭吃。邻居大哥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到我家屋里看看孩子回来没有，如果没回来，就去二楼老人家那里看，一准儿就在那。然后帮着接回来，让嫂子给孩子洗澡，哄着睡觉。

说实话，那时候的日子过得太紧张了，我得在外地，媳妇也得上班，孩子就没人带。别人家的孩子有爷爷奶奶接送，咱家没有，我得母亲年事已高，来不了城里。媳妇的母亲自己一个人在老家，养着一群猪，我的小舅子还没结婚，都挺难的。

好在儿子很乖，大家都挺喜欢。总去接他的朋友和儿子关系最好，当儿子的干爹。朋友结婚之后也没有孩子，到现在还是总爱和儿子在一起，有时候就把儿子领到他家去。邻居大哥就不用说了，十分喜欢儿子，儿子上小学的事，都是大哥一手办理的。

　　等儿子五岁的时候，我已经回来工作了。刚回来的时候，儿子跟我不亲，好像我这个爸爸是积分送来的。说来惭愧，有点对不住孩子。那时候，每到星期六，日，儿子就跟媳妇去单位，有时候，媳妇忙，就跟我去饭店。到了饭店，我干活炒菜，儿子就在厨房里玩，玩累了，就找个地方睡着了。等晚上十点多下班的时候，儿子已经睡得很香了。还得把儿子叫醒，然后骑着车，和儿子一起回家。

记得有一次，我正在工作，接到儿子的电话，哭着说，爸爸，我牙疼。赶紧问，在哪呢？儿子说在家呢。我说你妈呢，儿子说妈妈去别的区了，回不来。告诉儿子，在家等着，我很快到家。

把工作交代了一下，打车赶到家里。打开门，看到儿子坐在床上，一手捂着半拉脸，欣喜的看着我，眼里还有没掉下来的眼泪。一瞬间，我的心好疼。我问，儿子，疼得厉害吗？儿子说，刚才可疼了，你一进来，好像不那么疼了。把儿子抱在怀里，抱了一会，领着儿子去看牙医。

从诊所出来，拉着儿子的手往家走。儿子说，爸爸，今天你能不上班吗？我低下头，看着一脸期盼的儿子，儿子看着我，眼睛里有一丝害怕的担心，怕我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继续去上班。我的心好像被针扎了一下，酸酸的疼。把儿子抱起来，笑着说，爸爸今天不上班，陪你玩一天。儿子开心的笑了，搂着我的脖子，大大的亲了我一口，说，谢谢老爸。

谢谢老爸。这是一句多么扎心的话呀。五岁的孩子，正是需要爸爸妈妈陪伴的时候，作为爸爸妈妈，也是天天陪伴孩子的时候，爸爸陪孩子，本来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可是儿子，因为听到我说陪他玩一天，他高兴的说，谢谢老爸。陪儿子一天，在他的心里，是一件期待中的事。我的儿子，爸爸不好，爸爸一定要好好的陪你……

　　儿子上小学了。上小学的时候，媳妇在开学第一天领着儿子办理了入学，又找了校车，第二天，儿子就一个人上学了。儿子每天放学回来，自己开门进家，第一项任务就是写作业，边写作业边等媳妇下班回来，媳妇回来好给他做饭吃饭。有时候媳妇下班早，儿子就会吃到热乎的饭菜，如果媳妇下班晚，儿子就自己跑到楼下，吃一碗面条，或者酸菜坛肉份饭。然后回到楼上，洗澡，睡觉。

儿子打小就很自立。他上小学开始，我又去了外地工作，媳妇的工作也开始越来越忙，有时候还回不了家，儿子就一个人在家。我问过儿子，自己一个人害怕吗，儿子说刚开始的时候有点，现在习惯了。那时候已经买了房子，正好老邻居一位老嫂子儿子结婚，老嫂子把房子给儿子做了新房，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租房住。媳妇就把老嫂子叫了过来，在家里住。这样，老嫂子可以不用租房，还可以帮着照顾儿子。老嫂子在我家住了半年，后来老家有事，回去了，儿子又回到一个人奋斗的日子。

儿子在二年级的时候，会使用微波炉，电磁炉，会使用煤气。可以用微波炉打面包，烧烤香肠，牛扒。后来，也自力更生的学会了煎牛扒。有时候，年假，我回来了，就每天给儿子做好吃的，看着儿子吃得津津有味，心里除了高兴，还有酸楚。那时候，儿子开始爱玩篮球，媳妇就给他报了一个篮球培训班，打那以后，儿子一直喜欢篮球。

儿子开始是个小胖子，大家都叫他谭小胖。自从儿子玩上篮球之后，身高是一个劲的长，现在十三，已经一米八四了。儿子没玩篮球的时候，还学过一些别的东西。关于孩子兴趣爱好上，我和媳妇从来不要求他，都是按照他的兴趣去做。孩子嘛，玩的时候，不能把大人的想法意愿强加给孩子，那样不好。儿子最开始的时候喜欢画画，就给他报了一个美术班，学了一阵子，曾拿过儿童星光大道金奖。后来，儿子说画画不是太喜欢，开始喜欢街舞，就又去学街舞。那时候听媳妇说，教练总带着儿子去参加一些小型的儿童演出，以为儿子可以学下去，后来儿子说不太喜欢，准备玩篮球。于是，从八岁开始，就打起了篮球。

　　儿子三年级的时候，开始一个人骑自行车上学，理由是自己骑自行车上学放学比坐校车快，还可以锻炼身体。于是媳妇就给儿子买了自行车。结果骑了一个月，被老师发现，给叫停了。小学生是不许自己骑自行车上学的，太不安全。老师把家长请了过去，媳妇挨了一顿批评。但是儿子不喜欢坐校车，只好给他办了公交卡，坐公交车上学。一个十岁的孩子自己坐公交车上学，也是难为他了。

儿子从十岁开始，独立性越来越强。每次补课，都是自己一个人去，当然是骑自行车，这是他喜欢的，还有去篮球训练，也是如此。告诉媳妇，家里放点零钱，如果媳妇不回来，他就自己解决吃饭问题。关于花钱上，儿子没有乱花过钱。如果需要二十，给他三十也不要，理由是，二十正好，多了不会花。

儿子自己从外面买饭吃，次数多了，也不爱总吃饭店的东西，就开始自己研究厨艺。用他的话说，不会不行呀，饿呀。儿子会做面条，用电饭锅焖米饭，会做蛋炒饭，会炒鸡蛋，炒荷兰豆，自己会煮饺子，混沌，自己给自己做果盘，酸梅汤。做完了，吃完了，收拾的事就留给媳妇了。有时候打电话给他，告诉他，爸爸不在家，在家里要听妈妈的话，照顾好妈妈，你是家里的男人。儿子会说，知道了，没事的。

儿子喜欢去奶奶家和姥姥家，我和媳妇没时间陪他去，他就自己坐车去。姥姥家还好，八十公里，有私人的并客车，告诉司机，送到家门口，都可以放心。奶奶家三百多公里，还得倒车，就担心，不叫他一个人去。可是现在的通讯发达，儿子就自己联系老姑（五姐），要老姑开车去县城车站去接他，他自己坐车回去。媳妇不允许，儿子怎么说也不行，最后儿子妥协，说不去了。第二天，媳妇上班之后，儿子自己收拾好东西，去客运站买了车票，坐上车，走了。等五姐接到儿子之后，听说儿子是一个人偷着跑出来的，气的赶紧给媳妇打电话，告诉已经到家了。那年儿子十一岁。

后来儿子说，我没事，我自己总去我姥姥家，都没事。再说，我个子高，都以为我十七八了，没人把我当小孩。哎，说白了，都是当爹妈的没到位，把孩子逼的。

　　去年，也是身体不好，休息了一个月，赶上儿子暑假，领着儿子去海边玩了两天。这是打儿子出生到现在第一次领着他出去旅游。

儿子在海边玩的非常开心。泡在海水里，不愿意上来，玩累了，就躺在沙滩上，让我用沙子给他埋起来，说凉快。早上早早的起来去赶海，潮退了，走出去二，三里地，捡贝壳，小螃蟹。后背晒得黑黑的，也是乐此不彼。儿子爱吃海鲜，在海边吃了个够，看着他比我还高的个子，再看看他那张童稚的脸，他，还是个孩子。

和儿子在一起的时候，有时我累了，儿子会说，老爸，今天别做饭了，我去给你买面条。我说你还没吃够呀，他说挺长时间不吃，也挺想的。然后儿子就会下楼，买两碗面条回来，他一碗，我一碗，父子两个对着吃，其乐融融。

　　儿子篮球打得挺好，今年参加全国青少年比赛，他们球队拿了全国第三名，我也是挺高兴的。现在上初中了，初二了，学习任务也重了，每天还有篮球训练，学习成绩有点下滑。头几天，因为学习的事，我和儿子发生了争吵，气的我要揍他。儿子哭了，对我说，老爸，你也不要要求我太严，我喜欢篮球，我要打，但是学习也不会落下。你不要总是要我考前几名，我做不到，我已经很努力了，但是我真的做不到。我学习一定不会落下，我也一定能考上大学。看看抽泣的儿子，心软了，妥协了。

儿子已经很懂事了，这么多年来，还真的没有好好管过孩子，好像是一夜之间，儿子就长这么高了，快成大人了。儿子身上没有那种娇气，也没有顽劣的个性。这些年，几乎就是散养着长这么大，没有学坏，已经很好了。同时，儿子也没有任何的攀比之风，很理解人，这样，我知足。

儿子现在每天训练到晚上七点，到家就快八点了，吃完晚饭，开始写作业。得写到十一点，然后，洗澡，睡觉。睡觉之前，会喊我，爸爸，麻烦你给我拿一瓶水呗，谢谢了，老爸。每天他都会忘了拿水，都会叫我给他拿，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成心的。呵呵。

人到四十以后，越来越对家庭有了归属感。家里有妻子儿女，有父母，有爱。想想这么多年对儿子的愧疚，心里不太好受。不太好受，就好好的做一个父亲，为时不晚。一个父亲，不只是一个称呼，还是一个责任，一个守护。

亲情需要陪伴，没有陪伴的亲情，有时会只是一个血缘上的亲，没了那份流淌在骨子里的情。如果这个世上有太多需要去追逐的东西，有一种东西，不需要追逐，它会永远伴随你，那就是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