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基轶事之四——商店

回望峥嵘

<h5><font color="#167efb">高尔基农场一九六四年建成的商店。</font></h5> <h3><p style="text-align: center; "><b>商 店</b></p></h3> <h3>  如今,“商店”这个称谓已被名目繁多的商业广场、商城、商厦以及商场、超市所淹没,称为“商店”的这类商业实体在人们的意识中已成空间狭小、商品匮乏、销售方式单一的代名词,给人以一种土气而又过时的感觉。而在我孩童时代,高尔基农场有一个商店,也是唯一的商店,人们称其为“商店”外,也叫它“服务社”、“门市部”、“合作社”或“贸易公司”。那时它在我心目中简直就是琳琅满目、一应俱全、应有尽有。每逢置身与此,我都会感到目不暇接,眼花缭乱。它是我认知商品属性和价值、领悟交易法则、萌发消费意识的第一课堂,它给我留下了许许多多挥之不去的记忆。</h3><h3> 我隐约记着,高尔基农场的商店在我们家住的机务连东南面。由于当时年龄小,感觉去商店要走很长一段路,其实路程也就一里地。从我家向南走一段路,再向东一拐,看到团场唯一的汽车——嘎斯车的车库,商店就到了。商店西边是团场的物质仓库,东边是食品组。商店里卖有布匹、食品和日用百货等。有一次,母亲带我去逛商店,卖了东西回家时,我耍懒,赖着不走路。母亲就哄我说,前面有好吃的。她快步向前走了一段路,弯腰,假装做了一个捡拾东西的动作,伸手给我看,手里有一块饼干。她把饼干递给了我,并说前面还有。我信以为真,一路小跑着寻找好吃的,不一会就回到了家。那时年龄小,对那个商店的记忆只有方块糖和饼干。方块糖,在内地很少见,是那时新疆的特色糖制品,由白沙糖压制而成的正方体,每块两三公分见方,长方形包装,每包一斤左右,成包销售。饼干是商店食品组自制的。 </h3><h3><br></h3> <h5><font color="#167efb">方块糖</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饼干桃酥。</font></h5> <h3>  一九六四年,在原来那个商店的西南面新盖了商店,原来的商店就成了缝纫组。缝纫组搬入后,在屋中间分两排摆了十来台缝纫机,旁边靠墙处设有裁缝师傅的工作台,我的同学周桂珍的父亲周广安叔叔就是其中的一位裁缝师傅,还有一位是夏玉贵叔叔。靠门处有一个修鞋的摊位,修鞋的刘树松叔叔是一个胶东汉子。</h3><h3> 新盖的商店两扇开的大木门朝南而开。大木门的拐角和接头之处都包有铁皮。门的两边各有两个窗户。店内有五、六十平方米大小,东、西和北面摆有货架和柜台。东边是食品,货架上摆有罐头、茶叶、饼干、糖果等。西边是布匹和毛巾、背心、汗衫等。北面墙壁居中处开有一个小门,门里应该是商品库房。紧挨小门的两侧是文具,东北角是锅、碗、瓢、勺,西北角是鞋袜等。武菊兰、王宝兰、陈富娟、董毅珍、袁瑞琪几位阿姨和刘国顺叔叔等一些人是商店早期的售货员,与我们家交往甚密的小王阿姨(王玉惠)后来也到商店做了售货员,王建科叔叔和我小学算术老师李嗣甫老师的爱人李东山叔叔都先后担任过商店的领导。</h3> <h5><font color="#167efb">高尔基农场商店早期售货员武菊兰、王宝兰阿姨。(此照片李伊萍提供)</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商店售货员袁瑞琪(此照片李伊萍提供,由于时间远久,保存不当,有霉点,特此致歉)。</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商店售货员小王阿姨(王玉惠)和丈夫刘伦贵叔叔年轻时的照片。</font></h5> <h3>  商店一进门左手处,有一个高高的结算台。结算台上方向东、西和北面柜台辐射状拉有几根铁丝,铁丝上挂有票夹,用于传递单据和钱款。售货员收了顾客的钱,填写好的货单,夹到票夹上,一甩手,“唰!”的一声,钱和货单就顺着铁丝飞向结算台。结算台上的会计收了钱,在货单上加盖印戳,找好零钱,再夹到票夹上,一甩手,“唰”的一声,盖好戳的货单和找的零钱又飞了回来。那时商店卖东西,顾客与货物隔着一道柜台,顾客是不能随便拿取货物,都要请售货员代为服务,讲的是一手交钱,一手拿货。</h3><h3> 那时,国家底子薄,物质匮乏,很多商品是控制供应的。买布匹、衣服付钱的同时,还得交布票。当时布票每年按人限额发放,一年一发,过期作废。新疆布票与其它省份不一样,施行公制,论的是米、公分和厘米,其它省份论的是市尺和市寸。布票的定量是根据气候不同、城镇差异和年份等情况而定,新疆的布票定额高于内地其它省份,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每人每年也就四、五米左右,仅够一个人做一身衣服,如果那家要做棉被、买床单,就得向朋友挪借。布票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施行,到八四年废制,施行了三十年。在那个时期,买糖、酒、烟、茶和肥皂等商品也有限额,要凭团场供销股印制的票证购买。在六八年,我们家花一百二十元钱,买了一台蝴蝶牌的缝纫机,在当时算得上是一个了不起的大件,那就是我父亲到团供销股开票买的。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很少有人买成品的衣衫穿,都是自己做或者是到缝纫组请裁缝师傅做。我们家买了缝纫机后,家里就热闹了,有很多阿姨拿着买回来的布到我们家来做衣服,特别是过年前,来做衣服的还要排队。从小我们兄弟的衣服都是母亲自己做的,在我十五岁时才穿上了成品衣裤。那时兴的确良白衬衣,母亲托人从上海花了十几元钱给我和哥哥每人买了一件白色的的确良衬衣,的确良属化纤制品不需要掏布票。裤子是那年暑假,母亲带我们兄弟回口里探亲,路过乌鲁木齐时花六元钱给我买的。</h3> <h5><font color="#167efb">当时使用的布票</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团场自制的购物票证</font></h5> <h3>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逢年过节,额外供应一些食品常是挤破头。有一年,是我上小学四五年级时,过年前商店来了一批红枣、柿饼、桔子和糖果等食品。母亲上班没有时间去购买,就给了我五元钱,让我去买。我到商店时,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在那等着买红枣、柿饼、桔子和糖果。商店的人见前来购买的顾客太多,在店内卖会把柜台挤坏,就改到商店后面那排房的一间屋子,从窗户向外售卖。先开始人们还排着队,等窗户一开,大伙就一轰而上,挤成一团。我被挤得衣扣掉了两颗,棉帽子掉在地上也让人踩上了泥土。一会功夫,仅有的一点东西就被抢购一空。我虽然被挤了个半死,由于人小气力小,什么也没有买着。于是,就转到前面的商店里。要过年了,商店破天荒的进了一批鞭炮。鞭炮,在当时地处西北边陲的团场,是很少能见到的。十来岁,正处在好玩的年龄,看到难得一见的鞭炮,就拿捏不住手里的五元钱了,一激动就全部买了鞭炮。兴高采烈的回到家,母亲看到我手里捧着的一大卷鞭炮,问了原由后,狠狠的把我骂了一顿,并让我到商店把鞭炮退了。那时,商店售出的东西是不退换的。到商店,我找到售货员阿姨又装可怜,又说好话,但这都是无济于事的。没法,我只得将鞭炮拆开,一个一个的单卖给其他小伙伴。在拆开单卖时,没有少受小伙伴们的讥讽,有的还大声指责我搞“投机倒把”,这让我脸面很是有些挂不住,但没有办法,处理不掉回去交不了差。到头来,五元钱的鞭炮,我只卖了三元八角钱,亏了一块二。母亲这到没有再训斥我,只是说了一句:看你还敢乱花钱吗?</h3><h3> 在商店的后面,西北角,门朝北开,有一间小屋,是五金杂货店,卖有铁钉、电线、螺丝和酱油、醋等。酱油、醋是团场加工厂(后称副业连)自己酿制的。小时候,我常捏着几毛钱,拎着瓶子来那打酱油、打醋。</h3><h3> 商店东边是照相馆和理发店。照相馆的摄影师先是黄理孝叔叔,后为王建基叔叔。黄理孝叔叔是一个清瘦灵巧的人,喜欢穿一件棕色的皮夹克,嘴唇上留有些淡淡的胡须,让人感觉很潇洒,很有艺术范。照相馆顶部开有天窗,用于增加室内的光线。它的门朝南开。门的左手,一段空墙过后,开有一个窗户;西墙是照相的背景墙,画的是江南亭园,后又改画为韶山冲;北面是一个很大的落地窗。门的右手是一个不大的工作间,工作间的北面是暗室。照相馆的墙壁上悬挂着几幅装在镜框里的艺术照片,有人物照,也有风景照。我最喜欢的有两幅,是一幅是莫合林场溪水潺潺的风景照,一幅是哈萨克汉子骑马站立的照片,这两幅照片的构图场景,至今还能清晰的呈现在我的眼帘。照相馆地中间永远摆放着一部由外红内黑布巾蒙盖着的落地式木箱照相机。照相时,摄影师黄叔叔先是撩起红黑布巾,把自己和相机蒙盖住,在里面捣鼓一阵,再掀开布巾,站直身子,用布巾重新把相机盖好,右手捏着用于开启相机快门的橡皮球,左手竖起食指,指挥来照相的人摆动头和身体的姿势。然后,他拉高嗓音,嘴里习惯的发出一句具有职业特色的用语:“好了,微笑!别眨眼!”,狠捏一下橡皮球,“咔擦”一声,快门就启动了,这张照片也就算拍好了。末了,他再开张单据,嘱咐你几天后来取冲洗好的相片。</h3> <h5><font color="#167efb">高尔基农场照相馆摄影师黄理孝叔叔全家合影,居中者为黄理孝叔叔(此照片李伊萍提)。</font></h5> <h3>  在照相馆建成之前,高尔基农场职工家属照相是由地处肖尔布拉克的十团团部的摄影师来照,一年半载能来一次就算不错了。而且,摄影师来到连队,要在室外现支、挂布景,照出的相片地面的杂物和布景上的楼房亭阁反差很大,显得十分不协调。有了这个照相馆,人们照相就方便多。在照相馆开业之初的一段时间里,职工家属们都争相举家来照相。我们家那时也照有全家福。</h3> <h5><font color="#167efb">一九六二年我们家在一连时我和哥哥的合影。此照片是摄影师来连队在老八连仓库墙壁上挂布景照的。</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一九六四年在高尔基农场新建的照相馆照的全家福。</font></h5> <h3>  理发室是在商店这栋房屋的最东头,门面朝南,东山墙开有一个窗户。理发师是一男一女两人,一位是陈家业叔叔,另一位是李曼仙阿姨。我们兄弟很少去那理发,为了省钱,我们的头发都是由母亲给理。</h3><h3> 与这个商店同时盖的还有北面的两排房屋。第一排是商店的办公室和银行、邮电所。银行和邮电所不久又在商店东面,团政治处西面相隔一条马路处,单另盖了房屋。商店再往北一段距离,是一排汽车班的家属住房。我儿时的同学雷敏和胡宗才两家就是这排房屋东、西两头早期的住户。</h3><h3> 商店,是团场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虽不象城里车水马龙、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但也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这里来来往往有各色人物,也就会带来许多趣闻逸事,我儿时最喜欢去商店玩耍。去这里,我不仅仅是要买什么东西,主要是去凑热闹、看稀罕,增加自己的见闻。要是母亲高兴了,给我们兄弟分几毛钱的零花钱。那我会毫不迟疑,立马把钱揣在兜里,一溜小跑,来到商店,买块糖或者买杯蹲在商店门口叫卖的回族阿姨的瓜子,再在商店门前转悠转悠。我儿时的生活就是这样与商店息息相关,无忧无虑。</h3> <h5><font color="#167efb">上世纪八十年代末高尔基农场商店人员合影。从左到右,第一排:刘国顺、时洪玉、张怀英、刘云芳、罗丽华、叶会计(叶小兰父亲)、黄叔叔;第二排:王宝兰、李胜强、刘小红、叶小花、刘桂花、袁瑞琪、乔永东;第三排:王玉惠、孟庆华、董毅珍、王玉华、刘小双、兰子、尕丽旦、唐大昆、宋伟。(此照片李伊萍提供,由于相隔几十年,相片中人员姓名若遗漏或有误,请见谅)</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高尔基农场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商业大楼</font></h5> <h5><font color="#167efb">現在高尔基农场的集市。</font></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