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蝴蝶梦

彩云之南

<h3>  人生中,有多少的相遇,只是这样的一面之缘,它让这个世界,变得有情有义,使我们日益蒙尘的心,生出热爱和眷恋。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一一丁立梅<br></h3> <h3> 这些年走了许多的地方,或许今生不会再去,遇了许多的人,恐怕今生也难再遇,它们如车窗外的风景从视野就此掠过了。但总有一些瞬间成了永恒,总有某些人,被时光模糊了容颜却又记忆如新。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2017年的岁末,我用剩下的公休假外出拍鸟,事先经过了详细的规划,十天假期内,穿越六个省分别到达预定的几个拍摄点。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行程第二站便是皖南绩溪野生鸳鸯越冬点。在导航带领下,一路穿过田野和村庄,最后到了路的尽头,一条溪流横在眼前,对岸是一座大山,再无出路可寻。无奈之下,我再次拨通了鸟导汪春喜的电话。<br></h3> <h3>  20分钟后,这个鸟导仿若从平地冒出来一样,骑着辆摩托车淌过溪流来到了我的面前。我开的是越野车,自然没有问题,也跟着他又淌过小溪,转过了一个弯才发现,在山脚下有一条隐秘的小道,如小蛇般游向山后,山路很窄,刚好能容一辆汽车通行,但路面却很平整,都是碎石压成的。鸟导娴熟的在狭窄的山路上左转右拐,四周是深深的峡谷和密 密的丛林,环境越来越幽静,甚至有些荒野。隔着车窗,我都能嗅到山里越发湿冷的空气。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十几分钟后,闪过一个垭口,眼前开朗,我随他到了一块山间平地,约有五六亩地的样子,L型分布着两排平房,向南的是一排客房,六七间的样子,向东的一排是餐厅和厨房,看着有些简陋但干净而整洁,空地上还整理出了一大块田地,蔬菜油油的长着,四面用木桩歪斜地围着一圈篱笆,颇有几分山野清趣。四周苍山如墨,松涛阵阵,深吸一口冷冷的空气,竟新鲜如刚出柜的冰淇淋,天色很快暗了下来,雾霭四起,我裹了裏身上的棉袄,不觉中有些清寂。<br></h3> <h3>  “老师,进屋来坐吧,屋里暖和,茶水倒好了,我马上来做饭。”老汪热情招呼着,几句话竟让我暖了起来。厨房和餐厅是紧挨着的,还是那种乡下烧柴火的土灶,柴房后的一条小黄狗看有陌生人进屋,跑出来象征性的吠了两声,在主人的呵声下便安静的趴着。菜已下锅了,柴火旺旺的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锅边哧哧的蒸气夹着腊肉的香味很快弥漫开来,桔色的火光映红了小屋半个墙面和他的脸庞,温暖得竟让我有些恍惚,仿佛时光开始倒流,暖暖的桔光,香香的味道和奶奶娴熟的手艺,这是我的童年吗……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借着炉火,我开始细细打量起老汪,健硕精干五十左右的汉子,中等身材,寡言,密匝匝的短须布满腮帮,将他黝黑的脸部塑得韧而坚实。一身的蓝布工装服,干净合身,朴质如山野的毛竹。<br></h3> <h3>&nbsp; 晚饭就在厨房里吃着,腊肉炖萝卜,西红柿青莱蛋汤,还有家里腌的鸭蛋,他拿来一瓶只剩半瓶的酒,看了我一下,我揺摇头,他便自斟起来,三杯下肚,原本木讷的他便似换了个人,整个神情鲜活起来,“我们这里生态好,山好,水好,每年冬天大约十一月份以后,有四百多只野生鸳鸯飞来这里越冬,来年春天才飞回北方,原本山谷下的一个水库现在便成了它们的越冬地,水面很大,也少外界干扰。直到五年前我们才发现,鸳鸯越来越多了。我来这里经营才两年,刚才进山的小道就是我修的,我买两只汽艇,三条小船,在湖面及河湾设了十二个食料投放点。也为鸳鸯提供些越冬的食物,现在鸳鸯都开始认识我了……”他一边饮着一边又回到灶台,将锅里加满水,并继续让炉火燃烧着,屋内温暖依旧,“我希望将这里打造成一个鸳鸯谷,将我这个农庄变成一个观鸟山庄和世外桃源。”我抬头又慎重的看了下老汪,确认这想法出自他的大脑,实在难以想象在这深山中一个朴质如毛竹的中年汉子居然怀揣如此美好的梦想。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倾听中,了解到他是小时候跟着父母从河南逃荒而来,落户在这个大山里,因为交通的闭塞和观念的落后,他从小念书很少,但他特别喜欢看书。苦难的生活让他的脸上似乎蒙上了岁月的尘埃,然而,当他谈起未来的“世外桃源”,他两眼放出光来。“两年来不断有上海,北京的老师慕名来拍鸳鸯,他们给了许多好的建仪,同时发出的照片又吸引更多的影友前来,我信心大增,家就在山脚下的村里,房子很旧了,我将钱都用到了山上,老婆,女儿都不理解,我现在没有退路,欠了银行五十万,平时在山里做护林伐木,山后有二十多亩果树,二百多只鸡,还有五十头散养黑猪……所以我不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这辈子就这个追求了”&nbsp;&nbsp; ……&nbsp; <br></h3> <h3>  炉火幽暗下来,小黄狗也在打着盹,山谷里的风和松涛声若有若无的从门窗的缝隙中钻进来,夜渐渐深了,老汪还在絮叨着他的未来,我有些困乏,迷迷糊糊的也没听清后面的话。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那天夜里开始降温,呼呼的风声和树枝摇曳声如波浪般涌进我的梦中,我梦见了碧波如镜的湖面上成群的鸳鸯在戏逐飞翔,每一座山岗都鲜花烂漫,彩蝶飞舞,而老汪正在宽敞明亮的山庄接待着四方影友……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两天后的早晨我与老汪握手道别,手被老汪厚重的茧子夹得生疼,“哥,这次怠慢了,现在条件不好,空调也没装上,等再过三年,我这里一切都会好了。”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忽然觉得心隐隐作痛。两天的相处跟他变得很亲近,我仿佛看见了另一个山野中的自己,另一个在逆境中苦熬的自己,今天的分别,再见显得遥遥无期。<br></h3> <h3>  下山的路上,我心里一直堵着,似乎透不过气来”。两天来老汪象陀螺般转着,繁重的杂务已榨干了他的全部精力,而他的梦想却如此遥不可及,唯一让我感到些许安慰的,是他已经在自己的精神桃源里化茧成蝶!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出了山谷,太阳暖融融照在身上,我来到河床边的草地上,用力的呼吸着,如旷野里的一棵树,等待着春风和雨露……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