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母亲的故乡不是家

关山月

<h3>也许是年纪大了,也许是离家的日子太久。</h3><h3>最近两年来,累了的时候,我好想故乡,好想回家。</h3><h3>可是,父母早已过世,就连继母都过世十年了。</h3><h3>落在梦里的,只有那栋老屋。</h3> <h3>那是生我,长过我的地方。</h3><h3>童年的记忆,依然很清晰。门前的田垅,那一汪小溪,小桥流水,蟹肥水绿,莺飞草长。</h3><h3>那时候,物质虽然很贫瘠,但日子却过得很满足。因为,我有位精打细算、很会过日子的母亲。</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在</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我童年的记忆中,母亲好象总是在变着花样弄着吃的。蚕豆的叶子可以做成食用的粑粑;椿树的嫩芽可以做菜;水桐树的花加点米可做饭糖子;野薤白是很好的美食;芋子苗可做成咸菜;石磨把米研成粉加水一煮就成了米糕,但吃时你得用筷子在碗的四周赶着吃,要不喝时就很</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烫嘴;凡是有</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籽</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类的</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食材,不管是米还是粟、豆或菜籽,都可以熬成粥;红薯、冬瓜、南瓜等都可以熬成糖。</span></h3><h3>那时候我想不明白,直至后来长大成人,我终于慢慢懂了,原来是父亲每个月那点微薄的工资,母亲要拉扯大七个儿女,她怕饿坏了我们,所以总是变着花样在弄吃。</h3><h3>而母亲又很好客,只要有亲戚或父亲的朋友来家,她总是能搜里搜壁地弄出点丰菜来,所以,幼年的我时常会寻思着,希望家里常有客人来。</h3> <h3>日子虽然过得很紧,但母亲的脸上却常常都挂着微笑,因为,生活的乐趣,可能并不全在于物质的丰殷。她的一生,就是经营着那个家,并言传身教,告诉我们怎样作人:笑对一切,靠自己的双手找生活,堂堂正正,干干净净,逢善不欺,逢恶不惧。并将她的处世之道,在每次进食的饭桌上,给我们兄弟姐妹训导或解说。</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记得,每当晚上,我在油 灯下读书写字,母亲都边做针线边陪着我,有时,还时不时会怜爱地给我一个点</span><span style="line-height: 1.8;">头,或者微笑。</span><br></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而且还时常将我用鸡毛当笔写的毛笔字,用水墨作的国画,写的文章,以及在学校得过的奖状,都裱在白色的粉壁子上。一旦有亲朋进屋望见夸赞,她的脸上都会流露出欣慰的微笑。</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所以,那时的我很自负,也最幸福。</span></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span></h3> <h3>可是,在我十四岁多的那年,母亲在胰腺癌的病痛中撒手离我而去。</h3><h3>从此,我的世界开始一直下雪。</h3><h3>来不及梳理我的情绪,十来年的日子,我的心,一直都漂泊在寒冷的季节里,落叶潇潇,草枯径迷。</h3><h3>我不想回家,在姐姐们的呵护下成长,想父亲与两位兄长时,才回家匆匆看看。</h3><h3>直至父亲过世,已为人父的我,才知道父母真不容易,继母其实也是苦命人。</h3> <h3>差不多三十来年,呆在故乡的日子太短。</h3><h3>除了想家,除了陌生的荒芜,心,总是游离在无根的漂泊里,时常久久不能平静。</h3><h3>每年的清明我都会回去,每个月半节我也会回去给父母与继母烧纸,除了那份纪念,还包含着想回老家看看的留恋。</h3> <h3>今年,清明节回去过一次。</h3><h3>月半节第二次回来。</h3><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屋后的乡村水泥公路,裂开了道长长的缝,好象是一道伤,入乡就落在心头,永远也不能平静。</span></h3> <h3><span style="line-height: 1.8;">那一抺苍凉,写在长满荒草的禾场。还有田垅里枯死的苞谷竿,一束束,立在闭闷的阳光里,我好象听得出,它们在立了秋的风里发出的叹息。</span></h3><h3><br></h3> <h3>堂屋的神台上,有我祖辈与父辈的遗像。</h3><h3>但除了那种寂寞,好象不再是先人灵魂安放的地方。</h3> <h3>因为生计,堂弟他们也去了云南。</h3><h3>只有门上的锁,在留守着一个归宿的梦想。</h3> <h3>唯一的生气,还是屋门前的那囗老井,清幽幽的,流淌向田垅边的水坑。但田垅里却没见稻子,除了齐腰深的杂草,就是开裂的泥土。</h3> <h3>立在堂屋的门前,望着眼前寂寥的田垅,不见一个人的影子,心里填满了各种伤感。</h3><h3>物事全非,陌生荒凉。</h3><h3>娘在,家才在。父母都已经过世,荒凉的故乡,是否还是家?</h3><h3>心在问我。深情的回眸,留在我上车的瞬间,留在那栋老屋的堂前……</h3><h3><br></h3><h3> 2018.08.25.23:18于月半节</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