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小时的我,任性、顽皮。那时,麦子是那个饥荒年代人救命的希望,吃未熟的麦子叫“釆青”,麦子刚灌浆不久,人们便等不急采了它,蒸熟,用碾子碾成条状,拿来就吃,曰“吃冷蒸”,啊!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清香,即便现在,那个味仍留在了已经结茧的记忆深处!可有一回,我却领着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战友”在刚壮浆的麦地里野疯,以至坏了大伯家接近两亩麦的收成,其后果是想象得到的,我的屁股有了一次和桑条亲密的接触,父亲用桑条强化我向善的记忆,那时,我真恨他</p> <h3> 确实,那时的我真的很令人生厌,至于掏个鸟窝,踩坏了张家的房瓦,抑或玩个弹弓,射碎了李家的门玻璃,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但,不知何时,人们发现我变了,意外地听话若假的似的懂事,以至父母都是严重怀疑的眼神,他们忐忑地相信真有上天点化开窍说,反正我变了,自从父亲对我施加了那次让我刻骨铭心的桑条。那次最狠啊,我的屁股被抽出了许多条血痕,晚上,母亲端着油灯,父亲用湿毛巾给我冷敷止疼,这时我无意中瞥见了他眼角的潮湿,忽然明白,那桑条实是抽在了他的心上,可能父亲心的痛,要痛过我屁股的痛万倍,人们殊不知那晚的交集才是我向善的动因!<br></h3> <h3> 父亲是位重情且内敛的人,又读了几年私塾,写得一笔好字,唐诗宋词能信口吟来,平时话不多,族人却肯信,哪家有了难处、或是邻里发生了鸡毛蒜皮之类的矛盾,非得找我父亲,往往都是怒向而来,牵手离去。记忆里,父亲的形象一直是刚毅、严肃、深沉的,几曾见过我父亲垂泪,那晚父亲眼角的潮湿真的是吓到我了!</h3><h3> 父亲去时,目光说不得的柔和,柔得让我心碎,一个钢强的汉子,弥留之际对他的柔不再隐忍,任柔光浴我全身,我知道那光里溶了歉疚、溶了不舍。啊,我那一生惹人敬重的父亲啊,你哪知儿的心里盈满感恩,何曾有半点怨言。</h3> <h3> 父亲已离世多年,可我觉得还在身边。父亲,若真有轮回,请您在下一个轮回里,等我!</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