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雲山館之山水音詩：鶯啼序長調三題

虛白居士

一、鶯啼序 戊戌秋日自題雲水山居圖卷

披圖臥遊未倦，到水雲深處。
但冥想、遙夜潺潺，隔𥦬傾耳聽雨。
運頹筆、淋漓淡墨，渾凝六法涵縑素。
似蘆灣來汐，欸乃扁舟東去。

渺渺江波，毿毿岸柳，送客斜陽渡。
記舊識、菰米滄洲，呼侶同盟鷗鷺。
認薄暮、墟里炊煙；繞平橋、藩籬桑樹。
有幽居、涉沚褰裳，擷芳人住。

長河拱衛，疊巘朝宗，倚欄閒吊古。
終憶念、瘞愁荷鍤，傾涕停車，辛苦驅馳，關山歧路。
鷓鴣蔓草，荒臺麋鹿，年年此地曾延佇，閱興亡、不見魚龍舞。
風流難再，浪花淘盡英雄，寂寞可堪回顧。

觸目蒼蒼，滌蕩心魂，天外冰泉注。
悟盈縮、飈輪千轉，沙劫須臾，我所俱忘，誰歌金縷。
青燈爇夢，黃雞催曉，瀟疏蓑笠歸湖上，問梅妻、鶴子今何許。
依然曙色晞微，緩度明漪，寺鐘幾杵。

二、鶯啼序 庚寅春日感賦

靈台靜觀十六，眄晞微前路。
驀回首、初定禪關，普天飛灑花雨。
遍三界、迦陵妙唱，莊嚴七寳葳蕤樹。
頓澄空萬象，琉璃涵徹寰宇。

覺岸迢遙，阿僧劫海，盼慈航濟渡。
又豈必，起舞乘風，廣寒宮闕高處。
悟盈虛，盡泯喜慍，齊生死，非關離聚。
忖今時，紫霧紺雲，云何應住?

驅馳艱苦，泡影電光，百年終逆旅。
漫檢點，征途無數，千轉飆輪，亙古須臾，可曾來去?
洛陽師友，青山歸夢，故人心緒憑相問，貯冰壺，深夜剪燈語。
月圓春暖，依然萍梗飄零，寂寞相如詞賦。

玄都遊戲，蜃氣樓臺，綺麗供延竚。
看西墮，夕陽匆遽，逝水漣漪，此際誰聽，寺鐘幾杵。
消沉魚雁，難傳幽素，酒悲突起蒼涼甚，擊珊瑚，慷慨歌金縷。
從容慣閱滄桑，漢代衣冠，殷墟禾黍。

三、鶯啼序 歸來，次韻湘弦絕響

飄零海涯獨客，感年華晼晚。
望吳楚，皓月瀟湘，衡陽聲斷征雁。
昊天極、神傷骨折，罡風簸蕩秋魂散。
只垂楊、送盡行人，似留青眼。

咫尺蓬山，殷勤宿鳥，寄瑤章佳段。
歎百年、逆旅乾坤，浮生虛幻如電。
想瓊筵、鐘鳴鼎食;便縱有、金罍檀板。
總難忘、三徑吾廬，尋常庭院。

平橋曲岸，紫槿疏籬，在浣花溪畔。
猶彷傯、烏衣門戶，相識曾經;巷陌斜陽，舊時社燕。
玄都慱奕，枯榮代謝，種桃道士歸來也，閱興亡、莫放韶光慢。
迷離蜃市，零亂燈火樓臺，雲上仙宮稱羨。

迢遙遠路，黃竹歌吟，冰雪紛彌漫。
念此際，詞心漸倦。盱目堪驚，淮南雞犬，軒昂霄半。
虛堂晝永，瞢騰夢醒，紅桑暘谷窺駒影，算須臾、萬古齊長短。
驀然彈指飆輪，急劫倉皇，能誰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