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font color="#ed2308">▌</font> ——写在杜鸣心先生九十寿辰之际</h3><h3><br></h3><h3> 今年8月19日,是中国著名作曲家、音乐教育家杜鸣心先生九十岁生日。生日前一晚,我和先生通了电话。尽管先生年已鲐背,但精神矍铄,声音爽朗。三年前,经过两年的采访写作,我出版了记录先生生平和创作历程的传记作品——《杜鸣心:大音希声》,得到先生及家人的首肯。全书文稿26万字,首次面世的插图有近百幅,这是我最初没有预想到的。</h3><span style="font-size: 17px;"> 时间回到2013年3月,春风让万物苏醒。尽管北方依然寒冷,但在北京北七家八仙别墅的先生家里,带着家乡味的话语,让小楼满是温暖和亲近。我们这一行,在时任市政协主席张宗光的带领下,登门拜访了先生。</span> <h3> </h3><h3>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杜鸣心教授。书房里,时年八十有五的先生,头发花白,但满面红光。言谈中,先生声音洪亮,思维缜密,逻辑清晰,一点也不像是位年已耄耋的老人。</h3><h3> 听到家乡要做个人文史专访,先生十分高兴,当即表示愿意提供所有资料、图片,以供写作之用。先生还拿出刚出版不久的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全剧音乐珍藏版,赠送给我们。欢声笑语中,《杜鸣心:大音希声》的大致写作计划,就这样定了下来。</h3> <h3> </h3><h3> 等回到潜江着手写作时,我的内心却一筹莫展。传记作品的写作,要求史实真实可信,无一处无出处,无一人无来历。虽然老人健在,但涉及的人名、地名、事件众多,要掌握第一手资料,任务巨大。</h3><h3> 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我着手采访前的各种准备。网上可以搜寻到的有关先生的各种资料,凌乱繁复。写作时间不一、体例不一,更多的是片段式记叙。一点一点追寻发现,一点一点归纳积累。在搜集资料的过程中,“杜鸣心”三个字渐渐地从一个名字符号,逐步变得丰满,变得立体起来。</h3> <h3> </h3><h3> 4月26日,带着一份三十个题目的采访提纲,还有精心整理出来的杜鸣心教授生平大事年表、杜鸣心教授主要作品目录,我再次踏上去北京的路途。</h3><h3> 无疑,面前的先生是座高山。丰富、细腻的宝藏,无论从哪里起头,都可以寻到涓涓细流,浸染你的内心。你不会仰止,你会顺着这条河流上溯,感受他的世纪人生,感受一个著名作曲家、音乐教育家光环背后的跌宕起伏和绚丽多彩。</h3> <h3> 这是个语调平和的老人。先生是中国音乐界的翘楚,骨子里却是潜江的。尽管先生一生走南闯北,阅人无数,从湖北到四川再至上海,从天津、北京到南亚,从留学苏联到在东欧、美国及香港、台湾等地访问,举办专场音乐会……,世界各地留下了先生的身影,传播着他的音乐,但在谈话中,先生的话语里总会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乡音。先生喜欢把“和”说成“跟”,这是地道的潜江方言。</h3><h3> 先生生性敏感,有着经历过血雨腥风岁月的中国知识分子的特有谨慎。谈到细微处,他常常提醒说:“这样会不会伤害到他人?”“不会要紧吧,如果不适合,请不要写在书里”;他自谦得有些过分,一些乐评家对先生冠以“当代音乐大师,中国的器乐莫扎特”等称号,他总是再三叮嘱:“别人是这样提过,但这样的比喻不太恰当,请一定改掉”。这些谨小慎微的言辞,我更多地以为,这是一种融入在血脉里的潜江人的憨厚质朴性格。纵然历经岁月淘洗,哪怕在千里万里之外,却依旧根深蒂固,流淌出家乡的气息。</h3> <h3><br></h3><h3> 之后,我又多次去北京采访,和先生之间的称呼也自然而然地改变了。每次在电话里交谈,老人都会自然地直呼我的名字,我也不再称先生杜教授,而是改称“老爷子”。</h3><h3> 写作的过程虽然艰苦,但心情愉悦。我知道,岁月无情,我为老爷子的身世感动,更增添了抓紧时间采访、早日写出文稿的紧迫感。频繁的电话和书信来往中,我和老爷子之间,有了种种无以言表的默契。相互之间的信任,让写作成为一种约定,一股砥砺前行的动力。整个采访录音二十多个小时,整理出来的笔记也有数万字之多。为查实一个地名、人名和与之相关的背景,为一处专业用语,尽管书中可能用到的不过一二百字,但查阅的有关资料往往会成千上万字。但凡书中涉及到的音乐曲目,我都尽可能地找来,一遍一遍地倾听、感受和体会。写作不仅丰富了我的生活,更让我感悟到了人生的意义所在。</h3><h3><br></h3> <h3><br></h3><h3> 走进先生的曲折人生经历,你会为之震撼为之感叹;走进先生用音符构筑的美妙世界,你会情不自禁地流连忘返。</h3><h3> 先生弹着钢琴,在他的小屋里。在陪伴了他大半辈子的“FORSTRE”钢琴前,八十五岁的先生手指翻飞,音乐的旋律,仿佛是春天家乡的蝴蝶,在指尖飞舞。先生是那么澄明,我甚至觉得,只有在这样的时刻,先生才是他自己。</h3><h3> 我们的访谈多次错过晚餐时间。在深夜的北京,访谈的地点常常从鲍家街43号中央音乐学院杜家,转移到附近的一家小餐馆,或者学院的咖啡馆里。两人面对面坐着,边吃饭边交谈。老爷子腰椎不好,夜色之中,一路搀扶着老爷子,我们走走停停。学院围墙之外,夜空星星点点。远处时时传来琴声,似乎应和着老爷子跌宕起伏又充满魅力的音乐人生。</h3> <h3> 先生是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教授,一生坎坷,命运跌宕起伏,可以说,音乐是他生命的支柱,也是他心灵之声的源泉。 “心的鸣放,我以音乐写我心” ——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先生用杜鹃啼血般的赤诚,把心敞开,创作、谱写了许多脍炙人口、优美动人的旋律。先生孜孜不倦,追求艺术的真谛,追寻音乐之美、自然之美、大爱之美。</h3><h3> “他的音乐以旋律为动力,注重用旋律去捕获听众的注意。他的配器处理非常富有色彩,和声语言囊括了19世纪到20世纪的许多风格”。这是2001年版世界权威音乐词典《新格罗夫音乐及音乐家辞典》第七卷中,对先生音乐风格的评价(JONATHAN P. J.STOCK撰写,刘涓涓译)。对于先生的音乐作品,评论家们有一个普遍共识,认为他的作品“深具中华民族情感,能引发强烈的民族共鸣” 。音乐里充沛的情感和鲜明的民族风格,带来亲切明朗的气息,给人以无限美好的艺术享受。先生因此被我国音乐界誉为是用“洋乐器”大讲“中国话” 的著名作曲家,是中国当代作曲家的典范。</h3> <h3> </h3><h3> 先生的创作涉及舞剧、交响乐、室内乐、声乐和影视音乐等众多领域,主要作品除入选“二十世纪华人音乐经典” 的舞剧《红色娘子军》《鱼美人》(与吴祖强等人合作)和《第一钢琴协奏曲——春之采》外,还有舞剧《玄风》《牡丹仙子》,交响乐《青年》《长城》,交响幻想曲《洛神》《凤凰涅槃》《祖国的南海》,交响诗《对阳光的忆念》,交响组曲《天地之滇》,三部钢琴协奏曲,两部小提琴协奏曲,钢琴与弦乐队《布达拉宫之梦》以及电影音乐《以革命的名义》《原野》《伤逝》,电视剧音乐《冼星海》《船政风云》《周恩来在重庆》等80余部作品。</h3><h3> 即使年过八旬,先生依然保持着旺盛的艺术激情。2012年冬,国家交响乐团还为先生举办了一场“杜鸣心新作品音乐会”。2015年1月,先生在武汉琴台大剧院举办了“春之声:家乡情”专场音乐会,《杜鸣心:大音希声》一书也在当日音乐会前首发。至今,先生仍创作不辍,这是中国音乐界的奇迹!</h3> <h3><br></h3><h3> 先生是对中国当代音乐创作具有重要影响的作曲家,同时也是新中国音乐教育的开拓者。在几十年的教学生涯中,先生培养了一大批才华横溢而风格各异的创作人才。现在我国一批有影响的音乐家、作曲家,如郑秋枫、石夫、王立平、张丕基、叶小纲、徐沛东、瞿小松、刘索拉、姚盛昌、徐晓明、温中甲、王黎光等,都出自于先生门下。</h3> <h3> </h3><h3> 谈起人生的历程,先生说得最多的是两个字:幸运。对于我来说,能有这样的机缘,写作一位中国当代著名作曲家的人生故事,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这本书的写作,因为家乡两个字,让两代潜江人有了这样忘年交的经历,让我有了亲近、了解一代音乐大师的难得机遇。这真是人生的幸事。<br></h3><h3><br></h3> <h3><br></h3><h3> 2014年12月,《杜鸣心:大音希声》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面世。时任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音乐家协会党组书记、常务副主席的徐沛东先生为书作序,并亲笔题写了书名。</h3><h3> 就像手指滑过岁月的琴键,一个人的一生,在历史的长河里只是短短的一瞬。做媒体记者二十多年,写作发表的文字也有数百万字之多。但能有幸承担先生传记的写作,以这样一种方式与这位潜江籍音乐大师结缘,这是我终生引以为自豪的。</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