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圃杂记《农业史话——屎话？》

雲泥過客

园圃杂记《农业史话——屎话？》

【前言——道在屎尿】

《庄子•知北游》有一则故事。

东郭子问于庄子曰：所谓“道”，恶乎在？

庄子曰：无所不在。……

曰：在屎溺。……

至道若是，大言亦然。

故事大意是说：东郭子问庄子，“道”究竟在哪裡呢？

庄子回答：无所不在。于是庄子又举了几个例子……，但是东郭子仍然没听懂，最后庄子只好说“道在屎尿”。由此可见“屎尿”之中也包含著许多“真理（道）”。近日看见咱们种花种菜的群组热烈讨论“屎尿”，也来聊聊“屎尿”对农业甚至于人类文明史的贡献。

【正传】

纵观世界四大文明，无一不是源于大河流域的农业文明，就从埃及文明谈起吧。

〖尼罗河——上天馈赠给埃及人的厚礼〗

在古埃及，每当天狼星（Sirius，a.k.a，Alpha Canis Major)在黎明时从东方地平线升起时（天文学上称为“偕日升”），正是一年一度尼罗河水泛滥的时候，尼罗河水的泛滥，灌溉了两岸大片良田，于是埃及人又开始了他们的耕种。为了重新丈量被淹没的土地，人们发明了“几何学”，开启了对“空间”的认知。

埃及人认识到天狼星偕日升起，尼罗河三角洲就开始每年的泛滥。而且他们发现，天狼星两次偕日升起的时间间隔是 365 天。每年365天，分为3个季度（泛滥季、耕作季、收获季）12个月，每月3周，每周10天，另有额外的5天作为节庆时间。古埃及把黎明前天狼星自东方升起的那一天确定为岁首。可以说，这是人类最早的“太阳历”，建立了“历法”，也就开启了人类对“时间”的探索。

“天文学”结合了人类对“空间”浩瀚无垠的敬畏，与对“时间”何来何去的迷惘；也悄悄地掀开了人类文明新的篇章。

为何四大文明古國也不约而同地走向了“农业化”？答案也很简单，畜牧社会无法提供足够的食物。《白虎通》说得好：“古之人民皆食禽兽肉，……人民众多，禽兽不足，于是神农……教民农作”。当近代农业社会也无法提供足够的食物，人类社会只好进入“工业化”。

君不见，已经有人开始研究在实验室中，用“细胞”组织培养直接生产出牛肉吗！更有人开始“编辑”人类婴儿的基因。由于植物的“叶绿素”和动物的“血红素”分子结构方面有著惊人的类似，这两个兄弟由于一个含“镁”一个含“铁”而分别呈现了鲜艳的绿色和红色。未來，也可以利用基因工程将人类的血红素改为叶绿素。就像植物可以靠吸收水肥，晒晒太阳，就可以自行合成养分；以后的人类也可以躺在沙滩上，端一杯“屎尿”，晒晒太阳，就可以不饿了。此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还是言归正传，谈谈华夏的先民。

〖黄河——华夏先民奋战的悲歌〗

谈及华夏的农业文明，就离不开“神农氏”。相传神农氏是牛首人身，他老人家的图像，总是会在头上画上或大或小的一对“犄角”。估计那时代，人们将畜力（牛）引入了农业耕作，大大地减轻了人们的劳动强度。

可是黄河以“善淤、善决、善徙”而著称，向有“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之说。据统计，在1946年以前的几千年中，黄河决口泛滥达1593次，较大的改道有26次。改道最北的经海河，出大沽口；最南的经淮河，入长江。黄河水少沙多，水沙严重失调是黄河问题的症结。

不像埃及的尼罗河能够每年定期提供肥沃的淤泥；黄河带来的，更多是痛苦的悲歌。大禹治水13年，三过家门而不入，就是一个证明。

夏禹这一个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王朝，究竟在哪里？“夏商周断代工程”是“九五计划”中的一项国家重点科技攻关项目。该工程正式启动于1996年5月16日，2000年9月15日结题。在其后发表的《夏商周年表》中可以确定的是商周分界（武王伐纣之年）精准的定为前1046年，盘庚迁都约在公元前1300年，夏商分界大约在公元前1600年，夏朝开始就只能大约的定于前2070年。

为什么盘庚迁都於殷（所以“商”又可称为“殷”，或“殷商”）之前华夏历史这么难断代？主要是王朝迁都太频繁，无法积累足够的文化层以供后世考古。为什么要频频迁都？因为黄河不会每年定期地向人们提供肥料（淤泥），人们只能实行“火耕刀种”；也就是说，放火烧山用草木灰作为肥料，过几年，肥力下降时，换块地方，重新烧山耕作。这种“游农”式的耕作模式，是一种对大自然的“掠夺”，当然无法持久，只能频频迁都。盘庚迁都於殷以后，为什么就可以不再迁都呢？

〖可持续性发展——屎尿？〗

“可持续性发展”是近年来的一个火红的热词；在农业社会也是同样重要。在没有上苍每年运送淤泥肥料的状况下，如何保持农业耕作模式的可持续性发展？

这答案终于闪亮登场啦——就是“屎尿”。从殷墟出土的大量甲骨文，我们可以发现“屎”及“尿”的单字。由于人类及动物的屎尿做成了肥料，华夏先民可以不用借助上苍赐予的淤肥，就能创造自己的文明。屎尿进入了农业生产的循环圈，殷商文明就得到了可持续性发展；“屎尿”也为华夏民族几千年的农耕文明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后语——法，非法，非非法】

世间真正可贵的，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而是平淡无奇的空气和水。醇酒、蜂蜜不能取代日常的粗茶。“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的炫丽灿烂早已褪色成“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的悄然惆怅，一切也都回归了平淡。

“屎尿”这看似平凡的东西，甚至于平凡的令人生厌；可是它却为人类的文明立下了不可磨灭的丰功伟业，谱写了一页壮阔瑰丽的诗篇。这算不算是“道在屎尿”？这是“史话”？是“屎话”？还是“诗话”？正是：

姑妄言之妄听之，

瓜棚豆架雨如丝，

料应厌作人间语，

闲听秋坟鬼唱诗。

——《鬼狐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