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苗寨行

文澜

 
位于贵州省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凯里市雷山县的西江千户苗寨，是2018年7月被我们4名旅友“360度看贵州自助游”可圈可点的景点。
    西江千户苗寨简称西江，是一个保存苗族原生态文化完整的地方，由十多个傍山而建的自然村寨相连成片，居住人口1200户，是目前中国最大的苗族聚居村寨。
西江千户苗寨离所在州府凯里市区比较近，被我们选为黔东南千年苗寨行的第一寨。

　　游客到西江大部分会选择从凯里市出发。

　　虽然从凯里到西江只有35公里，但凯里火车站却没有直达西江的公交车或中巴。游客到西江的交通主要依靠私家出租车。

　　在西江寨门口坐20分钟游览车，我们的双脚便站在了西江千户苗寨的至高点。不远处是观景台。观景台上站满了激动得欢呼雀跃的人群，我也恨不得马上奔过去一睹西江的芳容。大包小包的行李绑住了我们，看看队友们疲倦不堪的身形，我想还是先找入住的客栈吧。

　　顺着至高点往下走，是一条弯形公路。沿路是一幢接一幢的吊脚楼客栈。走着走着，便看到了卧在山洼的西江苗寨。层鳞栉比的吊脚楼分布在相互连接的两个巨大的圆形山头。分开看像双乳，整合起来看像牛头。苗寨四周是碧绿的青山和层层叠叠的梯田。梯田的上面是蔚蓝色的天空和雪白的云卷。偶而有炊烟从苗家的烟囱袅袅飘出摇曳空中……宁静，遥远，原始，古朴，悠然，和谐，好一个世外桃源。

看见一个客栈我们进去询问，得知价1200元，我的心被这4个数字震得有些发颤。继续下山寻找，有的价1000元，有的价980元，有的价680元……很少遇到500元以下的房。这么严重的注水房间，不是我想要的。根据以往找住宿的经验，我们避开了繁华地带，避开了马路边，在位于半山腰距公路边十多米的位置找到了一处性价比极高的“听涛轩”客栈，标间价二百。

队友们放下沉重的行李，聚集在“听涛轩”客栈。看着干净、整洁、观景视野开阔的房间，大家无不庆幸我们找到干货的幸运和老板特立独行的仁爱。

队友们把行李安置好以后便再也不想走动，纷纷表示要洗漱休整。看看窗外投射在吊脚楼上金黄色的阳光，我不知哪来的力量和冲动，抓起相机手机，向客栈老板要了一张名片便只身一人匆匆下了山。

穿过一道古老的木质长廊，便 到了西江苗寨的古街。清澈见底的白水河从苗寨中间穿过，将苗寨分成了两条街。南北走向的天生桥将两条街相连接，使苗寨成为一个整体。斜阳照在古街古色古香的枫木吊脚楼上，走到哪都能看见漂亮的轮廓光。古街两侧全是商铺。街上有同胞，有外宾，游人如织，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我把西江的两条主街全部转完时，街灯亮了起来，手机里传来队友的电话，说他们在山上观景台上等我，叫我上去观夜景，一起吃西江苗寨的招牌菜酸汤鱼。

观景台上挤满了观夜景的游人和穿着苗族银色服饰等待拍照留念的客人，西江美丽的夜景象一道圣宴呈现在山底请人们赏品。观景的好位置基本都被商业摄影师占领，他们挥舞着手指不停地向钻到镜头里的游人喊“让一下，请让一下……”。无论山下的夜景多么漂亮，西江的夜晚都失去了诗意和宁静。队友们建议吃了酸汤鱼回去睡觉。到了一家酒店，酸汤鱼198元1斤。再去其它店看看，发现了一个规律，随着酒店离观景台远近的不同，酸汤鱼的价格也不同。有的168元1斤，有的138元1斤……其它配菜浮动较小，基本都是四、五十元1个。躺到案板让补刀，不符合我们的消费理念和晚上少食减肥的生活习惯。于是我们下了山，在苗寨看了一遍夜景吃了些小吃，便结束了当日的行程。

第二天，我陪着队友们再次下山看他们没看过的白日西江，穿过主街的所有商铺后，我们便收拾行囊离开了西江。

在雷山县客运站我们准备坐车去朗德苗寨时，向朗德司机打听从朗德返回雷山县城的交通，司机建议带行李住宿朗德。司机说朗德苗寨吊脚楼里住的全是本寨的村民，寨子下面有一条清澈的河，河水可以舀起来喝。于是我们带上行李跟着司机到了它的故乡朗德苗寨。



 

朗德苗寨是2008年我国举办奥运会时在黔东南进行火炬传递的地方。一条清澈的无名河顺山蜿蜒流淌。河流的上空有一座气势非凡的风雨桥。据说这是寨民躲避风雨和年轻人谈情说爱的地方。山上是一层比一层高的有些破旧的褐色木质吊脚楼。苗民们就住在哪里。

这里的客栈价位相比西江明显接了地气，大致在80——140元区间。经了解比较，最后我们选定了长相慈眉善目的女主人家陈龙农家。它家的客栈干净整洁，价不贵110元。陈龙农家位于苗寨表演中心，坐在门槛上就可以观看苗民的歌舞表演。晚上我们商量到哪里吃饭时，队友L说看看主人家里有没有饭。女主人高兴地拿来菜谱：酸汤鱼68元1斤，其它配菜15元1个，青菜汤20元1盆。我们传递着看过菜谱后，一致同意晚餐就在女主人家吃酸汤鱼。

此后在朗德苗寨的时间，我们吃住都在陈龙农家。陈龙农家的女主人和他的家人不把我们当外人，有求必应。当我们要到山下河里踩水时，女主人找出几双拖鞋递给我们，说河里的石子很硌脚。

每天上午9点和下午4点，苗民们穿上苗族盛装齐聚到寨子的山口，用米酒、歌声和芦笙迎接远道而来的客人。然后回寨子陈龙农家门前的表演场免费为客人进行苗家民族特色的歌舞表演。表演结束后，苗寨长老会给每位参演者发一个牌子，苗民们拿上牌子就可以领到当天的报酬。

到朗德苗寨的第二天，我们决定去距朗德3公里之外的南花苗寨。南花苗寨也叫“长裙苗”。据说这里的女人都穿长裙。南华苗寨的看点便是看穿长裙的女人。
朗德苗寨到南花苗寨没有公交车，交通主要依靠搭顺风车。






 

在朗德苗寨的山脚，我刚拍了几张照片，队友L就向我走来，告诉我顺风车找到了。我说“在哪儿？”，她指着一堆吃早餐的人群说“在哪儿吃早餐”。司机是朗徳的公务员，要到县城送材料，答应我们等他吃完早餐就带我们走，费用每人5元。

南花苗寨依山而建，古朴、原始、错落有致的深褐色吊脚楼掩映在苍翠茂密的林木之中。山脚下是清澈的巴拉河。走过巴拉河上空的风雨桥，便进入到南花苗寨。寨子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高一声低一声的虫唱。行人很少，游人也很少。

　　从南花苗寨的山上往下看，来时的公路顺着一座连一座的梯田曲曲弯弯延伸，像一条银带系着碧绿的山体，好看极了

继续往山上走，开始感觉气喘吁吁。看见一个穿着民族服饰从山顶走下的村民，我说“大哥，上面的风景好看不好看？”他继续风风火火往山下走，边走边说“我怎么给你说好看不好看，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人常说一人一世界，好看不好看，全在看景人的心情，何必多问呢？
寨子里转了一圈，我们没有看到传说中的长裙苗。寨民们像都在家里钻着一样，巷子里空空荡荡。

从南花苗寨返回朗德苗寨时，我们发了愁。望着山下跑来跑去的汽车，不知哪一辆肯为我们停留？！怀着对幸运的不自信，我们来到了南华苗寨的村中心，敲开一个办公室的门问：“你们寨子里有去朗德苗寨的人吗？我们想搭一个顺风车。”一名男子唿地站起来就向外走，说“你们等等”。过了一会儿，另一个男子向我们走来，他说他有面包车，可以送我们回朗德。队友L问“多少钱能把我们送回朗德？”男子说“120元”，队友L说“我们来的时候是1人5元……”还没等队友把话说完，男子说“不去---”说完便蹬蹬几步钻到了另一个办公室。
我们几人缓缓从山上往下走，怎么想都感觉不到南花苗寨的一点温情。还是到山下的公路边碰运气吧，实在不行就走回朗德。

正当我们在公路边发呆的时候，队员L兴奋地向我们跑来。她高兴地喊“你们快过来，有车了。”我说“在哪儿？”她指着前面停着的铅灰色悦达起亚SUV说:就哪个。我们几人纷纷上了车。经了解，司机是公务员，朗德苗寨人，到县城送材料后返回朗德。上车后司机和我们聊贵州的山水，聊完贵州的山水就聊山西的古城、大院，唯独不聊钱。临下车时我们询问司机留多少费用？司机说“你们远道而来，就当我顺风载了一程。”我们按来时每人5元的价格给这个具有干部形象和主人翁情怀的朗徳公务员留下了耗油的油钱。

岜沙苗寨位于黔东南深部丛江县县城，是最后一个枪手部落，是我国唯一一个保持镰刀剃头风俗的寨子。到岜沙苗寨，是年轻人小黄开车带我们去的。从丛江县城的酒店到景点来回接送，费用每人25元。小黄把我们带进了寨子，他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古老的吊脚楼前说“这是岜沙苗寨观景最好的地方，大部分游人不知道就走过去了，你们可以上去看看。”我们跟着小黄爬上二楼，果然看到了一个云雾缭绕中若隐若现的美丽村寨。寨子镶嵌在一座座梯田和葱茏高大的树木中，宛若降落人间的仙境。

　　这里的男性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脑后都留着长长的辫子。寨子里的芭沙汉子穿着蓝色粗布衣服，身上背着火枪，腰上插着镰刀和葫芦。寨子里到处是高大的树木。据说这里每生一个孩子都要种一棵树，树的生命就代表人的生命。人死后，象征主人生命的生命树就会砍掉给主人做棺木。每天上午9点，芭沙汉子要为游人举行火枪狩猎、抢亲、镰刀剃头等表演，费用80元。小黄问我们要不要看，我们说要看。看完表演我们才想起还没吃早餐，小黄把我们带到一条街，静静地看着我们消费。

返回县城的路上，小黄问我们前面去过什么苗寨？我们一一说了。小黄说“你们去的都是黔东南比较有名气的寨子。曾经南花苗寨最火，国家领导人曾庆红、许家璐及一些国际要人都来参观过，但南花苗寨功利心太强，人和人不团结，各玩各的，没有整体形象，结果把自己玩完了。朗德苗寨有一个好的运作中心，能把文化和风土人情展现出来，做得还好。西江千户苗寨虽然是黔东南最大最漂亮的苗寨，但商业化太严重，做得有点过了，有些像在重复南花苗寨的老路。西江距湖南凤凰古镇很近，两个景点一直有竞争，我看西江有点危险……”

的确，年轻人小黄说得没错。朗德苗寨不仅价格定位、经营方式接地气，更重要的是有良好的民风和人文情怀。每日上午寨民们对游客的隆重迎接和零费用的苗歌、苗舞、芦笙演奏等精彩表演及寨民们敦厚善良的浓浓人情味，怎能不是这个寨子营销的王牌？

南花苗寨像一个繁华盛景之后被人遗忘的妇人，想想当年自顾自的“狂采乱挖”，是不是让寨民们固有的淳朴、善良和热情、包容在经济狂欢的诱惑下蒙尘？在苗寨众多的黔东南，每一个苗寨都是一个可以打包整合销售的旅游产品，这种特殊的产品树立怎样的集体形象、价格定位，民风民情怎样挖掘、规范、包装？是不是需要当地政治中心介入进行统一管理筹谋？

美丽的西江是多少人魂牵梦绕的地方，哪一个来西江的人不是寻找宁静避世的世外桃源，以放逐从喧闹中抽离出来的一片初心？西江，是不是有必要在狂欢中放下傲慢，增一份自省和淡然？让游客饮食、居住还原正常的品质消费？是不是有必要放下身段张开怀抱让游客留下来用更多的时间去浏览隐藏在你繁华主街背后的众多村寨，带动这些被游客忽略的村寨的经济发展？放弃到手的既得利益很难很痛，但却是为十年、几十年、上百年的昌盛做自我修复和滋养，让你的根在游客心中扎的更深，枝在游客心中伸得更广，让千年苗寨在游客心中屹立千年，这样可好？

随着老龄化社会的倒来，会有越来越多的退休老年人寻求流浪式居住养老的新模式。也许，合适的时间我还会来。西江，希望哪时能看到你的深情！
 
 
  写于2018年7月

二稿:2018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