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秸杆子刮“沟子”

三爷

电影《美丽的大脚》里，穷乡僻壤的山区孩子，百般想留住城里的夏老师，张美丽想到，收集废旧报纸给夏老师擦“沟子”—就是擦屁股。

原话大概是这样：“老师你收旧报纸做啥？给夏老师擦沟子，”话里似乎有“特殊照顾”的意思：夏老师是大城市来的，用不惯高粱杆刮屁股；这样夏老师或许有些好感，不至于那么快就离开山区，离开孩子们。

　　高粱杆或玉米桔，一劈两半，半圆弧，正合适刮“沟子”。我们当地农村多用麻秸杆子，也有用秫秸杆，在荒郊野地里，抓把青草抹一把，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拾起土坷垃凑合一下。（麻秸干就是麻秸收割下来后，放到水塘里泡，让麻秸外皮腐烂，剥去皮把麻纤维洗出来，麻纤维洗净晾干就可以拧成麻绳使用了。剥去麻秸外皮后，里面灰白的硬杆就是麻秸杆了）。

麻秸杆表皮光滑，手指粗细，长短随意，曲线与“沟子”基本吻合，刮起来比较舒服。

秫秸秆子，圆润光滑，正合适。

土坷垃头搽“沟子”要轻手慢刮。

　　其实，那时城里人生活条件也相当艰苦，大人们或能用上报纸，小孩子随便撕一张练习本或在地上捡一张破烂纸之类的，用时放在手里搓一搓，揉吧揉吧，这样接触皮肤，不太戳肉，感觉要好些。有时，小孩子控制力差，突然想起上厕所，蹲下后想起忘带便纸了，此刻，要是有一根秫秸或麻秸杆子就好了，哪怕是土坷垃也好，怎么办？等！等人走完，撅起屁股，对准蹲位与蹲位之间的小矮墙从上往下一滑，算是擦过“沟子”了。这样乖方便，小孩都知道了，都来用，矮的小孩用低处，高的小孩用高处，几次下来已找不到一绺干净的阳角了。小孩倒也少有跑肚拉稀，要不墙角还真不解决问题。

古罗马的厕所。

农村麻秸杆不缺，但茅厕实在不“讲究”，三面土坯墙，几根毛竹搭上油毡防个雨雪，仅够人高，开口处背向小路，没有遮拦，也不分男女。茅厕里埋个大缸，地上放着一堆麻秸杆，算是“手纸”。缸的边沿担一块木头板，两脚蹲上，恰好屁股悬在缸上，缸里粪便少时，不会带来多少麻烦，粪便集多了，碰到雨季，粪缸被雨水灌满了，这时蹲厕就要有技巧喽，搞不好“炸弹”丢下去，“炸”你一屁股粪汤，正确的方法是溜边蹲，“炸弹”一下去，顺着缸沿就滑下去了。算是“哑弹”吧！

此类尴尬尚比不上，大姑娘刚蹲下，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内急的小伙子，四目相视，那才叫尴尬。

进入这样的开放式厕所，脚步要重些，哼着小曲，或假装咳嗽两声，里面有人就会应你两声“咳嗽”。

城里也有尴尬的事，说出来你不一定相信，刚改革开放，中国工人支援非洲建设，飞机在欧洲城市中转，我们的工人在候机大厅四处溜达，发现厕所拐角有一个水池，十分好奇，一揿按钮，管子从下往上喷水，国内的自来水不是从上向下流出的吗！外国就是先进，自来水都和国内的不一样，再看那水晶莹透亮，汩汩的往上冒着，手摸摸，温乎乎，正好有些渴了，喝它两口，于是有的喝，有的洗。有懂英文的，抬头一看水池上面：“女士专属”。相觑无语，脸涨得通红，快速逃离。

我认识一位韩国朋友，他每次在外面办事需要大方便时，总是打车回住所，洗干净后返回接着工作，一来一回至少二十元。不就解个大便吗！有这必要吗！他总是笑而不答。真不理解，大概是，用惯了温水冲洗，不容易猛然改变习惯，直到二十年后，我才知道那叫舒服。

我们的古人在没有纸之前，是如何解决入厕手纸的问题，我查了一下资料，还真有记载：唐之前，魏晋南北朝时，使用竹板或木板，称为厕筹也叫厕简，老百姓称“搅屎棍”，讲究的人家，做好厕筹要在脸上试一下，有芒刺的还要打磨光滑。富家子弟用过厕筹后，是要用清水洗干净的。

凡胎肉体，有“进”就又“出”，大可不必回避。直到上个世纪还在使用麻秸、秫秸这等“厕筹”也就不稀奇了。

　　现在城里家家都使用上了抽水马桶，农村也在逐步改善卫生状况，而且，自动喷出热水，还有烘干设备的高级抽水马桶，正在进入普通人家，用过了带热水冲洗，可烘干的抽水马桶，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舒坦。也才理解了韩国朋友化大本钱，打车回家洗屁股的“奢侈”，而换来的一整天的舒服了。

其实，屁眼是最娇嫩的部件，怎么能用土坷垃、麻秸干子对待呢！？昨天看到清秋子写的，也是关于厕筹的文章，看到结尾一段，让我笑喷了，现摘抄如下：“改革开放之初，进口了日本电影《望乡》，美丽的女演员栗原小卷有个镜头，是在野外方便被惊起，露出了几秒钟的雪白的屁股。我当时看了想：这样精致的屁股，是绝对不能用棍儿刮的”。

同感，再加它一句：柔软洁白的原木浆卫生纸才适合这雪白而精致的屁股。

明清皇帝的专用厕所，已用上粗纸了。

公共卫生间，都配上了雪白、柔软、舒适的卫生纸了。

2012.02.07.于蓝天城

作者单位：蚌埠市建筑设计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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