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赋

偶有得

《慈母赋·前言》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信然，时间不等人。历经多年奔波之后，蓦然回首不觉心惊：离家已近三十年，如今的我和当年送我远行的母亲恰好同龄；而真正残酷的是，时间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如今的母亲已届喜寿之年，步履蹒跚满头鹤发。这让我深深地怀疑，我和母亲还会有另一个三十年的相伴吗？上天会那么仁慈吗？

今天是教师节，母亲是人生的第一师。三十年前，也是九月，我带着母亲精心准备的行李外出求学，从此，我和母亲相聚的日子越来越少。三十年来，我曾多次为自己“回不去”而懊恼，但母亲似乎从来没有为支持我“走出去”而后悔，虽然她常常很想见我们。人越走越远，心却越来越近，念母之情越来越浓，也许我真的变老了。

于是，便有《慈母赋》。

是为记。

2018年9月10日于赴和田旅途

1

慈母XX，尊姓者慕，

父讳XX，母姚XX。

一九四二，农历壬午，

腊月十日，诞于新集，

县属XX，州在XX。

远祖慕容，帝喾后裔，

源高辛氏，号东北夷。

慕二仪道，继三光容，

封怀壮志，创国鲜卑。

东汉受窘，族徙蒙吉，

后居辽西，部盟昌黎。

西晋立燕，都于龙城，

延祚百年，国丧族分。

或慕或容，更姓散居，

陇东有支，绵延至今。

2

长房首嗣，秀慧巧灵。

同胞八人，惟与弟存，

族望亲宠，倍施于身。

十五出阁，入于谢门，

适之XX，琴瑟谐和。

携姒平凉，碎石炼钢，

半载旋归，故土恒守。

诚厚朴善，勤谨简俭，

耐劳茹苦，敬事敏行。

女红精良，茶饭显长，

堂上厨下，远树佳声。

惟性耿直，疾阴厌伪，

素颜行世，鲜设城府。

初性难忘，兼悭诗书，

胸有佛诚，辞常少饰。

3

五幼甫降，家即两分，

口有五张，资惟双拳。

窑只两孔，炊仅一锅，

几案柜箱，俱付阙如。

忧女罹饥，恐子遭馁，

弱孩受辱，最为心伤。

筚路蓝缕，素手兴家，

挥汗理禾，挑灯浆补。

曾营农菜，尝卖糕腐，

起早贪黑，四季如常。

所生八孩，两殇于婴，

三送至亲，双子一女，

含辛茹苦，躬亲育养。

代孝翁姑，送终祖父，

悲心慈肠，尤为稀珍。

4

稍将喘定，忽逢奇祸，

一月两丧，弟殇父殁。

花甲老母，七岁稚童，

两寡双少，凄风苦雨。

日哺家小，夜牵母老，

心被三分，顾此罔彼，

护佑乏力，悲天否己。

命如纸薄，心为至强，

苦绝不言，泪藏心渊。



小逸岂恋，大向镜明，

孩送学堂，家本不移。

幸天有道，酬勤恤善，

一女成嫁，二子进学。

曙光遥望，人言渐暧，

复熬数载，更见春晖。

5

生计仍艰，心情却舒，

唯所虑焦，伞寿老母。

病床经年，施救无方，

身为独孝，侍奉少时，

哀母命舛，悲己力乏。

凄惨送葬，平生至痛，

愧情疚意，到死难泯。

婆病三年，护侍无微，

送归灵山，大事尽毕。



所育诸子，各展雄才，

从政奉教，事农营商。

安居四方，皆略有成，

天佑祖荫，子侍刑部。

稍逾七旬，堂聚四代，

绕膝十孙，学皆有望。

6

心内释然，身劳不息，

年岁日增，心志弥坚。

育豕牧羊，种药植黍，

葡萄满园，豆麦绕场。

年迈古稀，理田廿亩，

耕耙锄肥，岂辞劳苦。

兰州有女，京城有子，

常州有亲，俱宜客居，

子女怀恩，数请不往。

余热自给，无累子女，

棺木寿衣，俱为自备。



老骥伏枥，舐犊情深，

春蚕吐丝，落英成泥。

自强不息，奉守终身，

景行行止，德隆望崇。

7

厚德载福，天道至简，

大美若讷，上智近愚。

正心用善，立身以行，

不言之教，历久弥新。

醇厚家风，泽被数代，

传家至宝，碧泉皓月。

兴家旺族，光前裕后，

奉爱献敬，子孙天责。



余性劳碌，南荡北漂，

离家卅载，尽孝无日。

路遥日渐，念疚俱增。

感母之恩，叹母之悲，

思母之善，敬母之德。

百感交集，赋以咏记，

愿母寿康，祈母平安！

公元2014年1月15日上午撰结于京城，2018年9月9日再改于西域，9月29日改定于由疆返京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