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秋日的懒散,绝非起于今日。
今日白露,一早起来,网络上就有着五花八门的提示以及关于白露的种种诠释。我很少看那些东西的,我对季节的感应全靠自己的生理和心理,看这个季节会给我的心理和生理带来哪些暗示和冲击。
说实话,打小就不喜欢秋天的。秋风呜咽着悲伤的调子,而哪些绿色的充满生机的作物却渐次枯黄,就如一些长辈们都渐次苍老一样。太阳暖洋洋也懒洋洋地照着大地和在大地上生存的人们,人们袒露着的肌肤开始被衣服裹起来,抱着膀子,显出一种猥琐的惨相来。在村里的时候,秋收让人们兴奋的有些发狂,人们一整天都忙碌在田地里,村子里便显得分外的空落冷清。有些生机的狗也屁颠屁颠地跟在主人的后边跑到地里去了,留在村子里的都是不能动弹的老弱病残,和一些只能被圈养着的鸡鸭鹅这些不成器的小家禽。牛是运输的主力,当然会随着主人出征的,猪也能大摇大摆地走到收割了的空白的菜地里,靠着灵敏的嗅觉,去找一些残留的山药萝卜吃。而我作为孱弱的孩子的时候,就只有坐在家里隔着窗玻璃看院子里的份。院子静寂,几只老母鸡的毛发被秋风吹的凌乱不堪,却抵挡不住它们依旧迈着雄健的步子四处忙着觅食,细长的脖颈一伸一缩很有节奏,咕咕的叫声仿佛唱歌一样。突然有一只鸟儿在树枝头叽叽喳喳地叫一阵,然后斜刺里飞远。有风吹过,一些小树枝或者秫秸杆儿便呼啦啦地满院子里乱窜着打滚儿,墙外有谁吆喝着牛马,鞭儿叭叭响着,接着是赶车人的口哨声抑或几声不成调儿的山西梆子-。寂寞,让我幼小的心灵一阵颤抖,属于稚嫩的生命大约就在这样的时候就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和伤害。
期盼秋天是在极度讨厌夏天之后的,期盼它并不因为它是个丰收的季节,因为丰收似乎对我从来都没有任何意义的。也不仅仅是因为秋天的沉静淡定,更不是因为那天高云淡碧野万里或者枫叶招展出来的生命活力。期盼秋天的动机实在是自私而又卑微的。因为高血压在三伏里让我的血管暴涨头晕恶心乃至有休克,因而对三伏天是既厌恶又害怕,期盼秋天也就似乎成了顺利成章的事情了。我的秋天里,没有登高望远的风雅之行,也没有看枫叶写诗作赋的文人之风,我的秋天,属于慵懒,仿佛一个久病之人一样的慵懒,身子软绵绵的,思想如棉絮一样,吃喝玩这些都没得兴趣,而听着秋风在窗外呜咽着远去,心中依旧会有想哭的冲动。冲动之后记忆的闸门打开,往事如云烟一样翻滚而来,心便顿时茫然,茫然之后便是气闷欲绝,便是一种抑郁之情绪弥漫全身,全身便无知觉地躺在床铺上,嘴里噏动着,竟然有一句半句的诗句出来。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很久很久的,我不喜欢这样的状态存在。
白露之后秋就更加走向深入,冷风、霜雪便会在某一个早晨或者夜半突然而至。接着便是被霜打过的作物们遭受最后一击之后,纷纷萎靡而后枯死,大地就快要落一片白茫茫而真干净了。人和动物们能迁徙的就迁徙,能蛰伏的就蛰伏,在冬季到来之前纷纷做保命的最后一搏。
生于斯长于斯的我,一个塞北高原的农民的儿子。却只能缩起脖颈,把自己用衣物及其他的玩意紧紧包裹起来,寄存在某一个角落,好等待来年春暖花开时看是否还有人来接收自己。
哦,白露,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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