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逸民的图文

<h3> 旅行结婚</h3><h3> 作者:张如意</h3><h3> 我与老夫子于七零年元月二十九日,和我们的介绍人王老师一家三口同行,乘43次列车到兰州转车,回常州结婚。王老师一家回洛阳探亲。当年没有直达车,只能在兰州住一宿。次日我们两家分手。当年通讯不便,无法告知家里准确到达时间,家人也无法接站。<br></h3> <h3>  我们到达常州已是下午时分。下车后,雇了一辆脚踏三轮,老夫子说这叫黄包车。当时北方早已不见了这类车。 &nbsp; 黄包车的车厢很宽,两人并排坐一点不挤。车把上,装有一个黑色橡胶充气铃,骑车人边骑边捏橡胶铃,还边喊着什么。我听不懂,估计是请行人让一让。橡胶铃声很有趣,响起来“咕、咕”的像布谷鸟。 &nbsp; 黄包车沿着运河行驶,运河中偶尔有小型运输船缓慢驶过。我问老夫子:“运河水怎么是五颜六色呢?”“是岸边印染厂排放的污水。”<br></h3> <h3> 我们到家啦,家人都迎了出来。老夫子介绍:“这是咱爹爹,这是咱妈。”其实,老夫子一直称呼继父“叔叔”的,借着给我介绍,他喊了一声“爹爹”。 &nbsp; 爹爹有点没反应过来,有点蒙。我婆婆赶快救场:“老头子,如意叫你哪。”“哎!哎!”爹爹点点头,笑了。 &nbsp; 文革期间,打碎了一切旧风俗,全家一起吃顿饭就是正式成亲了。 &nbsp; 我婆婆一针一线给我俩每人做了一双千层底大棉鞋,又肥又大。我问老夫子:“妈做的这鞋做大了,穿不出去呀。”老夫子笑了,说:“傻瓜,这是当棉拖鞋穿的,南方室内太冷啊。”“哦,明白了,妈是怕我们冻脚啊。”</h3><h3> 感谢我婆婆这大棉鞋,穿上真的不觉得脚凉了。<br></h3> <h3>  到家的第二天,我们到常州向阳照相馆拍了结婚照片,顺便买点年货。记得最清楚是买了一条十斤重青鱼。当时才花了5块钱。怕弄脏衣服,找摊主想办法,摊主送我们一根长木棍,抬着回了家。路上我想,这么大的鱼可如何收拾那。 &nbsp; 我婆婆吩咐我们把吃饭用的大四方桌(北方叫八仙桌)抬出来,然后催我们让开。鱼洗净后放在桌子上,去掉鱼鳞、开膛破肚、清掉内脏后,只见我婆婆手起刀落,鱼瞬间被分成均匀的几大块。鱼块内外搓了盐,码放于大盆之中。这一切也太神速啦,令我想起“庖丁解牛”的传说。我暗想,要在旧社会,我迟早要被婆婆休了。 &nbsp; 全家都在为过年忙呼,只有我俩清闲。婆婆不让我们伸手,不停说:“到外面转转去,这里不用你们。”<br></h3> <h3>  我俩沿运河转,当年还有摆渡,不收费。上下摆渡,碰到好几位邻居与我们打招呼。说什么我基本听不懂,只听懂“子英”“宁夏”什么的,我只能礼貌性的点点头,笑笑。 &nbsp; 春节期间,江南室内很阴冷,我这个北方人一进到家里就狼狈得紧缩着。但一到室外,就是两重天。春光明媚,暖洋洋的,只觉得浑身汗毛孔都被打开,身上轻松舒服极了。 &nbsp; 第三天,天空下起了牛毛细雨,丝丝细雨直润到心田。这雨里雾里,湿漉漉、绿泱泱,梦幻般的江南美景,使我陶醉得一塌糊涂。 &nbsp; 老夫子笑我:“就下点牛毛细雨,你至于兴奋成这样吗?”我答:“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般美景,少见多怪呀。”&nbsp;<br></h3> <h3> 列车上的年三十 &nbsp; 到了年根底下,我和老夫子商量,“我还是想三十上车回张家口,我一个人在这儿,全家吃喝不便。再说我爹妈也会有意见,毕竟有民族饮食之分。”老夫子说:“那咱提前走哇。”我说:“不是咱俩走,是我一个人先走。你不能走,会让邻居说闲话,老爹老妈也会不舒服。你过了初五走,这样南北两边都顾到了。” &nbsp; 我婆婆很开通,明白我的心思,马上帮我准备给我娘家的礼物。就这样我年三十登上了回张家口的列车。 &nbsp; 车上人极少,列车广播室通知大家,由于旅客太少,请全体旅客向七号车厢集中。于是,东西少的旅客就往七号车厢走去。而婆婆给我带的东西太多,我挪不动,只能等列车员来帮我。 &nbsp; 到了7号车厢一看,每人都是整整一条长座位。大家都可以躺着休息,太舒服啦。 &nbsp; 列车员组织大家包饺子,我问:“什么馅儿?“大肉馅儿。” “真对不起,我是回民,不能帮忙。” &nbsp; 列车员还组织大家唱歌跳舞。那年三十可开心啦!下车前,大家互留地址。多年后,我与一名在常州工作的北京大姐还偶有书信往来。<br></h3> <h3> 大木盆 &nbsp; 初五一过,我和弟妹们到车站接老夫子。远远看见他居然肩挑一副担子。一头是一个大木盆,一头是锅碗瓢盆儿。 &nbsp; 弟弟妹妹开他玩笑:“大姐夫,你真像河南卖小鸡儿的。”老夫子说:“我说不拿大木盆,妈非要我拿。妈说有了孩子,就知道有用了。” &nbsp; 一点没错儿,我婆婆说的对。后来两个女儿用大木盆洗澡。水凉的慢,还不打滑,孩子进去也不凉。只是宁夏太干燥,虽用心打理,后来还是裂缝了。 &nbsp; 老夫子说:“要在南方,是可以找人修好的。”可惜,后来彻底不能用了,散架了,只能劈成劈柴,生火用了。 &nbsp; 记得老夫子拆木盆时心疼的样子。也是,大老远从南方挑过来,木盆有着两个女儿成长的印记。现在却要拆掉了。他边拆,边唠叨,“哎!物尽其用吧,物尽其用喽。” &nbsp; 我知道老夫子伤感的不是一个物件大木盆的消失,而是大木盆联着的亲情。<br></h3> <h3>  (写于2018年9月)</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