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牛犊不怕虎<div><h3><br></h3><div><h3> 知青们最逞能的就是扛袋子。粮食收到场院里,场院里就开始忙乎了。场院的农活多种多样,有的牵着马拖着石磙压场;有的拿着木掀扬场;有的搓苞米;有的装袋,称重,扛袋,十八般武艺各显身手。男女老少熙熙攘攘,热热闹闹,好一派欢乐景象。</h3><div><h3><br></h3></div></div></div> <h3> 年轻力壮的男社员主要是扛袋子往粮囤里面运粮食。粮囤不断升高,足有2~3米高,粮囤和地面搭一个一尺宽的跳板。我们几个男知青也不例外,去扛袋。扛起麻袋走在跳板上,忽悠忽悠,颤颤巍巍,到粮囤上面,手抓住麻袋的底角,弯腰低头,“哗”把粮食倒进粮囤里。起初,我们扛160~180斤。后来,年轻人互相攀比,逐步加码,装满袋子已经达到200斤重,围观的社员越来越多。问我们几个男知青怎么样?我们不服输,“小地主”第一个扛起了200斤,紧接着我和赵俊山也扛起了200斤,全场响起了鼓励的掌声。
</h3><h3> 现在想起来当初我们就是逞能,18岁身体还没完全长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一旦压坏身体,或从跳板上摔下来,将会终身残废。</h3> 那个年代,“阶级斗争为纲”冲蚀着每个人的神经。我们青年点位于两省交界处,树林里常常出现莫名其妙的信号弹。记得下乡不久的一个午夜,口哨声刺耳的响起。我们从睡梦中惊醒。“有人破坏,抓敌人”!我和知青们拿着铁锹当武器,首当其冲,跑在最前面。那天的夜特别漆黑,还下着大雨。伸手不见五指,边跑边想,这是敌人在搞破坏。不管怎样我们一定要抓住敌人,我们拼命的跑,绝不能让敌人跑掉。泥泞的路,我不知摔了多少跤,满身泥浆,冲进了树林,大家找遍了所有角落,什么也没有发现,难道真的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吗?直到今天我仍然迷惑不解。<h3><br></h3> <h3> 那时候,生产队经常召开“批斗会”。批斗的对象有二个:一个是地主还乡团头目宋锡文,当地都叫他宋大麻子。他策划并实施了康平历史上有名的七区暴动。在这次暴动中,我解放区政府区长贺炯被杀害了。宋后逃跑隐姓埋名,解放初钻进我空军某部队。后被查出,判处死刑缓期执行,由于有立功表现,提前释放后遣送回原籍劳动改造。另一个是当地有名的大地主叫邹光海,家里排行老八,人们都称他八爷。有一次,生产队要召开批斗会,派我们几个知青把批斗对象押到会场。我们拿着绳子和铁锹直奔宋大麻子和邹光海的家。一看没有人,后来打听到他俩都在大队部劳动呢。我们一看天色已晚,决定在他俩回家必经之路上伏击。那天天特别的黑,对面看不清脸,只能听声。我们用绳子拴在路两边的树上,封住前面的路。等了好长时间,突然有二个黑影晃动,向我们走来。我们屏住呼吸,等他俩走近到绳子边,我们突然冲了上去,高喊:“不许动”,“把铁锹仍掉”,两人乖乖就擒了,顺利押送到生产队队部。</h3> <h3> 六八年年底,全县召开知青代表大会。这是小城子公社全体代表:我们班的王健、郑月秋和我参加了这次会议。</h3> 活跃文化率先行<div><h3>
七0年八月,我被调到大队林场工作。为活跃农村文化生活,大队专门抽调一些知青和部分还乡青年组成了林场工作队。我担任青年排排长,“五七”连副连长。连长当时由“五七”干部老隋担任。白天在林场干活,晚上排练文艺节目,到周围生产队巡回演出。演出舞台临时搭建,舞台口用煤油火把点亮。记得我们经常排演的曲目:舞蹈“草原上的红卫兵见到毛主席”、表演唱“四老汉学毛选”、样板戏“红灯记选段”、男女对唱“逛新城”等节目。其中,我和女知青“小不点”排演的对口剧“北风吹”很受当地欢迎。此外,还有乐器合奏、相声、快报等等……</h3><h3><br></h3></div> <h3>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到内蒙后旗演出。当地牧民热情招待了我们,请我们喝酸奶,给我们做荷包汤吃。记得那天特别冷,天下起了大雪,演出结束后往回走。大家紧紧的靠在一起坐在马车上。下雪的夜晚也格外的美丽,风吹雪花飘飘洒洒,不断的落在我们的脸上、身上,一会大地一片银白。手脚冻的刺骨的疼,但谁也不说冷。用近乎冻僵的嘴不断的高唱,“大鞭子一甩嘎嘎的响”,歌声划破了整个夜空。马车碾压着雪地吱吱的响,森冷的气息里有一种让你无法忘怀的魔力。</h3> <h3> 教书育人闪烛光
</h3><h3><br></h3><h3> 七一年八月,大队选派我去康平县师资培训班理化专业学习。进入师训班学习多数是沈阳下乡知青。当时县政府的目的就是选拔一批优秀知青,经过培训后,充实到农村基层学校担任教师。在康平师资培训的日子里,我有重回学校的感觉。像一只如饥似渴的羔羊,迫切需要文化乳汁的哺养。永远不会忘记那段日子里,机械物理郑殷洲、机电物理丁长建、工业化学沈中胜、农业化学潘淑芳(当时所设学科)等老师及时给了我文化给养,重新唤起了我学习的热情。为我后来从事教学工作,上学深造,奠定了扎实的基础。</h3> <h3> 在这里我认识了沈阳二十中学的知青“小D”。“小D”非常漂亮,白净的脸庞,两条长长的大辫子,朴素而洁白的衣着,显露出温文尔雅、聪颖灵秀的气质。她在培训班里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学习期间我们经常在一起做题,聊天,探讨人生。我在学习上出现的问题经常领教她。有时很晚,我们俩在教室里还在研究,久久不愿离去。在她的帮助影响下我的物理、化学课基础有很大提高。由此,我对她特别的欣赏和崇拜。后来,我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也许这就是我青春朦胧的爱恋。之后,我们都谈到了家庭,她出身在资本家的家庭,父母都被隔离审查。师训班毕业后,我们天各一方在各自学校教书。当时的爱恋只能局限在书信往来上。我们经过一段书信的往来,相互鼓励,相互倾述着爱慕之情。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各自的生活及工作都无法保证,最后还是分手了……</h3> <h3> 七二年春天,我回到小城子公社四间房大队学校教书,为代课教师。工资每月30.5元,人事关系归公社管理。农村学校都实行“七年一贯制”。六年、七年为中学阶段。我任的就是六年、七年的物理、化学课。农村教育非常落后,教学设备和仪器根本没有,只靠黑板来完成物理、化学课程的讲解难上加难。我想办法制作一些简单教学工具和仪器,尽量让学生直观感受到所学的知识,例如:物理课讲到电路图,串联和并联课节时。我用手电筒的小灯泡、电池,和废旧的细铜丝,制作成模拟电路。在课堂上演示,小灯泡一亮,学生们感到很新奇。因为,在他们的生活里没有见过电灯。演示后,我在黑板上再画出串联和并联的电路图,学生们记得很扎实。第一学期末,在全公社14所学校统考中,我所教的物理和化学的平均分,排名分别排在第1名和第2名。公社的四中只排名第4名。学年末统考中仍然保持前4名,并始终超过公社的四中。我的名字在公社教育系统内名声大振。公社评比我“教育先进工作者”。</h3> <h3> 七三年春天,我又以教学骨干被公社派往最落后的苇塘学校,试图想改变学校的落后面貌。我背着行李前往苇塘学校报到,学校校长杨树茂非常高兴,热情的接待了我。握住我的手深情的说:“你能来,给我们带来了信心和力量,苇塘学校一定能改变排名垫底的状况”。由于,我住校时间充足,经常备课到深夜,翻阅各种教学参考资料,亲自刻钢板,为学生印复习资料。和杨树茂、祖国权等几位教师探讨针对学生基础薄弱如何深入浅出的讲解,一个问题如何举一反三加强学生记忆。短短的一个学期在苇塘学校收到奇效。期末在公社的统考中我教的两科双双进入前4名。但就在这一年,校长杨树茂找我谈话:说我的入党申请报上去了,还是因为“家庭”问题,没有批准。</h3> <h3> 渴望求学均受挫</h3><h3>
七二年十月,公社分到沈阳航空学校的招生指标,由于我在大队教书已经小有名气了,公社同意推荐我去上学。听到后,当时我高兴得简直无法形容。记得那天,下着小雨,天比较凉。我乘汽车来到县里第一招待所报到,与招生学校的老师见了面。面试后,通知我下午去县医院体检,第二天上午在招待所食堂进行笔试。笔试过程中,监考老师对我非常欣赏,看到我的答卷,感慨的指着我对所有答卷考生说:“这位同学足可以教你们”。笔试后老师热情的和我交谈,看出来老师特别的喜欢我。告诉我回去等通知吧!希望能在航校见到我。但最后,等来的是“政审”不合格,没有被录取。</h3> <h3> 七三年初春,恢复高考消息传来。当时国家百废待兴,急需要人才,很多学校开始招生。七三年“高考”是“文革”十年中唯一的一次,分春秋两季招生。我暗下决心,要抓住这次升学机会。去公社和文教助理吕德成谈了自己想法,公社很支持。于是我填报了沈阳机电学院,去县里参加统一考试,考试的内容对我来说并不难。我十分有把握,如果按分数录取一定能考上。但万万没有想到:“白卷先生”张铁生发表了一封公开信,影响了当年大学招生的路线。导致学生考分越高越是没有学校敢录取,正常录取的程序被打破了。我记得当时小城子苇塘有一个全县的先进典型“养猪姑娘”。本来没有参加高考,县委副书记坐车到家里动员,现场进行文化测试只得十几分而被录取了。这次高考,无数知识青年的“大学梦”在瞬间变成泡影……
</h3><h3> 这次升学再次受挫后,文教助理吕德成劝我不要灰心,好好工作,机会一定会有的。</h3> <h3> “功夫不负有心人”,秋季招生开始了。公社知道我渴望上学,文教助理吕德成专程来到学校告诉我,“公社支持你报考,你是人才,这个地方留不住你,你的理想不应该在这里”。听到这话,我非常感动,情不自禁的留下了热泪。发通知书那天,我正在上课。下课后,杨树茂校长告诉我:“这次你真的被录取了”。我听到后,本应该高兴,但是我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已经疲惫了。接到通知书还是不如我愿,我报考的是电力专业院校,而被录取的则是师范专业院校。
</h3><h3> 七三年十二月,我离开了农村,离开了第二故乡康平。再次走进了学校,开始了新的读书生活……</h3><h3> </h3> <h3></h3><h3></h3><h3></h3><h3> 知青上山下乡运动,已经过了半个世纪。反思这场运动,知青运动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历史事件,具有问题的多面性。还需要时间对它全面的检验、概论。回忆这段历史,鉴证这段历史,留给后人评说,是我们这代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且不说运动肯定与否定,有悔与无悔。但有一点是深刻的,知青上山下乡运动,当误了一代人的正常成长,严重影响了各行各业尖子人才的涌现,造成整个国家的人才断层。使得我们的经济滞后,技术在原地踏步,从而拉大了我们和先进国家之间的差距。
作为知青这一代人,在经历“文革”及“上山下乡”前后的种种困厄和磨难时,仍然能够以坚强的意志与命运抗争,而且在面临恶劣的环境和精神的失落时不甘沉沦,这些是值得我们骄傲和自豪的。相当一部分人处于无奈的选择。作为共和国的同龄人,为国家默默的承受了忍耐,甚至做出了自我的牺牲。</h3><h3> 相比,我还算是幸运的。上学、留校工作,后来走上了高校领导岗位……</h3><h3> </h3><h3></h3><h3></h3><h3></h3> <h3> (全文完)</h3> <h3> 后记</h3> <h3> 今年九月十六日,是我下乡五十周年纪念日。这是一个终生难忘的日子。它是我人生重要的分水岭,从而改变了我人生轨迹。为纪念这个日子,提笔书写此文。此文记录了我16~23岁的人生经历。半个世纪过去,虽然遥远了,但逝去的青春往事历历在目,青春的精神,从没有离开过我。为文章更加生动、鲜活,为反映当时年代的真实性。采用了同学群、青年点群中同学当年的老照片,采用了网上大量和当年情景相似的图片。在这里一并感谢照片上的所有老同学,感谢网上图片的所有作者。</h3> <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