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搬动了你我命运的道岔(7O)

了然闲人

87、处理危机

招聘考试在一中进行时候，李伟正在教育局接待市教育督导室主任吴浩南一行。

送走吴浩南一行，他正要去一中看看，就接到柴丽的电话，说出事了，有成千名参加招聘考试的人员，在一伙人的煽动下，要去县委请愿，席文民书记和冯陈二位局长已经赶过去处置。

李伟一听急了，现在，各级政府都以稳定工作为第一要务，如果出了群体性事件，教育局就被动了。

他匆匆走出教育局办公大楼，迎面遇上杜兴盛老师和原三堡中学校长杜学成，杜兴盛老师说：“李局长，我有重要事情向您汇报。”

李伟以为杜老师想出面给杜学成说情，心中不喜，有些不悦地说：“对不起杜老师，我有重要事情要去处理，你等我回来好不好。”

说着就要上车。

杜老师一看李伟要走，急了，走过去抓着他的胳膊说：“您是去处理招聘老师集体上访的事吧，我们要汇报的事就与这件事有关。”

杜学成也说：“这件事是余成龙一帮人策划的阴谋，我知道这件事的内幕，您一定要听我们说完再去。”

李伟下了车，三人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李伟说：“到底怎么回事？时间很紧，你们抓紧说。”

杜学成取出手机，调出一段音频说：“您听了这段录音就明白了。”

杜学成说着按下了播放键，手机中传来一阵吵杂的人声，只听一个男人说：“你们放心，这件事，县委蒋书记是支持的，他早就看李伟那王八蛋不爽了，这次只要我们将事情搞大，他是非倒不可。”

听声音，这个人正是余成龙。

另一个男人说：“这件事的关键是怎么闹起来，只要有人挑头闹起来，中国人都爱凑热闹，跟着去的人肯定少不了。”

余成龙说：“这我们已经谋划好了，这次招聘考试，试题肯定和上次招校长的题一样，比较怪，肯定有很多人考得不理想，心里有情绪，到时候，我们将李伟提前泄露试题的事抛出来，你说他们会不会很愤怒？”

一个男人附和说：“这个主意好，只要激起了考生的愤怒，就好办了。”

余成龙得意地说：“我们的人再乘机说，招聘是个愰子，进城的人早就内定了，大家都被李伟玩了，你们想想看，听到这个消息，参加考试的人会不会暴走？这时候，我们的人再振臂一呼：上县委请愿去，会不会应着云集？哈哈哈。”

有一个男人担心地说：“席文民那老东西，在教师中还是很有威信的，只怕到时候，他站出来一劝说，李伟再一打压，这帮老师大多都胆小怕事，别到关键时时候呼啦散了，我们就白忙活了。”

余成龙说：“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光靠这帮臭老九是成不了事的，我已经和吴爷手下的光仔商量好了，到时候，他们会出一百多号社会闲散人员，混在老师中间闹事，这帮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你说这事会不会搞大？……，咱们都是当了多年校长的人，谁手下没几个信得过的人？给你们的人都许好愿，让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坚持到底，只要李伟一倒，咱们上了台，好处少不了他们的。”

李伟听到这儿，心一惊，如果这件事有社会闲散人员参与其中，就复杂了，搞不好真会出大事。这件事必须得由公安局出面了。

李伟对杜兴盛和杜学成说：“走，咱们一起去公安局。”

在去公安局的路上，杜学成告诉李伟说，因为他也是这次被免职的十九位校长之一，所以，余成龙也找了他。

杜学成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老实人，以前对余成龙这厮的人品很不齿，一直对其采取的是敬而远之的态度，对李伟拿下余成龙，是双手赞成的。

在前不久的公开述职中，杜学成表现得很差，三堡镇的教育质量也多年居全县倒数，对自己被免职，杜学成也比较服气，他认为李伟干的是实事，自己为人太老实，也确实不是做校长的料。

余成龙第一次找杜学成，说要去教育局讨说法时，被杜学成拒绝了。

两天后，余成龙又找到杜学成，说他已经和所有被李伟免职的校长串联好了，要搞一个大动作，如果成功，就可以恢复他的校长职务。

杜学成吃了一惊，意识到这帮人肯定要在背后搞阴谋，为了摸清他们的底，杜学成便装做动心的样子，跟余成龙来到县上，参加了那帮校长的聚会，杜学成当时就留了个心眼，进去后，偷偷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

知道了他们的阴谋后，杜学成这个老实人越想越害怕，他有心给李伟报告，又怕李伟不肯见他，还害怕这帮人知道后报复。就连夜赶回三堡镇，天一亮就找到本家兄弟，也是他最好的朋友杜兴盛商议。

两人商议后，觉得这件事很严重，必须当面给李局长报告，便搭车来到县上。

听杜学成说完，李伟激动地握住杜学成的手说：“谢谢你，你这次帮了我一个大忙。”

杜学成说：“李局长干的是正事，我们支持您是应该的。”

三人赶到公安局，找到吕学敏，吕学敏听了录音，又让技术股做了鉴定，确定录音的真实性后，觉得事件的性质很严重，立即派人抓捕吴爷手下马仔亮仔。同时，带着几十名身穿便装的警察和李伟一道赶向县委。

一行人开车来到县委大门前的广场。李伟发现在广场东南角，停着三辆面包车，他扫见其中一辆中，就坐着余成龙、郝俊龙等人。

他对吕局说：“余成龙等人就躲在那三辆包面车中遥控，你让人监视着他们，别让他们溜了。”

吕局用步话机指挥留下两辆车堵在面包车两边。带着其他人，将车开进旁边的县政府大门。

一行人将车停在政府大院内，刚从小侧门进入县委大院。只听有人大喊：“这帮贪官污吏没一个好东西，咱们冲进去，砸了县委大楼！”

人群一下子騒动起来，愤怒地摇晃着电动门，局面失控了，有很多人翻过电动门，往县委大院里冲。

席文民张开双臂，大声喊：“同志们，请冷静，冲击县委，是一种严重的犯罪行为，你们要冲进去，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

他的声音很快就被一阵阵疯狂的叫声淹没。席文民、冯雪、陈永强三人，就想洪水中的三片树叶，很快被冲得七零八落。

吕学敏见状大惊，大喊：“组成人墙，绝不能让他们冲进县委！”

五十多名警察呼啦一下散开，在县委大楼前组成一道人墙。吕学敏站在人墙前，朗声说：“冲击政府，是严重的犯罪行为，请你们立即散去，否则，严惩不贷！”

冲在前面的全是社会闭散人员，而警察正是这帮人的天敌，这帮小混混们，突然看到前面出现了五十多名警察，嚣张气焰立即就被压了下去，生生在距离人墙五六米远的地方刹住了脚步，和警察对峙。

李伟看到局面暂时稳住了，担心席文民几人的安危，对吕局说：“先将席老师他们救出来再说。”

吕学敏，对身边五位警察说：“你们过去将教育局的三名老师救出来。”

李伟带着五位警察冲过去，混混们纷纷避让，五位警察在人群中找到席文民他们三人时，席老师满脸鲜血，受伤很重，冯雪和陈永强两人身上的衣服也被撕裂，非常狼狈。

李伟抱着席老师，难过地说：“对不起，我来迟了，让你们受苦了。”

席文民惨然一笑说：“我没事，一定要将事态稳住，不能再出事了。”

李伟说：“事情已经搞清楚了，这是余成龙一伙人策划的阴谋，你放心吧。”

席文民头一歪，晕倒在李伟怀中。

李伟一边将席文民往外抱，一边让警察打120。

安顿好席老师后，李伟从郎主任手中接过电喇叭，激动地说：“老师们，看到今天这种情况，我很痛心，教育局推行教师招聘制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你们将你们的命运掌握在你们手中，以后，你们可以通过你们的能力走进你们想去的学校，而不是被教育局的一纸公文左右，我想不通，为何明显为你们谋福利的一件事，却得不到你们的支持？八年前，这位老人，为了推行教师招聘，丢了官，今天，他为了推行教师招聘还要流血？

我不知道，我们身为老师，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为什么会这么轻信？招聘到底是不是愰子，我可以负责任地讲，绝对不是，进城的人，肯定会在这次参加招聘的人中择优产生，试题到底泄透了没有？我也可以负责任地讲，绝对没有，如果日后有人发现有一个人没有通过招聘进城，或者查出试题提前泄露了，我立即引咎辞职。

我可以明确告诉广大教师和即将成为教师的朋友们，这次事件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策划的群体性事件，请所有教师朋友们，立即离开县委，不要被部分坏人利用，请你们看看你们周围，除了教师，是不是还有很多社会闲散人员？请老师朋友们，和前来支持我县教师招聘的朋友们，明辨是非，立即离开。”

李伟的话音刚落，人群后方，立即便开始动荡，有很多人相继离开了广场。

88、录音炸弹

李伟看到大部分人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但还是不肯离去，和吕学敏商议后，决定当场揭露事件的真相。

李伟手持喇叭大声说：“我做教育局局长时间不长，和大家不熟悉，你们怀疑我说的话也很正常，现在，我放一段录音给大家听，听过后，大家就明白了。”

人们不知道李伟到底要放什么录音，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吕学敏取出一只复制了音频的录音笔，按下播放后，放在电喇叭旁。

喇叭中先传来一阵吵杂的人声，接着只听一个男人说：“你们放心，这件事，县委蒋书记是支持的，他早就看李伟那王八蛋不爽了，这次只要我们将事情搞大，他是非倒不可……

人群中人有大叫：“我听出来了，是余成龙那个王八蛋，我们上当了。”

也有人说：“还有胡书学，这些人可真阴啊。”

“还有郝俊龙，我听出来了。”

一个个校长的名字被报了出来。

这时，李伟关了录音，大声说：“现在大家明白了吧，这次所谓的请愿事件，就是余成龙一伙人策划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挠我们华南县推行教师招聘，这些人现在就躲在广场东南角的三辆面包车内遥控指挥……”

李伟的话还没说完，愤怒的人群吼叫着涌向三辆面包车，余成龙一伙人听到李伟的话，知道他们的行藏已经暴露，启动车子想逃车，两边被两辆车卡得死死的，十几个人大惊失色，拉来车门跳下车想逃走，正好被冲过来的人群团团围住。

一个人大叫：“余成龙在这儿，余成龙在这儿。”

一个人大叫：“胡书学在这儿，胡书学在这儿。”

又一个人大叫：“那不是郝俊龙？郝俊龙也在这儿。”

人们大叫：“揍狗日的！”

几个小伙子冲上去，对着几人就是几拳，无数人涌过去，对着十几个人一阵拳打脚踢。那些人吓着面无人色，双手抱着头，大喊救命。

听到人群中传来一声声惨叫，李伟对吕局说：“快让你的人过去将这些家伙救出来吧，我怕迟一会他们会被打死。”

吕学敏说：“活该，这些人太坏了。”

话虽这么说，吕局还是赶紧命令十几个警察冲开人群，将一个个被揍得像猪头一样的前校长们从人们愤怒的拳头下拖了出来，这些人突然看到警察抱住不放，被看到爹妈还亲。

李伟再次对着喇叭说：“现在，事件已经彻底搞清楚了，请所有老师和前来应聘的朋友们迅速离开现场，不要影响县委的正常办公秩序。

听到李伟的话，一大群人一大群人开始离去。

人们都有从众心理，看到有人离开，很多人心里便开始不安，跟着离开。

几分钟后，聚在广场上的人，走了三分之二，只剩下不足千人。除了一帮混混外，全是那帮被免职校长的亲信和看热闹的群众。

李伟知道对这些顽固分子就必须用猛药了。

他拿着电喇叭对冯雪说：“通知办公室的人带录像机来，从现在开始对现场进行录像，对和社会闲散人员沆瀣一气 ，冲击政府，扰乱社会秩序的教师，要逐人登记，通知所在学校，对这种政治素质低，没有师德的老师，年终考核一律定为不合格格次，参加这招聘的，政审一律不过关，有恶劣表现的，我会提议市教育局取消其教师资格。”

冯雪朗声答应了一声，开始给办公室打电话，很快就有一辆车开过来，汽车的天窗打开，有一个人扛着录像机站在车上录像。

广场上所剩无几的教师，一看李伟要动真格的了，都慌了神。

谁都怕教师资格被取消丢了饭碗，就是侥幸保住了饭碗，年终考核定为不合格也很严重，一年内不能晋升工资，损失也是很大的。很多人用手遮住面孔，迅速离开。很多看热闹的群众，看到广场上只剩下社会上的小混混，怕惹事上身，也回家了。

最后，现场只剩下不足二百人。全是社会闲散人员，这些人每人可都是拿了一百元好处费的，流氓也是有职业道德的，心里虽然恐慌，却不好意思就这么离开。

这时，吕学敏从李伟手中接过电喇叭，对着这些人说：“广场上的所有人员，请立即离开现场，广场上的所有人员，请立即离开现场，你们的行为已经触犯国家法律，如果在一分钟内不离开者，我们将以扰乱公共秩序罪，对你们将实施抓捕。”

吕学敏的话音一落，五十多名警察，同时从皮带上取下手铐，抬腕看表。

职业道德重要，自由更重要。一百多个小混混只坚持了十秒钟，就有人抗不住了，转身就跑，有一个人带头，一百多人就像听到了撒退的信号，一齐转身，拼命的逃走，生怕走迟了一步，被警察带走。

看着空荡荡，扔了一地饮料瓶和垃圾的广场，众人才放下了心。

这时，柴丽过来说：“我刚才送招聘考试的试题进去，看到县委正在开常委会，好像在讨论教育局的问题，领导们一定都在担心这件事，你们谁快去报告吧。”

郎乐见这么严重的群体性事件，却被这么顺利的解决，特别高兴，走过来说：“我进去报告吧，吕局，把你的录音笔给我。”

吕局将录音笔交给郎乐，看着郎乐走进县委大门，吕局叹了口气说：“顺利解决了这件事，也许让某些人失望了。”

李伟冷笑一声说：“是啊，事件一出，有些人不忙着解决问题，却忙着开常委会，用心良苦啊。”

吕局说：“还好你小子运气不错，得到了那个录音，你是肯定没问题了，有些人就难受了。”

李伟说：“这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无关乎运气好不好。”

吕局说：“好好好，你牛，事情还没完，也不知道光仔抓到了没，这帮败类也要抓回去审，走了，不和你贫了。”

吕局走后，李伟和冯、陈、柴三人一起去医院看望席文民老师。

众人散去时，常委会还在进行着。

听完录音，十一名县委常委的表情十分精彩，有的愕然，有的愤怒，有的沮丧，有的不屑，有的兴灾乐祸，有暗暗吃惊，有的心情沉重。

因为录音中，有人提到了蒋书记的名字，使会场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大家都吃不准，这些密谋的人，是不是真的和蒋柏有关系。

五六分钟之内，没有一个人说话，连咳嗽声也没有。大家都偷偷看着蒋柏的脸色。

蒋柏脸上的表情就更丰富了，先是愕然，然后是茫然，最后是抑制不住的愤怒。他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厉声问：“郎主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录音是从哪儿来的？这些密谋的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会提到我？”

郎主任突然意识到自己急于表功，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竟然忘了录音中牵扯到蒋书记，额上的汗刷地就下来了。

他擦着汗说：“这些录音是公安局提供的，这些密谋的人都是以前被免去职务的校长，其中打着蒋书记旗号招摇撞骗，牵头的叫余成龙，半年前因贪污受贿被判了一年缓刑。”

蒋柏生气地说：“这个余成龙太可恶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他，竟然敢打着我的旗号搞阴谋，必须严惩。”

蒋柏不解释还罢了，这一解释倒让很多人认为余成龙后面，多半有他的影子，否则，一个正受缓刑的人，那儿来这么大的胆子？越发对这个无能的县委书记的人品感到不齿。

除了蒋柏，现场最难堪的就要数郝东生了。不知道别人听出来了没有，他是听出来了，这里边最积极的，除了余成龙，就数他的弟弟郝俊龙了。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竟然敢参与这种事情？事前一点风也不透给自己？

看到蒋柏因暴怒而变形的脸，郝东生突然打了个寒颤，如果蒋柏知道自已的弟弟参与其中，会不会怀疑这件事是自己搞出来的？

别人不清楚，郝东生心里却清楚，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王永民在幕后导演的。余成龙在县委的靠山就是王永民，而自己在常委会上抛出的材料也是王永民提供的。

这个王八蛋太阴了，不光让蒋柏替他背黑锅，还把老子当枪使。

郝东生嘿嘿冷笑了两声说：“永民书记，这个余成龙别人不清楚，你应该很清楚吧？他以前可经常是你的坐上宾啊。”

王永民听到录音后，心里长叹了一声，完了，自己太大意了，竟然用余成龙这个草包干这么重要的事，这家伙也太愚蠢了吧，这么机密的事，竟然被人录了音？正在恍惚间，听到郝东生想将火往自己身上烧，生气地说：“郝部长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余成龙以前曾在我手下干过事，这能说明什么？倒是这帮校长中，好像有你弟弟郝俊龙啊，这你怎么解释？”

王郝二人瞪着眼睛，互不相让，因为对付李伟结成的临时联盟瞬间瓦解，从此成了死仇。

蒋柏用阴鸷的目光看了两人一眼，冷哼了一声。在这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他被这两人利用了。

张成说：“这帮人的素质也太差了吧？这样的人还能当校长？这不是误人子弟么？我看李伟免他们免得太对了。”

向天正说：“这帮人竟然和黑社会有勾结？我看他们的手脚绝对干净不了，不能就这么一免了事，一定要深入调查。”

向天正摆明是要痛打落水狗了。

“对，我支持天正书记的看法，对这帮人渣，一定要深入调查，一个也不能放过！”

蒋柏说着看了王永民和郝东生两人一眼，妈的，让你们阴我，我倒要看看你们和这帮人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