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窗外传来的“交响曲”

辛子悟

<h3>  也不知道是几点了,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似曾相似的脚步声,从远而近,又从近而远,中间夹杂着重担压在肩上,扁担发出来的“zhiya”声。想侧身拿手机看看时间,手却沉重的伸不出去。我,又一次失眠……<br></h3> <h3>上初中时,家离学校不到两公里,邓坊乡就这一所初中,我家算是离得近了。父母为了我能更好的读书,晚上上晚自习后,就不让我回家,下晚自习后就直接住在学校。以前的学校里,没有像样的宿舍,教室旁边的几间很小的房间留给女生住,我们男生就把白天上课用的课桌合拢在一起。夏天,合上两张课桌就当床睡了,被子也不需要,大家都乐呵呵的,很有新鲜感。冬天,找一两个要好的同学“拼床”,大家挤在一起,就不冷了,只是在睡觉之前,都要先争论一番谁的被子用来盖,谁的被子垫在底下。<br></h3> <h3>初次离开家,住学校,都很兴奋。我记得第一天晚上住校,同学们都叽叽喳喳的说话。老师来“查房”时,大家顿时鸦雀无声,等老师走后,又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虽然彼此之间有些名字都还叫不上来,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大家都是第一次离开家,第一次住在学校里,与陌生的人住一起。老师来回“查房”几次后,大家才慢慢的去睡觉。而我,一直都在感受着周围一切的新鲜环境。<br></h3> <h3>学校是建立在村子的后面,几乎是被山和农田包围着。学校的背面有一条可以通拖拉机的马路,是通往邓坑、大塘、饶家、八黄等比较远的村子。等同学们都睡着后,教室里特别安静,学校特别安静,马路上也特别安静。此时,我便能听到从远而近,又从近而远的脚步声,中间还加夹着重担压在肩上,扁担发出来的“zhiya”声。几乎每个晚上,几乎同一时间,都会听到这熟悉的“交响曲”。<br></h3> <h3>刚开始,我以为是挑着担子晚归的村民。后来,有一天晚上,月光很亮,穿过教室的破玻璃窗,教室显得特别明亮,等同学们都相继睡着后,“交响曲”如约而至!我很好奇,为什么总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等声音越来越响的时候,我壮着胆,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趴在窗口往外看,吓得我赶紧缩头回来,爬到“床上”去睡。因为,我看到班主任邓普辉老师弯着腰挑着尿桶深一脚浅一脚回家了。原来,之前听到的脚步声及“zhiya”声,都是班主任挑担子发出的声音。<br></h3> <h3>后来,我才知道,班主任邓老师的家在离学校2公里左右的“港背村”。家里还种着几亩田地。既要照顾到家,种好那几亩地,又要担任我们初一的班主任。每天早上很早,老师就会挑着尿桶来到学校,把尿桶放在学校厕所的后面。然后来到教室把我们这些孩子们叫起床。大家揉着惺忪的眼睛,忙着叠被子,移课桌。然后拿着放在课桌里的洗漱用品跑到学校唯一的水井旁。那个时候虽然条件艰苦,但彼此都天真无邪,快乐学习!<br></h3> <h3>我刚入初中时,高压电还没送到各乡村,学校的电都是自备的发电机发的电。晚上学校厕所后面很黑,所以,每天放学后,邓老师都会提前去厕所后面,从粪坑里舀满尿桶。然后再回到办公室为同学们修改作业、备课。晚上,老师陪着我们坐在教室里上晚自习,有时候还得处理同学打来的“小报告”,处理同学之间的小矛盾。<br></h3> <h3>晚自习9点后,邓老师抱着一大堆交上来的作业,也回到他的办公室。安静了一个晚上的教室又开始沸腾了,同学们开始收拾一天的书本作业,相互结伴陆陆续续来到水井旁,不像早上那样紧张的赶时间,更多的是嘻哈戏水。那个时候,没有人会说肚子饿,学校也没有杂货店,口袋里的几块钱,也许就是一个星期的伙食费。除了买学习用品,真心不舍得花掉。饿了,喝一两口井水。等到九点半左右,邓老师又会出现在我们面前,帮我们把课桌拼在一起,甚至会提醒我们要先去上厕所,再去睡。此时的班主任,不再像是老师,更像一个慈祥和蔼父亲,眼睛里流露的都是满满的关心。等安顿好每一个住校生睡下,关灯后,邓老师都会在教室窗口多站一会,等到孩子们都睡着后,才去厕所后面,挑起那副沉重的担子,此时,我又能听到老师的“交响曲”……<br></h3> <h3>往事历历在目,触动我心灵深处的那部“交响曲”却时常在心中响起。如今邓老师年事已高,真的很想回去看望尊敬的老师。很想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每一次都能让我感动到流泪。仿佛看到邓老师那佝偻前行的身体,白天挑起家长托福的希望,晚上还得去挑起自己家庭的希望!<br></h3>